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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州城中,宋辽双方和谈之事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大辽依旧手握数万强兵,这一点深为童贯所忌惮。
不得不说,童贯算是对收复幽云最为热切之人了,作为北伐统帅,若是此战功成,童某人便可封王,纵观中华历史,无一人能以宦官之身封王。
可童贯距离这一步已经不远,若然得此王爵,再加上自己多年镇边之功,名垂青史不在话下。
北伐战事使人大跌眼镜,可是童贯未曾没有整鼓再进之意,杨凌一番搅和让得他请女真人出兵的愿望成为了泡影,现在目前之下也只得全凭自家手中兵力挽回局势,争一口气了。
这直娘贼的辽使也是硬骨头,童贯原想恩威并施之下,迫得辽人接受大宋招安,接管燕地之后,大辽皇帝降为辽王,虽说权力不在,可也是能保得他子孙万代的富贵。
辽人正副二使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一连几天接洽下来,反倒是搞得自家手忙脚乱,只是一力警告大宋不得再度犯边,否则便不逾玉石俱焚的局面。
不得不说,辽人虽然势弱,可前番教训依旧历历在目,若是逼迫得狠了,想必最%,后又是一番苦战,胜负也难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童贯麾下宣帅府也是分为两派,一派主主战,自然是极力的鼓动童贯再度兴兵,收复幽云。
另外的一派自然是主和的,言师老兵疲,军心士气皆不可用,此时当急流勇退,向辽人索要一番岁币,回了汴梁也好向官家交差。
童贯值此也是犹豫不决,每日里府中都是灯火通明,不断的听取各方意见,这些年来,童贯年事已高,这般折腾下来,整个人都显得日渐消瘦,可此事也就这般拖下来而已,久久不能决断。
耶律阿古哲和大石林牙自是乐得如此,自家已经派兵赶往而来,届时呈兵白沟河,料想宋人见大辽兵锋至此,也不敢再有北伐之心,此番出使的目的便就达到了。
诚然,若是童贯有虎狼之心,只消一句话的事情,自家安排的不足千人的兵马弹指之间便灰飞烟灭,可耶律大石不过就是赌,赌宋人不敢发兵而已。
耶律大石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杨凌已经带兵过了白沟河,不仅如此,已经决意将大敌御于国门之外。
童贯举棋不定,耶律大石布局已深,萧烈虎视而来,赵良嗣阳奉阴违,杨凌枕戈以待。
自雄州而北,涿易之南,一时之间暗流涌动,耶律大石与杨凌各自推动风云变幻,以另一种方式较量,历史至此,将彻底改天换地,谁将抵定胜局,且看各自手段而已。
岳飞所行,一路风尘仆仆,金沙河已经是历历在目,而罗延庆轻骑速度更加之快,已经渡河而过,警戒哨幕远远的拉开,辽人但凡接近金沙河,便能在第一时间报予岳飞知晓。
岳飞并未渡河,在距离金沙河数百丈之外就只是扎营,安排人手在河岸边巡视,其实巡视都只是多余的而已,罗延庆早已经将正面遮护得严严实实。
目前来说,还没有见到辽人的影子,也没多做其他的工事,就在营帐之前安排了拒马防守而已。
罗延庆所部哨骑也没有在金沙河北岸放出去太远,二十里就是顶天,辽人迟早会来,将养一些气力,省着杀敌便是。
说来也巧,百余轻骑,耿业正在其中,这厮在夹谷道撞了辽人一阵之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总也有七八处了。
可就是这么一天一夜休息下来,照样骑得马,重新的生龙活虎起来。
此时此刻,在他身边的也依旧是那白梃兵老卒,其实说到底,他们两人还是老乡来着,连带着祖上几辈人的交情又岂是浅了的?
之前有些不服气,也是正常,军伍之人又有哪个不是争强好胜的,一言不合,便是大骂贼厮鸟,草垛子地方就是私底下较量一番,最后双双都是鼻青脸肿的爬出来,一天过后依旧是称兄道弟的好汉。
此时此刻,这白梃兵取出腰间的水囊,拔开塞子便是一股子酒香味,伸到耿业的面前,“老耿,来一口不?”
耿业也是眼馋,接过水囊便问道,“直娘贼的林豹子,军中不许饮酒,你这好宝贝又是从哪里来的?”说完之后,便是饮了一口,也不贪杯,就一口便扔回给了那白梃兵。
这个白梃兵诨号就叫林豹子,军中都是如此唤他,渐渐的也就没人想得起来他真叫什么名字了。
林豹子爱惜的将水囊揣在怀里,“俺家婆娘知道俺好这口,出关西之前便给俺酿了一些,装了三个水囊,这一去都快两年了,俺的酒瘾都快戒得差不多了,只是在想婆娘的时候才取出来喝上一口,就是这最后一袋子眼看也要见底了。”
耿业哈哈一笑,“想不到林豹子平日里杀敌眼睛都不眨一下,心底里却是如此之软,怎地,想家想婆娘了?”
“谁说不想那就是王八羔子,来日俺们回了陕西,让你嫂子好好做一桌饭菜,俺们哥两好好喝一盅,你嫂子的手艺,真是没得说。”林豹子一边说着,眼底里尽是显出温柔之色。
“嘿,娶到嫂子这般十里八村都是貌美如花的大家闺秀,也是林豹子你三生修来的福分,俺们就说定了,到时候一醉方休便是。”耿业只是出言笑话,说句实话,西军上下出征这么久,又有哪个不想家了。
盼只盼那童宣帅快些做出决断,是打还是和,俺们听号令便是。
两人坐下的马儿只是缓慢的前行,人马都是悠闲,一时之间正有大战之前那短暂的宁静之感。
林豹子缓了缓神道:“老耿,俺还真是服了,若不是你前番带着俺们打了辽人一个措手不及,辽人怎地也不会给杨大人从容布置的机会,真是神了!”
说完之后,林豹子便伸出了一根大拇指,耿业微微笑道,“你这贼厮鸟什么时候也学会奉承人了?俺不过就是多想了一步,杨将主平日里教的,你都听到马耳朵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