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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一段路,前面有两个人绕道出来,许山平抬头一见,大声叫道:“楚老兄!”
那两人是“紫峰清派”门人,左边的叫楚英克,四十三岁,是许山平的朋友,他本是一个从事艺术的人,琴棋书画皆有涉猎,作出不少妙文佳诗、雅曲美画,后来却爱上了武艺。这个颇有才华的人除了在艺术方面有一定成就外,一手“文人相轻”剑法也是赫赫有名。
有人问楚英克为何给剑法起这样的名字,他回答说:“文人相轻,意思是说文人之间互相看不起,自我陶醉,认为自己的作品才是特别的,看同行的东西时吹毛求疵,鸡蛋里挑石头。以前年轻时,我也是喜欢坐井观天,自命不凡,以为自己的艺术作品特别棒。后来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起这个名字,就是为了时时提醒自己,别自大自恋。”
楚英克看到许山平,脸上泛起笑容,快步走近。他的左袖空空荡荡,少了一只手臂。
一见此景,许山平的笑容倏地冻结!
楚英克笑道:“许老弟,这次来得挺早。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弟李强。”
李强跟众人寒暄几句。
许山平问道:“楚兄,你的手……”
楚英克脸上出现痛苦之色,随即一闪而过,恢复笑容,说道:“没事,我触犯门规。嗯,不多说了,我还要出去办事。你们请到总部大堂用茶,回头再聊。”
许山平道:“好,你忙吧。”
楚英克去后,赵温志等人举步前行。
许山平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低,心事重重。
到了半山腰,有个劲衣汉子叫道:“周兄!”
周龙一见来人,喜道:“项兄!”
来人是“紫峰清派”的一位要人,名叫项星河,现任“正务堂”副堂主,三年前在澄海遇到危险,周龙刚好路过出手相助,对这救命之恩,项星河一直铭记于心。
项星河跟其他几位也有三分交情。
大家说了一会儿话后,许山平问道:“楚英克楚兄的手是怎么回事?”
项星河叹气道:“他触犯门规,虽然曾经为本帮立下不少功劳,但门规铁硬如山,谁也不能置于帮法之上!本帮有门规八十条,其中一条是:泄露轻度机密者,断一肢。泄露中度机密者,断一肢,废武功,驱逐出派。泄露高度机密者,处死。他酒后向友人吐露了一些本帮信息,被切断一肢。”
许山平道:“贵帮真是令人生畏,执法的是‘兵务堂’的人吧?”
项星河道:“是的。”
“兵务堂”堂主是叶森森。
周龙想了一会,突然问道:“去年,白云十二连环坞,叶森森真的单凭一己之力就处理掉?”
项星河点了点头,道:“其实,不少人,包括我在内,虽说是同帮朋友兄弟,对叶堂主都存有畏惧。”
许山平想了想,笑道:“饮血人魔,这是人家背后叫他的。”
项星河笑道:“我想他也知道这个外号,心里说不定还挺喜欢,只不过表面不会表现出来。”
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能再说了,我还要出去办事,几位请到大堂。”
许山平等人点头相送。
再走一刻钟,赵温志等人来到金碧辉煌的大堂,里面已经有几十个客人,或坐或站,大家谈笑风生,语惊四座!
周龙等少不了跟相识的或不识的寒暄交流。
半个小时后,一个娇丽女仆走近赵温志四人,说道:“四位大侠,本帮已经为你们准备了总统套房,在西院,现在可以过去歇息。还是要等会?”
赵温志笑道:“请现在带我们去。”
那娇丽女仆带着众人来到西院的套房,简单介绍一下,又说道:“各位,对面有个杂务室,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对她们说。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赵温志微笑道:“辛苦了。”
他们几个在套房的大厅品茗聊天。
过了一阵,那女仆重新进来,说道:“各位大侠,叶堂主来看你们了。”
听到叶森森来,赵温志几人都从座位站起。
一个面白无须,年约四十,看上去斯文秀气的中年人走进。他就是“兵务堂”堂主叶森森。
只听叶森森大笑道:“四位老弟前来参加敝帮周年庆典,实在是太给面子啦。”
赵温志笑道:“我们可是空手而来,准备白吃白喝。”
叶森森大笑:“空手才是好朋友,外人才带礼物来。没把我们当外人,本帮开心还来不及。”
周龙几人也说了几句场面话,心中想,看他斯文有礼,真难想象得出他对待敌人时凶酷毒辣、冷血疯狂的样子。
只见叶森森微微一笑,问道:“几位兄弟,到了本帮后,没受到怠慢吧?”
看上去平淡无奇的一句问话,赵温志等却似乎闻到血腥气味。一个带着些许抱怨的回答,可能导致某人血光之罚。
许山平忙道:“没有没有。贵派门人都是素质顶佳,一切都太周到啦。”
叶森森笑道:“那就好。有谁礼数不周,跟我说一声。”
这时,有人用盘子端来几杯酒,叶森森笑道:“我敬各位一杯。”
众人干杯。
叶森森道:“我还要赶去梅州做事,不能多陪,抱歉抱歉。”
许山平眼光一闪,叶森森口中的“做事”,往往是杀人饮血。
赵温志奇道:“明天早上周年庆典,你不参加吗?”
叶森森笑道:“此去梅州不是很远,办完事连夜赶回,不会迟到的。”
赵温志道:“原来如此。”
叶森森离开后,赵温志几人才重新坐下。
靓茶雅茗,一壶接一壶。
太阳西斜,黄昏到了。
一个女仆走入道:“各位,帮主夫人来看你们了。”
许山平动容道:“夫人来了?”心中想:“紫峰清派对待客人真是没得说,连夫人也亲自招呼问候。”
四人马上站起,走近门口迎接。
两个女婢先入,跟着,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走进。
她模特高度,性感身材,雪白肌肤,再配上一张纯靓佳美的脸,对男性有着强劲诱惑力,一举一动都好像充满野性吸引力!
这个女人就是帮主夫人白雪黛。
黎友胜、周龙和许山平都发觉自己呼吸转急,心跳加快,脸色也有变化。
白雪黛轻轻一笑,道:“各位英侠,我代表本帮,多谢各位前来。哎哟,我孤陋寡闻,你们哪位是哪位,我还不知道呢。”
赵温志,周龙,许山平做了自我介绍。
黎友胜道:“我叫黎友胜,夫人您好。今天能见到夫人,三生有幸!”
白雪黛眼睛一亮,说道:“你就是惠来‘健正医馆’的黎友胜先生?”
黎友胜道:“正是在下。”
白雪黛娇笑道:“医生,见到你真好,我正想请教一下。”
黎友胜道:“夫人有话请说。”
白雪黛说:“我这几天,每天起床时,总是左边身子发冷,右边身体发热,本来还隐隐约约,今天早上特别严重。这是为什么?”
黎友胜道:“夫人,请坐,让我把把脉。”
白雪黛坐下,伸出白嫩诱人的手。
黎友胜轻按脉门。
过了半晌,黎友胜说道:“夫人,听说贵派有一种内功叫做‘寒热修体’,修炼后对身体康健、内力进展大有裨益,您有修炼吧?”
白雪黛点点头,睁大一双放电醉人的眼睛,说道:“是的。”
黎友胜道:“你最近有没有吃大补之物?”
白雪黛仔细回想一会,道:“几天前,有人送了我一盒‘埃及冰贡灵芝’,据说养颜有益,我炖汤喝了。”
黎友胜道:“那就是了。这种‘冰贡灵芝’生长于日热夜冷地带,不适合阴阳交济练功者。贵派的‘寒热修体’,敦煌莫高窟的‘九阴九阳玄功’,上海浦东的‘白黑升落奇功’等等,都不可以吃这种补物。否则会让身体阴阳失衡。”
白雪黛道:“那现在怎么办?”
黎友胜笑道:“问题不是很严重,我开一些中药给你,再加上每晚做些针灸,十天可好。”
白雪黛大喜,道:“太棒了。”
黎友胜道:“贵派有没会针灸的女弟子或女仆人?”
白雪黛问道:“怎么?”
黎友胜道:“我想把针灸相关事宜讲给她听。夫人是女性,由女子来做这个更妥当。”
白雪黛说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肯定要医生你来帮我做这个针灸,其他人医术没你高明,万一哪里做不到位,留下后遗症,那就糟了。”
黎友胜沉吟着,道:“我也有这种担心。”
白雪黛道:“医生救人不用考虑男女之别,黎医生,这事就请你亲自帮我吧。”
黎友胜思忖一会,说道:“好的,我自己来做,可以保证疗效。”
白雪黛笑道:“明天庆典后再用药,现在我手头还有不少事,不打扰几位了。”
赵温志笑道:“夫人,你请便。”
白雪黛起身离开。
好一会儿,黎友胜心中还起伏不定。
许山平笑道:“黎医生。”
黎友胜道:“真是绝色佳人。若是能娶到一个有她一半优秀的,那该多好啊!”
周龙笑道:“早几年遇到就好了,你未娶,她未嫁。”
许山平笑道:“纵使如此,人家未必看上你。”
周龙笑道:‘’别这样说,我们的黎先生英俊潇洒,也是人中龙凤。‘’
黎友胜正想接下去,突听赵温志说道:“别拿夫人说笑。”
周龙等心中一凛,收起戏笑。
第二天,客人们一早起来,享受一顿紫峰特色美味早餐,然后陆续来到紫峰山大广场参加周年庆典。
项星河走近赵温志四人,笑道:“几位,昨晚睡得好吧?”
周龙笑道:“很好。”他抬头看到“紫峰清派”副掌门刘鹤和叶森森走上大台,问道:“古掌门不会出席?”
项星河道:“他只有十周年纪念日才露脸。”
许山平道:“听说叶堂主去了梅州,这么快就回来?”
项星河道:“昨晚去的。那里分舵的一些管理人员跟某些**人物勾结,吞了不少公物,他清理后就立即赶回。”
他压低声音道:“十九条人命。”
许山平呼出一口气,说道:“有谁会相信,台上这个斯文有礼的人,刚刚血杀了十九个活生生的人。”
项星河道:“本来这种小工作不需要他出马的。不过,为了快而准,在庆典前清理干净并及时回来,帮主才让叶堂主去一趟。”
这时,台上的司仪高声说道:“庆典开始,首先,有请副掌门人讲话!”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
这场大型庆典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五个小时左右)。
之后,大开宴席。
第二天,赵温志,周龙和许山平告辞离开。黎友胜为了治疗掌门夫人,需要留下十天。
赵温志三人坐马车离开揭阳,到了汕头潮汕大道时便分道扬镳,各回各的家。
赵温志到山庄后,管家对他说:“那婆孙俩已经一早告别离去,”
赵温志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
日升日沉,花开花落,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一天早上,周龙起床后锻炼了半个时辰,吃了一大碗皮蛋瘦肉粥。
这时,他的家丁匆匆带入一个客人,那客人自我介绍道:“我叫佘发典,是潮州金石‘发典酒楼’的老板。跟‘紫峰清派’的项星河先生是朋友,他托我来约你,今天正午到‘发典酒楼’一聚。他有事去潮州不能亲自来访,经过金石的时候,他可以停留一刻钟左右,请务必前去。”
周龙说道:“知道了。”稍微一想,又道:“虽然时间还早,我现在就跟你同去,请等一会。”
一盏茶(十分钟)功夫后,两人出发。
周龙了解项星河,在“紫峰清派”这样复杂的集体里,能混到这个地位很不容易。在如此繁忙的情况下,硬是挤出一丝时间跟周龙见面,肯定是非同小可的紧急要事。
周龙早早赶去,宁可多等,也不想迟到。
在马车上,他想起楚英克,楚英克因为泄露帮中轻度机密,被无情地斩断一只手臂。周龙抿了抿嘴,又想到古夫人白雪黛,他脸上泛起笑容。跟着想到赵温志,许山平,黎友胜,那次庆典,时间过得真快……
到了“发典酒楼”后,佘发典把周龙带到一个特别客房,送上一套茶具和一包名贵的乌龙茶叶。
周龙自己动手,喝起功夫茶。
时间一滴一滴流逝。
正午时分,外面有人敲门,叫道:“周兄弟。”
周龙立即站起,高声道:“项大哥,请进!”
项星河推门走入,笑道:“周老弟,别来无恙?”
周龙笑道:“托福托福!来,先喝杯茶。”
项星河道:“请。”当即喝下一杯香茶,坐下去,又道:“我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周龙笑道:“是啊。”
项星河道:“一个月,许多事都变得不一样。你知道吗,这个月牛肉的价格,比上个月贵了三成?哎呀,吃不起。”
周龙只是笑着。他并没有急着问今天见面为的是什么要事,他准备让项星河来控制整个谈话过程。
项星河又说道:“你别看我收入不错,其实过得挺紧的。为什么?因为我老婆生了四个孩子。我现在的收入,要养活六个人。”
周龙保持微笑,偶尔点点头。
项星河又道:“我最大的孩子十二岁,最小的才三岁,唉唉唉,还要再捱好几年。”
他笑了笑,又道:“不过,虽然辛苦,但很充实。看着小家伙们一天一天长大,感觉挺妙的。”
周龙微笑着,为项星河斟了杯茶。
项星河又道:“三年前,若不是周兄出手相救,我也不能享受这天伦之乐。”
周龙笑道:“那时你是运气不好,身患重病,否则自己就能解决。项兄,大家好朋友,这点事不用挂在心上。来,再喝一杯。”
项星河把茶喝下,笑道:“说的是。嗯,我准备将来,至少让一个孩子学医,做医生多好,能救人,又受人尊重。”
周龙笑道:“我有一些朋友是医疗行业的,需要的话可以给你介绍。黎兄弟的医术你看到了。对了,他在紫峰山呆了多久?”
项星河道:“黎友胜黎医生,果然精通医术,他在山上呆了十天,帮夫人恢复健康。然后就回惠来了。”
周龙点点头。
话锋一转,项星河道:“我想买件新潮的衣服,我老婆说我穿得太老土,哪里买好?”
周龙说道:“庵埠的服装城,汕头的中旅步行街,应该有不少新潮的。”
项星河拍了一下大腿,叫道:“对对对。”他又喝下一杯茶,道:“我还要赶回紫峰山,今天就聊到这。”站起身道:“我先走了。”
周龙站起来道:“我送你。”
项星河示意他坐下,道:“别客气。别见外。”
周龙笑道:“那,项兄,你慢走。”
这时,有一片乌云从远方飘来,把空中的太阳遮住,大地渐渐昏暗下来。
项星河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行去,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地上,说道:“周兄弟,有一件事我要对你说,黎友胜黎先生,在紫峰山的那几天,碰了掌门夫人,发生了男女关系。”他转身看着周龙道:“古掌门,叶森森堂主,很快就会开始做事。”
他顿了顿说:“你多保重。”跟着转身离开。
当项星河说完之时,周龙整个人彻底崩溃!
脸上血色丝丝褪去,惨白如纸,眼中充满恐惧,冷汗从全身毛孔滴滴涔出!
整个人陷入恐慌!
突然他一跃而起,展开“飞渡韩江”的轻身之术,冲出大门!
这一集起毕身真力的奔驰,当真是快逾闪电!他风驰电掣,猛奔彩塘,找到许山平。
许山平大惊失色,叫道:“不可能,这肯定是误会!”
周龙道:“这是别人冒着生命危险、失去一家幸福跟我说的。”他记得项星河以前跟他说过,紫峰清派有一条门规是:泄露轻度机密者,断一肢。泄露中度机密者,断一肢,废武功,驱逐出派。泄露高度机密者,处死。
周龙救过项星河一命。这救命之恩,项星河一直铭记在心。
许山平说:“他现在在下岐的‘韩水山庄’。”两个人立即拼命飞驰,很快到达“韩水山庄”。
许山平猛力敲打大门。
稍过一会儿,黎友胜在里面慢吞吞地说道:“谁呀?”缓缓把门打开,道:“是你们。”
周龙当先走入,他推了黎友胜一把,问道:“你有没有搞古夫人白雪黛?”
黎友胜没回答。
周龙大力一推,黎友胜撞在墙上。
周龙问道:“你有没有搞古夫人?”
黎友胜垂下头。
周龙逼近一步,抓起黎友胜胸前衣襟,瞪着他高声道:“我问你,有没有搞古夫人?”
黎友胜把头撇开。
答案很清楚,他连周龙的脸都不敢望。
周龙吼道:“古钦雷已经下了格杀令,叫叶森森开始做事!”
黎友胜闭上眼睛蹲了下去,把头埋在手里。
突然间崩溃!
许山平什么也没说。
周龙绕着院子走着。
一圈。
两圈。
三圈。
他靠着树干,静止一会,跟着,他对黎友胜说:“你留在这里。别出去。”转身说:“山平,我们走。去揭阳跟叶森森碰一下面。”
揭阳榕城是个发达的地方,这里制造的鞋子驰名天下,在榕华大道有一家鞋子作坊,名叫“紫峰布鞋坊”,做的鞋子很有古典特色,是紫峰清派“杂务堂”开的,很赚钱。在它的隔壁,有一家酒楼,叫做“紫云阁”,也是“杂务堂”办的。
现在,“兵务堂”的叶森森堂主正单独一人坐在最顶楼。
在他桌子上,摆着一壶茶、一个杯子、一双筷子、一盘煎饺、一盘包子、一盘无米粿。
他轻轻地啜了口茶,眺望着远方美好风景。
苍松翠柏,绿叶红花。
周龙和许山平快步上来。
许山平站着。
周龙走近叶森森。
叶森森挟起一个煎饺,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周龙停在他面前,左手按着头,胸膛起伏,呼吸着。
叶森森吞下饺子。
周龙说道:“古夫人是个大美女,魅力无穷,年轻男性沉醉在她裙下,并不异常,她吸引力,很大。”
叶森森举起茶杯,饮了一口。
周龙道:“友胜今年才二十三岁,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大人有大量。请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叶森森挟起一个小包子,蘸了蘸碟子里的辣椒,整个送入口中,嚼味着。
周龙盯着眼前人,高声道:“叶堂主,你是不是一定要友胜的命?”
叶森森咀嚼着包子,眺望着远方青松绿叶。
周龙手一挥,把桌子上盛着包子的瓷盘和盛着无米粿的瓷盘打飞!
他冷冷盯着叶森森,道:“你不肯放过他是吧?我跟你说,黎友胜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我一定罩着他!我一定保他!”伸出手指着叶森森,狠狠道:“我警告你!你别碰他!你若敢杀了他,我要你偿命!”
叶森森喝了口茶,让茶水缓缓从喉咙下流,跟着挟起个煎饺,塞入嘴里,啃嚼。
桌子上还剩下一盘小吃,煎饺。
周龙欺近,双手抓住叶森森胸部衣襟,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冷冷盯着他,道:“我知道你的外号,饮血人魔!杀人如麻,饮血如水!但是,我周龙不怕你!我不怕你!听明白了吗?我说我不怕你!一点都不怕!不怕!”
叶森森静静地咀嚼着饺子。
周龙大力一推,把叶森森推倒回椅。
叶森森吞下饺子,为自己斟了杯茶。
周龙退开几步,抱着头蹲了下去。
许山平一直静静站着。
叶森森慢慢啜着茶,神情自然,眺望远方绿树佳花,青草嫩叶。
周龙右手按着额头,静静蹲着。过了好一会儿,周龙站起来,缓缓走近一步,望着叶森森,脸色惨然,说道:“你带我去见古帮主,我向他求情。只要他肯放过友胜,我周龙什么都肯做。什么都答应。他要我跪也行,拜也行,只要肯收回格杀令,我周龙愿意做牛做马。友胜,他,他知道错了。”他走近一步,道:“这样吧,要他一只手,就要一只手吧。留下他一条小命。他年轻不懂事,知道错了。他以后不敢了。我保证,他以后不敢乱来。他,他真的知道错了。”周龙努力搓着头,道:“他真的不能死。他不能死。你们不能杀他,人死不能复活,你们不能杀他。”
叶森森只是慢慢悠悠咀嚼饺子,跟着,提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周龙静止一会,然后转身向外面行去,同时道:“我们走。”
许山平看了看,缓缓转身,跟着下楼。
脚步声渐渐远去,叶森森站了起来。刚才衣服被弄得有些凌乱,他起身整理,左手拉了拉,右手扯了两下,感觉端正了不少,才重新坐下。他挟起一个饺子,厚厚蘸了一层辣椒,送入嘴里,慢慢咀嚼,随后提起大壶,斟了一杯茶,轻轻举起杯子,他先轻啜一口,跟着整杯饮下,茶水从喉咙徐徐下流入肚。他抬头望着远方,神情悠然,远方美好景色尽收眼里,红花绿叶,青草嫩枝,小河流水。
……
周龙两人离开“紫云阁”,颓然地往回走。
大约行了一里路,前面树林转出一个人。
项星河。
周龙立即走前。
项星河凑近,低声道:“帮主,已经把夫人,白雪黛,杀了。”
周龙眼中露出恐慌,喉咙吱吱几下,才出得了声:“他……他……他连……连……”
一说完话,项星河就快速闪进路边的树林。周龙对许山平叫道:“快!快!”
两个人没命地向回跑!
向韩水山庄跑。
他们担心,太晚了。
跑出榕城,跑进汕头,跑到岐山。
这时候,已经是夜晚。
周龙猛烈地拍打山庄大门,叫道:“我是周龙!”
很快,门被打开,黎友胜开的门。
周龙和许山平松了一口气。
他们立即走入。
黎友胜道:“怎样?”
许山平摇头,说道:“为了洗刷耻辱,古钦雷连夫人都杀了。”
黎友胜闭上双目,抱着头蹲下。
许山平道说:‘’古钦雷名不虚传,对待得罪他的人,除了狠,就是毒!白雪黛这样的绝色佳人也下得了手。”
周龙找了个地方坐下,三人束手无策。
无语寂静。
黎友胜突然站起来道:“反正是死,我要死在揭阳惠来的家。”
他快步向门外奔去。
许山平正想阻止他,赵温志忽然从门外闯进,看到正要外出的黎友胜,推了一把,说道:“你现在还去哪?”
周龙和许山平看到赵温志,立即围上来。
周龙道:“赵兄,你来得正好。你知道了吧?”
赵温志点了点头。
周龙道:“现在我们能怎么办?”
赵温志道:“古钦雷决心如铁,格杀令已经发出,没有挽回的余地。”
周龙道:“现在,谁有力量保得住友胜?我们不惜任何代价!我们去找他!”
赵温志摇摇头,道:“他犯下的是江湖上最可耻、最严重的三大错误之一。潮汕的那些大人物,不会为这种事出面的。”
周龙很绝望:“难道一丝希望也没有?”
赵温志道:“汕头、潮州、揭阳的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没人肯为这种事说话的。其他地方更不可能。”
周龙颤抖着声音道:“那、那。”
赵温志双手按头,来回走动。跟着,他走近黎友胜,指着黎友胜说:“你立即离开潮汕!走得越远越好!今晚子时,汕头西堤码头,我已经安排好船!”
(子时:夜晚二十三点。)
黎友胜站了起来,复述一句:“离开潮汕?‘’
赵温志道:“是。离开潮汕,先跑到西藏或者新疆躲一阵。如果古钦雷还派人追踪,你就离开中国,南极也好,北极也好,他的影响力还没大到覆盖全球。”
周龙道:“没其他路子了?”
赵温志摇头:“他冒犯了不该冒犯的人,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黎友胜突然叫道:“我不走!我不要离开家乡!我死也要死在家乡!”
赵温志发怒,他拉着黎友胜,同时指着周龙和许山平,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两个是你的兄弟!如果你留在潮汕,古钦雷的人一定杀来。作为兄弟,他们两个不可能袖手旁观。古钦雷目标本来只是你。但是,如果周龙他们两个先动手打伤或者杀了古钦雷的人,就自动赋予了他报复开杀戒的权利。追杀的对象就扩大到三人。”
赵温志提高声音道:“以紫峰清派的实力,周龙两人很快就会丧命。他们若被杀死,澄海的周家,彩塘的许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设法让杀人者付出代价。彼此报复,冤冤相凑,潮汕地区从此骚然。轻的只是一场武林灾难,若是左右拉扯,多派介入,甚至演变成一场浩劫。丧生的人无法估计。”
黎友胜冷汗淋漓,倒退几步,倚靠石墙,胸膛一起一伏喘息着。
赵温志道:“你年纪小。其实,有时候,一个非常微小的错误,便可导致无法想象的严重后果,引发一场可怕的灾难。”
黎友胜抱着头,蹲在地上。
赵温志和许山平把身上的银票放在石桌上。周龙把自身和石桌的银票合在一起,走近黎友胜,伸手递出,道:“拿着。”
黎友胜还是颓然地蹲在地上。
周龙大力扯开他胸部衣服,把那把银票塞入,高声吼道:“拿着啊!你现在是逃亡,不带多些钱防身怎么行?”
赵温志对黎友胜道:“黎兄弟,我只大你几岁,没资格说教。临走前,我送你几句话,你觉得合意听就听,不合意就当我没说过。”他接着说:“一个人到世上行走,凡事都要讲规矩。任何事都有它的规则,违反游戏规则的人,都不会好过。”
周龙拍了拍黎友胜道:“去到外面,万事小心谨慎。”
赵温志抬头看看天空,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去西堤码头吧。”
黎友胜道:“我,我想在离开前,见见我爸妈。”
赵温志摇头道:“来不及了。”
周龙道:“你放心,伯父伯母,我们会照顾好。”
赵温志道:“犯错的是你,不是你的父母。紫峰清派是讲江湖规矩的,不会骚扰为难你父母。”
周龙道:“放心吧,我们会照顾他们。”
赵温志道:“子时快到了,我们动身去码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