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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见这花,林芸希的职业病就有些犯了,仔细去看那生了病的枝条和花苞,牡丹花被破坏的最严重的是叶子,有很多的穿孔而且已经基本变成了黑褐色,有些叶片的旁边还有些粘粘糊糊的团状物,花梗处有凹陷的条斑,应该是得了炭疽病,应该是发现的晚了所以花才被毁成了这样。
这牡丹花应该是二年生的,看植株养的挺好,林芸希感觉有些可惜,看着枝条的枝节处有些小包,情不自禁的摸了两下,这一摸心里则是一动,她观察的太仔细,所以没发现很多人都向她看了过来,因为她对着车上枯死的花又是看又是摸的,脸上的表情变幻多样,当然更重要的是长的实在是好看,所以不但旁边的人看过来,就连俩马夫都望过来。
“小娘子,这花是病死的,所以你最好别乱碰,若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病,可就不好了。”年纪稍微有些大点的马夫开口说道,虽然口气不怎么客气,但是说这话也是好意,府上老夫人平素喜欢这花喜欢的跟命一样,这个时候怕家里人被这病花给沾染上,所以特地让拉到城外给烧了,没想到走到这里却被挡住了。
林芸希以前经常跟各种各样病害的花草打交道,自然不怕他这个说辞,眯着眼睛想了想说道:“你们要把这花拉到哪里去?如果不想要的话可以卖给我,我拿这个有用处。”
那俩车夫和旁边的人听说她竟然花钱买这病死的花,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林芸希,如果不是见她穿戴整齐又相貌不凡,估计当场就有人说那不客气的话了,林芸希则微笑着看着俩人,“这花本来也要扔,不如做做好事给我,当然我也不会让两位白忙活的。”
两个车夫沉默着看着林芸希,好像在掂量她的花,旁边的方妙扯了扯林芸希的袖子小声说道:“三嫂,你要这花干嘛?这都死的透透的了,拉回去也伺候不活。”
一听方妙说这话,那俩车夫就不多想了,不管这人是傻的还是闲的,这钱不挣白不挣,左右都是扔,扔到外面也是扔,扔给这人也是扔,所以俩人争先恐后的回道:“既然你想要的话,那我们就成人之美,这两车的花你给半吊钱就成。”喊完价格,俩人都心里忐忑的看着林芸希,这东西当然一文不值,但是见这人好像对这东西挺感兴趣的,所以算是存了小敲她一笔的心思。
那人刚说完,旁边的人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有人不客气的指责道:“你们这可真是坐地期间,这东西有什么用?烧柴都嫌扎手,你竟然要半吊钱,你们怎么不去抢?”
“就是,就是,这花之前再好看再值钱又能怎么样,现在死了一文不值,竟然要半吊钱,啧啧……”
俩人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面红耳赤,年轻些的车夫怒道:“买不买是人家的事,你们这些人跟着凑什么热闹,我告诉你这花以前可是我们家老夫人花了重金买的,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
林芸希想要这个,但是却不想被人敲竹杠,所以开口说道:“半吊太多了,二百文吧,就当请两位喝一顿酒,如果二位坚持的话,那我也只好放弃了。”她是前世这世都不是个会讲价的人,所以能开口就是个很大的进步了。
俩人见林芸希说的坚决果断,赶紧点头道:“二百文就二百文吧,这花?”
“麻烦两位把这两车的花给我拉到东安街的花店门口,到那我付钱。”林芸希开口说道,然后跟方妙从人群中挤到外面,返回冷三娘那里。
不知道那俩人是想的什么办法,林芸希和方妙到冷三娘花店门口的时候,那俩车也正好到了,俩人卸了车,林芸希如数给了钱。
“方夫人,这是?”听见外面动静的童子小北走了出来,看着外面一堆的枯死的花吃惊的问道。
林芸希在花枝间挑选着,笑着回道:“好东西,小北,你帮我拿个花剪来。”小北听话的转身回去楼里面,方妙蹲下身看着一对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不知道她三嫂要干嘛,竟然真的给了那俩人二百个铜板,这东西值吗?
小北把花剪拿来了,冷三娘也跟着他一起出来了,冷三娘到底见识广,看出来这花的品种直道:“可惜,可惜了。”
林芸希弯腰将病枝条三下两下剪断,然后挑出还保留着活的花芽的枝条,竟然有八个,真是不少,冷三姐看着林芸希的动作,不解的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这几个枝条并没有染病,而且还是活的,可以嫁接到别的上面活下去,你看这花芽还没有死。”林芸希将修剪过的枝条递给冷三娘,指指那指节处的地方。
“嫁接?那是什么?没有根这些还能活?”冷三娘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她是知道别的花有可以将枝条插到土里再生长的,但是从来没有听说牡丹可以这么做,如果牡丹可以这么做,怎么可能因为稀少而在京城炒到百金一株的价格?
“这个说起来复杂,但是你一看就知道了,冷姐姐,我记得你家院子有铜陵凤丹来着,借那个一用。”林芸希表情自若的开口说道。
“行,你只管用,那花皮实的很。”冷三娘连声说道,领着林芸希和方妙穿过一楼厅堂就进了后院,后院栽种了不少花,其中就有几棵凤丹,林芸希在这里住过好几天,自然知道这花的存在,否则她刚才也不会花钱买了那两车的花。
“嫁接就是这带着芽的牡丹枝条接到凤丹根茎处,如果这枝条能跟做为砧木的凤丹长成一体,那么就可以活下去了。”林芸希简短的解释道。
“真、真的可以?”冷三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两种不同的花可以长在一起?
先扒去做为砧木的凤丹周围根部的土,林芸希用刀将凤丹根部表皮剥掉,然后将牡丹的枝条的一端削开插在凤丹的根部,然后用绳子给绑住,从始至终冷三娘和小北都一眼不错的看着,一脸的惊奇,这样两种不同的植株能长到一起去?
好像看穿了她们心中的想法一般,林芸希拍掉手上的泥土,笑道:“可以的,这种嫁接不伤凤丹的根系,成活率还挺高,即便不成功也不会影响这几株凤丹,你就等着看好了。”
看着林芸希那信心满满的样子,冷三娘笑道:“赵粉并不常见,若是这几株活了,我这花店这身价都得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我可得好好谢谢你,芸希妹妹。”
林芸希摆摆手,可能是因为做了件让她高兴的事儿,脸颊微红,像是染了胭脂一般,嘴角含着笑,十分好看,满院子的花在她的笑容下有些失色,冷三娘在心里小小的抽了口气,她可真是知道了什么叫“人比花娇”了,即便看惯了她这芸希妹妹的脸,还时不时会被吸引的失神,这人长的可真是受老天的偏爱。
说实在的,冷三娘有时真怀疑林芸希的身份,这气质根本就不想普通的农家女子,言谈举止有度,而且还见多识广,懂的蛮人的话又识得她都不认识的虎骨,尤其是在伺候花草的方面,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法子,就连她这个伺弄花多年的人都自认不如,她不信一个农家女子会对这个懂的这么多,但是也不会有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会种菜种的那么好吧,总之,她这个芸希妹妹是个很矛盾的人,但是偏偏她身上的气质不管是种花还是种菜都没有伪和感,也是个奇女子。
交代了一些嫁接以后的注意事项,方妙突然想起来她们买的东西还寄存在布庄,俩人匆匆再次跟冷三娘道别,走上了热闹的街道。
大棚的塑料布当顶问题还没有解决,林芸希对这个时代的东西可以说算的上是很陌生,不知道从何找起,只能跟方妙俩人沿着街道两边,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看过去,想从这里找些可以替代塑料布的东西。
临近县城的各个村里的农家人趁闲暇的时候把自家的东西拿到这里来卖几个钱,原本就人流不息的街道更是热闹了几分,叫买声叫卖声不绝于耳,一副繁华盛世的景象,林芸希也没有光看不买,看着家里缺的直接就买了,走着走着俩人身上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方妙也是个隐性的购物狂,一开始看林芸希往外掏银子还心疼的不行,后来买着买着就麻木了,然后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兴高采烈的跟林芸希讲,林芸希不带一点迟疑的就买下来,当然方妙想要的东西也不过都是些女孩用的小玩意,梳子发钗什么的,都不怎么贵。
街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的,但是一路走过去也没找到什么能帮她解决问题的东西,林芸希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回去用茅草把大棚的顶给盖上,虽然阳光不充裕,但是最起码能保持着里面的温度,但是那样的话这批青菜肯定长的慢质量又不怎么好……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走出了老远才发现方妙不在自己身边了,抬头左右看了下,见方妙正在后面的一个卖伞的摊子上看,那老板将一个个的伞打开正卖力的给她,林芸希走过去看了看,这摊子上的伞的种类可真不少,五颜六色的,有些伞上不知道是画上去的还是绣上去的,仕女和山水的图样栩栩如生,要是在雨中撑着这样一柄伞,那肯定是挺惬意的。
“三嫂,你看着伞好看不?”方妙举着她手里那把颜色素雅的伞,伞骨是有一指多宽的青竹片组成,伞面是白色的,上面绣着几朵淡淡的花,看着挺好的。
听方妙这么说,那老板脸上堆着笑开口说道:“姑娘好眼力,这伞用的可是优质木竹,这伞面可是绸的,别看那几朵花不起眼,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苏绣,在咱们县城可是独一份,这伞也不贵,就三两银子。”
三两?
听到老板报出的价格,方妙身体一僵然后把伞收起来放到摊子上,“老板,这伞太贵了,你还是留给识货的人吧。”
三两银子?这也太夸张了吧。
老板见方妙说的这么干脆,连忙陪笑道:“姑娘,你别急,这伞之所以贵是一分钱一分货,贵有贵的道理,你看这油纸伞,只要三十文钱,虽然也一样是遮阳挡雨,但是比那伞可差的太远了。”
方妙使劲摇摇头,不管怎么说三两银子也太贵了,这一把伞能顶她们一家人一年吃喝用度需要的钱了,见她三嫂一直盯着摊子上的伞看,生怕她会一狠心给自己买下来,赶紧拉着她的手臂说道:“三嫂,走吧,我就是看着好看,咱们买伞也没什么用,去前面看看吧。”
林芸希没动,眼睛一直盯着那老板手里的那柄油纸伞看,看着那微黄有些透明的伞面,脑子里灵光一闪,指着那油纸伞对那老板说道:“这油纸结实吗?”
看方妙刚才那态度,老板以为这生意吹了呢,听林芸希问话,心里不由得又升起几分希望,殷勤的回道:“自然是结实的,这油纸是我自家做的,厚皮纸上面刷一层桐油既解释又不漏雨,正常用四五年都不会坏的。”
林芸希将那油纸伞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指弹了弹,这油纸比正常写字的纸要厚几分,涂了桐油以后看着虽然有些发乌,但是表面很光滑,把手放上去,可以从另外一面看清楚手印,透明度不错,如果是用这个的话,倒是可以替代塑料布当作大棚顶。
一般来说纸的纤维之间空隙不少,空隙中有空气,纸张看上去不太透明,但是沾了油以后油填充了空隙,油是透明的,所以这油纸要通透一些。
方妙见她三嫂好像真的要买伞,有些着急了,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悄悄的拉一把林芸希的衣服,林芸希把目光从油纸伞上移到方妙的脸上,看她冲自己扎眼,笑着安抚的拍了她两下。
老板见她这样就知道有戏,用力拍了拍油纸伞的伞面口若悬河的开口说道:“你放心,我家从我爷爷那代就开始做伞,到现在已经几十年了,这伞的质量肯定没得说,如果要是漏雨了或者坏了,你直接拿过来,我一文钱不收替你换新的。”
林芸希没有着急说话,在心里盘算这油纸伞的价格,一把伞三十文,全靠手工做成,选竹、晒竹、刻竹、钻孔、裱伞,工艺复杂,卖三十文倒真不是很贵,大头应该在手工费和伞骨的制做上,这油纸应该是不怎么值钱的。
想了想,林芸希将手里的伞放到摊子上,问道:“听老板的意思这伞是自家做的,我想问一下,这油纸是怎么卖的?”
老板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突然从买伞跳到买油纸上,不过他家确实也供给点心铺子和木匠铺子油纸,所以很快反应过来,眨眨眼回道:“这得看你想要多少了?”
林芸希想了想,在心里计算一下,开口说道:“九尺宽三百尺长的油纸要十张左右。”大棚约莫占地四亩地,宽三米长将近九百米,要这些油纸应该差不多就够了。
听了她的话,那老板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喜,小眼睛不停的眨着,双手不停的搓动着,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不管是做伞还是包点心,用的油纸都不大,只有商队会这么大手笔,没想到这人竟然一下子要这么多的油纸!
林芸希看着老板那喜出望外的样子也没着急催,就那么看着他,老板高兴半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小心翼翼的看着林芸希询问道:“池子大小有限,油纸最长的只有一百尺,你看……”他不知道人家买油纸是要做什么,所以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尺寸不够而失去这笔生意。
林芸希点点头应道:“一百尺的也成,那就要三十张,我一下要这么多,老板你给我算的便宜些。”短点也好,短点能更吃重,最重要的宽度够,要不到时候四处漏风可就白弄了。
那老板笑的见牙不见眼,忙不迭的点头道:“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正常我们一尺油纸五文钱,你一下子要这么多给你算四文钱,这可是最低价钱了,你看这个价怎么样?”四文一尺的话,这笔生意就可以挣十二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林芸希沉吟了一下,看看摊子上的油纸伞还有那绸布伞,抬头看着那老板开口说道:“可以,我再加三百个钱,你把这伞一起卖给我们。”说这用手指指方妙之前看中的那把伞,这伞是不错,但是并不值三两,否则怎么会连个伞套都没有,摊子后面挂在墙上的伞保存的那么好才不过一两多的银子。
老板讪笑道:“三百文确实少了点,您怎么也得再加点……”
林芸希慢悠悠的回道:“我觉得一堆树皮、桑皮卖十多两银子也有些贵,要不您给便宜点?”
那老板顿时就没了脾气,乖乖的把那伞包起来,方妙一脸茫然的眨眨眼,完全听不懂她三嫂和那老板之间的对话,原本三两银子的伞花三百文就买了下来?这也太便宜了吧,不,不,三百文买一把伞也很贵,但是比三两银子要便宜的多……
谈妥了价格,老板急吼吼的回去清点油纸,林芸希雇了马车跟着把油纸拉上,给了银子再返回布庄拿上布和棉花,满载而归。
林芸希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武阳中把油纸铺在大棚的顶端,忙乎了一个下午又一整天,大棚总算是圆满了,有太阳的时候站在大棚之中可以明显感觉到阳光的照射,白天大棚的温度也有了稳步的提升,至此,林芸希总算是清闲些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新的棉衣穿在身上不久就迎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但是村里的人从下雪开始就猫在屋里不出来了,偌大的村里冷冷落落的,完全没有之前那热闹样。
雪后,村里学堂里的夫子得了风寒,学堂里的孩子放五天假,林芸希挖了地里的青菜又拿了两块之前做的熏肉让林靖遥和方安和俩人送去夫子家,然后领着林靖遥回了趟柳家村,这次回去林清文乖乖的呆在屋里,说了半天话也没听见咳嗽几声,林芸希心里得意看来自己这招还是挺管用的。
家里的兔子被张氏养的也是油光水滑的,比之前拿过来的时候大了整整一圈,精神也不错,林芸希彻底放了心。林靖晴好久没见哥哥了,一直围着林靖遥转个不停,小模样特别稀罕人,看着娇憨可爱的林靖晴,林芸希突然特别想要个孩子,要是有个孩子,可能就能把对方岁寒的思念转移到孩子身上,省得一闲下来就想那个男人,前世那些结婚的女人天天把自己的另一半挂在嘴边,等有了孩子,孩子他爹基本就抛到了一边,不管是聊天还是打电话,嘴上永远说的都是孩子。
见她眼睛一直盯着林靖晴看,眼里流露出的羡慕和寂寞被张氏看在眼里,做饭的时候把林芸希给叫了出来,悄悄的说道:“听说朱正梅前不久跟那个方家的人在县城成亲了,方家你那俩嫂子最近没再折腾吧?”
“没有,挺消停的。”方庆林和方元武俩人在方家的长辈面前彻底丢了面儿,再闹腾也一样什么都得不到,只要不是傻的都明白这事,不过她倒是挺佩服朱正梅的,出了之前那事竟然还能被夫家接纳,不知道该说她厉害还是说一丘之貉,不过嫁到县城也好,省得留在柳家村给她哥哥嫂子添堵。
“方岁寒最近有什么消息吗?”张氏不无担心的开口问道,听闻边疆那边可比这边要冷的多,在那边过冬指不定多苦呐。
张氏只知道方岁寒现在能跟她通信不知道俩人曾经见过面的事情,林芸希不想给冷三娘和秦副将添麻烦,所以一直也是瞒着的,听到她嫂子提到方岁寒愣怔了一下,旋即垂下头低声道:“应该是没什么事,前几天还从那边捎了东西回来。”说着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玉,回来以后她找了绳便将方岁寒送回来的玉带上了,摸着那带有自己体温的玉,林芸希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
看着林芸希那模样,张氏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再问别的,方岁寒是个好的,可惜却不能陪在林芸希的身边,虽然说现在看着她住在新房子里也小有丰盈,但是看着林芸希总感觉阵阵的心疼。
林靖遥许久没回家,好不容易这几天得空便留在林家等到上学堂的时候再回方家村,张氏本来也想留林芸希住一宿的,不过林芸希惦记家里那些事吃完饭就回去了,那层薄雪融化以后在地上冻成一层冰,回去的路非常不好走,等林芸希到了自己的家的时候天都要快黑了。
回到家以后发现家里多了个大肚子的女人,女人脸上有些青紫,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方妙见林芸希回来,将手里的帕子递给那女人后赶紧向她解释道:“三嫂,你可能还不认识,这是我大姐,方静。”
在方妙的解释下,林芸希总算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大肚子的女人是方家大女人方静,早年就嫁到邻村孟家,初嫁时夫家还算是殷实,但是她相公孟宝山是个非常喜欢喝酒的人,之后不顺心就会砸东西打人,新婚那几年还不算厉害,至少不会打方静,结果在方静连生了两个丫头其中一个右耳朵还是听不见的以后坏脾气就爆发了,天天打骂方静,即便是她现在正怀着第三个孩子也没有收敛,简直就是畜生!
林芸希非常同意方妙对她那个禽兽不如的姐夫的评价,连自己有孕在身的媳妇都打,这个男人可不就是畜生吗?眼看着方妙高声指责那孟宝山,方静哭的越发的厉害,简直跟泪人无疑,林芸希赶紧使了个眼色叫她别在提那个人让她大姐伤心了,方妙气鼓鼓的闭了嘴,被林芸希指使着去打盆热水。
“大姐,你别哭了,你哭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他敢这么欺负你,咱们方家也不是那软柿子,你就在这安心的住下来,我看他们连孟家自己的血脉都不顾吗?”林芸希掏出帕子替方静擦眼泪,看着她那青紫的面皮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心里大骂那孟家儿子不是个东西,这样也能下的去手。
听见林芸希的温声劝慰,方静哭的更厉害,简直可以说是嚎啕大哭,气都不匀了,方妙那条帕子彻底的没用了,林芸希连忙替她轻拍后背,生怕她情绪一激动再休克过去,端着水进来的方妙看她大姐哭的更厉害了,将手里的水盆“砰”的一声放到了凳子上,高声道:“大姐,你可别哭了,就是哭你也得在他孟家哭,你在咱们自家哭能怎么着?那人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
林芸希扯了方妙的袖子叫她别再火上浇油了,然后对着方静开口说道:“大姐,你先别哭了,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俩说,这事是他做的不对,咱们方家人自然给你撑腰,你这么哭太糟蹋身体,你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方妙气的脸色通红,斗牛一般的看着哭哭啼啼的自己的姐姐和轻声哄着的三嫂,心里气到要死,她大姐就是个软性性子,跟她娘一样,遇到事就知道哭哭哭,若是换了她,敢喝醉以后打人,她肯定毫不客气的还手,什么个东西?
到了掌灯时分,屋子里总算安静了,倒不是林芸希劝好了方静,而是她自己哭着哭着睡着了,林芸希和方妙俩人把她给抱正了地方,然后盖上被子,俩人相视而望,一起出了西屋。
俩人开始做饭,方妙坐在灶膛口的小凳子上气呼呼的戳着里面的柴禾,又生气又愤怒,但又怕吵醒里面睡着的人,压低声音对林芸希说道:“三嫂,你也别闹心,我大姐向来都是这样,在孟家受了气就往回跑,然后在家里也得不到好气,她是今天早上回到咱们村的,在娘和大嫂那哭了整整一个上午,被大嫂给挤兑出去了,如果不是我听别人说她在老屋那边哭,估计这时候还在外面冻着呢。”
林芸希感觉特别不可思议,炒菜的动作顿了顿,不解的问道:“不是应该去找孟家人说理吗?怎么把人给赶出去了?这天可不暖和,冻坏了可怎么办?”
方妙长长的叹了口气,火光照耀下的脸色很不好看,半天才回道:“这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大姐在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也是跟她相公打架回来了,那时候还没分家,虽然大哥二哥家不愿意,但是我娘不愿意她回去受罪,结果没呆几天就早产了,生了个丫头右耳朵还是聋的,结果孟家人就把这事怨在我们家身上,反正意思就是那孩子残疾就是我们方家人的错,我大姐那个刁蛮婆婆就是个泼妇,到我们家乱骂一通,把我娘都给气的晕过去了,后来还是族里出人处理了这事,否则那泼妇非得要赖我家银子不可。”
听到这里林芸希总算是明白了,吴氏跟吕氏不敢再收留方静就是怕再惹上当年那事,不过宁愿看着自己有身孕的女儿在外面受冻而瞻前顾后,吕氏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冷血了,那孟家人更是奇葩,那孩子天生残疾这孽是那个酗酒的孟宝山的错,怎么能怪到方家人的头上,而且听方妙那意思就是想要借机讹银子,这样的行为已经不能用不要脸来形容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过俩人说了半天林芸希也没弄明白方静这次是因为啥从夫家跑出来,方妙也不知道,不过猜测多半是那个人面兽心的姐夫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否则以方静那样能容忍的性子是轻易不会跑出来的。
俩人把晚饭做好,想要叫方静起来吃点东西结果却发现她开始发烧,把方妙和林芸希都吓了一跳,常人要是发烧或者怎么着倒不至于这么精心,这可是怀着孩子呢,让方妙在家看着她大姐,林芸希摸着黑就去寻那大夫,老大夫正好刚吃完饭,听说有孕妇病了二话没说挎上药箱就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林芸希和老大夫回到家的时候,方静已经烧的开始说胡说了,看着浑身是伤挺着个大肚子的人一边扑腾一边哭,饶是见过不少场面的老大夫也感觉这人实在很凄惨,一边说着“造孽啊造孽”一边开了药,林芸希对伺候孕妇一点经验都没有,回想前世那些可怜的认知,抓着药迟疑的问道:“大夫,这怀着孩子的人能吃药吗?”
老大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开口道:“当然可以,我既然开了那就可以吃。”
看过“因为不知道怀孕吃了感冒药怕对孩子不好非得要流产”的新闻,林芸希乖乖的听话去熬药,方妙则是不停的绞着帕子给方静擦汗,看着自己大姐没有一块好地方的脸,恨恨的咬紧了牙关,她大姐怀着孩子那人还能下的去这么重的手,真是太过份了,如果三哥在就好了,三哥绝对不会像大哥二哥那样做事大姐被欺负而不管,她那个大姐夫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但凡大姐娘家这边的亲人态度强硬一些,大姐也不会被欺负成这样,可惜她就是个女的,否则真想教训教训她那个所谓的姐夫。
熬药的时候老大夫又拿了盒治疗轻伤的药膏,让方妙给方静抹一抹,熬好药以后,林芸希让方妙抱着方静的脑袋,自己拿着勺子一点点的给她喂药,谢天谢地她现在还有吞咽的意识,折腾出一身汗一碗药终于喂完了,看着脸上的表情不像之前那么痛苦的方静,林芸希擦擦手向老大夫问道:“大夫,我大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方静手臂和脸上都是伤口,虽然之前哭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大碍,但是林芸希怕那人下手不知道轻重,如果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老大夫摇摇头,“肚子里的孩子难说,就是孕妇之前生产坐下不少毛病,这次有孕以后又没有照顾好,身体过度劳累加上吃食跟不上,脉象很不稳定,如果三天之内能退烧好好调养还可以,如果高烧不退恐怕就悬了。”
方妙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明明不久前她大姐还哭的那么有精神,怎么突然之间就有了这个噩耗?林芸希倒还算是镇定,留下了足够的药,把老大夫送出门,感谢道:“大半夜的还麻烦您跑一趟,今儿个晚上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明天白天还得请您再跑一趟,有什么对我大姐现在身体有好处的东西您尽管开出来,我一定尽量努力,她已经受了那么多的罪了,希望孩子大人都能保平安。”
听了她的话,老大夫深深的看了一眼了林芸希,心道方家的这个媳妇倒是跟那两个很不一样,虽然跟大郎和二郎两家闹翻了脸,倒是对大姑子和小姑子够意思,甚至说比吕氏还要上心几分,果然是个重情义的,既然林芸希都表了态,老大夫略一思忖便回道:“她气血亏的厉害,正是因为虚又加上冷气入体才得此严重的风寒,要想治标就得补气固脱,固本培元用人参是最好的,但是那个可不便宜,以她那身体底子,最起码得半根人参才能稳住病情,不过有孕在身的人体质本来就偏热,不宜食用过多的人参,她现在的情况用年份不长的即可,约莫得需要十五两银子左右。”
十五两银子在农家里可算的上是个天文数字,毕竟大多数人连饭都吃不饱,一辈子都没见过十五两的银子,哪有那个闲钱买人参治病,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提,不过见林芸希主动提及便直接说了。
林芸希丝毫没有犹豫的开口道:“行,那就麻烦大夫把这味药给加进去吧,你看是现在还是……”虽然半夜折腾老人家不太好,但是方静情况现在很不好,林芸希担心她身体撑不住,如果有好药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老大夫行医多年自然也明白救人如救火的道理,当下便跟林芸希回去取药,林芸希拿了药又照着方子煮好给方静服下,天已经亮了,虽然只是煮了两回药,但是折腾了这么一夜加上心里担心,她和方妙俩人早上的时候也都是一脸的憔悴,方静还没醒过来,林芸希让方妙看着人,自己去喂兔子喂鸡,照例去后山看蘑菇和大棚的事也取消了。
清晨,天上又飘起了雪花,林芸希穿好厚衣服去接老大夫,天冷路滑,如果不小心摔倒可就不好了,她刚出门没多远,就看到老大夫迎面走过来,看着林芸希被冻的那瑟瑟的样,老大夫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身体还没有我这个老人家好,不好好的养身体等以后老了可有的受了。”
“是,您说的是。”林芸希微笑着颔首道,这个老大夫慈眉善目,说话慢悠悠的,很少看他有着急上火的时候,不管多紧急的情况都稳如泰山,不知道他自己性格就是如此,还是当大夫当的久了养成了这样的性子,这样气定神闲的模样她倒是很羡慕。
她身体本来就不算好,因为这俩月担心方岁寒的事情,心思不宁吃饭睡觉都不好,所以最近身体是有些不好,当然这跟她原本身体就差也有很大的关系,被老大夫这么一说她也意识到了,身体是一切的本钱,若是她没过多久就倒了,那还谈什么照顾方妙和方安和。
老大夫到了方家摸了脉,看着方妙和林芸希全程紧张的看着他,收回手开口说道:“脉象比昨天晚上要平稳些,烧还没有完全退,还得好好观察观察。”
方静现在脸色确实比昨天晚上好多了,林芸希试试她额头的温度,高烧的热度还是一点没有退,也一直出汗,不过她知道出汗是对病人有好处的,换了块干净的布巾将方静脸上的汗擦干净,林芸希开口问道:“病人从昨天到今天除了药就没吃别的,不知道现在给她弄点什么吃的?”毕竟肚子里还有个小的,方静不吃也不能饿着里面那个。
“鸡汤、蛋羹那些好消化的就成,别的她现在也吃不下去。”老大夫说完又仔细的察看方静一番,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没有什么大用了起身要离开,林芸希赶紧把人给留住,“大夫,您这么一大早过来肯定还没用过饭,麻烦您这么多次一直心里过意不去,今天就在这一起吃个饭吧,您再这稍等,我马上就去准备了。”
这话说的可实在太客气了,老大夫心道我每次看病你们不是都一个铜板没少的给了诊金嘛,他就是干这个的,实在谈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而且这方三郎媳妇态度好对人也恭敬,他也挺喜欢这么有礼貌的年轻人的。
老大夫还要推辞,林芸希赶紧说道:“您就当再帮我看会儿我大姐,我出去买只老母鸡,家里就方妙一个人我不放心,现在外面正下着雪也不方便走,您就当在这躲躲闲。”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大夫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林芸希让方妙把饭焖上,自己则是顶着雪出了门,她也不知道谁家有老母鸡,心里想着先去方二婶家问问,刚走到村里北面就见武家的几个兄弟扛着锄头往山上走,看着样子应该是要上山去看蘑菇。
武家几个兄弟买的山地靠近一处林子,因为地里有不少留在里面的树根所以种地很麻烦,但也因为这样非常的便宜,武家兄弟天天上山去挖树根,当然现在那些树根都放到林芸希那大棚里烧了,后来林芸希给了他们菌种,就直接从那块地也搭了蘑菇棚,虽然大小比她家的那个差远了,但是弄的很像是那么一回事,当初播种的时候林芸希也去帮忙了,感叹几个大男人干活就是快,速度比她跟方妙要快的多,而且耐力还好,半天都不直腰的,这样林芸希心里羡慕极了。
“武家兄弟,这大雪天还不休息休息?”快走到近前了,林芸希停住脚步给他们打招呼问道。
“啊,是方三嫂啊,今天不挖树根去看看蘑菇,顺便把我大哥给换回来,昨天晚上变天他担心蘑菇会被冻死,一个晚上就在那守着来着。”憨厚的武阳吉瓮声瓮气的回道。
武家几个兄弟对林芸希可谓是感激的,不但雇佣了武阳中当长工还替他家人给远在边疆的兄弟捎信,更是因为她不计前嫌撮合方妙跟武阳天,多次帮忙他们家,就单单是借银子一事就能感觉出人家是想扶持武家人起来,所以武家上下都把林芸希当成是恩人一般对待。
林芸希也挺惊讶的,她知道为了那蘑菇,武家几个兄弟都挺拼命的,但是这么冷的天呆在蘑菇棚子可别冻个好歹的,不过转念一想武家老大是个稳重的,肯定不会做出让他娘和几个弟弟担心的事情。
武阳臣探头探脑的看着林芸希问道:“方三嫂,这大雪天你要去哪?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就直接开口说,我们几个这几天都是闲着的。”他一边说话一边吐着长长白白的哈气,自己还觉得挺好玩的。
林芸希便把想要买只老母鸡炖汤的事说了一下,她想问这几个人也行,毕竟都是一个村的,谁家有肯定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她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武阳臣兴高采烈的回道:“还用那么麻烦干嘛,我家里就有,方家嫂子,你先回去吧,等我回去抓一只给你送过去。”
林芸希犹豫了一下,“这……”武家的生活状况她是知道的,平白无故的白要一只鸡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武阳臣笑嘻嘻的摆摆手,“方家嫂子,这事可别跟我们客气了,你对我们兄弟照顾这么多,我娘一直念叨着要我们多帮你干点活,我家那几只老母鸡都不爱下蛋,炖了也不觉得可惜,我这就回去抓,你现在就回去吧。”
说着不管林芸希有啥反应,直接连蹦带跳的就返了回去,林芸希无法只得折身上后山大棚里去摘些菜,既然要款待老大夫,自然就得丰盛些。
武阳臣的动作很快,林芸希刚从大棚那处回来,他已经到方家把鸡给帮忙杀了扒光了毛,看着那罗蹦乱跳的身影,林芸希不觉失笑,真是精神,这雪天一点都没有影响他。
林芸希开始着手准备菜,本来还想着让武阳臣也在这吃一口,结果这人把那只鸡处理好了又溜了,林芸希笑着摇摇头又继续手里的动作。
鸡汤要炖的时间久才好,所以等她的五菜一汤上了桌,那鸡汤还没有好,虽然说家里请人吃饭女眷一般不上桌,但是她家现在只有俩女人和一个孩子,总不能让人家大夫一个人吃饭吧,所以在老大夫的全力要求下,除了躺在床上的方静以外的人都坐在一起吃饭。
老大夫很喜欢孩子,看着年轻不大但是彬彬有礼的方安和稀罕的不行,非要让他坐在他身边,笑呵呵的拿起筷子刚吃了两口就对色香味俱全的这一桌子菜赞不绝口。
这顿饭虽然做的匆忙但是质量绝对是上乘的,除了那道酱牛肉以外,青菜炒蘑菇、软烧茄子、韭菜炒鸡蛋、芹菜肉丝和芥菜番薯汤都是烧的不错,更重要的是老大夫口轻,林芸希为了照顾他的口味少放了些盐,菜也多以青菜为主,所以老大夫自然吃的高兴,一边吃一边给方安和布菜,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吃完饭,方安和去厢房看书,林芸希给老大夫泡了枸杞菊花茶消食,然后看鸡汤炖的差不多了,她和方妙又合力给方静喂下去一碗鸡汤,老大夫坐在一边眼睛却一直随着忙里忙外的林芸希身上看着,越是接触他就越发觉得方三郎这个媳妇可真是个好的,既贤惠又识得大体,还肯舍得银子给夫家已经嫁出去的姐姐花银子,这份仁义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就连他一直这么看着都觉得钦佩,这方三郎早年受了那么多苦,能娶得这么好的媳妇也是他的福气,若是能从边疆熬着活着回来,这俩人的日子以后一定会如日中天,吕氏对这样的媳妇不亲近可真是个看不清的人。
方家这房子虽然是花了大把银子,但是确实比一般家要暖和的多,老大夫在这里呆的真有点不想出去,不过可不是他不想动就能成的,一杯茶刚下肚就有人慌慌张张的来找他看病,昨天晚上家里孩子冻着了,今天有些发烧,老大夫背着药箱子就起身告辞,林芸希自然不能拦着人家去看病,只得把人送到门外。
中午的时候又喂了一次药,也不知道是胃里有了东西还是吃药管了事,下午的时候方静的烧退了不少,虽然还有些低热,但是脸色已经慢慢的恢复了正常,当然这个正常是跟她发烧时相比的,身体亏损的厉害,可不是一顿两顿药就能起到作用的,林芸希心道这孟家人也真是心比笸箩口大,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一个人回了娘家,而且还是在这么冷的天气,竟然没有过问,真是有够过份的了。
此时的方家老屋,吕氏坐在床边心里有些不安,在第三次手被刺到以后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长长的叹了口气,坐在她一边做针线活的吴氏自然明白她心里的担心,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她嫁到方家的时候方静已经出门子了,所以她跟这位大姑姐没有什么感情,不过听说那孟家日子不错,所以每次逢年过节方静回到方家的时候她都要明里暗里的哭穷,也不知道是这个大姑姐没钱还是心硬,从来就没有从她手里扣出一点值钱的玩意来,所以她也就慢慢的死了心,不过方静到底是当家的大姐,吴氏就算心里有些不忿面上还是过的去的,不过再发生了那件事情以后,她对方静可就没了好脸色。
上次方静挺着大肚子跑回来的时候,她就劝自己的婆婆把人给送回去,那肚子明显就是要生了,嫁出去的丫头在娘家生孩子这叫什么事啊,实在不合乎规矩,不过规矩倒是其次,她可不想伺候大姑姐生孩子才是真的,不过吕氏看到自己大丫头身上的伤就心生不忍,结果拖着拖着就早产了,结果还是个耳朵聋的。
当时方静都要疯了,吕氏也天天以泪洗脸,哭她这个女儿是个苦命的,吴氏也快疯了,因为方静那个没有口德的婆婆跑到方家胡搅蛮缠一番,非说是方家的错,当时闹了将近有两个月,虽然方庆林和方元武咬紧了牙关就是没钱,最后这事以孟家把人接走而告终,不过从那时候开始,吴氏就把方静列为最好少来往的人当中,她这个大姑姐就是个祸害,她嫁过去以后孟家就慢慢的不行了,她那个婆婆骂她的时候那眼睛都是带着毒的,就她看着都心里哆嗦,不过方静给她带来的那么大的麻烦,她可一点都不同情方静,这么多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难怪婆婆和相公那么对她。
给大儿子和二儿子找了这么大的麻烦,事后吕氏也有些抬不起头来,所以这次方静又跑回来,她也不敢多留,只是劝她赶紧回去吧,要不孟家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可就不好了,在吕氏和吴氏看来,嫁出去的丫头那就是泼出去的水,是人家孟家的人,怎么打怎么闹也是人家孟家的人,方静这么折腾就是不想让自己娘家不好过,所以吴氏很不客气的就把人给推了出去,当然为了面子上好过,方庆林去找了丁大爷的驴车,车资自然是吕氏掏的,不过方静一想到回去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心里害怕的要死,她虽然已经习惯了自己相公动手,她也可以忍,但是她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事,所以这才跑回了娘家,现在见再要被送回去,没出方家村就跳下了车,好在丁大爷赶车稳当,否则她这要是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那可就完了。
方静知道自己给娘和大哥大嫂带来了麻烦,但她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游荡的功夫就被方妙给领了回去,这事吴氏上午串门的时候就听说了,毕竟村子虽然大,但是现在一个个都闲的无聊,有点大事小情传的极快,林芸希请大夫的事情自然也就被吴氏知道了,她听了以后倒是心里有些窃喜,老三家的这么喜欢管闲事就让她管,保准她以后惹一身骚,到时候孟家人找上门可有她好看的了。
不过怕吕氏听说方静住老三家忍不住去看就没告诉她,她倒不怕吕氏倒贴给方静钱,因为吕氏身上那些钱现在基本都已经到了她的手,她怕她那个伶牙俐齿的三弟妹给吕氏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后她可就堵心了,倒不是她多疑,自从祠堂对质那事以后,吕氏在家里更是郁郁寡欢,好几次她都看到吕氏拿着方岁寒的那家书看,一边看一边哭,不知道是想儿子还是为了那天的事难受,不过她明显感觉到吕氏现在对她有些不冷不热了,不但是她,对刘氏也是如此,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别让吕氏接触老三家的才好。
经过祠堂那件事情以后,老二家俩人是彻底老实了,挨了打的方庆林现在伤还没有好利索,秋收的收尾的事情都是吴氏一个人忙里忙外的,虽然她有诸多怨言,不过看着方庆林那阴沉的脸啥话也不敢再说,乖乖的端茶递水。
本来吴氏可以假装没看到自己婆婆那愁眉苦脸的样子,但是因为当时族里长辈说要处罚的时候,吕氏并没有站出来求情,她心里最近一直都是憋着气的,忍不住开口说道:“娘,我知道您担心大姐,但是孟家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您也知道,咱们可惹不起,姐夫虽然有时候好动手,但是还得指望着大姐给他延续香火,自然不会动真格的,你就算心疼她也管不了人家孟家的事,就别操那份心了。”
吕氏自然也明白这个理,但方静再怎么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说不惦记就不惦记呢,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大姐性子柔弱,若是像方妙那样的我还稍微放心些,她受了欺负的狠了才会往家跑,也不知道回到孟家怎么个光景了。”
听到提到方妙,吴氏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方妙自然厉害,否则也不会一点都不顾念兄妹情分去贴一个外人的脸,方妙之所以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老三家的多半是因为老三家的默许她跟武家小子的婚事了吧,既然长辈们也都发了话,她索性还就不管方妙的婚事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穷鬼就一辈子喝粥咽菜,等日后吃不得苦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谁是为她想的,谁是想要害她的,到时候再回来哭诉自己一定好好的羞辱一番。
吕氏说这话也就是想让吴氏给她宽宽心,半天没听到她说话自己觉得都有些没意思,拿起手里的针又继续开始缝起来,若是搁在平时她不倒苦水了吴氏巴不得赶紧干活,不过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看着吕氏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觉得堵心,没好气的说道:“要是这事也不能全怪罪在孟家人的身上,大姐嫁过去这么多年了还一个小子也生不出来,放在谁家也该着急了,人家就算把她休回来咱们也说不出来个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孟家没亲自把她送回来也算是够容忍的了,您还说这些干嘛。”
吴氏这话正戳在吕氏的心窝子上,她现在默默的忍着也正是这个原因,自己的丫头是在人家受了气,但是肚子不争气又能怎么着,现在孟家还能给她一口饭吃,若是真被休回来那可真是完了。
看着吕氏那瞬间变得煞白的脸,吴氏感觉心里解气极了,不再说别的,继续手里的活计,独留吕氏一个人在那暗自伤神。
俩人真正一个忙乎一个发呆,门口传来方子浩的声音,“大伯母,你家的鸡圈是不是塌了?”
吴氏吓了一跳,赶紧跳下地火急火燎的往外走,她家养的这几只鸡现在正是爱下蛋的时候,可不能有什么闪失,一边嘟囔着“这雪下的也不厚啊,鸡圈就压塌了”一边小跑往外走,正在伤心的吕氏可没顾上心疼那几只鸡,直到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晃了两下才缓过神来,方子浩正抬头看着她。
“奶奶,你是不是因为大姑的事难受?”青布衣衫的方子浩显得格外的精神,他脑子活最甜,所有的孙子孙女中吕氏最喜欢的就是他,一听他用小大人一般的口气说这话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等你们长大以后再告诉你们。”
方子浩忽闪着眼睛看了吕氏半天,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开口说道:“奶奶,你别担心,我小姑把大姑领到我三婶那去了,我三婶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方子浩的语气和表情很笃定,吕氏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叹了口气把方子浩给搂在怀里,不管怎么样,老三家的照顾人方面是一点差都没有,方妙和方安和就是最好的例子,方静去她那总算是暂时不用回去受苦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方子浩被他奶奶搂了一会儿,听到外面“霹雳啪啦”一顿乱响,赶紧从吕氏的怀里挣脱出来,轻声道:“奶奶,我先去看会书,有机会我去看大姑回来再告诉你。”说完便轻巧的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返回来的吴氏。
“子浩,鸡圈什么事儿都没有,你是不是看错了?”吴氏不解的问道,她就感觉应该不会塌嘛,白跑了一趟受了一顿冻,这孩子怎么瞎说啊。
方子浩摸着后脑勺一副很疑惑的样子,半天才开口道:“可能是我看书看花了眼吧,还好没事,对不住了大伯母,下次我一定看好了再说。”
见他这么好态度的说话,吴氏也不好再指责什么,扔下句“看书也得注意身体”就进了屋,见瞒了过去方子浩吐吐舌头,大冬天的没事做,他大伯母和奶奶在屋里一坐就是一天,为了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奶奶别让她担心所以才扯了个谎。
晚饭前,方静总算是醒了,虽然清醒的时间不是很长,很快就睡过去了,但是也让人稍稍放了心,可能是身上出了太多的汗,衣服都粘在身上了非常的不舒服,见左右一直蹭着,林芸希烧了一锅水给她擦干净,家里的几个炭炉都放在这屋,脱了衣服也不会感觉到冷,所以不用担心受凉。
林芸希把自己的干净衣服给准备出来,不过脱了方静身上的衣服就怔忡了一下,身上也同样是一片青紫,有些地方颜色很重面积很小,不像是被打的而是像被掐的,掐的地方专门是那种软肉很怕疼的地方,除了肚子以外的地方全是伤口,有颜色深的有颜色浅的,还有些发黄的应该是旧伤好了的痕迹,看着那些淤青林芸希感觉心里有些发寒,这完全是虐待啊。
方妙看了以后气的直哆嗦,如果不是怕吵醒她大姐估计直接就趴身上哭了,林芸希眼神暗了暗,不吭声的用尽量轻柔的动作给她擦身体,碰到那些颜色深重的地方,睡梦中的方静就是一个哆嗦,林芸希更放轻了力道,不大的身体用了好久才清洗一遍,俩人合力给她穿上衣服。
见方妙整个人忍的都快爆炸了,林芸希把她给拉到了东屋,轻叹了一口气,拍着方妙的肩膀说道:“你别这样,你越这样方静越难受。”
方妙红着眼睛气的气息都不稳了,稍稍提高了声音开口说道:“难道要任由那个混蛋这么欺负我大姐?她现在才多大,以后一辈子都得受这样的罪,这是为什么?难道嫁了人以后就不是人了吗?”
吼完了方妙看到她三嫂一脸的无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捉住林芸希的手臂连声道:“三嫂,你要救救我大姐,你也看到了,她在孟家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啊,如果不是你的话她这时候可能就跟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没了,三嫂,你救救她吧,我知道你最厉害了,大嫂和二嫂那样难对付的人你都能给打败,你肯定是有法子的吧?”
虽然她看见哭哭啼啼的大姐感觉心里恨铁不成钢,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在看到她那一身伤以后她心都快碎了,孟家人就是畜生啊,她大姐那么任劳任怨的干活竟然还能下的去那么重的手,也不怕出门被雷给劈死。
虽然生气愤怒,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到她大姐,所以便向她三嫂求助,方妙激动之下手劲极大,林芸希被抓的手疼的厉害,不过还是安慰道:“你别这么着急,我不会坐视不管自当尽力而为,大姐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等她醒来以后咱们好好问问所有的事情,到时候了解了情况咱们再做定夺,你别这么激动,吵醒了她又得难受了。”
听她这么说,方妙才稍稍的有些安了心,不自觉的放松了手里的力道,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床上,低着头小声道:“三嫂,我大姐曾经跟我说,女人嫁了人就一辈子是夫家的人,是生是死跟婆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是这样吗?她婆婆和相公对她都不好就得忍着吗?我娘虽然糊涂但最起码还是不想让我和大姐受苦的,但她现在却对怀着孩子的大姐不闻不问的,我真是寒了心,如果嫁了人就要受到这样的对待,我宁愿一辈子就这么过,吃的不好穿的不好我也不在乎,只要不受那个气就成,我宁愿死也不想像我大姐那样……”
林芸希弯下身抱着已经失去理智的方妙,方妙是个很开朗很有活力的人,可能方静的事情早就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现在看了那一身恐怖的伤所以一下子爆发了,跟前世男女平等,结婚不合适就可以离婚,离婚过不到一起还可以再离不同,这里是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的地位极其的低,“三从四德”就是束缚女子的一道致命的枷锁,“在家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的观念可是根深蒂固的,这不是想反抗就能反抗的,所以嫁人真的就是一场命运的赌博,她赌赢了,方静赌输了。
“别把事情想的那么悲观,你看别人家的媳妇不都是一样过吗?再说了难道我不应该嫁给你三哥吗?真要说起来,你三哥那长相才是更吓人吧?”林芸希轻声安慰方妙,拍着她的后背又继续说道:“这话要是被武阳中听到了他得多伤心啊,你跟武阳中一起这么多年如果还不能看出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那真应该洗洗眼睛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凡事都会有办法的,你且记着‘人生除死无大事’,只要是活着就有出路,所以别轻易的说出这么自暴自弃的话。”
在林芸希的循循善诱下,方妙总算恢复了正常,粗鲁的用袖子擦擦脸上的眼泪,粗声粗气的说道:“三嫂,你说的对!这回孟家若是不给个说法我就不让我大姐回去,我就不信他们孟家的人敢跑到咱们村里来撒野,真要这样我就让武大哥把他们给打出去,打死也自认倒霉。”
她这个做法是彻底贯彻了上次林芸希对待方元武和刘氏的态度,虽然林芸希知道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但是见她恢复了生气也就放了心,让她去看着方静她去后山看看,下了这么大的雪可别积在大棚顶上,那油纸承力太大若是掉了一角那些菜可就遭罪了。
出门看了眼兔子,加了些草又添了些水,小心翼翼的走着上了山,刚走到地头就看到有人人站在大棚一边的矮墙上清理着油纸上面的积雪,走近了一看,果然是武阳中,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么长的大棚都快清理完了,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林芸希走到跟前,武阳中也看到了,抖抖身上的雪哈了口气开口道:“方三嫂子,你放心的回去吧,我们会看着不会压塌这大棚的,外面太冷了,你快回去吧。”
我们?林芸希还没等问,就看到武阳臣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跺着脚从对面走过来,冻的通红的手里还抓着个扫帚,看样子俩人是分段扫的,武阳臣那边估计正好刚完事,林芸希心里很感动,她还没说武阳中就过来扫雪,明显心里也是惦记着的,一般长工到了冬天的时候都是休息的,她为了赚那独一份的银子武阳中没少出出力,她一直都是记在心里的,结果不但他来了,人家的弟弟也跟着过来帮忙,武家几个兄弟跟她一样都是重情义的,人对她们一分好她就要回回别人十分,方妙的眼光是不错的。
“嘶哈,这天可冷,方三嫂子,你回去吧,大棚里温度没降多少,我刚多生了几堆火,估摸着要一个时辰以后不旺了再过来添点柴禾。”武阳臣到了林芸希旁边一边替她挡着风一边说道。
听了他的话,林芸希感觉心里暖暖的,叮嘱他俩赶紧回去暖和暖和,去蘑菇棚看了看,磨菇棚的上面多铺了一层草毡和厚厚的稻草,里面除了那熟悉的腐湿以外,温度倒还不低,盖土以后洒了一遍水以后蘑菇长势非常的凶猛,这两天再追一次肥出菇量还能再增加好多。
林芸希想了想,现在方静的病情已经稳了不少,兔子粪也发酵的差不多了,明后天就差不多能追肥了,不过十天蘑菇就能出棚了,看着这一片片密密麻麻的蘑菇,林芸希闭着眼出来了,密集恐惧症的人伤不起,不过她现在比之前可好不少,以前是看了以后难受老半天,现在闭了眼就在脑子里清空了,果然习惯是可怕的东西。
林芸希再次庆幸自己选择种双孢菇,双孢菇种植不需要阳光,所以不用花大把的银子买油纸,而且蘑菇生长的环境温度宽泛,棚子搭建的好,一年四季都可以种植,生长速度非常快,种完这茬再弄菌种,在开春之前还能种一茬,不过具体的得看这种蘑菇卖的怎么样,不过双孢菇肉质肥厚,味道鲜美,做菜做汤味道都是棒棒的,她不是很担心这点。
林芸希和武家两兄弟是一起下的山,也告诉了他俩这两天开始施肥,武阳中点头应好,武阳臣跃跃欲试想要来,不过被武阳中横了一眼就蔫吧了,一脸委屈的看着林芸希,仿佛在控诉他哥哥的专横,林芸希笑道:“要干活你还这么积极啊,施肥又臭又累的也就是你想做。”
“我这不是学嘛,我家那个蘑菇棚啥事都不经我手,都是我俩哥哥一起做,我很好奇啊,那蘑菇跟在林子里采的很不一样。”武阳臣不服气的撇嘴道,虽然看上去已经是个大男孩了,但是脸长的嫩做出这样的表情倒是挺合适的。
武阳中回头瞪了他弟弟一眼,低声道:“你要是知道了估计全村的人都差不多知道了,你能管住你的嘴的时候就教给你怎么做!”
不管他得没得到那菌种,林芸希做这个的时候没有瞒着他,这就是给了他足够的信任,他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勒令家里所有的人不要把养蘑菇的相关事宜不要透露出去,武阳臣这个嘴巴不牢的人自然就被刻意的排除出去了,武阳臣也知道这个,不过心里还是好奇。
看着武阳臣那气鼓鼓的样子,林芸希感觉好笑的不行,摆摆手道:“阳中,别那么紧张,即便是知道怎么种也没人知道那菌种是怎么弄的,那东西复杂的很,就算是我手把手的教估计没有几次也学不会,他想要学就让他学,反正种蘑菇的事情估计也瞒不了多久,到时候卖了多少钱你瞒着他就成了。”说完林芸希笑了,这武阳中还真是个心思缜密的,配方妙那个没多少心眼的正合适。
武阳臣:“……”方三嫂子最后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是说自己的嘴巴不牢嘛,可恶,以后没必要开口的时候他一定不乱说话!
林芸希脸上带着笑回了家,方静还睡着,呼吸很平稳,温度也彻底降了下来,这么睡觉估计是药的事,她情绪那么激动,让她趁这个时候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三嫂,刚子浩过来了,说是娘担心让他来看看他大姑,刚走不长时间。”等林芸希身上的冷气消退了些,方妙开口说道。
林芸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说来吕氏已经知道方静在自己这里了,现在不露面不知道是摊上麻烦还是对自己太相信,不过不管怎么样,她从来不敢指望吕氏能硬气一把,方静也是个爱掉眼泪的,可别千万像吕氏那样,如果真是那样,自己真是想帮都帮不上忙。
说完了方妙有些担心,看了看她三嫂问道:“既然子浩都知道了,是不是我大嫂和二嫂也知道了,她们不会找上门再找麻烦吧?”
“这点你放心,绝对不会,就算是孟家过来把咱们房子拆开,大哥和二哥他们也不会露面的。”林芸希斩钉截铁的回道,方静对于那两家来说是个麻烦,恨不得甩的远远的,现在自己接手了,既放心又宽心,简直是称心的不行,怎么可能再来找麻烦。
“还是子浩机灵,娘没白疼他,那几个……唉!”方妙话说到一半就停了,都是自己的小辈,说啥都感觉没意思。
“那孩子是挺机灵的,听说读书也挺好,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对于方子浩,林芸希印象不错,小小年纪挺懂事,而且好像挺愿意亲近自己的,上次还不遗余力的帮自己说话,是个是非分明的孩子,跟方元武和刘氏截然不同,这就是传说中的歹竹出好笋吧。
说完,林芸希去外屋洗手,一弯身就感觉脖子处一滑,“啪”的一声一个东西就掉到了地上,林芸希低头一看,是那块玉,吓了一跳,“啊”了一声,赶紧拾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还好没有摔破,左左右右检查了几遍又跑到门口对着阳光看里面没有摔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是之前那一吓到现在还心惊胆战的,把依然挂在脖子的上的红绳给扯下来,发现并没有断也没有刮开的痕迹,是系的扣开了。
林芸希轻抽了口气,她知道玉怕摔,当初系的是个非常复杂的扣,自己并没有用力撕扯,怎么会掉下来了,听见她发出声音,方妙也出来了,担心的问道:“三嫂,怎么了?”
不想让方妙担忧,林芸希摇头道:“没事。”说着便将那块玉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从刚才开始心脏就狂跳不已,好像这个事情在预示着什么一般。
林芸希使劲摇摇头,好像把脑子里那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甩出脑袋一般,她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没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
为了照顾方静,林芸希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按理说应该是很困才是,可是晚上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前时不时闪过那块掉在地上的玉,瞪着房顶瞪了半天,在心里叹了口气翻身起来到柜子里把那玉给又拿了出来。
圆圆的玉握在手里,她一直烦躁的心慢慢的安定下来,林芸希找出那红绳,摸着黑连打了两个死结,挂在脖子上,面朝上右手摸着那玉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