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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卿站在树王脚下,默默的看着还在天空中欢畅大笑的阮依依,突然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树王俯下身,看着颜卿,问他:“你不希望,她快乐吗?”
颜卿伸手抓住树王虬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笑了一下,转身,往山下走去。
女人心,海底针,颜卿很早以前就听说过这句话。他的世界里,大部分情况下只分公母雄雌,他的眼里只有阴阳,至于男女,他真得不懂。
以前有个齐浓儿在身边,但有老叟和项阳哄着,他根本不去理会。齐浓儿又最听他的话,处处师兄长师兄短的叫着,根本不会去惹他生气,让他费心。
但阮依依不同,她不但会惹他,还特别的难捉摸。有时候,看上去她跟块水晶似的,简单透明,但有时候,她就像是一团迷雾,看不清又摸不透,只能猜。
但猜的最终结果,就是自寻烦恼。
颜卿就是想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今儿她就要赶他下山,恨不得他快点离开。他下了山,心心念念的想着她在干什么,赶紧的回来,却看到她这样的快乐。
原来,他不在,她更开心。
这点,令颜卿很烦恼。
他每次下山,都是三天。自从阮依依来了后,他不自觉的改了时间。有时候三天,有时候两天,有时候一天。上次她逃跑,他刚到山脚就返了回来,在山下,一天都没有待到。
被打乱了的生活规律,对颜卿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变动。但在阮依依的眼里,似乎并不重要。
颜卿深知,不能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在阮依依的身上,但看到她这样不在乎自己,颜卿觉得自己有种错付的感觉。
贝影带着阮依依在佛牙山的上空玩了个痛快之后,又带着她去参加了篝火晚会。佛牙山有很多不同种类的果子,精灵们喜欢用这些果子酿酒,再埋到长年不化的积雪中去,每次,趁着篝火晚会的时候再拿出来品尝。
阮依依的到来,令精灵们很是兴奋,为了请她来评判谁酿的酒好,所有精灵都端着酒杯来,要阮依依品尝。
“这是红枣酿的,活血养颜卿,女孩喝了最美了。”
“这是花蜜酒,可甜了,尝尝。”
“这是酿了五十年的老酒,是树王的一截树根酿的,快喝一口。”
“他们的哪有我们的好!我们的都是用主峰最顶尖的露珠和雪水混合着当季的青梅酿的,又酸又甜还很爽口,绝对没有我们的好。”
“他们这些,哪有我们的有创意。我们是采撷佛牙山千朵花瓣配着无根之水,藏了百年酿出来的花酒!平时我们都舍不得喝,是听说依依你要来,才倒了这么一杯,你可别浪费!”
“走开走开,你们酿酒不是用花花草草就是用枝枝叶叶的,看我这杯酒,是岩石脸用佛牙山的岩石提炼而成的!没听说过吧!所谓种瓜得瓜,得豆得豆,我是把酒种在岩石上,岩石脸就有本事长出酒来!依依,我保证你投胎五百回,也没见过岩石酒!”
阮依依以前最多就喝过红酒啤酒白酒,再多点,也不过是黄酒米酒朗姆酒,象佛牙山精灵所酿出来的酒,真得很独特,也很香醇,还没喝,只是闻闻,就觉得醉人。
佛牙山的精灵就有上百种,每种精灵都有自己特色的酿酒方法,每酿出来的酒,乍一眼看去都没有区别,但细闻细尝之下,便有分晓。
精灵们个个争强好胜,难得佛牙山来一个新鲜人类,当然都想在她面前争个长短。
阮依依本来只是抿上两口,意思一下就行。她自己是什么样的酒量她清楚,喝多了,肯定会醉。
可是,只要喝了一小口,精灵就要劝她再喝一口。一口接一口,应付完了这批精灵还有下一批,喝了这个精灵的不喝那个精灵的又不好,阮依依只能每一杯都爽快的饮下。
刚开始,人还能勉强保持清醒,想着万一颜卿回来看到她喝醉的样子,肯定会生气,一定要坚持住,不能喝醉。到了后面,脑子跟浆糊一样,哪里还记得颜卿,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只顾着喝,喝完了想得想尽办法的点评两句,才能把眼前的精灵给应付过去。
精灵见阮依依的点评都很中肯,尽管喝醉了,但还能说到点子上,便更加的兴奋,越来越多的精灵捧着他们独创的酒来请阮依依喝,慢慢的,阮依依的舌头大了,眼睛也迷糊了,人晕晕乎乎的,咚的一声,倒在地上,睡着了。
贝影见闯了大祸,赶紧的,把阮依依送回了竹屋,然后,躲在竹窗外面,寸步不离的守着,就怕她会出事。
乌拉和参参给她灌了三大碗人参汤,都不见她醒来,怕颜卿回来看见了会责怪他们两个,哧溜的逃走了,躲在深山老林里不出来。
喝醉的阮依依酒品不错,醉了只是睡,昏天暗地的,睡得特别的香,连翻身都没有。贝影每隔半个时辰都会来瞅一眼,见她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无声无息的,总害怕她会因为饮酒过度而突然暴毙。
好几回,都忍不住的在她鼻子底下探了探,能感觉到微弱的呼吸,这才放心。
颜卿在山下待了整整三天,灵鹊陪着他治病救人,也忙得不亦乎。直到第三天,颜卿还没有回佛牙山的意思,灵鹊提醒了他好几回,终于在晌午,颜卿拎着药箱往佛牙山走。
前几个月,因为阮依依,颜卿下山的时间大大的缩水,山脚下的百姓们都习惯了颜卿在山下待三天,突然减少了时间,不能看完所有的病人,都累积到这个月来,颜卿也倍感疲惫。
他也纠结了很久,是多待几天,把以前的日子给补回来,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回佛牙山。灵鹊总是不停的提醒他,已经三天了,要回佛牙山了,颜卿被他吵得心烦,但还是假装不耐烦的收拾好药箱,快步往佛牙山去。
一进入到佛牙山里,颜卿和灵鹊见没有生人,便施展轻功,飞身上山。灵鹊先前还努力飞跟上颜卿的脚步,谁知他越飞越快,灵鹊竟然跟不上,最后只好落在他的肩头,随着他一起上山。
颜卿只觉得,上山的路特别的漫长,他越是飞得快,就越觉得前面的路没有尽头。耳边风声呼啸,他已经快如一道闪电,但还是嫌慢,肩膀上的灵鹊紧紧的抓着他,就怕自己会被风刮跑。
白衣袂袂,远远看去,只见一道白影在山林中灵活穿梭,无惧山路崎岖,恍如一阵风,扶摇而上。
灵鹊在颜卿到达山顶的那一刻飞离了他的肩头,颜卿争于赶路,没有注意到佛牙山的不对劲,灵鹊比敏感,发觉一路上精灵都在躲避,好象很害怕跟颜卿正面交锋似的,特别是刚到山顶时,远远的就看到树王在向他招手,似乎有话要跟他说。
灵鹊快速的飞到了树王身上,树王悄声说道:“要出事了!”
“什么事?”树王是佛牙山最稳重的生灵之一,假如他说有事,就肯定有事,而且还是大事。
树王等颜卿再飞得更远了些,才说:“精灵请阮依依参加篝火晚会,然后灌酒……三天了,她还没有醒……那酒味,我都能闻到!”
灵鹊细细一闻,果然,从悬崖那里飘过来复杂的酒味。灵鹊勉强能分辨出这是十几种酒味的混和,可想而知,阮依依喝了多少酒,还是混着喝的,没有喝死,已经是大幸。
灵鹊往树王的身上靠了靠,悄声交待道:“颜卿来找我,你就说我去别处了……我装死……装死……”
“你又没灌她酒,装什么死?”树王不解。
灵鹊焦急的用喙啄了树王一下,小声说道:“颜卿在山下就心情不好,这三天从来没有见他笑……现在阮依依又喝醉了,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是这个道理。”
树王抖了两下,也有些担心。他是树王啊,他跑不了,万一颜卿火了,一把火把他给烧了,可怎么办。
灵鹊摸了摸树王,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找你麻烦的……啊,我好困了,我去睡了……”
灵鹊找到两片大叶子,裹在里面躺了下来。
颜卿一到山顶,就闻到一股酒香。精灵每晚都弄晚会,经常喝酒,有酒味也不过分。但这次很明显,酒味很复杂,而且,飘过来的方向,是他的竹屋。
竹屋里,只有阮依依,那里怎么会有酒。
颜卿来不及细想,三步并着两步飞身到了竹屋。一进去,就看见阮依依横躺在那里,睡成了一个大字,嘴巴上还吐着泡泡,一个人在那里哼哼叽叽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竹窗边一个身影闪过,颜卿眼尖,知道那是贝影。
“依依,依依,你喝酒了?”颜卿试图叫醒阮依依,但怎么叫,她都不醒。
竹屋里,满是酒味,颜卿一闻就知道,不是今天也不是昨天留下来,阮依依少说也醉了三天三夜。
也幸亏她酒品好,醉了只是睡,没有吐也没有闹事,只是安静的睡着,否则,颜卿的脸色,会更加的难看。
颜卿从柜子里找来解酒丸,这样的药丸他很少用,因为他素来洁身自好,从不饮酒。解酒丸放了些年月,颜卿效果不好,想了想,又多拿了两颗,和着水,强行的喂进了半昏迷中的阮依依嘴里。
半个时辰之后,阮依依才勉强的,睁开眼睛。
其实,她根本没有清醒过来,只是依靠解酒丸的效力,就像太阳出来后向日葵会调转头面对阳光一样,本能的,睁开了眼睛,但脑子里,还是混沌一片。
“咦……这是哪里?”她全然不记得自己穿越的事,所有的记忆,迅速倒退到穿越前,还以为自己在读大学,跟同学出去吃饭多喝了。
按理,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大学寝室里醒来才对,怎么会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特别是身边坐着的男子,分明是古装打扮。白袍简单但很有时尚潮流范,这张俊脸盯着她看,一点都不温柔,反而凶神恶煞的,好象要把她吃掉。
“你是……”阮依依挠挠头,她的记忆里,没有他。阮依依自认为,假如自己曾经见过这样的高帅,肯定会记忆深刻。
难道是喝酒喝到了假酒,才会导致记忆失常,把该记得的全忘了。
颜卿怒火中烧,紧握着的拳头险些就要抡到阮依依的脸上。她喝醉了也就罢了,只要没伤着身体就好,可是,她竟然不记得他了。
她怎么能不记得他!
阮依依一咕噜的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这里的环境,既陌生又熟悉,她似乎在这里生活过,但为什么脑子里晕晕乎乎的,什么都不记得。
“那个……麻烦你给我杯水……”阮依依觉得口渴,她想喝水,看到颜卿的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他到底高不高兴,想请他帮忙又喊不出名字来,只能假装很熟悉似的笑笑,低声下气的请他帮忙倒水。
不仅如此,阮依依还提了别的要求:“嗯,帮我买点药,好不好?我好痛……那个,你能不能别穿成这样……你怎么会在我的寝室里,你是谁的男朋友?……不对,你是别人的男朋友怎么会坐在我的*边……也不对,这里好象不是我的寝室……唉,你快点帮我削个苹果,或者剥个橙子……再帮我洗把毛巾吧,我想擦擦脸……”
颜卿的眼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看来,阮依依这酒醉的不是一般的厉害,不记得他叫什么,还敢使唤他干这干那。
叽哩呱啦一大堆话,没一句是关心自己处境的,难道她以前就是这样,喝醉了就到处睡,也不管睡在哪里安不安全,身边的男人是谁,是否要弄清楚状况。
阮依依见颜卿坐在旁边不动,试探性的推了他一下。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倒杯水都不肯?”解酒丸只是解了点酒而已,对于大脑来说,帮助不大。阮依依的头很痛,酒劲也没有完全的过去,她还有些醉态,见颜卿不动,气得跳了起来,大声叫道:“小气鬼!真是个小气鬼!你不帮我倒水,我自己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