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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拉着刘半仙走进了房间。
林佳脸上的表情和程风差不多,看上去呆呆的,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俩姐妹慢慢走到我面前,程依依轻声说着:“悠悠,我们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可是时间太紧迫,没听到他们的答复,鲜血的效力就消失了!”
程风和林佳安静得出奇,和刚才生猛的样子判若两人,我用充满鄙夷的目光瞟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依依,莉莉,这个男人……哦,不对,你们的爸爸已经在外面有了情人,要是口头上让他保证不离婚,恐怕很难!”
“那,那怎么办?”俩姐妹有些急了。
我一咬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只有让警察介入此事,才可能保住你父母的婚姻!”
“悠悠,我不明白……”程莉莉怯生生地问道。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解释:“你妈妈应该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再加上你爸爸出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她的病情,也有一定过错,所以即使你爸爸提出离婚,法院也不会允许!”
“那,那我妈妈会坐牢吗?”程依依着急地问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你妈妈算是重疾,一般来说,会让你爸爸严加看管,所以应该会待在家里!”
“那就好,那就好……”程莉莉喃喃地说着,似乎松了一口气。
“悠悠,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程依依轻声说着。
我点点头,转头对着刘半仙说道:“报警吧!”
刘半仙吓得浑身一哆嗦,可还是乖乖地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整个过程中,林佳和程风都没有说一句话,程风只是擦了擦额头上的血,又把林佳扶上了床。
我想,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情一定都很复杂吧!他们从未放在心上的女儿,变成鬼了还牵挂着他们,到底这夫妇俩心里有没有一丝后悔呢?
这时,楼下响起了警车的响笛声,我暗松一口气,心里想着,这件事总算划上了句号。
“梁悠悠!”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宁仲言突然开口说话。“你还愣着在这儿干什么,难道还等着到警察局协助调查吗?”
我立马回过神,赶紧点了点头,拉开房门就往外冲。
“喂,姑,姑娘!”刘半仙赶紧追了出来,无奈手机响了起来,他只好停下脚步,接起了电话。
在下楼的时候,一大拨警察与我擦身而过,我装作没事人似的,赶紧加快了脚步,心跳却快得出奇。
走出医院大门,我拦下一辆出租车,迅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大妹子,你的活儿干完了,就该帮我了吧!”王大力坐在出租车后面,一脸兴奋地问道。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把头靠在了座椅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程莉莉和程依依的事情,差不多已经解决完了,也不知道今后这俩姐妹会何去何从,不管怎么样,我也算尽力而为了,也没有留下任何遗憾,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却总觉得欠着什么……
“糟了!”我突然想了起来,下意识地大叫了起来。
司机吓了一跳,赶紧踩了个急刹车:“怎,怎么了?”
“梁悠悠,没事儿能不能别大惊小怪的!”宁仲言颇为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一脸尴尬地说道:“没,没什么,你继续开车!”说着,又在心里抱怨着:“宁仲言,你刚才也不提醒提醒我,程依依和程莉莉承诺的钱还没给我呢!”
宁仲言冷笑一声,语带不屑地说道:“梁悠悠,你以为她们真能凑出五万块钱来吗?”
“啥意思?”我一下子愣住了。
“猪脑子,你也不想想!俩姐妹这十九年来一直都待在家里,吃穿住行都由林佳和程风负责,她们哪儿来的钱?”
宁仲言这话说得有道理,可我还是不死心:“万,万一林佳和程风每年会给她们压岁钱也说不定呀?那俩口子那么有钱,出手肯定大方……”
“我看你是真傻!”宁仲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的话,“林佳和程风最怕的,就是让别人知道程依依和程莉莉的存在,为了防止她们逃跑,肯定是不会给一分钱的!”
宁仲言的这席话彻底浇灭了最后的一丝幻想,我突然觉得浑身没了力气,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唉,这几天算是白辛苦一阵了,自己还搭进去不少钱……”我喃喃地说着,虽然嘴上抱怨着,可心里却一点儿也不难过。
这时,身后的背包突然动了起来,我赶紧取下背包,看了看里面的婴灵,小家伙刚才似乎被我压得很不舒服,现在又舒展了小身体,翻了个身,又呼呼睡着了。
“我差点儿忘了,还要给这小东西超度呢!”说着,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觉得头疼不已。
出租车很快在向岚的小旅馆停了下来,向岚居然没在柜台,换了个从来没见过的小姑娘。
“向岚呢?”我抬头看了看四周,用力敲了敲柜台。
“她去参加一个明星的影迷见面会了!”小姑娘磕着瓜子,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屏幕上的连续剧,“叫什么Jacky的!”
我一听,愣住了,Jacky是安晨逸的英文名,对外宣传的艺名都是用的这个,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他安晨逸。
“没听说向岚喜欢他啊?”我有些疑惑了。
“唉,她说她有个朋友喜欢,刚好Jacky在S市,她朋友又赶不回来,所以就只有她出马,替她朋友要张签名照啰!”
原来,向岚这一趟出去是为了我……我也没力气再感动,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房间。
“大妹子,到底什么时候帮我做事呀?”王大力急得不行,不断在我耳边催促。
“王大力,能不能安静一小会儿!”我小心地把背包放在一旁,转头瞪了他一眼。
“可,可是,你明明答应过我……”王大力一脸不甘心。
我轻叹一口气:“我现在很累,就让我睡一个小时,好不好?”
王大力犹豫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行,就一个钟头,你睡吧!”
我暗松一口气,赶紧爬上了床,连衣服也懒得脱,直接钻进了被子里。
程莉莉和程依依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唯一要处理的,就是林佳留下来的这个婴灵,可是,这么大个国家,我上哪儿去找什么捉鬼使啊?
虽然很困,可是一想到这些事,就不由自主地心烦意乱起来,根本睡不着,我猛地坐了起来,长长叹了一口气。
王大力似乎吓了一跳,两条腿居然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大妹子,不睡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闭嘴!”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个小时之后才是属于你的时间,这会儿一边儿凉快去!”
王大力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乖乖点了点头,两截身体蹦跶着站在了墙角。
“宁仲言,你能帮这个孩子超度吗?”我转头望向宁仲言,眼神里带着期盼。
宁仲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轻轻摇了摇头:“要是我能超度的话,还用等到现在吗?”
“那,那你还认识别的捉鬼使吗?”我不死心地问道。
“当然认识!”宁仲言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一听,立马着急地追问:“他是谁?住哪儿?快告诉我!”
宁仲言歪着脑袋,朝我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人你也认识呀……宁家的宁远!”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懈了气,抬头白了他一眼:“靠,你不是说废话吗?”
“其他的捉鬼使倒是我,不过我就不知道了!”宁仲言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连他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捉鬼使,我又怎么找得到呢?
“大,大妹子……”这时,王大力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看来,你身边还有其他的鬼呢!”
“对!”我点点头,没有说更多的话。
“刚才听你说起捉鬼使……你是不是要找他呀?”王大力好奇地问道。
“怎么,难道你认识?”我没好气地反呛他。
“我还真认识一个呢!”王大力点了点头,表情憨憨的,就是不知道现在他还在不在那儿……”
一听这话,我立马来了精神,赶紧追问道:“他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王大力重重地摇了摇头:“我也是在街上溜达时瞎撞上的!他和你一样,能看到我,当时我还以为他能帮我呢!可是我刚一说明自己的心愿,那家伙就很冷酷地拒绝了我,说他不是通灵师,而是什么捉鬼使,还摆出很大的架势,说要送我去冥界,还好我跑得快,不然今天肯定就不在这儿了!”
“快说说,你是在哪儿撞见他的?”我一脸兴奋地追问。
“就一家酒店,叫什么香格大酒店的!”
“嘿!”我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激动地叫了起来,“我知道那儿!别磨蹭了,赶紧去找找人呐!”
宁仲言斜眼瞟了瞟我,似乎很不解:“梁悠悠,刚才你还叫着喊累,这会儿又生龙活虎了?”
“你懂个屁啊!”我转头瞪了他一眼,“早点儿把这婴灵的事解决了,我也早点儿脱身啊!总不可能逃亡路上一直把他背着嘛!再说了,万一要是碰到中级鬼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能够保证他的安全……”
“梁悠悠,你算是你善心大发的表现吗?”宁仲言打断了我的话,琥珀色的瞳孔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我脸一红,立马转过了头:“懒得跟你多说!”
“大妹子,我的事情……”
“王大力,你放心,只要找到那个捉鬼使,你的事情,我立刻就帮你办了!”我豪迈万丈地拍了拍胸脯。
“那好,那好!”王大力高兴得连连点头,“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我赶紧穿好鞋子,拿起背包,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香格大酒店是S市排名第一的五星级酒店,虽然跟宇豪酒店没得比,可只要来S市的达官贵人,都会在这里下榻。
果然,我坐的出租车还没到香格大酒店的那条街呢,道路就被汹涌的人群完全堵死了。
“小姐,您还是在这儿下车吧!”司机一脸无示,“这几天来了个明星做宣传,学校里的好多学生连课都不上了,天天就在这儿守着,你看看,把大路都堵住了!”
我没心思跟司机聊天,赶紧付了车钱,下了出租车。
虽然我也追过星,可是当我置身事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观望时,眼前这壮观的一幕还是让我惊呆了。
从香格酒店的大门一直到马路两边各二十米,满满当当地全部都是人,大多数都是女孩子,她们脸上画着安晨逸的英文名和卡通人物,手上举着写有他名字的荧光牌,看着都挺娇滴滴的,可是气势却很惊人,都拼命地往酒店大门口挤着。
我听着有些头晕,隔了一会儿才看清楚酒店大门上挂着的横幅。
“原来,安晨逸是在这儿举行影迷见面会呀!”我喃喃地说着,心里有些痒痒的,可是一想到背包里那个可怜的婴灵,刚刚燃起的兴趣之火瞬间又灭了。
“梁悠悠,我看到向岚了!”宁仲言突然说道。
“在哪儿?”
宁仲言随手往人群里指了指,我努力瞪圆了眼睛,可不管怎么看,里面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靠,你玩儿我是吧!”我朝他翻了个白眼,“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看得清楚?”
宁仲言瞪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说道:“每个人身上都会有气流的存在,这些气流的色彩、形状都因人而异,只要熟悉了……”
“行了行了,别跟我扯这些玄乎的!”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的头已经够晕了!”
“大妹子,现在咋办?”王大力傻乎乎地问道。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当然是到他房间找人啊!”
“可,可是我不知道他住哪间房啊……”王大力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愣了愣:“那你刚才不是说在香格酒店遇到他的吗?”
“对呀,可我是在大门口撞上的!”王大力吓得赶紧指了指前面,“当时他就从酒店里走出来,肯,肯定也是住里面的吧!”
“靠,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我气得破口大骂。
“刚才我说了呀,香格酒店遇到的,就少说仨字,大门口!”王大力小心翼翼地解释。
我已经完全无语,头也越来越痛,干脆找到一个花台,一屁股坐了下来。
“梁悠悠,明明是你自己没问清楚,还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宁仲言懒懒地说着,也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别跟我说话!”我恶狠狠地回话,“我现在心情不好!”
其实宁仲言说得没错,是我没问清楚,却把气都撒在了王大力身上,他是无辜的,论年纪还是我的长辈啊,我对他也不能太随便了……
这么想着,我清了清喉咙,很不好意思地说道:“王大力,对不起了,刚才不该跟你跟发脾气!”
“没,没什么!”王大力赶紧摆了摆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你是唯一肯帮我忙的厉害人,你要是哪儿不舒服了,尽管向我发脾气,我都不会生气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更愧疚了。
轻轻地取下背包,我朝里面望了望,婴灵仍旧睡得很香甜,完全跟一个正常的孩子没什么两样,我想了想,一咬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反正都来这儿了,咱们就耐心等着吧!”
“行,大妹子,我听你的!”王大力点点头,上半身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又伸手把下半身拽来坐下。
“梁悠悠,万一他要是不住这儿了呢?”宁仲言幽幽地问道。
“反正现在也没其他的线索,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我当然要一守到底!”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语气十分肯定。
宁仲言点了点头,随后就没再说话,倒是王大力似乎觉得很无聊,开始谈起了他的人生。
“大妹子,我以前是开货车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都在外面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喘口气,回家看看老婆和孩子,不过呢,我孩子挺争气,去年考上咱们市里一所重点高中,老婆对我也很好,就是有哮喘病,身体弱,一直没上班……”
“那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好奇地问道。
能死得这么惨烈,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祸事。
王大力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都怪我,那天喝了点儿小酒……”
“靠,难道你是酒驾?”我轻瞪了他一眼,“你说你干什么不好?开车干嘛喝酒呢?”
“不是不是!”王大力赶紧摆了摆手,“你听我说完好吗?”
我用充满鄙夷的目光打量他一番:“你继续!”
王大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天是我同事开的车,我俩上了高速公路没一会儿,就被后面的小车追尾了,当时不是喝了点酒嘛,火气也就大,没想着自己在高速呢,就下了车,准备找后面的车主理论……”说着,他又苦笑了一下,“没想到后面突然窜出来一辆油罐车,直接从我身上碾了过去,那痛得我哟……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魂魄已经离开了肉体,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唉,那你死得可真够不值的!”我竟然也开始为他感到惋惜,“对了,你到底要我帮你办什么事?”
王大力愣了愣,扭扭捏捏地说道:“我,我想让你帮我把搁家里的存折拿出来,交给我老婆,或,或者把那张相片抽出来扔了,再告诉我老婆存折在哪儿也行!”
“等等,王大力!”我有些迷糊了,“你都把我给绕晕了,到底怎么回事?”
王大力埋下了头,语气越发别扭起来:“其实嘛,我给自己存了点儿私房钱,也不多,就两万,搁一张存折里,藏在孩子书柜的夹缝里……”
“那我直接告诉你老婆存折放哪儿不就完了!”我一脸轻松地打断了他的话。
“别,千万别!”王大力急得直摆手。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因,因为存折里还夹着我初恋的照片!”
“啥?”我一下子愣住了。
王大力赶紧解释:“是这样的,我二十年的时候谈了个女朋友,那姑娘可漂亮了,我对她很满意,可姑娘家里嫌我穷,不同意我俩的事,就棒打鸳鸯,强行让我们分开了……我也没啥念头,就留了张姑娘的相片做纪念,没事呢,就拿出来看看,回忆下当年的青春……”
“靠,王大力,你可真行啊!”我不禁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老婆要是知道了,非跟你闹翻了不可!”
王大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唉,继续说呀!还有什么故事没?”此时此刻,我的那颗八卦心成功被挑拨了起来,完全忘记了疲惫,就差来点儿瓜子花生小饮料了。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后来我老婆发现了这张相片,跟我大吵了一架,还把相片给撕了,扔垃圾桶里,我呢,实在舍不得,又把相片翻了出来,重新在照相馆翻洗了一张,就夹在了存折里一起放着!”
“王大力,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我无限感慨地摇了摇头,“要我是你老婆,肯定以后连纸钱都不会烧给你了!”
“这也是我担心的啊!”王大力忧心冲冲地说道,“其实我对我老婆真是死心踏地的,那张相片也不能说明什么!”
“切,既然死心踏地的,还留什么私房钱!”我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王大力一下子着急了:“其实那钱留着也不是我用的,我家丫头一直想换台电脑,可我老婆就是舍不得给她买,我就想让还是自己存点儿钱,以后丫头要啥做爸爸的也可以豪爽地替她买……”
“行了行了,多说无义!”我朝他摆了摆手,“这样吧,我想办法把你初恋的相片取出来扔了,再给你老婆托个话,告诉她存折放哪儿,这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