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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上的柱子刚好挡住凝兮的视线,她瞧不见那手的主人生得是什么样的脸,却能清楚地见到元安扭曲的表情像是舒展开的菊花,对着眼前的男子惊喜一笑,甚至不用他搀扶自己就能蹿起来:“得奏,你怎么来了?”
沈得奏笑得温和,从一侧拿过来一杯刚好的茶递到元安面前“郡主练功想必也是辛苦,得奏自然要陪着。”
凝兮忍不住了,蹿了个脚步离柳叙紧了些,也是稍微一惊。
元安正接过沈得奏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再豪迈的抹了一把嘴,最后小女儿家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你真好。”
凝兮嘴角抽了抽,抹了一把眼睛。
柳叙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稍微扯了扯凝兮的衣袖引着她朝前走,慢慢道“他是沈得奏,郡主最近的新宠,能弹琴能唱歌,是个十足十的好男宠,最主要的是,做得一手好点心。”
一个男人做得一手好点心?凝兮皱眉“所以她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柳叙颔首:“我琢磨这,是那点心里下了什么东西,可是郡主却是看不透这层,偏生那个沈得奏,就说喜欢这个样子的郡主。”
“那元安现在在干什么?”凝兮听了哭笑不得,柳叙轻飘飘的往院子里瞄一眼:“郡主是觉着自己越来越胖收不住了,现在正在就减肥。”
减肥?凝兮瞧了一眼往自己口中塞点心的元安,又看了看一侧的沈得奏,这么一看,她便移不开眼了。
一身绛紫色长袍衬着他略带邪气的眉目,微微一笑之间颇有蛊惑人的模样,细心的抹去元安唇边的碎渣子又给她好好生的整理了下青丝,满眼满目都是能腻死人的情绻。
可是这举手投足之间都像极了一个人。
霁月轻呼一声,压抑的道:“主子,这,这人像不像——”
“像万俟笙。”凝兮沉了脸,声音压抑着:“纵然没有五分像,那也是像极了三分。”她越说越觉着生气,这感觉很不好,像是有人觊觎她的丈夫似得。
柳叙满脸早已经习惯的超然:“就算是像,也只是像三分,主上的容貌世间难得第二人,主子莫要为了这种替代品生气。”
替代品,她当然知道这人就是替代品,可是是元安专门冲这万俟笙的这张脸找来的男宠,还是不经意间碰见的男宠?她有些不悦,扫了眼柳叙:“你这是已经习惯失宠了不成?”
柳叙一怔,继而笑开来:“柳叙从未得宠过,何来失宠一说。”
凝兮点了点头,瞧着院内的一对璧人,便随着柳叙走了。
元安现在还在练功当中,柳叙也不急着托人禀告,坐在凝兮的下位上看着她后抿唇道:“主子瘦了不少,想来前一阵子璃国的那场大变故,主子受了不少打击。”
凝兮摇摇头不在意的笑了:“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起码我不用减肥。”
柳叙也笑,意味深长的道:“说起这件事情来,自从新宠入府之后,元安郡主的体重就胖得愈发不可收拾起来,那位也是个神秘的主,平日里面说话什么的皆是一派温和,别看他长得那个样子,实际上同主上的性子一点都不像。”
凝兮端着茶拨弄着茶叶,听这话哼了一声:“万俟笙那么扭曲的性子他能学得来才怪。”
柳叙抚着嘴唇点点头:“这话倒是对劲儿,所以他临摹不出主上的美感与主上的特点来,便也自成一派,温柔得让元安无法自拔,这也算是一个说手段。”
凝兮拨弄的手一顿,抬头看着柳叙道:“你说什么?沈得奏是刻意学万俟笙的?”
柳叙点头:“曾经元安同卑职说,她当时去青楼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生得很美的男人压着另一个男人,虽然那个人是断袖,不过她觉着那男人生得极美,有据为己有的冲动。”
凝兮眼珠子一瞪,嘴角跟着抽了抽,好像是元安跑来抓奸的时候正好她正好被万俟笙压在身底下,难不成就是那个时候,万俟笙与她那般草率对视,就这么的让元安把小心肝儿给交出来了?
当时怎么就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啊??
柳叙抿了一口温茶,眸光阴沉“其实这件事情后来也是卑职后来听说的,沈得奏可以接近元安郡主,最后还将元安郡主弄成了这个样子,其心定然叵测,但是元安参不透这层,反而对他越来越依赖。所以卑职私底下琢磨着不好,怕被人捷足先登,才会给您写信。”
凝兮颔首,托腮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他是冲着元安的东西来的?”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柳叙眸子一沉“不过主上说是已经想好对策了,请主子随着走就是。”
凝兮眼皮一跳,斜着眼看着他“万俟笙?你这信不是直接给我的么?”
柳叙眨眨眼,颇为无辜:“从前是直接给您的,后来卑职被人暗自警告过一次,若是私自授信,柳叙定然会吃点儿苦头,所以一封信要先交到主上那里过了目审批过后才能送到您手里。”
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凝兮沉声道“这些日子你一共送了几封?”
柳叙温柔道“三封,第一封送过去没有回音,第二封送过去主上便说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要写上来,不要刻意接近主子……那纸上倒是香了点儿,柳叙一时贪恋多嗅了几嗅,便几日都没有下来床。”
凝兮闻言呵呵干笑两声。
柳叙叹了口气,眸光幽深且长:“所以主子您瞧,纵然那沈得奏学得主上几分姿态眼神,却是连主上半分也不如的。”
凝兮尴尬的撇撇嘴,向来都知道万俟笙脾性,她要是跟旁人接触恨不得亲自给她换一层皮,当初选了柳叙还颇感意外,可是现在她才发现万俟笙竟然小肚鸡肠到这种程度。
“那他有没有说他想到了什么法子?”
她尴尬的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柳叙挑了挑眉道“自然是说了,不过他让卑职告诉您,顺着风走准没错。另外,画魂院的对面风景甚好。”
凝兮眉心一蹙,什么叫做顺着风走准没错?画魂院的对面又是什么?她张了张嘴,正准备再多问两句,便听门外传来元安的声音:“孔家小姐来了?”
“是,柳公子吩咐奴才公主忙完了便来通报一声。”
元安细眉一揪,微微有些不悦“我素来跟她关系都不大好,她今日来能有什么好事儿?柳叙当真是不知道本郡主的心意了。”
凝兮扬了扬眉,瞟了静坐的柳叙一眼,见他始终保持着如雾般不真切的笑意,似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他抬头温和一笑,薄雾随之散去了:“失礼了主子。”
凝兮一怔,便见柳叙施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她俯身“还请孔小姐先回去吧。郡主最近心情不大好,草民也怕波及道您……”
“我又没见到元安郡主,你说让我回去我就回去么?”
凝兮反应极快,顺着他的话就往下说,还捎带着手端茶盏,拿起一副刁钻刻薄的样:“我今日来,也是带了十足十的诚意拜见元安郡主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咣!”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门突地被一脚踹开吱吱呀呀的挂在门框上,一个大坨便站在了门口双手叉腰愤愤不平:“孔家小姐就是带着这种十足十的诚意来本郡主这里么?”
凝兮吓了一大跳,花容失色的抓着茶盏掩唇“郡主...您...”
女主角一般这样登场都是需要配角的情绪衬托,就像现在靳凝兮脸上的惊慌和无措表现得极为到位,直接将元安的满腔正义给勾了起来,稳健的大步过去拦在柳叙面前:
“本郡主今日心情本来就不好,见到你,本宫心情就更差了。”
凝兮脸上有些挂不住,站起来绞了绞帕子,红着脸努着唇,踌躇半天才委屈道:“郡主!我真的是带着十足十的诚意!但是却不知道郡主今日当真是心情不好,冲撞了郡主当真是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元安胖脸一抖,似乎是在笑“你说不好意思就结束了?你这般侮辱我的人,你以为我能轻饶了你?”
凝兮浑身一震,脸色吓得惨白“臣女冤枉!臣女今日本来是带了美男上来,可是,却没有想到柳公子说是郡主没空……臣女以为,以为柳公子可能是因为一切旁的心理情绪,所以才……”
说到这儿,凝兮眉心深几许,双眸泛泪光,委屈得紧:“既然如此,臣女给郡主添麻烦了,还请郡主责罚。”
元安一怔,豆大的眼睛一听美男就亮了,可是左右看了看都不见有什么美男在,又见凝兮这般梨花带雨活像是她把她欺负了似得,皱着眉不悦道“你哭什么?既然你说有美男,那美男在哪呢?”
凝兮浑身一颤,红着眼跟兔子似得看了她一眼“美男,美男……”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元安听着都闹耳朵,听她哼唧半天也没有哼唧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等得抓心挠肝不能忍,最后怒一拍案,整个屋子都跟着抖三抖:
“别哭了!美男在哪呢?”
凝兮一噎,哭声戛然而止,安静得有些诡异。
“呵。”
一声男人的轻笑像是戳泡泡一般将气氛打破,凝兮抬了兔子眼看看向门口,见一尘不染的皁靴踏进门来,捎带着蛊惑的男音“敢问郡主,得奏这是要失宠了么?”
元安一怔,极其缓慢的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