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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发话,众人就算是有什么也不会再说,况且这件事情本就是萧氏妇女占了上风,见好就收,自然更为满足。
片刻过后,一大臣道:“此次联姻的事情,太后怎么想?”
“哀家这两个孙女,哀家其实都舍不得。”张氏一听这话便开始做戏,护甲轻叩扶手,斟酌片刻叹口气:“只是既然羽国皇帝对我们倾欢感兴趣,那哀家也就只好割爱了。”
凝兮嘴角的笑意凝了凝,佯装错愕的看向张氏:“太后……”
“无需多言。”张氏抬手,精致的护甲立在凝兮眼前,侧头看着她:“倾欢公主,这是你的荣耀,为了璃国,你该走这一遭。”
底下的忠臣眉目交接,凝兮蹙眉,贝齿紧咬下唇,略有些可怜的看了看底下的大臣,将不情愿做到了位,最后才起身叩拜:
“谢太皇太后隆恩。”
萧惊鸿抬抬嘴角,犀利的看向了跪在正中央的女人。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纵然她弄不过苏滟歌,可是苏滟歌头上,不是还有太后么?
只是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众人的视线又放到皇帝身上,苏瑾灏捏着玉如意,指节有些泛白,抬眸不经意的扫了眼戾公公,便沉了沉嘴角道“那便听太后的吧。”
张氏颔首,甚为满意的笑了笑:“那边这么办吧,你们先退下吧,哀家同倾欢还有话说。”
“臣等(嫔妾)告退。”
众人告辞,苏瑾灏也不在多留,给戾公公使了个眼色也跟着行礼:“儿臣告退。”
张氏对这一句话很是受用,眼睛都笑眯了:“恩。皇上慢走。”
坤云宫多日未沾到人气了,张氏用了大量的熏香掩盖了那浓重的冷清味儿,她坐在凤椅上,透过纱帘俯瞰殿内,嘴角的得意愈发流露出来,头顶的凤冠像是重新打磨好的一般,在这烛火通明的殿内显得光华璀璨。
凝兮再度行礼“恭喜皇祖母。”
张氏挑眉,略有些赞赏的看了凝兮一眼“你且说说,哀家喜从何来。”
“皇祖母将小五送上联姻的道路,必然是让众臣对皇祖母有了新的看法,皇祖母回归指日可待,所以小五恭贺。”凝兮笑得乖巧。
“你倒是识趣儿。”张氏起身,斜睨着她道“哀家还以为,你安生日子过够了,曾经答应哀家的事情也就都给忘了。”
“小五怎么会忘?”凝兮起身,亲切的走到张氏身边想搀着她的手,张氏眉心一蹙,直接嫌恶的抽回手:
“你没忘就好。”
落在空中的手一顿,凝兮眸子沉了沉“既然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小五定然是会帮助太后的,太后只管说,让小五怎么做就好。”
张氏冷哼一声,跨步便朝着侧殿走,凝兮亦随之,等张氏进了侧殿,她顿下脚步,看了看外头。
外头烛光微弱,除了投递窗上摇曳的树影,还有值守的侍卫挺直腰板护在殿前,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几个本来规规矩矩站在窗边的人身子一晃,轻微的落地声便传了过来。
窗外的人举了个手势,凝兮勾唇笑了笑,转身进了侧殿。
萧惊鸿随着杜嬷嬷告别萧丞相之后,没走几步,主仆鬼鬼祟祟的又折回了坤云殿的附近。
“戾公公现在不在苏滟歌身边,这是个好机会,杜嬷嬷你且去听听看他们都说了什么。”
二人走到偏僻处,萧惊鸿慎重的左右看了看,又凑近杜嬷嬷道:“坤云殿把守的人都是丞相的,见到你,他们不会说什么,只是你要悄悄的,切莫别被人发现了才好。”
肩负重任,杜嬷嬷重重点头:“娘娘请放心。”
“还有。”萧惊鸿皱眉:“千万要小心苏滟歌。如果听见一点动静,或者是一点不对劲的动静,你就马上回来,知道的么?你身子不好,听一听就回来了,千万要保全自己!”
杜嬷嬷再点头,时间可贵,忙转身从坤云殿的后面钻了进去,暗色的袍子隐在了墨色里。
这面,凝兮随着张氏进了偏殿,她身边的所有丫鬟已经被苏瑾灏卸下,凝兮便替太后点灯,一盏一盏得烛光亮起来,照得侧殿极为亮堂。
“点这么多蜡烛做什么?”
张氏蹙眉,见凝兮小心翼翼将烛台一点点的摆上回她道:“太后今时不同往日,这烛光点亮点,人心也透彻些。”
将手里头的瓷瓶打开,粘在手上摸了摸,凝兮纤长的指尖滑过蜡烛衔接之处:“况且现在天色已晚,若是不点亮些,怕是伤了太后的眼睛。”
张氏眯眼,未觉不妥,转身便走到梳妆台旁边捣鼓这什么。
乘此机会,凝兮飞快的走上软塌上,一手将瓷瓶里的东西泼了上去“太后在做什么?”
提到这个,张氏眉心皱了皱,将胭脂盒里头的东西捣了捣,转头命令她:“你过来。”
凝兮垂目,好生将手擦了擦,笑盈盈的走了上去。
“脱掉衣服。”
凝兮一怔,有些不解“为何?”
“哀家叫你脱掉就脱掉!”
凝兮皱眉,侧头看了看外面,伸手不情不愿的脱衣服。从小袄脱到里衣,外头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纤手一手捏着扣子,一点点的将衣服脱了下来,赤红色的芙蓉肚兜裹着娇躯,在这有些冷的室内微微起了一层颤栗。
张氏捣了捣自己手里头的脂泥“都脱掉。”
凝兮抿唇“太后想要做什么?”
她不大像脱这衣服,总觉着脱掉之后会有什么事情似得。
张氏眉头一立,不容争辩:“让你脱你就脱,怎么就那么多的话?”
凝兮抿唇,一手去抽脖颈上的丝带,可以放慢了动作,目光不经意得放到了窗户上。
杜嬷嬷轻车熟路的进了后门,本来以为殿外定然是一片重兵把守,可是她放眼细瞧,只有一盏烛火微弱的立在外头,却看不见任何把守的人。
是他们都去休息了么?
杜嬷嬷皱眉,心里头打了个醒,小心翼翼的朝着偏殿的窗边走过去,路过一堆叠加着的侍卫,她浑然不觉,慢慢的靠近了窗边。
瓦砾之上,几个人匍匐在上方,眼见那个杜嬷嬷跟做贼一样的贴上了屋檐,一人冷笑,伸手掏出了火折子。
“看来不用请她,她自动送上门来了。”
殿内,凝兮一手将自己的肚兜扯开,dong体便暴露在空气里,张氏沾了脂泥举起手中的笔,目光便落在了她的xiong间。
烛火通明,殿内亮如白昼,少女的肌肤透着姣好的光泽,干净得一点瑕疵都没有。
心口一沉,张氏慢慢的朝后退了几步,将胭脂泥放到了一旁:“你先将衣服穿上吧。”
凝兮蹙眉,既然脱了也不大着急穿了,慢条斯理的将肚兜系上,脸上噙着笑“皇祖母,不用那个胭脂了么?”
张氏转身,背影看起来有些阴沉,也没有回头看她“你觉着那胭脂是做什么用的?”
凝兮暗觉不对,直接略过里衣套上了中衣,神情稍凝:"滟歌不知。"
“恩,你的确不知。”摘下护甲,张氏从抽屉里拿了一把精致的刀子藏在衣袖里,转身走到凝兮面前:“滟歌,你知道哀家为什么不喜欢你么?”
凝兮下意识的想退,却还是规矩的站在原地等着张氏靠近:“滟歌不知。”
明黄色的袖子突一晃,颈间紧随一凉,凝兮被迫抬头承着这匕首传来的寒意,张氏捏着匕首冷笑道:
“苏滟歌xiong中长了一颗痣,从小就有人看过,说这颗痣极为不好,说是有了这颗痣的人‘狼心狗肺’,所以哀家从来就没有待见过你。”
刺痛从颈间传来,凝兮心口随之冷了。张氏架着匕首横在她颈上,目光寒如冰刀。
“而你,为何没有那颗痣?”
倒抽一口冷气,凝兮看着她不语,可是片刻后,等张氏细细看着,看她微微斜挑的眉眼,又仔细回忆了几番苏滟歌曾经的相貌,面色忽地大变
“你!难不成你是靳凝兮?!”
凝兮挑眉,扬唇笑道:“皇祖母在说什么?”
“少给哀家装蒜!”张氏瞪圆了眼睛,拿着匕首的手也有些哆嗦“怪不得的,怪不得万俟笙那个男人对你明里暗里的照顾,怪不得你这般不愿意嫁给摄政王!你竟然是靳凝兮!”
偷听墙角的杜嬷嬷骇然,忙往后退了几步,却撞上一堵墙。她浑身一激灵,还未等身后的人是谁还没看清,便有人强硬的捂住了她的口鼻。
凝兮听见此言哭笑不得“就算我是真的苏滟歌,也不可能嫁给摄政王啊。”
张氏错愕,浑身抖了抖“你承认了。”
凝兮好笑的眨了眨眼睛,忽地抬手一捏,将张氏的手腕顶起,她仰头躲过刀锋,反手就将张氏擒在了怀里,左手用力一掰,匕首直接换到她的手里,重新架到了张氏的颈上。
“别动。”
张氏大惊,匕首换了个人简直就是眨眼之间“靳凝兮,你竟然会武?”
不是说那个女人是个花瓶么!
“我不会武功,可是对付你,我还是有点儿把握的。”凝兮俏皮的眨眼道:
“太后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本来今日之事我无意牵连于你,可是你现在知道了这种不该知道的秘密,你觉着我是留你还是不留?”
张氏抖了抖,头顶的珠翠叮当作响“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凝兮挑眉,偏过头看向侧殿走来的人,黑色的皁靴一步一步的走近,掀开帘子,男人熟悉的眉眼便露了出来,身着朴素宫装,从容地走到太后对面,面上笑得儒雅,却掩不了那一层邪气。
“好久不见了,太后。”
张氏惊恐的张嘴,哆哆嗦嗦的指向来人,忽然有寒风顺着窗户吹起,光风从窗边翻身进来,替上凝兮的位置,凝兮转了转手腕,便站在了来人的身侧,浅笑着同他一起欣赏张氏青白的神情。
“万俟笙!?”好半刻之后,太后的声音尖锐得几乎破了音“你还活着?!”
未语先含三分笑,万俟笙微微颔首,声音低醇入耳,却如细刀般刮起了张氏的颤栗:
“承蒙太后关怀,本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