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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乐声就算是离了院子也能听得真切,伴着萧萧风声,凄凉中也透着暖。君洛走出小园驻步,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马蹄声轻踏而来,离自己越来越近,君洛转头,正巧撞见左凛的目光,身着官府的左将军跨骏马神气而来,身后还跟着整齐的部队,好像是规范而又整齐的在街道上巡逻。二人的视线一对上,左凛微微有些惊讶,迅速翻身下马走上前问:
“摄政王!这两天您去哪儿了?”
眼瞧着这部队整齐,就连一侧的花柳巷好像都没有平常那般热闹,君洛蹙眉,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花楼,不答反问“左将军怎么在这里?”
左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微微勾起嘴角“因为找不到您,皇上下令全程搜查,臣已经快把整个皇城都翻遍了,现在您没事儿就好。”话说到这儿,左凛视线左右移了一下“五公主呢?”
君洛微怔,下意识的想看身旁的宅子,轻咳一声道“本王不知。”
“您不知?”左凛挑眉,扭头看了看“五公主是跟你一起出去之后不见得,摄政王,您又岂会不知?”
“本王应该知道?”皱起眉心,君洛沉声喝道“本王只是想消遣两天,难不成还要带着五公主去么!”
园子里头传来的乐声戛然而止,君洛暗吁一口气,目光冷厉的看向左凛身后的士兵“怎么,五公主不见了吗?”
左烬抿唇,看着君洛面上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好拱手道“是,五公主那日同你一起出宫之后就没有回宫,摄政王可有什么线索?”他心里头觉着不对,可是眼前的摄政王满面坦然,断不像是个会撒谎的。
“本王可不知道五公主去了哪里。”
这俩人是吵架了?左凛古怪的看了君洛一眼,凑巧旁边也有宅子,他往里头看了看“那既然五公主还没有找到,你们便进去搜一搜。”
"是。"士兵垂首上前,君洛一怔,跨步就拦住了“左将军。”
左凛微怔,抬头看了前面的府邸一眼怪笑着说:“怎么了摄政王,难不成这里头有什么我们不能看的东西不成?”
君洛蹙眉,深思片刻也不再说话,侧身上了左凛的马,冷眼睨着他道“本王回宫了。”
左凛一愣,正想说什么就见这男人抓紧缰绳掉头跑远了,骑的还是他的马,连头都不回,惊了一地雪花,左凛在头后错愕的看着,回过神来的时候脸唰的沉了。
把他的马竟然就这么正大光明的骑走了?
摄政王可当真是任性啊,冷哼一声,左凛沉声喝道“把这里头给我好好的搜!”
士兵齐刷刷的进去便开始搜寻,不久又听到了悦耳的乐器之音,他气势汹汹的朝着音源走,越过一片梅花林,便是一抹触目的红。
一对儿穿着喜服的夫妻坐在梅树下弹奏和鸣,场景甚是温馨。只是那女子的身形很是眼熟,他细细瞧着,也不着急了,站在后边负手而立,安静的就跟听曲儿似得,好半刻才拍了拍手掌,脸上气势拿捏得十足:
“五公主当真是好雅兴啊。”
前头的两个人身子一顿,双双扭头回来看他。
脸上的笑意僵住,左凛嘴角慢慢的往下垂,站在他前头的一对儿小夫妻很是茫然,妻子怯生生的揪着夫君的袖子,然后见夫君起来给左凛行礼:
“敢问大人...您来我们这儿,有什么事儿么?”
沉默半晌,有士兵从身后走上来道“报告将军,没有。”
没有?左凛挑眉,看着目光畏惧的夫妻二人冷道“你们两个,这是在成亲?”
那人恭敬回道“是。”
“成亲没有亲友?”左凛的额角隐约有点发青。眼前的青年一愣,点了点头:“是。我们自小青梅竹马,亲人早些年遭遇旱灾都去了。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莫名的恼意奔涌而出,左凛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分明也只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搜查,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觉着有一种被耍的感觉,难不成是因为那匹马?
此般浩浩荡荡入了院子,却又空手而归,左凛还丢了一匹马,恼怒的正想找个发泄口,便有人急急忙忙的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将军!不好了!!白侧室小产了!”
心里头一紧,左凛错愕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家丁,二话不说便领着一行士兵焦急的跑了。
“左将军今日之举,当真是有一种征战沙场的感觉。”坐在房梁上,万俟笙手里头还拿着一把古筝,悠哉的扫了下头穿着喜服的人一眼。
一对穿着喜服的人双双对视,女子掀开脸上的面具随手就踹在了口袋里头笑道“装模作样的可当真是难为我和九潇了,幸好这左凛没有到我们正面来看。若是要看了,知道我们只是在假比划,还不得气死?”
放下古琴,万俟笙穿着黑色里衣坐在房梁上松筋骨“他哪里还顾及着那些,对于到手的羔羊,姿态对他来说才是尤为重要的。”
说着他飞身抱琴于房梁而下,一双透着光的凤眼挑的邪魅至极,讥诮的看了眼左凛离去的方向。
刚到将军府门口,左凛就能听见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疾步朝着白毓的房走过去,却看见了一个本来不应该看见的人。
月色皎皎,靳凝兮穿着一身素色的裙子站在夜幕下,裙角在寒风下吹成了很好看的形状。她似乎是听得了动静儿,便扭头朝着他的方向看来,抿唇一笑
“左将军。”
“你怎么在这儿!”大步上前,左凛紧抓住靳凝兮的手“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他想过靳凝兮兴许是在外头做点儿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却没有想到这女人竟然安安稳稳的站在他将军府里?
凝兮被他吓了一跳,似笑非笑的抽手回来“不然本宫该在哪儿?”
“这两天外面都要闹翻天了,五公主难不成不知道?”左凛的目光跟刀子似得刮着她“你可不要告诉我这么多天你一直在我的府里。”
“我确实是在你的王府里。”凝兮眉眼弯弯,笑得很是得体“只是寒月楼偏僻无人管,所以外头就算是有什么风丝也刮不进去,将军难不成不清楚么?”
“你——”
“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满堂从屋子里头走出来,脸上全是泪,哭嚎着就扑上左凛的大腿“主子她...她...”
面色一沉,左凛疾步朝着房里头走,捎带着还瞪了靳凝兮一眼。
她还是笑容满面,脸上都有少见的红润,站在院子里头听惨叫觉着格外舒心。一侧的顺溜走上来狐疑的扫了她一眼,弯着腰凑上前问询
“五公主何时来的将军府?”他也没有听家奴说过啊。
顺溜是左凛的心腹,凝兮哼笑一声:“两天前,怎么了?”
“最近皇上一直都在找您。”
“找我?”凝兮一怔,觉着好笑极了“找本宫作甚,本宫要来三皇姐屋子里头小坐的这件事儿已经写成书信放在玉叶那里头了,难不成玉叶没有把信纸给皇上?”
顺溜一怔,信纸?没听说有什么信纸啊?心里头嘟囔两句,又看靳凝兮这副模样,好像说的也是真的。只好又问“那您现在在这里头做什么呢?”
“等大夫啊。”凝兮指了指前面的房子“白姑娘因为小产,整个城里头的大夫都给找来了,就连方才本宫请的太医都被抢走了,所以本宫才在这里等着,免得一会儿白姑娘脱险了,还抓着太医不放。”
顺溜皱眉“您可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她轻轻摇头“是三皇姐。”
心口一跳,顺溜抬头看着凝兮“夫人怎么了?”
凝兮嗤笑一声,讥嘲道“怎么了?你可以问问里头惨叫的那个人。”
顺溜怔愣了一会儿,忙推门进去了。
搁着屏风,白毓里头的景象是看不见的,左凛黑着脸坐在主位上,也只能眼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从屋子里头端出来,顺溜看得心里头发毛,见几个大夫在一起商讨事情,最后由太医上来跪地禀告。
“启禀将军,白侧室的小产是由中毒所致...而且,这毒的分量还不轻。”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左凛低喝“是有人在吃食里头下毒么?”
“下官不知。”
沉默了一会儿,里头的人叫声渐渐放平了,左凛便上前想去看一看,就看见了面色苍白的白毓躺在床上,眼角还流着泪,万般可怜:“将军我好疼..”
左凛皱眉,嗅着空气里头浓郁的血腥味儿,他也不大温柔“太医说你中毒了,可是真的?”
提起中毒一事,白毓的身子颤了颤,捂着嘴就哭“妾身也不知道,妾身就是前几日从姐姐那里头出来,就一直不舒服,今日就...”说着哽咛低泣,左凛登时怒火中烧,也不管这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拔剑就作势往外走,顺溜吓了一跳“王爷,五公主还在这儿呢!”
“她在这儿又如何?”拿着剑,左凛赤红着眼道“这对儿狠毒的姐俩,我今日非得杀了苏月心不可!”
“不行啊王爷!您冷静下——”“你叫我怎么冷静!”
血气弥漫在鼻腔之中,罪魁祸首便是那寒月楼里头看似不争不抢的人,他的孩子就这么没了,难不成要他忍气吞声不成?不等顺溜再劝,直接一脚踢开房门,却发现靳凝兮已经不在门口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