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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墙那边出来的红梅有什么可看的,大抵就是戾公公的一个借口。凝兮随手换了一个素簪子戴在头上,不在意的道:“那便去吧,去玩了,随本宫去别的地方转一转便是。”
戾公公眸子里含笑,领着凝兮朝前走,听着双足踩上雪的吱呀声,他也像是闲着没有什么事儿一样跟靳凝兮唠家常“听闻昨天五公主带回来了一个叫做至清的宫女?”
“戾公公消息速来灵通。”凝兮瞥他一眼,不轻不重的回道。
“奴才左不过就是比旁人多警醒着点儿罢了,况且奴才在来的路上还听见路边儿宫女嚼舌根,说什么因为玉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了公主生气了。”说着,万俟笙贴得靳凝兮近了一点儿,万分亲切的说
“所以奴才就紧赶慢赶的过来领着公主散散心了,可千万别因为奴才不开心,不值当的。”
凝兮敛目,心道这惹了她不高兴的不就身边这一个最碍眼么,偏生还算是有些忠心自己的。
“快些去吧,若是本宫到哪里头没有看见出墙的梅花,本宫就要拿你是问。”
随口瞎唠的话让戾公公一噎,有些尴尬的左看看右看看,不再吭声了。
哪有什么梅花,只是他想给她一个提示罢了。
可是谁知道,她们到了顺昌门的时候,倒是没有看见旁逸斜出的梅花,却看见了站在门口不知道做什么的君洛与沈良之。
两个人并排站着,凝兮微微挑眉,左右看了看红色的高墙“难不成摄政王也是来此处赏梅的。”
万俟笙自然也是没有想到君洛会在这里,本来阴沉的表情渐渐地勾起一个弧度来,笑得意味不明“顺畅门是最为僻静之地,说不准摄政王来此处是要做什么的,您说呢公主。”
“那本宫是不是应该过去看一看。”凝兮偏头一笑,施施然的朝前走两步。就见身前的两个人猛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甚是犀利。
“苏滟歌?”沈良之错愕的看了身后的人一眼,下意识的将身后的小太监挡住。
凝兮淡笑睨着两个人,二人站在顺昌门的尽头有红砖白雪衬托,就算是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的和善,两个美男的脸也是在这枯燥景致中的特有风光。
“真是巧,本宫左不过路过这里头看梅花,却不想遇见摄政王与沈御史。”轻移莲步,凝兮走到二人面前,目光稍微的看了眼身后的藕荷色长衫的小太监。脸上笑容温和,神色略有犀利
“你们也是来此赏梅花的么?”
沈良之蹙眉,心道这五公主当真是阴魂不散的,想开口说话,却被君洛伸手将他拦在了身后。
“敢问公主,此处哪里头有梅花?”
凝兮挑眉,左右看了看,墙头上当真是没有什么梅花。倒是空气里也弥漫着一丝花香,若不是顺畅门旁边就是梅园,她还真在这句话上头下不来了。
“隔壁不就是么?”凝兮扯出笑来“摄政王忘了?”
“本王没忘。”君洛垂目看着她,漆黑的眸子一望望不到底“倒还真是巧合。”
沈良之舒展眉心,趁着君洛同他说一句话的功夫,伸手就将小太监递过来的东西胡乱的捏在了手里头。
“哎呀!”
正想着怎么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信封放到袖袋里头,凝兮身边的戾公公忽然怪叫了一嗓子“咱家还找你呢。”
找什么?凝兮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见戾公公妖娆的蹭过沈良之的身子从后面捞出来个小太监来,君洛脸色陡然一沉,目光灼热的对上了戾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脸。
小太监穿着藕荷色的长衫太监服,就连身上的这件衣服,都眼生得很。
“咱家还在找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戾公公笑吟吟的将人扯到身前来,动作自然得真像是认识一样,可是开口连名字都不知道,沈良之攥紧了手里头的信冷笑一步上前“戾公公找他作甚,这是皇上给我们派来的奴才,难不成戾公公要抢过去?”
这气氛有些不对劲,凝兮多看了两眼戾公公身旁的小太监,皇宫里头的人太多,面生的有得是,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是经常在御前走动的人。况且他一直低着头,只能隐约看见发青的面色,和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身子。
胆子也太小了点儿。
凝兮想笑,看沈良之与君洛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就能隐约的才出来这其中的缘由,兴许这几个人在这里头交接什么秘密,结果不小心被她误打误撞了。只是她现在身份敏感,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哪怕是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会不会被君洛想杀人灭口?
她现在自保为上,也不必跟他们过多纠缠了,觉着最近事情太多,她又有点儿嫌累,笑呵呵的说“既然摄政王与沈御史还有旁的事情,本宫与戾公公就不多做打扰了,就在旁边梅园看看花儿而已,二位若是有兴致,可以过来看看。”
说着她当真就一点儿不迟疑的转身走了,戾公公挑眉一笑,随手就拎着小太监的衣袖要带走,沈良之眼见自己的人要被带走了,下意识的伸出手来去抓,走在眼前的戾公公就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样伸手把太监朝旁边一推。沈良之就扑了个空,跟着浑身一震,惊觉有什么东西从袖口掉下来了。
仓皇的目光落到了雪白地面上的纸团上。恰好凝兮像是算准了时候回头似得,见雪白上的纸落一个皱巴巴的纸团,定睛一瞧,她嘴角染上了一抹笑。
竟然是一封信。
气氛沉寂,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动作,倒是凝兮蹲下将纸团捡起来一点点的展开,见信皮上什么都没有写,却让三个人都变了颜色。
“左不过就是一封信罢了,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凝兮笑得妩媚,伸手将展开的信纸递给君洛“摄政王收好。”
君洛垂目,见修长的玉指上捏着一封皱皱巴巴的信,也不着急取,见她洁白的皓腕系着一根眼熟的红绳,年头有些久了,边边角角也有些磨破,很是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
他细细思量,忽地眼睛一亮,伸手就将她给扯了过来。凝兮毫无防备,连人带脸的扑进了君洛的怀里头,熟悉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这是做啥??
戾公公脸色一沉,身旁的小太监也不管了,伸手就去拉靳凝兮的胳膊,却只能拽住一片衣角。
“摄政王自重!”戾公公带着面具的脸黑气缭绕,紧抓着凝兮的衣角不松,对上了君洛的眼“还不快放开她?”
君洛冷哼,略微勾了勾嘴角“不放。”
不放?戾公公怒极反笑,也不多跟他废话,作势就要去抢,凝兮被君洛箍在怀里头不能动,又觉着自己的衣袖被人一点点的扯紧,像根绳子一样横在两个人的中间。进退两难,沈良之得了空子就推了一把小太监,伸手上前将戾公公牵制上“戾公公不懂尊卑有别?”
“尊卑?”这词听着好笑,戾公公横了他一眼,挑起的红唇满是讥诮,白牙森森“咱家只知道主子为天。想动咱家的主子,要从咱家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话听得凝兮一怔,有些遗憾的没有办法看见戾公公护着自己的英姿,这一番话说出来虽然不知道真心与否但是很是受用,她动了动脑袋,头贴在君洛精实的胸膛上,呼吸都有点儿困难。
“摄政王,戾公公说的都对,请你自重。”
她都这么说了,君洛一点儿都不放开她,依旧箍得很紧。凝兮动了动脑袋想挣开,翁里翁气的憋在君洛怀里头,也有些生气了,咬牙道
“你能不能放开我?”
君洛垂目不答,手里头捏着的是她纤细的手腕,他手指顺着滑上去摩挲着那红绳的突起,惹得凝兮心神一震。
“这红绳,五公主是从哪里得来的?”
沈良之闻言眉心皱了皱,扭头看向了凝兮暴露在外的红绳来。
羽国儿女,都知道皇城有一座红绳树,上面系着的全是一干男女的情情爱爱的誓言,旧的去新的来,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想拜一拜。沈良之从来没有进过那里头,却是认识这绳子的。而且君洛,是最熟悉不过这绳子的。
“五公主,你一直以来在城边养病,本王很好奇。”君洛低沉的声音在凝兮头顶缓缓流出“你是带了多久,才把这个绳子带这么旧的。”
凝兮心头咯噔一下,在君洛怀里头忘了挣扎,甚是庆幸于君洛看不见她的脸。戾公公在一侧瞧着,当真是忍耐到了极限,伸手就将发愣的沈良之一掌推开,力道之大令沈良之向后震了好几步,最后才勉强的稳住自己的身子,却咳出了一口血来。
“咱家不想说第二遍。”
戾公公冷笑,衣袖中的红绸子像蛇一样击向沈良之,沈良之伸手去挡,可这偏生软趴趴的绸子像是生了眼睛一样,躲开他的手,直接缠住了他的颈。
收紧的疼痛卡在了他的脖子上,气息顿时被阻断在了中央。
君洛皱眉,将凝兮一手固定在身前,抽出腰中的一把软剑,当即就对戾公公的红绸劈了过去。略略勾起嘴角,戾公公满含讥诮,另一根红绫缠住君洛的软剑,又抽空收紧缠着人的红绫。
沈良之脸色渐渐发青。
“摄政王还是这么弱。”摸了摸唇角,戾公公悠哉的扫了眼沈良之已经紫青的脸色
“咱家还以为,这么久了,你能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