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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微凉,几个太监抬着撵轿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这撵轿特意让人铺了软垫,坐着倒也是很舒服。
凝兮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瞧着眼前的小太监引路,却越见越往深处走了。她挑起眉梢,冷睨着眼前的太监,语气倒是十分客气:“敢问公公,这不是去宫门的路吧?”
那小太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弯弯腰“五公主请再等等,奴才需要再引一个人,这是太后吩咐的。”
太后?
光风眉心一皱不悦道:“那你刚才怎么还不说?”
“太后旨意,奴才不敢不听。”小太监很是委屈,引着她们往前走,没一会儿面前就站着一个人的背影。
墨色月锦袍,男人颀长的身体负手而立,她心中一种不详的预感徐徐腾起,眼前的男人就仿佛有了察觉一般回头看来。
他深邃的眼眸一眼就看见了撵轿上的靳凝兮,眉心几不可查的隆起,缓缓开了口。
“五公主。”
就是现在,君洛看见眼前的女人都会先过一遍靳凝兮的名字,而后咽在口中,再换成五公主。
凝兮谦和一笑,掩下心中的怀疑笑得格外真诚“摄政王,真是巧,你怎么在这里。”
君洛微微点头“本王是在等你。”
正说着,撵轿放下,凝兮斜倚在撵轿上并不打算下来的意思,媚眼如丝,懒洋洋的问道“摄政王等本公主做什么?”
君洛未语,无声的睨了一眼旁边的小太监,小太监机灵答“是太后说,今日公主出宫,没有人陪同也是不行的,故而派来摄政王。”
凝兮冷笑,并不惊讶,老太婆用心良苦,可是她为什么会以万俟笙的名义叫撵轿,好让她乖乖的上了撵轿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虽然不懂,但还是大方得体的从撵轿上下来,眉眼弯弯道“既然如此,本宫也许就没有回来过了,与摄政王一起逛逛就是,这样也不枉摄政王来此处一遭。”
宫路悠长,她与君洛踏在青灰色的瓷砖上,每一步都迈得她异常艰辛,却还是咬死了牙不让自己显现出来。
“五公主昨晚,是不是与万俟国师安排了一场好戏?”
男人缓缓开口,凝兮垂目,看着自己的挽凤鞋与他的深黑皂靴同进同出,微微挑起唇角道“摄政王此言是什么意思?”
“左凛将军想抱的人,似乎不是三公主。”
君洛冷睨这身侧的人,昨夜的事情,他身为局外人,看得出来左凛当时是想抱的人是五公主,不然也不会伸手将三公主揽在怀里,而又恰巧的万俟笙出现将五公主带走,而他自己……
他自己,或许是情难自禁。
凝兮习惯性的按了按太阳穴道“左将军想抱着谁,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左将军如今是本宫的姐夫了,其余的事情,本宫管不着,摄政王也管不着的,对吧。”
“况且有情人终成眷属,难不成不是美事一桩吗?”
她面上带着矜贵的笑,实则心里真的是问候君洛八百遍,她浑身疼得很,真的没有心情和他打小九九,君洛一直紧盯着她与靳凝兮的侧脸,又问道“你就不怕,他娶了三公主之后,对三公主不好吗?”
凝兮脚步一顿,戏谑的看向他缓缓道:“怎么呢,难不成摄政王对我的三皇姐感兴趣?”
君洛眸光一闪,冷哼一声:“本王并不对她有兴趣,只是想告诉五公主,强扭的瓜不甜。”
“强扭的瓜不甜终究也是结了果子,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当事人是这样选择的,也就没有什么可怨得了。”
凝兮微微昂首,手心已经伸出了一层薄汗,也不知道太后这一座撵轿是为了牵制住她而行,还是已经知道了万俟笙与她的事情。
君洛一直在看这靳凝兮的侧脸,觉得靳凝兮与她有些相似却又有些不同。他是知道五公主的生母的,那是前朝的人,后来五公主的生母病逝,自己的孩子就没过多久就被送到了羽国,成为了质子。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女人,眉眼间与靳凝兮的相似之处,与靳凝兮说话一样的眉眼微挑。
“五公主...可会弹琵琶?”
凝兮脚步一顿,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琵琶为何物?”她装的很像,眉眼微睁,模样看起来极为无辜,她自然是不知道琵琶的,与南国还未曾相识,怎可拾得琵琶一物。
君洛皱起眉心“没有什么,只是一个乐器。”
凝兮笑完了眼:“若是说是摄政王想听曲,宫中有很多乐姬,摄政王可以先去问一问,本宫还要出去,”
见身旁的女子有意驱赶于他,君洛轻哼一声“本王自然不能托付太后隆恩,自然是要好生照顾五公主的。”
凝兮闻言挑眉,唇畔渐渐画出一抹讥笑“摄政王,本宫却不想跟你在一起,总觉着跟摄政王在一起,像是被摄政王当死人看待一般,怪不吉利的。”
果不其然,那男人的脚步一顿,深邃的眼眸与凝兮的对上,微微眯起“你说什么?”他浑身如散发冰寒之气却不能在震慑凝兮分毫了,凝兮轻啧一声,扭头不在意的摆弄着自己的青丝,一字一句的道:
“本宫说,本宫不喜欢跟摄政王在一起,因为本宫与摄政王的妻子长得一样,会被当成死人的替身。”
她是故意激怒君洛的,今日出宫是有自己的私密事情,怎能要他跟着,况且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男人跟在后面,不过却还真的没想到这句话除了效果。这男人的脸黑了白白了青,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不得不说,凝兮从未见过这样的君洛,那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浑身的气势拂过周身,就连霁月与光风都泛起了鸡皮疙瘩,衣袖中的飞镖都不由得攥的紧了些,生怕这个男人大掌挥来直接将自己的主子毁如鼓掌之间。
可却不是,就在这般宁静的气氛里,男人微微勾起了唇角,却如寒风凌厉刮来,刮得凝兮骨子都透着凉意。
“你如何能与本王的妻子相提并论?”
凝兮眉心一皱,瞧着君洛的面上不由得泛起了一丝诡谲“本宫是不配,摄政王好生歇息吧。”
说着她转身大步朝着宫门外走去,面色渐渐发白,身后的男人也没有追,只是看着她挺直脊梁离去的背影,莫名的再一次想起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女人。
“不过是一张脸罢了。”
君洛攥紧手心,心中猛地扯痛了一下。
凝兮这边大步走向宫门,双.腿之间的疼痛就跟磨破了层皮一般,她脸色发白咬着牙就上了马车,霁月与广风面面相觑,担心的问了一嘴。
“主子,您没事把?”
凝兮靠在车壁上,正疲惫的挥了挥手,马蹄声起,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城中走去了。纤纤玉折托着头,凝兮眼波流转,嘴角还扯着一丝浅笑。
真是有趣,真有趣啊,这男人当时做的事情就连局外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还敢说出这种话,当真是把靳凝兮最后的一脸脸面都磨没了,世人都说他摄政王是长情之人,她靳凝兮是皇家罪人,他还在这里装?装相给谁看!
想着她一手软绵绵的就砸在了墙上,马车稍微晃了晃,外面的霁月与光风又有些担心,透过车帘小声问道“主子,奴婢想那个男人不过只是一个伪装的假象,主子何苦跟假象置气?”
假象?
凝兮揉了揉太阳穴,疲累的靠在椅背上“钟寻呢?”
“钟寻已经在皇城里了,主子可要召见。”
美人纤纤玉指掀开车帘,露出半面精致的脸“不必。去钟寻那里我有事情要问他。”
君洛回了阁中,青玄一直在屋中等候,见了来人立刻叩拜在地“王爷,卑职有事禀告。”
“说。”君洛拿起茶杯,腹中正绞着一阵无名火,身后的青玄咬了咬唇,面上隐约露出沉痛之色“芙蓉死了。”
“咔。”
茶盖稍有偏差,君洛眉心皱起,扭头瞧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怎么死的。”
青玄眉心皱起,脑海中还有挥之不去的那个身影“卑职属下的人调查,芙蓉姑娘曾经与太后有过交集,后来,后来就满脸伤痕的被留在乱葬岗了。”
“你说太后?”男人凌眸稍稍眯起,芙蓉与太后的关系仅限于那日日给靳凝兮下的药剂当中,难不成那个女人还私自与太后有来往?
茶杯重落案上,只见那男人眸中一抹阴鸷闪过。
“查。”
钟寻一手搭在凝兮的脉搏上缓缓道“公主的身体还是没有任何起色,是不是公主最近的饮食还是不够好?”
凝兮摇头“本宫一直以来饮食倒都是正常,只是我身上的毒素可还多?”
钟寻收回手来,捏着下巴稍作思量“这毒素一时半刻是清不干净的,况且您的身体已经食毒一阵,恐怕身体是不会在好转,但是也不会恶化。”
"所以,我的体质,已经不适合习武了,对吗?"凝兮稍稍皱起眉头,钟寻道:“的确是这样,习武需要从小练习,况且您的身体早就已经不是习武的体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