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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了凉亭那边,君洛已经如一座冰山一般等着靳凝兮回来了。
他鬼斧神工的面上挂着一层冰霜,脸颊上的红印也已经被人擦干净了,负手而立,身后还站着一排排的年轻男子。
靳凝兮看见这架势有些受宠若惊,心情又有些好,不禁打趣道“主子怎么在等我吗?”
一侧的沈良之忍不住笑了笑,就在刚刚,他已经知道了靳凝兮就是眼前这个丑姑娘,不过靳凝兮也算是整君洛整的够狠,她这么丑,还给了君洛那么大的厚嘴唇子,害他一时之间都以为君洛的品味失常。
君洛冷眼睨了一眼沈良之,沉声道“你去哪了?”
靳凝兮嘿嘿一笑“刚刚奴婢跟人打架去了,打得好生痛快。”
话音刚落,翠辽一行人包括萍玉都已经追了上来,翠辽脸蛋还有些通红,她本就生得比较好看,如今到有些惹人怜“公子,请你为民女做主啊。”
君洛一见靳凝兮不过是出去了一趟竟惹了麻烦回来,皱紧了眉头,看向靳凝兮“你又怎么了?”
靳凝兮双手掐腰“什么我又怎么了,她们说奴婢亲你,说奴婢是贱种,可那也是奴婢的无心之失,萍玉上来帮奴婢说了两句话,萍玉就被人踢了一脚,谁都知道女子的肚子怎能随便踢?奴婢气不过就抡了她一巴掌!”
身后的壮汉有些不悦“那姑娘说打就打?”
靳凝兮冷笑“怎么,你心疼?邻里乡亲的虽然说不上要和亲和睦,但是也不至于这般欺负人家萍玉。谁都不瞎,这萍玉看起来是村子里的老实人,肚子踹出个好歹生不了娃,你养她一辈子不成!”
“这!”壮汉一噎“那你伤了女儿家的脸,让她如何是好。”
靳凝兮眯眼,直接扯了她的胳膊“我不过是扇了她一巴掌,还扇出花来了不成!?瞧你是个会疼人的,不如你干脆娶了她得了,以貌取人的家伙。”
说着她不屑的白了他一眼,看向君洛“我要回去了。你结束了吗?”
君洛神色缓了缓,见到靳凝兮浑身都是土,模样还有些狼狈,眉眼才稍微缓和了些“恩,走吧,”
所有人突地瞪大了眸子,除了知情的沈良之,但是他的眸色也暗淡几分,看来君洛现在对靳凝兮还是很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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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之内,靳凝兮缩在角落里闭目养神,衣袖里的小药包还被她藏着,君洛看着她的模样片刻“今日之事,你可受了委屈?”
靳凝兮抬眼对上他高深的眸子“怎么?”
君洛正色道“我没想到会这般。”
沈良之在一侧被这微妙的气氛渲染,笑道:“不过王妃你可真行,还能跟人家打起来。”
靳凝兮邪睨了他一眼“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话你没听过?”
沈良之沉思片刻“那你不觉得跟那种人打有失身份吗?”
靳凝兮嗤笑“那以后沈太尉被人打的时候麻烦你跟个圣洁之人一般佁然不动,免得有损自己的身份。”
沈良之吃瘪,再不多言了。
君洛看着她娇俏的侧脸,奈何粗壮的眉毛和黑黄的肌肤影响了美观,她一双纯净的眼睛也不被影响分毫,看了片刻,他缓缓开口“此次计划要是成了,本王可以允你一件事。”
靳凝兮对上他:“什么都可以?”
君洛点头。
她直起身子,认真道“我想回靳府一趟。”
君洛与沈良之皆是一愣,沈良之忍不住问道“为何?”
"妾身想回家,还有什么为什么吗?"她目光没有离开君洛审视的眸子半刻“恕妾身说句大不敬的话,妾身家父与家母对妾身疼爱有加,妾身却不能时常回去探望,是妾身不孝顺。”
“那你可知,靳府如今已经被封,事关重大,又怎能容得你这般儿女情肠?”沈良之又言,这才对上靳凝兮的眼。
“妾身不过是想回家而已。”说着她似是红了眼眶“妾身知道,靳家事关重大,惨遭灭门,但是妾身却也不能这般绝情,毕竟....他们是我的父母...难不成,若是你们换成妾身,就能狠下心连烧纸钱都不肯了?”
她低声啜泣,身子微微发颤,蜷缩成一团,像是个被人放弃的小猫,莫名的在二人心上踏下一地柔软。
“准备何时?”君洛冷道。
靳凝兮错愕的抬头,脸上的黑黄也有些花了,露出一部分的白瓷肌肤“你答应了?”
君洛凌眸看向她“恩。”
靳凝兮有些惊讶,收回自己掐着大腿内侧的手“再过七日就是你生日,不如就明日吧。”
沈良之看看君洛满脸的不敢置信,怎么能让靳凝兮回去?靳府不是——只在一瞬,君洛高深的眸子看上他的,沈良之才收了收样子,恢复了常态。
回了靳府,沈良之随着君洛下了马车,靳凝兮也是浑身都是汗,面上又是一片黄泥“妾身先告辞。”
说着她就随着迎出来的树儿朝着霓兮阁走去,沈良之看着她的背影,小声的道了一句“君洛,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下得去手吗?”
君洛讳莫如深,“本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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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凝兮泡在浴桶里,闭着眼感受着树儿往她的身上撒着花瓣。
“树儿,明日,我们就要回王府了。”她缓缓的睁开眼,看着头顶的房梁“终于,能正大光明的回家了。”
树儿莫名觉着鼻尖一酸“王妃,咱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靳凝兮直起身子,身上的鞭痕浅浅淡淡的交错在她的娇躯,树儿拿来锦绸细细擦拭她的身体“刚刚明儿已经下葬了。”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靳凝兮跨出浴桶,一层里衣包裹上,树儿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奴婢觉着蓉姑娘变了好多,像是变得更加温和稳重了,应该是觉得王妃厉害,不敢再多做什么了吧?”
做不做什么,还得等着这药验出来才是。
靳凝兮眯起眼,瞧上被她藏在抽屉里的药包“树儿,我们还有没有能用得上的奴婢了?”
树儿一愣,咬唇摇摇头“王妃,您知道的,这王府中,您的陪嫁丫鬟只有树儿一个,其余的奴才,树儿不说,王妃也知道。”
着了鹅黄暖宫纱,靳凝兮赤脚靠上一侧的贵妃榻,一番思绪重新冒出她的脑海。
“树儿,有件事,我想交给你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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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芙蓉站在王府花园,着了一身白色丧衣,眼睛还有些红肿。
靳凝兮走在小路上,离老远就见到芙蓉面无表情地站在荷塘边,她面容消瘦,悲伤难掩。
世事难料,她来到这里之后,所有事情都在潜移默化的变化,靳凝兮的身份,芙蓉在王府的分量,万俟笙的存在,君洛时而冷漠时而温柔,林嫣若的身孕。
曾经意气风发的白莲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这算报应吗?
她没有多言,错过她施施然离去,芙蓉瞧见靳凝兮从她面前走过,忍不住开了口“王妃安好。”
靳凝兮顿住脚步,扭头看着她“蓉姑娘。”
芙蓉走近,一双杏眼通红:“听闻王妃要回家看看?”靳凝兮颔首,瞧了她一身丧服,不知该不该说节哀二字。
“王妃保重。”
靳凝兮眉心轻蹙,又是这四个字,上次芙蓉说这个四个字的时候,她差点被她砍了命门。
她未再多言,拂袖而去,身上的翩蝶似要展翅飞去,芙蓉看着靳凝兮的背影,暗暗攥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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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繁华的靳府像是一座死城,靳凝兮踏在每一块石砖上都觉得过去如一阵阵缥缈的烟一刻一刻的清晰印在眼前,她站在正堂门口,微微昂首。
君洛看着她的背影,一向是严肃的面上隐约多了些琢磨不透的情绪“有没有什么想带走的?”
“我想要的,已经没有了。”靳凝兮自嘲的笑了笑,靳府的一切金银都已经充入国库,父母双亡,就向来最疼爱她的管家也遭难而死,靳凝兮心中极为憋闷,她深刻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和真正的靳凝兮融为一体了。
靳凝兮抿唇,转身走向自己的闺房,身后的御林军身上的剑鞘随着动作细微的响,她推开房门,一阵灰尘扑鼻而来。
对上她视线的,是画着自己的那幅画。
靳凝兮踏步而去,看着那画有片刻的失神,画上的女子艳若桃花,撑着伞看着远处的大雁,姿色倾城,笑得也十分幸福美艳。
她记得这幅画,这是皇城最有名的画家在她出嫁之前画的。
“就拿走这幅画吧。”话毕,身后的侍卫恭敬上前将画地递到她面前,她一手攥过画轴,却感觉到两边有一边有些松动。
一阵酥麻贯穿她的身体,靳凝兮将手中的画卷攥紧,转身面色如常“这幅画当初还是皇城最有名的画家画的,妾身还站了好一会呢,如今继续挂在墙头好了。”
君洛那如墨的眸子高深的看了她片刻,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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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晃,靳凝兮十分不在意的将画卷丢到一旁,君洛瞧上她略带疲惫的脸:“你的丫鬟怎么没跟着你。”
“树儿吗?”靳凝兮挑眉“她最近这几天有些不舒服,我已经让她去看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