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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哪个秀女的目标都显而易见就是那个遥坐高台正一手托腮执着酒盏的年轻帝王。当然除了沈玉影意外。
胶西王萧群其实和萧时年纪相仿,说是庶兄,但因看上去细皮嫩肉的,长得也颇为清秀,又毫无身为王侯的迫人气势,反而温文尔雅,无害到了极点,使他看上去远比实际的年纪更小,和萧时一比,反而更像弟弟。
皇太后和皇帝便是在这样一场宴会,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决定了两个人的终身大事,尽管令人觉得诧异,但却不会觉得有丝毫不妥当。能同时得到皇太后和皇帝的赐婚,那是既体面又荣耀的事了。
只不过这里在座的更多人并不想要这份体面罢了!
当事人萧群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虽然觉得意外,但这种等同于赏赐的体面他还是知道好歹的,所以在多数人尚且还在惊讶的时候已经谢恩了。
像他这样一无权势二无荣宠的皇子,还是个瘸子,原本已经不受人待见了,当年被皇太后一脚踢来守皇陵,他还为此庆幸,终于不用在京城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了,纵然他有个镇守边关能力出众的胞兄,至多不过是庇佑他平平安安,再多便是奢求了。
所以萧群是真诚地叩谢皇恩,既没有露骨的喜色,也没有丝毫的难色,不卑不亢,自有一派风骨。
到底是皇嗣,唐诗对萧群的感觉很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惹得萧时为之侧目。不过比起来,女主角沈玉影却是截然相反。
其实在皇太后刚起了苗头,她就有钟大祸临头的预感了。出头鸟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在众目睽睽地将她拎出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何况前一世她就已经深知皇太后极不好相与,也不是没给过她难堪,现在竟然还打着她婚事的主意?!
新仇旧恨一同上了心头,沈玉影立时面色不善地抬头睇去一眼,但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地位,和皇太后乃至皇帝为敌,无异于蚂蚁撼树、以卵击石,所以最后她死死忍住,终究没有失态。
众女是存着看好戏的心态,焉知上位者不是如此?
唐诗是把注意力分散到了萧群身上,可心思诡谲的萧时却看出了沈玉影面上的不甘和愤然,仅仅只是一瞬,也足以令萧时忌惮了。
只听沈玉影压住了所有的心思,道:“太后娘娘赐婚是臣女的福分,可恕臣女不能答应。”这话一落,原本鸦雀无声的大殿顿时有人发出抽气的声音,而在这样变幻莫测的气氛下,沈玉影没有半分力怯,而是略带娇羞朝皇帝看去:“臣女千里迢迢地从京城而来,是真心倾慕陛下的,敢问,在座的其他姐妹莫不是如此?”这句话,倒好像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了。
沈玉影心有所属是真的,可她又怎么能说出萧戌的名讳?她绝不能害死萧戌,所以……想不出脱身的办法,沈玉影只好以这种借口拖延了。
“沈家姐姐此言差矣,既明知是太后娘娘的赐婚,你说出这番话简直是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里。”说这话的是镇国将军的掌上明珠冯莹,但见她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一边掩口道。
“想不到沈妹妹心气儿这么高。”往日真是眼拙了!赵文淑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
有这两人起了势头,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其他秀女也就再也按耐不住,纷纷同左右交头接耳起来。但大家都自持身份,也没闹出太大的动静,这个时候,却听皇太后却失声一笑,顿时都收了声,抬头看去。
唐诗冷眼一哂,视线从众女当众略过,当再次落到沈玉影身上的时候,只见她轻启朱唇,缓声道:“皇儿的后宫还轮不到区区一个太傅之女置喙,自有哀家做主。原本哀家看沈太傅出自书香门第,想必沈府出来的姑娘定然知书达理,正好胶西王也尚未婚配,才给你这个体面,怎么,莫非胶西王还配不上你不成?”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一副再温柔不过的语气,但话中暗藏着刀光剑影,就是没有细听都能察觉到这其中的盛气凌人。
唐诗也是暗中偷笑,没想到这些女子竟都是神助攻,哪怕沈玉影抵死不从,在其他秀女口中一转,那话就完全变了个味道,而她根本就不用多费唇舌,只要顺势而下,张口便能说出一番叫她反驳不得的话来。
这对沈玉影来说何其残忍……
事情就是在她眼前发生的,这个她万万没有预料到的婚事当着她的面被定下了,而她空有一张嘴,却无处去说。
不,她身后还有个萧戌。
别人不知道,唐诗却知道那个萧戌不仅对沈玉影倾慕已久,他对萧时的皇位也是势在必得的。现在虽然还不显,他也处处彰显低调,可他最后就是这么自然地当上皇帝了,说他仅仅只是运气好就连三岁孩童都不信!
显然唐诗绝不是三岁孩童!
而这,对萧时来说也是一样的。他那几个萧戌身边的暗桩回禀的内容,哪怕他一只都知道对方不过是个病弱的皇子,连媳妇都没娶,据说因为他身子对于子嗣有碍……可是萧戌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给人以这种印象的?!
萧时竟一时想不起来……犹记得他们都年纪幼小的时候,除了腿脚不好的萧群以外,其他兄弟都是身强体壮的,并没有谁天生带来的不足之症,更没听说什么病弱之症。
帝王的疑心病向来很重,所以越想越不对,也就对萧戌越加的怀疑,连带对和萧戌交往过密的沈玉影也带了某种其他人都看不懂的审视。
追根究底,唐诗如此顺利地将沈玉影的“终身”定下来,萧时功不可没!
筵席结束后,不管这群莺莺燕燕寻思着今日自己表现地秀女们在随从的服侍下鱼贯而出,各自乘上自己的车架,唐诗因着旗开得胜,在回寝宫的一路心情颇好。
尚未发生的七王之乱,其中牵头的就有萧戌和萧缙,可她偏生把沈玉影和萧缙的胞弟萧群牵到一处,她挺好奇接下来萧戌要怎么做。当萧戌和萧缙发生了利益冲突,那么以他们为忠心的利益集团还怎么同舟共济?
“母后看起来心情很好。”这话不是问话,而是肯定。
唐诗并不准备在这件事上隐瞒萧时,相反,她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站在什么立场,而帮助萧时就等于帮助她自己。
迎着萧时的打量,唐诗非但没有打算欲盖弥彰,反而想借此来增加与萧时更紧密的关联,所以她清艳绝伦的脸上嫣然一笑,伸手就挽上便宜儿子的手臂:“你不知这红颜祸水的威力,今夜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入夜的太后寝宫,在明亮的羊角宫灯下显得璀璨夺目,可这种绚烂远不及眼前娇艳欲滴的花容月貌。就是如此自然地,温软的娇躯紧贴上来,一袭惑人的幽香汲入鼻间,就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生生地在他心里扎了根,仿佛一道紧闭的大门蓦地敞开,等到他发现的时候,他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臂间的温香软玉上,他的视线停留在她兀自说着话的娇嫩的红唇上。
他努力地扯回理智,随即听到自己艰涩地声音:“你是说沈玉影和萧戌?”
一脚迈入内室,唐诗松了手,一下子就坐到她寻常做的矮榻上,靠在身后的软枕上,舒服的叹了声,视线又落到了萧时的脸上:“可不是?别告诉我你派了那么多探子却查不到他们的关系,那我当日对你的提醒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了。”
她并没有察觉在她松手的一瞬间,萧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可惜,等看到她依然如此随意的姿势,萧时已经谈笑自如了。
他缓步上前,一边道:“母后的忠言犹言在耳,朕怎么会忘……萧戌不过是跳梁小丑,他或者沈玉影再有瓜葛,也不足为虑,他的爪牙,朕随时可以令他颠蹶。”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坐了下来,微微侧首,看着她。
他极其自然地坐在了她身旁,而唐诗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并没有坐到小平几对面去,也并没有察觉到在外人看来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亲密,反倒因为他话中的不以为然有产生了浓重的不安。
“奉劝你最好不要掉以轻心,萧戌秘密操练兵马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我不信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他不臣之心早就昭然若揭,只是伪装得好些罢了!”
“母后如此关心?”萧时抓这她手腕,又近了几分。
他神态一本正经,问话也极其自然,唐诗唯恐他如原著那样被萧戌捡漏,更加不能掉以轻心,遂认真道:“你是知道的,我和你同坐一条船,我是绝不会害你的,萧戌那里也好,沈太傅乃至沈玉影你都要抓紧盯着!”
“比起那个……”萧时已经一手搂上了心心念念的纤腰,低头间,熟悉的幽香无时无刻都不在引诱他:“我更在意母后你。”
他现在无比清醒的认识到,眼前这个被他唤成是“母后”,这个在人前如此耀眼的皇太后,是他此刻极度渴望拥有的女人……
不知道从何时起,或许是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弥足深陷了,只是当时他根本就没有开窍……
不过现在也不晚。
萧时看着长篇大论却戈然而止的娇容,看到她逐渐消退的假笑,看到她海棠□□的玉容即便揝眉随时都要生气的模样都是如此地勾魂夺魄,一下没忍住,低头就要去攫取娇艳的檀口中究级的美味,然后——
太后凉凉的一巴掌就盖到了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