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78章 不欢而散

桩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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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因为门户之见就不肯结亲吗?杨静渊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我非嫡子,无需继承家业。我爹娘不需要给我娶房门第高贵的媳妇,愿意成全我对令妹的心意。”

    “是因为那方锦帕吧?”季耀庭作为季家支应门庭唯一的儿子,十岁起就被季氏带在身边打理染坊事务。他对人情世故的了解远超他的年龄。他平静地望着杨静渊道,“是因为杨家老爷太太看到了我妹妹绣的那方锦帕,才愿意成全你吧?”

    杨静渊顿时语塞。嫡母的确是因为那方锦帕。他不是。但他又无法否认季耀庭的说法。

    “锦帕呢?”季耀庭又一次替妹妹难过起来。

    杨静渊无法撒谎:“在我母亲手中。”

    说话间,店主喜滋滋地拎着一只黑陶罐走了出来:“小郎君,粥熬好了!多放了姜丝,保管热热一碗下去,通气透汗!”

    季耀庭拱了拱手:“多谢你的心意。季家确实高攀不起。请别再寻我妹妹了。”

    黑陶罐口浮着雪白的鲫鱼粥,浸着淡黄色的姜丝,撒着嫩绿的香葱,汩汩冒着热气。

    杨静渊失神地坐了下来。

    店主搓了搓手,小心地问道:“郎君可是不满意?”

    杨静渊猛地抬起头来,扔了一把钱在桌上,拿起蕉叶盖在陶罐上,拎起就走。

    季耀庭慢吞吞地步行回家,走到城门口时,看到一匹白马从身边奔出了城去。白马红袍,着实打眼,他心里暗惊,扬手想叫住杨静渊。转瞬间,人已没了影。

    骡车早一步出了城。离城不远的一株黄桷树支起了竹棚,挑着茶字店招。季富停了车等季耀庭。季英英也跟着下了车进了茶摊。

    茶刚端上桌,季英英听到马蹄声疾冲着自己奔来,她下意识地回了头。

    白马在茶棚前停下,杨静渊骑在马上,一手提着装粥的黑陶罐。

    他定定地看着她。杏黄色的胡服,梳着利落的乌椎髻,两只眼睛因为吃惊瞪得溜圆。她好好的。她在骡车里没有病得昏沉沉的。她听得清清楚楚。可她还是先走了。让她大哥来回拒自己。如果是赵修缘,她会这样不辞而别吗?他想起了昨晚季英英压抑的哭声。她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心像被蚂蚁咬了一口。那一点酸渐渐地蔓向四肢百骸,难受得让他咬紧了牙槽。黑陶罐并不大,此时看到季英英好好的坐在面前,突然之间就变得沉了。

    被杨静渊追上来逮个正着,季英英很尴尬。她小声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见牛五娘,后来……”

    后来也不想和你有过多攀扯。

    只是看出杨静渊待自己有意,他什么话都没说过。她的话就不好说出口了。

    她探头往路上望了一眼,官道上行人少,一眼望去,远远能看到城门楼,季耀庭还没有赶到。

    白马轻轻踏着蹄,踢踏踢踏靠近了季英英。杨静渊俯视着她:“我想娶你,不是因为那方锦帕。”

    他突然开口说嫁娶之事,惊得季英英倒退一步:“你说什么?”

    杨静渊定定地看着她:“我母亲请媒人登门提亲,你会答应吗?”

    季英英呆若木鸡。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杨三郎,你别开玩笑……”

    她眼里只有惊色。果然是自己一厢情愿。嫁谁不是嫁呢?嫁不了赵二郎,她就没想过可以嫁给自己么?他哪点比赵二郎差了?

    “杨三郎,你会织锦吗?”

    他想起了赵修缘的话。是啊,他是个只知道走马弄鹰游乐享受的纨绔。自然比不得赵修缘能干。

    “在你心里,我真的一无是处?”

    “锦王杨家的郎君,怎么能说自己一无是处呢?”

    “你很有钱啊,不是吗?”

    在她心里,他一直是个有钱的纨绔罢了。杨静渊垂下眼眸,手里拎着的粥就像一个笑话。他,在她眼里也像一个笑话吧。手一松,装粥的陶罐从手里滑落,啪地摔得粉碎。

    洁白的鱼粥散落了一地,满地狼藉。

    他望着季英英吃惊的脸,淡淡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仗着家里有钱强娶你的。”

    杨静渊倒转马头,抽了白马一鞭。马咴咴叫着,扬蹄朝着城里疾驰而去。

    “喂!”季英英追着跑了几步,杨静渊头也没回。她气得大叫:“这叫什么事啊?莫名其妙!”

    他来得莫名其妙,话说得莫名其妙,生气得莫名其妙。季英英狠狠地跺脚:“我又没欠了你!”

    转头看到地上摔碎的陶罐和鱼粥,季英英觉得刺眼之极。她上了骡车,气鼓鼓地说道:“季富叔,我们家去吧,不等哥哥了!”

    可惜了。季富心里叹了口气,驾着车走了。

    等到季耀庭回来,收了货对过账,一进小跨院,季妹妹就扑了过来,捏着拳头揍他:“你和杨三郎说了什么?他莫名其妙跑来摔粥罐子!”

    季耀庭捉着妹妹的手腕急道:“你小声点,想让母亲听见?”

    季英英气呼呼地罢了手,坐在黄桷树下撑着下巴生闷气。

    “哥哥只是拒绝他了。这不是咱们事先说好的?”季耀庭挨着她坐了,好奇地问道,“他对你发脾气了?”

    季英英没好气地数着手指头道:“他跑来一共只说了三句话。然后就把粥罐子摔了。”她愤愤不平地说道,“我连声谢都没机会说,他就跑了。像是我借了他家的米还的是糠麸似的。脸快拉到膝盖下面了!有钱人家的少爷真真侍侯不起。”

    季耀庭叹了口气道:“在家受尽宠爱,没经过事。大概没想到咱家会拒绝他,伤自尊了。”

    “嘁!”季英英嗤之以鼻,“说他是纨绔,一点都没错。当时我是没反应过来,他再在我面前摔一次粥罐子试试,我不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才怪!”

    如果杨静渊不是杨家的郎君,该有多好。季耀庭想起杨静渊神采飞扬的模样,暗暗道了声可惜。

    “以后再无交集也就罢了。对了,方才和母亲对账,母亲说,年底姨母家来人,就让你跟着去长安。”

    “长安?!”季英英再一次吃惊了。离家背井的惶恐瞬间攥住了她的心。她捉着哥哥的衣袖紧张极了,“我回来母亲怎没和我讲?”

    季耀庭笑道:“你回来母亲正在午睡。下午收货盘账,用过晚饭,就会和你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