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名剑

好大一卷卫生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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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兮华峰人脉稀薄,除去长年封门落锁的剑圣住处‘首院’外,从大师兄君煜的‘第一院’开始,依次是稀疏分布的五个院落。建筑风格与占地面积全凭主人心意。

    被殷璧越说成走错片场的同门,正聚在君煜的‘第一院’内庭开会。

    君煜的住处比他的人更简单。

    没有多余的家具与装饰,就连这次集会的圆凳还是段崇轩自带的。

    说是集会,也只有君煜、柳欺霜、段崇轩三人。排行第三的燕行在外游历,已许久未回峰了。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恐怕这几个同门只会等剑圣回来时才聚在一起,也不知是几百年后了。

    段崇轩打着折扇,“我今日找四师兄说话,四师兄言辞恳切,还……还不烦我。”

    柳欺霜点头,“我也觉得,如今老四亲和有礼。实在与往日寡言冷清不同……算起来,这件事我们都有很大责任。”

    君煜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柳欺霜继续说道,“可见,师弟并非天生性格沉郁,怕是受了洛明川的刺激后,才变得那样……”

    段崇轩把整个事情从头分析了一遍。

    讨论结果很快出来了:

    往日的殷璧越不喜与人相处,就连同峰弟子都交流甚少。绝对是受过洛明川的伤害,有心理阴影。作为同门,没有及时给予帮助,实属不该,责无旁贷。当务之急是考虑后续治疗问题。

    段崇轩总结道,“大师兄放心,我会找四师兄多多聊天的!”

    君煜点头,微蹙着眉,“白发之症。”

    他说话没头没尾,可是在座的两个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柳欺霜道,“我也在想这个……眼下虽然看不出问题,但万一留有隐患,日后发作呢?!”

    修者自从洗经伐髓之后,身体便异于普通人,不能以常理而论。

    修行过程难测,不乏种种离奇的事故,自燃自爆不一而足。短时间内白发一般被认为是走火入魔的后遗症。

    殷璧越在地牢时被封了修为,不能修炼,后来宁长老也检查过,并非修行出了岔子。至于原因,也只能说出‘郁结于心’这种语焉不详的判断。

    显然,这不足以让眼下三人相信。

    尤其是在殷璧越喝了药并无好转之后。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只是影响外貌,自当无碍,但若真是修行路上的隐患呢?未来终有一日暴露出严重危害,那时恐怕再想解决就难了。

    当然,如果剑圣回来,所有的问题都不算问题,可是没人知道他在哪儿。

    君煜沉默着。

    柳欺霜道,“这事总要解决,实在不行我陪师弟走趟兴善寺。”

    最好的医修在佛门,最负盛名的佛门是兴善寺与皆空寺。

    这话已是下策了,兮华峰与皆空寺的关系算不上势同水火,也绝好不到哪里去。至于兴善寺,则是路途遥远,更要穿过一片茫茫沙漠与雪原。

    君煜却摇头。虽没说究竟怎么办,可是态度坚决。

    其余两人便知道他心中已有决断,也不再多说。

    君煜和柳欺霜平日沉浸修行,又寡言少语。段崇轩虽然话多,但入门晚,平日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

    加上剑圣许久未归,排行第三的燕行也常年不回峰,按理说这应该是全沧涯同门情分最淡薄的一脉。

    可当他们有了共同要维护的人,这种同门之谊便默契的不需多言。

    这种感觉让段崇轩觉得心里甚是妥帖温暖,似乎往日遥不可及的大师兄与二师姐亲近多了。

    如果掌门正阳子知道,一定拍腿大骂,什么劳什子同门默契!

    护短就是你们兮华峰祖传的!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

    正阳子看了眼回来就跪在殿外的洛明川,叹了口气,对何嫣芸道,

    “天凉了,让你师兄进来吧。”

    洛明川走进来,又跪在正阳子面前,“师父。”

    正阳子眼下气消了,冷静下来细想,自己拉扯大的徒弟自己知道,恐怕又是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了。

    最初他册立洛明川为沧涯首徒,下任掌门,除了修行天赋外,就是看中了他的责任心。

    掌门可以不是修为最高,但一定要有责任感。

    但现在正阳子十分无奈,这种过分责任感似乎已经成了洛明川的负累。

    就比如这次的事,自己对外的解释是‘邪修作祟,殷璧越本意无心伤人,只是受到蛊惑,洛明川贸然出手制裁,以致殷璧越未能解释清楚便入狱,两人俱有错,各罚禁闭’,但徒弟的那番说法若是传出去,绝对是个足以影响威望的污点。

    幸好,有君煜的那把剑在,当时在殿里的人,没有敢往外嚼舌根的。

    那是卫惊风留给君煜的剑——名作‘春山笑’。须发皆白的掌门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若是出鞘,连自己也要避其锋芒。

    也不知道留剑的人什么时候回来管教徒弟们,该不是早都忘了世上还有个沧涯山?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算了,还是不回来的好。

    想了些有的没的,思绪也理顺了,扶起跪着的徒弟,

    “你不想说出真正原因,为师自不会逼你。我只是气你此番行事,着实欠考虑,你可想过当时我没下禁言令,任你当着全沧涯的面说下去的后果?”

    “并不是每件事都是你的错,需要你来担责任,因为你的肩上担着沧涯,没有比这更大的责任……”

    他看着已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徒弟,喟叹道,“毕竟为师百年之后,沧涯还要交给你。”

    洛明川低下头,诚恳道,“弟子知错了。”

    正阳子摆摆手,“罢了,这件事情你想怎么解决且由你。嫣芸,你也下去吧。”

    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路。所幸自己还算寿元尚长,能看护他们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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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璧越最近的日子,就是片刻不停的练剑修行,仿佛后面有什么吃人的猛兽追他一样。

    还因为怕被人看出端倪,他一月不曾出门,都是在小院中练剑。

    原身的剑诀剑招存留在记忆中。可是这把剑依然不接受他的真元,不能彻底为他所用,拿在手里与拿着凡铁没有区别。

    这个事实就像一把悬在他头上的利剑,压的他喘息不能。

    今天他决定另想方法,至少要暂时掩人耳目的方法。

    正在这时院门被叩响了,话唠的声音遥遥传来,“四师兄,我来看你了四师兄——”

    殷璧越拎着剑去开门。

    段崇轩摇着扇子走进来,打量了他一番,“师兄这几日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可有按时服药?”

    是啊是啊,我天天吃药丝毫不敢放弃治疗!

    面上波澜不惊的点点头,“我无碍,不必挂心。”

    不过吃药只是为了让二师姐和话唠放宽心,其实什么杀马特的发色对他都丝毫没影响,连心里压力都没有。

    段崇轩欲言又止的看着他,见人没继续说话的意思,摸摸鼻子,没话找话说,

    “四师兄练剑呢啊……四师兄剑法精妙,我入门时有幸观瞻,内心撼动,至今不能忘怀……”

    求你千万别让我耍剑给你看!分分钟露馅的节奏好么!!

    殷璧越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若说剑法精妙,当下沧涯,谁及的上大师兄?”

    所以让他给你耍!

    那日在殿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师兄一说拿剑,所有人,包括掌门,都是一副‘有话好好说别冲动’的表情。

    等他看到那个桃木剑匣就想起来了,那把剑是‘春山笑’。

    剑圣取天外流火、陨星砂、西海沉铁,请来铸剑师砚青合力铸造,将太古神兵‘临渊’回炉重铸,变成一对双剑。

    历时三年,剑成之日,沧涯山正值春风东度。

    剑圣幸甚至哉,抚掌大笑。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

    长剑便因此得名‘春山笑’,短剑则取名为‘秋风离’。

    春山笑在君煜手中镇守沧涯,秋风离由剑圣带着云游四海。

    若说当今世上的神兵,这对双剑当属第一。

    殷璧越话音刚落,段崇轩的眼神就亮了起来,脸上写着‘四师兄求聊天’。

    显然,殷璧越并没有请他进去坐坐喝杯茶的意思。但是眼前一花,随即强忍住扶额的冲动。

    你用储物空间装着桌椅板凳!就是为了随时找人聊天么!……还有瓜果茶水?什么鬼!!

    话唠利落的合扇指凳,“师兄请坐!”

    殷璧越嘴角微抽。

    话唠从善如流的坐下倒茶,“说起大师兄的剑法啊……四师兄,你觉得现在大师兄对上掌门,哪个更有胜算?”

    ……所以你的主业是沧涯山八卦小报主笔?

    但他认真的想了想,“掌门是大乘境。”

    而君煜虽名剑在手,却是半步大乘。

    按理说境界上的压制犹如天堑。但他现在对这个世界的等级差距并没有深刻认识,因此没有多说话。

    只知道分为,练气、伐髓、凝神、破障、小乘、大乘、亚圣、渡劫成圣。每突破一道境界就如跨过一道门槛,愈往上门槛愈高。

    世间修者到小乘者已是凤毛麟角,足可开宗立派。大乘境更是屈指可数。至于六位亚圣,都是足以影响世间格局的大人物。各据一方,轻易不出世。

    而问鼎天下的圣人,只有一个。

    段崇轩道,“境界并不等于战力,武修常可跨境而战,不好论断。有人说,大师兄虽是半步大乘之境,可是…”

    殷璧越此时才来了兴致,“可是什么?”

    “可是据说,大师兄三年前外出游历,在莽荒山遇上一个大乘期隐世老祖谋他剑。血战五日,逼得那老祖血遁三千里,大师兄便一路开山劈石追过去,终将那厮斩于剑下……”

    殷璧越险些变了脸色。

    以半步大乘对大乘,还将对方逼的无路可逃。

    着实是可怕的战力。

    段崇轩接着道,“不过你也知道,传言嘛,说不定总有夸张的地方……不过大师兄确实很强,他当时没用‘春山笑’,用的是一把未成名的剑,都能使出那样的威力。”他有些遗憾,“说实话,我至今都没见过大师兄用‘春山笑’,也不知道那剑长什么样子……”

    乌金西坠,百里沧涯尽数笼在沉沉暮色中,远处隐隐传来归巢倦鸦的哀啼。

    转眼一壶巴山雀舌就见了底,段崇轩猛然拍桌,

    “哦对了,说了半天大师兄,他上次说,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要开会……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早我们一起去吧?”

    所以你是现在才想起来还有要开会这种!正!事!么!

    天色已晚不是你聊到现在的么!!

    殷璧越无奈点头道,“好。”

    送走了话唠,殷璧越一人立在院中,夕阳将影子拉的斜长。

    目之所及,翻涌的云海被残阳镀上金光。烟霞瑰丽,美不胜收。

    他看着手里的剑,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剑柄。

    回想着大殿上那把剑的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