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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蒋兴平打得狠了,大夫来的时候,看见姬宗煜趴在床上而露出的后背上条条的血痕不由直皱眉头。不过蒋兴平若是愿意在漠北就是个土皇帝,大夫还是硬忍住没有出言不逊。
然而大夫的神情难逃蒋兴平锐利的双眼,他变扭的动了动身子,冲着老姑奶奶使了个眼色。
“大夫,要什么药你尽管说,别让孩子落下病根。”老姑奶奶会意冲着大夫说道。
那大夫不多话,一拱手便上前查看。他小心翼翼的翻开早就被蒋兴平抽成烂布条的衣裳,眉头紧锁,又伸手探了探姬宗煜的面门,摸了摸额头,突然一脸紧张的收回手道,“小王爷伤势不要紧,都是皮肉伤,不过却是伤口感染发热了。”
蒋兴平面色一肃,顿时不顾旁骛,拉着大夫急问道,“可有大碍?要什么药材?”
大夫对上蒋兴平因驰骋沙场而满是杀气的双眼当即头皮一麻,支吾道,“小王爷是内伤发热,因七情变化导致阴阳失调,气血虚衰所致,再加上伤口感染受六淫之邪,这才病发的如此迅速凶猛,也因此十分棘手。”
老姑奶奶闻言,只觉眼前一黑,就要昏厥,她硬是一咬舌尖让自己撑住,可喉头间却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号,“我的儿啊。”
大夫一通乱七八糟,老姑奶奶一声哀号,蒋兴平顿时暴躁的骂出声,“他娘的,别那么多废话,你只管说能不能治,要怎么治!”
那大夫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来,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连连点头。
“能治就快点写药方,墨迹个蛋。”蒋兴平已完全没了这些年养出的儒雅气质了。
而此时老姑奶奶也已完全压抑不了情绪了,但又不敢去碰触姬宗煜的身体,只垂头对着姬宗煜垂泪。
蒋兴平自知老妻一向刚强,哪怕当年同他私奔的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都不曾露出过任何软态,今日如此失态也是难抑担忧,思及至此他不由深深自责,怪自己先前下手太狠。
蒋兴平心中抑郁之情难泄,对着正在写药方的大夫就是一吼,“他娘的,写快点!”
那大夫手一抖,头也不敢回,只手下生风,不一会便写好了药方递给了蒋兴平。
蒋兴平一挥手,“给我做什么,我又看不懂,石全石美,去抓药去。”
一旁满脸焦急等待着的双生子石全石美,忙上前拿过药方,拔腿就朝着外头跑去。
大夫写完药方也不敢提出离去,只得缩着身子在一旁等着差遣。
许是蒋兴平的骂声太大,趴着半响没动静的姬宗煜竟嘴里发出了低喃。
老姑奶奶急切凑上前,“我的儿,要说什么同大外婆说。”
“我……不想娶思琪。”
断断续续却坚定的声音传入了老姑奶奶的耳里。
她泪眼婆娑摇了摇头,“煜儿,这事大外婆不能应你啊,真的不能应你啊。”
可姬宗煜仿佛神智不清,依旧呢喃,“我不想娶思琪……”一字一句,艰难却不间断。
老姑奶奶不禁扭头哀求的望着蒋兴平。
蒋兴平纠结烦躁的原地直转,他根本不喜欢思琪那个丫头,可是就算不提思琪的祖父老平北王同他的交情,就说这婚约,这可是皇帝定下的婚约,怎么能悔婚?皇帝已经对姬宗煜处处提防了,他们又怎么能再送上个发作的由头给对方?
蒋兴平不肯松口,姬宗煜却一直不停的喃喃。
“我不想娶思琪……”
“你不想娶思琪又想娶谁?!”蒋兴平一声低吼。
却是突然,姬宗煜仿佛力竭,声声低喃停了下来,蒋兴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扭头就冲着已缩在边角的大夫喊道,“快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大夫硬着头皮上前,只稍稍瞧了瞧,便道,“小王爷心中郁结不解,怕这病极难治愈。”顿了顿,他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将军,其实若想药到病除,还是得满足了小王爷的要求,否则这病……”剩下的话,对着蒋兴平仿佛暗藏暴风一般的双眼,他再也说不出口。
“不娶了不娶了!”老姑奶奶骤然喊道,“再这样下去煜儿的命都要没了,还谈什么婚约,不娶了,我就不信上头还能因为这个要了我们煜儿的命!”
蒋兴平怔了怔,好一会才大声的叹息,“罢了罢了。”
……
铺子里林广成仔细的看着这段日子的账本,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好不容易府里生意稍许缓了过来。却是方平没敲门通传便火急燎燎的就冲了过来。
“老爷,您快回府看看吧。”
林广成抬首,目光责备,“没头没脑的说的什么。”
方平急得满头大汗,挠了挠脑袋道,“刚刚乔嬷嬷送信来,说是府上出事了,小姐请您快些回去。”
林广成顿时起身,脑中不停的闪现林媛当初被牛鼻子老道泼了一身血水的样子,当即大步流星的朝着外头走去。
“快去取车,回府。”
林广成匆匆赶回去的时候,林媛已经头大如牛了,叶氏的眼泪就好像决了堤似的根本劝不住。
“父亲。”林媛的语气不自觉的带着责怪,“您快来劝劝太太。”
林广成先是见林媛完好如初的在那,刚松了口气,却又见新娶进门的娇妻哭成了泪人。
“怎么回事?太太怎么了?”他上前问道。
叶氏一听,那泪水更是滴落不停,索性撇过脸,捂着帕子哭出了声。
林媛没好气的回道,“老太太送了翠云过来,您看现在怎么办。”
林广成怔了怔,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怎么办?”
香兰口快,“老太太送了翠云姐姐过来给您当姨娘。”
林广成又是一愣,随即仿佛恼羞成怒一般,“就这事?太太哭成这样?”
这下林媛却是呆住了,她呆呆的反问道,“这事太太不该哭?”
“胡闹,简直胡闹。”林广成难得发了脾气,先前他太过担心脑子里全是恐怖的画面,回来竟发现只是“小事一桩”。
叶氏被林广成的话震得一下没了声音,片刻捂着面倒在床上,却嘤嘤的不敢哭出声。
林媛看着叶氏替其难过,只觉得脑中冲血,愤怒的冲着林广成吼道,“你就这么对你妻子的?你找个小三,太太还不能伤心不能吃醋了?你不知道太太怀着身孕呢?”
林广成愈发恼羞成怒,暗骂叶氏不懂事,这种事竟然同还未出阁的林媛说。对着爱女,他耐着性子,语气却不由得十分生硬,“你还小不懂,这事你祖母做的没错,是太太气性太大了,原本这事就该太太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