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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元帅去了西南,正在归途中,杜夫人一人在杜府,实在是无聊了很久。
见到纪子期,心中非常欢喜。
本来她心中担心皇宫一事后,婚事会有变。
但儿子回来后,什么也没说,只说过两日纪子期会上门来拜访。
那意思看来就是一切照旧了。
杜夫人便放下了心里的大石。
纪子期在宫里遇到过什么,她不知道,可她儿子都不计较,她也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
笑吟吟地牵着纪子期的手,嘘寒问暖,不停暗示,这婚期该订下了。
纪子期笑着点头应下。
早早从宫中出来的杜峰,迫不急待回了杜府。
昨日被那小不点缠着,都没来得及跟他的期期好好说说话。
难得今日有空,定要好好恩爱一番,嗯,说说话才是。
“娘,我回来了!”
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先响起了。
这个儿子哟!杜夫人忍不住暗中翻了个白眼,然后伸手一推纪子期,“去吧!”
纪子期面上一热,起身行礼,低声道了声“是”。
她站起身刚迈开步子,杜峰已冲到了门口,看到纪子期正朝他起来,咧开嘴笑道:“期期,你来了!”
纪子期白了他一眼,含着娇嗔风情,看得杜峰更是眼馋。
“娘,我带期期去转转,午膳的时候再过来同您一起用膳。”
“去吧,去吧!”杜夫人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朝二人挥挥手。
杜峰得令,一把抓住纪子期的手,带着她往自己房间走去。
甫一入房门,便将纪子期一把抱住,压在门上,狠狠吻了下去。
纪子期含糊不清地道:“轻点轻点!”
虽说杜夫人是过来人,年轻的情侣在一起会做些什么事不会不明白。
可要让她怎么好意思,肿着双唇出去,面对未来婆婆?
杜峰显然明白了怀中人儿的担忧,很听话的放轻了力度,只轻轻吮吸。
不过双手很迫切地开始解她的衣衫。
冬天的衣衫有些多,杜峰又急,只用手摸索越急越是解不开。
纪子期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杜峰一恼,就想用力扯。
纪子期慌忙按住他的手,“扯烂了,我怎么回去?”
杜峰用力一咬她唇瓣,恶狠狠道:“不能回去正好,留下来给我做媳妇儿!”
纪子期呼痛,横他一眼,自己动手解开了衣衫。
想起那日他用手指之事,面上一热,红着脸轻咬唇瓣,“今日可不许乱来!”
杜峰将她抱起,放到床上,看着她艳若桃花的脸,漆黑眸中溢出笑意,“谨遵娘子之命。”
必日未曾亲热,他虽迫切,此刻看着身下人儿轻颤不已的睫羽,却心生了怜惜。
一低头,温柔地吻在纪子期眼珠子上。
那般的虔诚与珍重,让纪子期心中充满了感动。
伸手搂住杜峰的腰身,将他拉向了自己,并主动送上了自己的红唇。
两个心中眼中只有对方的有情人,用自己的唇与舌诉说着心中的情思。
纪子期今日是上门做客,杜峰终是不敢太放肆。
只深入品尝把玩了一阵,便抑住满腔的欲火离开了她的身体。
然后将她揽在怀中,倒在一旁大口喘气。
纪子期浑身软得不行,脸靠在他胸膛上,深呼吸平息体内的躁动。
就这样静静躺了一会儿之后,杜峰从怀中取出一物,“期期,你的生辰礼!”
那物是用布块包裹着的,细细长长,猜不出是什么。
纪子期想起去年雪夜生辰,杜峰送给她的春宫图生辰礼,有些不敢接。
谁知这厮会不会出人意表地送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什么?”她问道,却不伸手。
“自己瞧瞧!”杜峰的声音犹带着情动后特有的低沉,听得人心里发颤。
“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纪子期抬起头,望向他的眼。
“猜猜?”杜峰似也是想起了那本春宫图,嘴角迅速勾成优美的弧度。
“搞的这么神秘!”纪子期小声嘀咕,收回放在杜峰腰上的的,接过那物件。
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接过,慢慢掀开层层包裹的锦布,露出里面那物件的真容。
是只钗,钗头镶着一颗小巧的珍珠,造型看上去谈不上多特别,做工质量也谈不上有多精巧。
她疑惑看向他。
杜峰下巴微抬示意道:“试试用力按那颗珍珠。”
纪子期依言用力按住钗头的那颗珍珠,只听见噗的一声轻响,钗头竟然露出约食指长的一截长针,寒光闪闪,一看就异常锋利又坚韧。
纪子期惊呼出声。
杜峰轻吻一下她发顶,“这是专门造来给你防身用的。”
“嗯,”纪子期鼻头有些发酸,轻轻应道,“之前的事,吓坏你了吧!”
“何止是吓坏,胆都快吓破了!”杜峰的语气中忍不住带上几分咬牙切齿,搂着她的双手一用力,让她与自己贴合密实。
“一想起你居然还敢瞒着我,我就想狠狠打你屁股!”
纪子期凑上去轻吻一下他脖子,软软道:“杜峰,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定不会瞒着你了!”
“那说定了!以后任何事都不许瞒着我!”杜峰紧搂她,盯着她双眼许诺:“我也不瞒你!”
“嗯。”纪子期迎着他的眼,郑重点头。
片刻后。
“期期。”
“嗯?”
幽幽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你还没送过我生辰礼。”
“嗯,”纪子期脸埋在他胸膛,闷声道:“你四月二十生辰,要不咱们在你明年生辰那天成婚好不好?”
美人在怀,贴得又紧又近,闻着那淡淡幽香,久了,杜峰的身体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故而一时未听清纪子期所言,只心不在蔫的“嗯?”了一声。
然后恍若被惊醒,一把松开纪子期,瞪着她带笑的脸,不敢置信道:“明年?四月二十?成婚?”
纪子期眼光温柔,唇角勾起,轻轻嗯了一声,灵动的眼里转而又浮起一丝狡黠,“你要是嫌早的话,成亲的日子可以往后推一推。”
杜峰用力一捏她后腰下浑圆,惹来她抗议的惊呼,“谁嫌早?”
纪子期笑着求饶,“没,那就说定了,明年四月二十。”
“不能再早点吗?”杜峰哀怨。
“不要再得寸近尺了!现在都十一月了,总得准备嫁妆,你不是想我就这样只身一人嫁进杜府吧!”纪子期瞪他。
杜峰望着她的眼,深情款款,“你一人,抵得过黄金千万两!”
纪子期娇嗔瞪他一眼,忍不住笑开颜。
“那,生孩子的事呢?”杜峰想起女子年岁太小生孩子有危险的事,有些担心。
纪子期一手抚上他胸膛,无意识地划着圈,眼微垂,嗫嚅道:“你要是忍得了的话,那就再等多几个月圆房。”
她偷瞄一下他神情又快速垂下眼,声音越来越低,“要是忍不住的话,那就随你的意好了。”
杜峰看着她一副可怜小媳妇任人宰割的小样,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心疼。
“那就看娘子能不能将为夫侍候好了,若是为夫满意了,就放你一马!”
纪子期立马换上灿烂的笑容,凑到他唇上响亮一吻,“相公真好!”
这声相公哄得杜峰心花怒放,一翻身将纪子期压在了身下。
纪子期主动勾住他脖子,两人又开始吻得难分难解起来。
等到两人浑身都烫得厉害,呼吸急促,杜峰才放开了她。
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后,倒在一旁,“期期,以后我定会护你安全,不让你再受到一点点伤害。”
“嗯。”纪子期轻轻应道,同时在心中暗道,杜峰,咱们一起努力,成为让所有人都不敢随便动,都会忌惮的有能之人。
互诉衷肠的小两口搂在一起小憩了一会后,门外响起杜康的声音,“少爷,纪小姐,要用午膳了。”
两人齐齐睁开眼。
杜峰原本还担心纪子期,会不会因为被杜康知道她在他房间而有些不好意思,却见她面上神情温柔带笑,没一丝异样。
在定下婚期后,纪子期已经完全放下了。
反正没几个月之后,他们就会看见二人一起起卧,现在不过是早点让人适应而已。
“杜康哥,好久不见!”出门后,见到立在门口的杜康,纪子期笑着打招呼。
反倒是杜康年轻,有几分不好意思,“纪小姐,这以后,唤小的杜康就是了。”
“杜康。”纪子期从善如流轻唤道。
从在天顺那时起,两人在天凉时建立的友谊,就明白会因为身份的转变而消散。
如今心下虽有些怅然,纪子期倒也平静接受了。
午膳的时候,杜峰将婚期一事告诉了杜夫人,“娘,我和期期决定明年四月二十,我生辰那天成婚!接下来的事,就麻烦娘了。”
“什么?”早盼着这一天的杜夫人突然听到喜讯,一时过于惊讶,连手中的筷子也掉了。
一旁侍候的下人,连忙拿了一双干净的送上来。
“明年四月?好啊!”杜夫人反应过来后眉开眼笑,转而又有些埋怨,“你两孩子真是的,哪有自己私自作主定下婚期的?
这得找人好好合合日子才成!要是万一这四月二十那天日子不好,该怎么办?”
“伯母!”纪子期微笑着接茬,“杜峰出生的日子定是好日子!”
“哎呀,你这丫头,可真会说话。”杜夫人想着很快就可以抱大胖孙子了,乐得合不拢嘴,“亲家母也同意了?”
“阿娘只说希望快点订下婚期,具体日子是刚刚和杜峰商议定下的。”纪子期道。
一旁的杜峰垂下一只手,悄悄一捏她腰侧,小丫头,哪有和他商议?明明是你主动提出的。
纪子期有些痒,忍不住扭了一下,用眼角余光瞟他:不同意就改日子。
杜峰悻悻收回手。
杜夫人虽目不斜视,二人私下的小动作却是瞒她不过,心里想着,是该早点成婚了。
以这二人的恩爱黏糊劲,说不定过完年就以抱孙子了。
杜夫会越想,心里越发乐得不行,“子期啊,今日回去后你跟亲家母说一声,伯母没意见。
不过这具体四月哪一天,伯母还是想专门让人合计看看,不然这伯母心里不安。”
纪子期乖巧应道:“好的,伯母,就按您的意思办。”
杜峰看着这一对未来婆媳聊天,心里愉悦得不行。
听军中的前辈说,这婆媳关系最难处理,一旦闹起来,身为相公和儿子的,可就遭殃了。
帮了老娘,你就准备着媳妇儿几个月不会有好脸色,厉害点的连房门都不给进。
帮了媳妇,老娘哭天喊地,大叫养儿无用!
若两边都不相帮,那更是不得了,老娘和媳妇儿会合计起来将你往死里整!
总之左右都是错!
不过现在看来,他以后应该没有这种忧虑了。
回到蒋府后,纪子期将与杜峰订下婚期的事,告诉了蒋灵。
“四月二十,这么快?”蒋灵惊呼,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最现实的问题,“这嫁妆哪里来得及备?”
纪子期满不在乎,“娘,反正杜家也不在意这个,我也有私房银子。到时候直接抬银子过去也成!”
蒋灵怒了,伸手一点她脑门,“你这死丫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什么叫直接抬银子?有哪家嫁女儿是只抬银子的?”
“娘!”许久没被蒋灵怒火波及的纪子期有些呆住了。
“之前怎么也不肯嫁,现在好了,一说要嫁,就巴不得马上成为人家的人!”蒋灵气不打一处来,若手边有鸡毛惮子,说不定就直接挥上身了。
纪子期傻眼,“娘,不是您说尽快订下婚期吗?”
“娘让尽快订下婚期,没说要让你尽快嫁出去,八月也成,九月也成,干嘛订得这么急,订在四月?”蒋灵怒道。
“娘,四月二十是杜峰生辰,我想着从未送他生辰礼,便定在了那天。”纪子期眼巴巴看着蒋灵,带着几分可怜兮兮:
“娘,都已经跟杜伯母说好了,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蒋灵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准备嫁妆呗!”
然后又余怒未消道:“这些日子老老实实多点待在家,帮娘准备嫁妆!”
“是,娘!”纪子期一把抱住蒋灵手臂,扬起小脸撒娇道:“还是阿娘最疼女儿!以后去了术师协会,女儿定会早些回来。”
“你呀你,”蒋灵手指头又点上她额头,“一向最乖巧少惹事,哪知一来就给娘整个大麻烦!
娘倒好说,你爹那估计又得花好长时间去哄他了!
这些日子多陪陪你爹,少些与杜峰相见,让你爹心里顺畅些。”
“嗯。”纪子期乖乖点点头。
——
隔了一日,纪子期去了术师协会。
虽然危险已除,杜峰担心会有不死心的余党,仍是将杜乐派给了她。
两人已进入预备成婚的阶段,杜乐便直接改口,叫起了少夫人。
术师协会里一如往常,但可以明显感觉出气氛变得好了许多。
之前不少对她有意见的人,如今见到她,都主动地点头示好。
纪子期也一一微笑回礼。
耶月哈也在上月回来了,对于这几月发生的事情,从古夫子口中也了解到了不少。
古夫子虽未明说皇后将纪子期召进宫后,为何一直扣着她不让她出宫的原因。
但耶月哈虽性子耿直爽朗,始终已成亲生子,对这男女之事也并非一窍不通。
因此见到纪子期,很有眼色地并不提及皇宫的事,反倒是对未曾去过现已封了的临仙居有些遗憾。
“纪师妹,那临仙居真有坊间传闻那么好?那秦娘真有那般动人?”
纪子期道:“呃,耶师兄,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田师兄等人!师妹也不好答你!”
耶月哈有些蔫蔫的,“就是听田师兄等人说的。还有那数字游戏,听说也甚是精巧!
师兄好后悔,真该早点回来的!”
对一个不久前从秦娘剑下死里逃生的人,不停地说临仙居这事真的好吗?
纪子期额头冒下三根黑线,转移了话题,“耶师兄,都这个时辰了,你为何还在这,没去无涯堂?”
“听说纪师妹今日过来,师兄特在这等你一道。”耶月哈道。
纪子期心中有几分感动,“那耶师兄,咱们一道去吧!”
两人告别古夫子,相携去了无涯堂。
无涯堂里田礼等人早就等得脖子都长了,一见到纪子期身影,立马站起身,兴奋大叫:“纪师妹来了!”
纪子期还未进门,就被一群蜂拥而至的人给吓着了。
有几个之前曾出言讽刺过她的人,率先开了口,“纪师妹,以前是师兄愚昧,受人蒙蔽,错怪了师妹,请师妹莫见怪!”
“纪师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跟咱们师兄弟一般见识!”
“纪师妹,多亏了你上次讲的题,师兄才考取得了甲下的成绩,保住了一等术生的资格证。”
一群人一人一句,听得纪子期都晕了。
等所有人都说完乖乖有序站在一旁后,田礼挥挥手,“都散了吧!”
那群人便拱手告退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纪子期目瞪口呆,悄声问道:“田师兄,怎么回事?”
田礼笑得狡猾,低声道:“你上次不是跟他们打赌说,让咱师兄弟们考得甲上成绩吗?
后来九月资格考试成绩一出,果然是甲上。
加上那时候梅会长和那群散播谣言的人也被抓了,这些人便一个二个老实了。
可纪师妹受到了冤枉,咱师兄弟几个哪能这么轻易就完事?
所以成绩出来后,就跟那些人说了,等师妹来的时候,必须给道歉!
否则咱师兄弟几个就跟他们斗上一斗!那群人最好成绩也就甲,心知不如咱师兄弟几个。
而且好几个保住现在的等级证书,还是全靠你之前给咱们讲解时,偷偷听了几次,才有现在的成绩。
这不,就有了刚刚的事情。”
纪子期偷偷伸出大拇指,冲他眨眨眼,“田师兄,厉害!”
田礼得意大笑,“那当然!”
正说话间,容若来报,说古学堂里有一名叫杨功的人找纪子期,古夫子让他来唤她过去。
因范府出事,范同也好些日子未来术师协会了,古夫子也未找其他人,只跟范同说,等着他安定好一切后回来。
所以现在一切跑腿的活,都由容若承包了。
杨功?掌珠?她怎么会出来找她?
“纪师妹,你有事你先忙,师兄不打扰了,等你忙完,咱们再聚。”田礼道:“这次师兄又发现了一个好去处,下次带你去瞧瞧!”
又来?纪子期想起秦娘刺向她的那狠毒一剑,还有黎渊不甘心的面容,呵呵笑了笑,不敢应下。
掌珠扮成了男子模样,因在京中,也没特意遮掩,来到术师协会一报名字,古夫子便亲自接到了古学堂。
先前去南秦时,掌珠便用的是杨功的名字,故而古夫子一听便知。
“夫子不用客气,我在外是杨功,您学生杨成的弟弟,您请坐下说话。”
未经遮掩的掌珠难掩艳丽,令朴素的古学堂一下子亮了起来。
容若看得有些傻眼。
因掌珠并未摆明公主的身份,容若并不知晓。
古夫子看容若失魂落魄的呆样,怕他出丑,也怕他不小心冲撞凤颜,便支开他,让他去找纪子期过来。
没人在场,古夫子便直呼掌珠称号了,“公主,您身份尊贵,老夫不敢檀越!站着答话便好。”
因着纪子期被关在皇宫中二个多月的事情,古夫子心中对皇家多少也生了一些怨念。
特别那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学生。
如同纪子期先前对皇家的认知一般,古夫子也通过这件事,对皇家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若是以往,掌珠如此说,他可能就会下了。
如今因着这不满和认知,古夫子决定还是恪守礼仪的好。
纪子期来到古学堂的时候,便是见到坐着喝茶的女扮男装的掌珠,还有垂手立在一旁的古夫子。
“子期!”见到她,掌珠放下手中的茶盏,微笑唤道。
“民女纪小雪见过公主!”纪子期正欲行礼,掌珠伸手阻止了,“我今日是杨功。”
纪子期在心里默默吐槽,你们一时公主一时杨功,一时皇子一时杨成,本姑娘实在陪你们玩得有些厌了。
“公主,今日找民女可是有事?”纪子期露出得体的笑容问道。
恰到好处的笑容,仍难掩话语里的疏离和陌生,掌珠一楞。
也是,皇兄将她囚了那么久,不准她去见任何人,也不准任何人去见她,连她想去见一面都不准。
父皇母后亦不出声相劝,也难怪她心里有怨言。
“子期,今日来找你,是有事想听听你的看法。”掌珠看了一旁立着的古夫子一眼。
古夫子立马识趣道:“公主,小雪,你们慢聊,老夫告退。”
“子期,坐下说话吧。”掌珠眼光转向她身侧的凳子。
“是,公主。”纪子期施施然坐下了。
她可不会像古夫子那般,让自己站得难受。既然公主有令让她坐,自然不得不从。
纪子期的态度明显疏远,掌珠也不再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之前我邀你进宫时,你曾说过的那番话,可曾记得?”
纪子期微点头,道:“民女记得!”
掌珠道:“我曾将这番话转述给父皇听,他老人家听了万分高兴,说黎国有了你,最少能再兴旺五十年以上。
也许正是因为那些话,当皇兄提出若娶你为皇妃,下一代孩儿必定优秀,黎国最少能兴旺百年以上的要求时。
父皇一时心动,默许了皇兄以杨成的身份来接近你。
而后因为发生了皇兄替你挡一剑受重伤的事,父皇母后心疼皇兄,明知他的行为不对,还是默认了。”
纪子期微笑道:“公主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说此话吗?”
掌珠细细观看她面部神色,“这只是其中一点,我认为需要跟你说明一下,父皇母后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原委。”
“民女知道了,公主请继续!”纪子期面上神色不变。
掌珠有些怔仲,要知道她刚才这话,算是有道歉的意思在里面了。
母后说,这天下都是皇家的,皇家怎会有错?
她如此这般说,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可纪子期居然神情还是如此平常?
纪子期微笑回望她,并不出声,只是那眼里的神情,像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却让掌珠有些看不清楚。
“子期……”她不由轻唤出声。
纪子期仍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微笑道:“民女在,公主请说!”
掌珠突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接下来的话还要说吗?她是否也会同林大人拒绝父皇一般拒绝她的请求?
纪子期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掌珠犹疑片刻,终之还是开了口,“三天前的时候,父皇曾提出让林大人请你去户部,协助让国库富足起来。
林大人拒绝了,以你刚回家需要休养几日为由;今早的时候,父皇又提出了此请求,林大人又拒绝了。
这次的理由是,你与他婚期已定,时间紧迫,需要专心准备嫁妆!
父皇心中多少对你有愧,林大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因而不敢过于强求。
无奈之下,便让我来跟你说说,听听你的想法。”
纪子期垂眸问道:“公主想听什么想法?”
掌珠道:“自然是你是否愿意去户部,推动你提出的发展经济的想法!”
纪子期答道:“若陛下有令,民女不敢不从!”
“就这么简单?”掌珠似有些不敢置信,“若父皇下了令,你真会尽力照办?”
“公主,民女身为黎国中人,自有义务为黎国百姓造福。”纪子期微笑看向掌珠。
为何不去?她想要做的这些事,不是为了对皇家尽忠,而是为了对百姓尽责。
为何不去?只有她自身越来越强,影响越来越大,才能护住她自己,还有她的家人。
她不止要去,还要做得更好!
纪子期继续道:“公主请放心,民女明日自会同林大人说清楚民女的决心!”
掌珠怔怔道:“那你的婚事呢?听说暂定在四月,时间确实很紧!”
“谢公主挂心!婚事自有家中长辈操持,民女知轻重,不会因小失大!”纪子期恭声道。
因小失大?那,哪个是小,哪个是大?
“如此,先恭喜你了!”掌珠默看她良久,“父皇已同意让我与你一起共同推进发展经济的大计。
我已暂时搬出皇宫,住进了公主府,若有事你派人去公主府通知我即可。
我会安排下去,所有找杨功的信息一律第一时间传达。”
“是,公主!”话已说完,纪子期站起身,行礼恭送掌珠。
掌珠静静看着垂头低目,感觉不到喜怒只能感觉到疏离的纪子期一会,起身离开了。
蒋府里,纪仲春兀自生气着,深感自己作为一家之长的尊严受到了伤害,作为阿爹的心情受到了打击。
订婚的事,他没能作上主。
成婚的事,他亦是没能作上主不说,还是最后一个知晓。
他也不傻,知晓女儿为何这么仓促要订下婚期的原因。
可这都不能阻止他作为一个阿爹,看着自己精心娇养的女儿,立马要成为别的男人的新娘的心酸。
还有作为大家长,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悲痛。
纪仲春蔫蔫躺在床上一天,连铺子都没去。
任凭蒋灵如何哄他,就是不肯起来。
蒋灵又好气又好笑,“春哥,这儿女婚事婚期,一向都是由双方亲家母共同商定的。
哪个当家男人会插手管这事?都是定了之后再告诉当家男人的,你这是生的哪门子的闷气?”
纪仲春仍是侧着身子不理她。
蒋灵看着他宽厚的背影露出几许落寞的神态,突又有些心酸,柔声道:“春哥,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小雪,我心里又何尝舍得?
可女儿大了,总得嫁人,难不成待在家里养她一辈子?你若这般难受,小雪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咱做爹娘的,做不了儿女们的后盾,也不能扯她们的后腿啊!
开开心心地放开手,看着她幸福快乐,生儿育女,才是咱们做为爹娘给儿女们最好的礼物!”
纪仲春这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可他还是难受得紧。
两人夫妻多年,蒋灵又怎会不知他心里所想,叹口气,站起身道:“春哥,今儿个你就好好休息一天。
晚些个小雪回来后,就莫要如此了,啊。我先出去看看晚膳准备得如何了。”
纪子期早早回来后,听蒋灵说了纪仲春的情况,先去了厨房,打算煮个莲子羹晚上再去哄哄她老爹。
还要跟蒋灵说嫁妆的事情,她可能又没时间帮忙了。
纪仲春出来用晚膳的时候,面色还是有些萎靡,一家人见他心情不好,也不敢随意说笑,快速用完晚膳后,回了自己房间。
简单洗漱后,纪子期端着煮好的莲子羹来到了纪氏夫妇的房间。
纪仲春看到她,眼里一阵欣喜,转而换成了失落。
她装作看不见,笑吟吟地道:“爹,女儿看您晚上用膳用得少,特意煮了莲子羹孝敬您。”
然后冲他俏皮一眨眼,“只给爹您煮了,连太爷都没有份的。”
听说是专门给他的,纪仲春的精神才好了些。
看着女儿花一般的小脸,娇俏温柔地看着他,纪仲春又是满意又是失落。
眼见着自家阿爹一大碗莲子羹下了肚,纪子期才低声道:“爹,以后我会时常回来看您和娘、太爷,还有小雨小风小星的。
女儿就算嫁了,仍然是爹的女儿,除非爹打算将女儿当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样,不打算收回了。”
见纪仲春面色还是郁郁,转而换成撒娇的语气:“爹,女儿还想着万一以后杜峰欺负我,还要找您来帮忙呢?您可不能不要女儿了啊!”
纪仲春面色开始和缓,板起脸训斥道:“胡说些什么呢?你是爹的女儿,一辈子都是!”
“嗯。”纪子期将头靠在纪仲春肩上,软软道:“阿爹,以后女儿一定常带外孙外孙女回家长住,到时候您可别嫌女儿来打扰您!”
纪仲春心里软得不行,面上强装家长的威严:“女孩子家家,嫁都还未嫁,就将外孙外孙女挂在嘴边,成何体统?”
“阿爹教训得是!女儿知错了!”纪子期有头蹭蹭他肩,乖巧应道。
纪仲春这才满意了,双唇一咧,忍不住就露出了招牌式的纪氏阿爹笑容。
阿爹哄好了,还有阿娘那要交待。
纪子期端着盘子离开前,对蒋灵道:“娘,您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您说。”
蒋灵点点头,母女俩相偕来到叁园。
纪子期将今日掌珠公主来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娘,我决定去户部帮林太爷,所以打点嫁妆嫁衣的事情,可能还是要麻烦娘您了。”
蒋灵了然点点头,拍拍她的手,“娘那天不过是气头上那么一说,娘的小雪既非池中物,哪能困在这些闺阁琐事中?
娘已经将你婚期的事告诉了你外祖母,她老人家说下月初过来帮娘打点。
头一次嫁女,娘生怕有不周全之处,她老人家有经验,娘心里就安定多了!
小雪,你就安心做你该做的事。娘相信你做的任何选择,都是为了咱们一大家子着想!”
纪子期轻轻嗯了一声。
——
早朝后回到户部的林大人,看到等着他的纪子期,既惊喜又意外,“小雪,你怎么来了?”
“想太爷您了啊!”纪子期笑眯眯道。
明知是哄他开心的话,林大人还是笑开了怀,“行,别贫嘴了,说说,有什么事找太爷?”
纪子期上前挽住他手臂,体贴道:“太爷,早朝累坏了吧,您先坐下,小雪先给您沏壶茶。”
林大人心头十分受用,在纪子期的搀扶下坐到了太师椅上。
茶水倒上后,纪子期进入了正题:“太爷,昨日掌珠公主来找过小雪。”
林大人面上的笑容冷了下来,“可又是跟你说,让你来户部帮太爷的事?”
“是的。”纪子期笑道:“太爷您可真厉害,一猜就中。”
“小雪,这件事你不用管,太爷已经以你要置办嫁妆为由,拒绝了陛下。”
林大人对她明显的拍马屁形为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
“太爷身为臣子,理该为陛下为黎国尽心尽力,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曾外孙女受欺负,而无动于衷。”
“太爷,小雪明白您是在为小雪抱不平。”纪子期轻声道:“可小雪心里却有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林大人眉头微蹙。
“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大皇子,不顾您和蒋太爷的多番苦求,仍将小雪留在宫中。
不过是因为他们恃着身为皇家人的身份,万臣臣服,万民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