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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说到蒋大师爱吃甜食时,掌珠也惊了惊,瞪大眼插嘴道:“蒋大师居然爱吃甜食?这实在跟他老人家形象大相径庭啊!接下来呢?”
很快便到了术师协会内部大斗数的时候,当纪子期提出由两方学生分别解答对方夫子出的题,且不论级别时,掌珠惊呼:“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这题你居然也解得出?”
“你又解出来了?”
纪子期说完后,掌珠长长吁出一口气,仅管早已知晓结果,但在听当事人亲自讲述当时事件时,她还是忍不住跟着一起心惊。
“子期,难道你就没担心过,万一那些题你解不出,到时候该怎么办?”掌珠问道。
“公主,子期不只是担心过,而且是担忧万分。可后来民女一想,这次输了,那就再想别的法子来整顿术师协会。
既然这是一件非要去做不可的事情,无论失败多少次,都必须不停尝试,直到成功为止!”
纪子期道:“这一想,心里也就坦然了,输了就输了,大不了重头来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子期,其实你想出斗数这个法子,心里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是吧?”屡败屡战的精神虽可佳,掌珠却不全信纪子期所言。
“呵呵,那是当然,若无一点胜算贸然提出,那是不自量力。”纪子期呵呵道,“不停尝试的前提,是有一定的把握,而不是毫无胜算的鲁莽行事。”
“虽斗赢了,但术数界心中对你含恨的人肯定大有人在。如此一来,你不是为自己树立了太多敌人吗?”
掌珠皱眉道:“纪子期,这不太像你一贯的行事作风!”
“这个民女心里自然清楚!”纪子期正色道:“可是南临之行,西烈墨之谋略、胆识与野心,相信没有人比公主与民女更清楚。
黎国之所以近几十年来稳定发展,与其六十年前大力推广术数有着密切的关系。
西烈墨能在南临开斗室,而且已有十年,说明西羌早在十年或更早前就已开始重视术数对国之发展的影响。
黎国的术数因为术师协会的不识进取,在不断向下,而西羌的术数却如初升的太阳正冉冉升起。
按如此下去,不出十年,西羌必定能超越黎国。
我黎国地理位置好,土地肥沃,绝大部分老百姓只需辛勤劳作便可获得温饱。
但周边各国百姓即使再辛苦,受限于地理环境,仍在饥饿中苦苦挣扎苦苦求生。
因而我黎国不稀罕他国土地,他国却对我黎国觊觎已久。
若西羌一旦能与黎国相提并论后,必会举全国之力,发动攻击,黎国周边其他国家也定会伺机而动,绝不会放过此机会。
到时整个黎国必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那将是黎国的大灾难!
因此,民女才迫切地强势推行新制度,在最短时间内建立新的根基,试图保持住黎国术数目前的优势,让西羌不敢轻举妄动!”
掌珠听得心怦怦乱跳,双眼盯着因侃侃而谈而不自觉全身发着光的纪子期,久久不能离开视线。
这个女子,总是一再地刷新她对她的印象,也难怪,他对她如此倾心了。
奇异的是,掌珠突然发现,她再想起他时,心中竟没有了原来揪心不已的痛!
“子期,你总是让我忍不住惊叹!你身为一普通女子,心中不只有装有现在的黎国百姓,还装着黎国的未来。
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你让我十分的敬佩,也让我自愧不如!
我身为黎国的公主,从小接受皇宫教育,却仍然没有你的高瞻远瞩,掌珠惭愧!”
掌珠说完,脑海中画面一转,出现西烈墨那放肆又侵略的眼,她忍不住蹙眉,带着几分恼怒暗道:早知他是西羌大王,当日就该让阿二杀了他,一了百了。
掌珠心中其实只是如此一想而已,西烈墨能在南临站住脚,并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其人手一定不少,自己区区二十人,哪会是他的对手?
“公主,”纪子期微微一笑,眼光变得迷蒙起来,似陷入了回忆中。
“若您有机会去到前线战场,亲眼见到那些昨日还与你说笑的熟悉面容,今日就一个个支离破碎地死在你面前时,心中定会被深深触动。
这一触动之下,心中自会有了想法,一旦有了想法,自会想得更加深远。”
掌珠若有所思,“因为北地天凉的亲眼所见,你不愿见到战争和死亡,所以你才会不惜以身犯险,如同在南秦等地时一样?”
“是的,公主,”纪子期点点头,“如果您见到过战争,相信您会跟民女一样厌恶战争!”
“那么,当你见过战争后,你心中的想法是什么?”掌珠问道:“是想阻止战争吗?”
“是!”面对着聪慧的掌珠,纪子期直言不讳。
掌珠仅管心中确定了纪子期的想法,听到她亲口承认,还是惊了一惊,“你一弱女子,如何能阻止?或者说,你打算如何阻止?”
纪子期道:“公主,还记得从南秦回京城途中,民女跟您说的话吗?百姓是羊还是狼,取决于他们的肚子是否能得到温饱!
黎国百姓如此,武夷西羌百姓亦如此。这两国之所以全民皆兵,正是因为没有粮吃,但打仗若胜了,抢到了粮食,便不用饿肚子了!
如同之前的苍月国一样。如今的苍月因为有了黎国的粮食支持,谁还愿意去上战场,冒着生命危险去抢粮?
只有当百姓人人都有饭吃了,便没有人愿意去当兵,没有人当兵了,各国的军力将大大下降,那么黎国之威胁便可除。”
掌珠被她话语中的谋思所惑,颤声道:“你,你打算怎么做?”
纪子期的眼中迸射出光彩夺目的光茫,“发展经济!不只是黎国,而是带动周边所有的国家一起。
只有经济上去了,才可能做到人人皆有粮,才能真正杜绝战事的发生!”
掌珠猛地站起身,激动万分:“你打算如何做?”
然后望着纪子期,眼里亮晶晶的,坚定地道:“不,你不用现在答我!我不管你打算如何做,我只知道,我要跟你一起做!”
这下轮到纪子期吃惊了,“公主,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掌珠摆摆手,面上满是坚毅,“母后一定不会同意的!
但,就像你说的,只要心中有了目标,一次又一次失败算得了什么,我只知道我想做,我就会想尽办法,一定要达到目标!”
“公主,”纪子期欲再劝,掌珠却打断了她,“子期,你不用劝我,这事我定要做到,你等着我去找你!”
掌珠话已说到此份上,纪子期知她确实心意已决,遂道:“那民女在宫外等着公主。”
这个话题结束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正当纪子期想在告别时,掌珠突然道:“对了,皇兄开始准备要选妃了,这事你知道吗?”
“大皇子要选妃?”这个消息纪子期倒是第一次听到,“我已有几日未去术师协会,倒是不曾听说过。”
掌珠道:“皇兄也有些日子未去术师协会了,父皇现在开始让他处理一些重要朝政了。”
纪子期嘴角噙着笑,并不出声,这皇家内部家事,听听就好,哪容得她置喙。
掌珠看着她,眼里似有担忧,“皇兄常说我执拗,可皇兄的性子,其实比我更执拗。
母后说他从小便如此,一旦认定某事或某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后来大些略好些了,但或许是因为那事或那人,并未获得他的认可,让他有誓要得到的决心。”
这,没头没脑的,是什么意思?想起前几次黎渊莫名的神情和上次似是而非的话语,纪子期心中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真如她所猜想的那般吧?
纪子期迎向掌珠的眼,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掌珠却避开了她的眼,“子期,今儿个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出宫吧。”
然后坐下后,挺直着脖子重新变回了那个优雅骄傲的掌珠公主,声音中透着威严唤道:“如月,送纪小姐出宫,直到宫外。”
“是。”一个小宫女应声而入,走到纪子期面前,“纪小姐,这边请。”
纪子期看向掌珠,她却已微微阖上了眼。
她只得随那个叫如月的小宫女走出了公主殿。
纪子期一路低着头想着掌珠话中的意思,未留意到前面不远处立着的男子,盯着她的方向,好似等了许久。
见到她的身影越行越近,面上带上浅笑,唤了一声,“师妹!”
纪子期抬起头,惊讶唤了一声,“大皇子?”
然后意识到这里是皇宫,连忙蹲低行了个礼,“民女纪小雪见过大皇子!”
“师妹不必多礼!”黎渊走近,声音轻柔得像春日里吹过的风,伸手欲扶她。
纪子期心底突生起一股怪异,下意识退了一步避开了,于是黎渊的手便僵在了空中。
她有些尴尬地站直身子,却见黎渊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仿若刚刚的一切并未发生过。
“你先下去吧,本皇子亲自送纪小姐出宫!”黎渊对着那小宫如月淡淡道。
如月哆嗦道:“大皇子,公主吩咐奴婢要送纪小姐到宫外。”公主之令不敢违,大皇子之令她也不敢违!
纪子期见那小宫女吓得都有些颤抖了,便道:“大皇子,天色不早了,民女该离去了。”
“下去!”黎渊声音冷了几分,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仪,却是对着那小宫女。
如月面色顿时惨白一片,颤颤微微应了声:“是!”
纪子期看着这样的黎渊,越来越觉得陌生。
在南秦时,他是大皇子,身上时时带着皇族的威严不足为奇。
可那时的他,是个广纳良言的上位者,尽管威严却不可怕。
现在的他,让纪子期生出一种可怕的感觉。
似乎只要他一怒,随时可以毫不留情地斩下所有人的脑袋般残酷,以及唯我独尊。
“大皇子留下民女,可是有要事相询?”纪子期压下心中的情绪,语气平淡道。
黎渊换回了原本温和的神情,柔声道:“许久未见师妹,想同师妹说说话而已。”
纪子期忍不住眉头皱起,黎渊这话,无论是语气,还是话里的意思,都有欠妥当!
在术师协会里,他们虽同属古夫子门下,仅仅只是普通的同门师兄妹而已。
现在,皇宫内,他是大皇子,她是普通民女。
两人从无深交,亦无私交,哪有什么话好说?
而且一男一女,又特意支开宫人,单独一起,凭谁见了,也会生出不好的猜测。
“大皇子若有话说,下次到术师协会古学堂里,也是一样的。”纪子期温声道,声音里透着疏离,“天色已晚,民女该回去了。”
“师妹不知师兄已经离开了古学堂吗?”黎渊声音清冷。
离开了?嗯,刚刚掌珠好像提过。
只是纪子期自从听了掌珠的话后,思绪有些乱,现在偏又遇到摆明不肯让她走的黎渊,心里更乱,一时倒忘了。
“刚刚掌珠公主提过,民女一时忘了!听说大皇子已开始独自处理政事了,恭喜您。”
纪子期深呼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微笑道:“掌珠公主还说皇后开始为大皇子选妃了。
相信皇后一定会为大皇子选中一位无论样貌家世,才貌性情,都能与大皇子相匹配的绝色女子,民女就先在这恭喜您了!”
黎渊的面色突然变得难看,贵气容上露出冷然笑意,盯着她的眼里寒光点点,“师妹这是什么意思?”
“民女没什么意思,只是恭喜大皇子而已!”纪子期迎着他眼中的寒意并不退让,面上笑容淡淡,
“民女现在不只是一等术生纪子期,也是威远将军杜峰的未婚妻纪小雪,身为女子,自该有些避讳。
单独与未婚夫以外的年轻男子相处,会被有心人说闲话的。
大皇子既对民女有师兄妹之情,还请大皇子体谅民女不能陪您久聊的心情!”
纪子期行了个礼,转身欲走,“民女先告退了。”
黎渊却上前一把拽住她衣袖,怒道:“谁准你离开了?”
力气之大差点站纪子期站立不住倒入他怀中。
稳住身形的纪子期惊呼一声,“大皇子,请松手!”
黎渊抓住她衣袖的手却不松开,面上罩着寒冰,声音残忍,“谁敢说闲话?本皇子立马拔了她的舌头,砍了她的脑袋!”
“大皇子,请松手!”纪子期头微垂,盯着他抓着她衣袖的手,忍着怒意与惊慌,沉声道。
那身上散发出的冷意与疏远,好似隔了千山万水般难以追索,黎渊的心一阵刺痛,手不自主地松开了。
纪子期快速后退两步,仍是低着头不看他,语气听不出情绪,垂着的睫羽映下一片灰暗,遮住了那眼里的不耐烦,
“大皇子,民女可以先行告退吗?”
黎渊拢在袖中的手握紧又松开,双眼微眯狠狠盯着她,炙热得如同这盛夏里的阳光,似要将她灼出洞来。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咦,子期,你还没出宫吗?皇兄,你怎么在这?妹妹刚见到你身边的宫人正四处找你,好像说父皇有事与你相商!”
是掌珠,纪子期强装镇定的神情松了下来,她是为了她而来的!
纪子期抬起头,望向走近的掌珠,感激微笑道:“公主,民女正准备出宫,碰巧遇到大皇子,打了个招呼,这就离去了。”
掌珠牵起她的手,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和僵硬,微楞了楞,面上笑容不减,“那正好,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还有些不大明白的地方。
来,我亲自送你出宫,咱们边走边聊!”
然后转过头好似看不见黎渊面上的铁青,娇笑道:“皇兄,妹妹先走了,你快去见父皇吧!”
出得宫门,看到外面候着的杜乐,纪子期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对着掌珠真诚一鞠躬,“谢谢公主!”
掌珠受下了她这一礼,叹道:“今日是我召你进宫的,自该将你平平安安送出来。日后,你好自为之吧!”
“民主记住了!日后定会远离不该靠近的人!”纪子期道。
掌珠张张嘴,欲言又止,“子期,皇兄一辈子还未受过任何挫折。”
纪子期苦笑道:“谢公主提醒!”
掌珠走后,杜乐不解问道:“纪小姐,刚才公主跟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出宫时,碰到了大皇子,他,”纪子期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宫墙,眼神迷蒙,“强留我说话。”
“什么?”杜乐大惊,“大皇子对你……”
纪子期默默点点头,上了马车。
不是吧?大皇子居然想跟少爷抢媳妇?不行,不行,得赶紧告诉杜安杜喜,让他们想想法子。
杜乐这一想,手下鞭子舞得飞快,不一会,从宫门这看去,便只剩下了一个小灰点。
掌珠回到公主殿时,却见黎渊正等着她。
她似乎毫不意外,扬起美丽的脸,淡淡问道:“皇兄,来找妹妹有何事?”
“阿姝,你刚刚是什么意思?”黎渊忍着怒气问道,他面容上似结满寒冰,令这公主殿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掌珠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宫人,挥挥手,“都下去吧!”
那些宫人齐声应道:“是!”语气里满是感激和放松。
看来她们都被这样的大皇子给吓着了。
掌珠嘴角无奈勾起,“哥哥心里不是很清楚吗?妹妹之前已提醒过很多次,她已经订婚了,哥哥你为何还要一头栽进去?”
黎渊的怒火似散了些,盯着掌珠的眼轻轻移开,声音有些虚无又透着坚定,“是,哥哥知道,可这是哥哥能控制的吗?
若能,哥哥一定不愿意自己心里有了她。可既然有了,哥哥就不想轻易放弃!”
掌珠有些怒其不争,“可她已经订婚了,她心里有人了!哥哥你这又是何苦?”
“阿姝,你还记得你确认他订亲后生病的那天吗?哥哥也曾问过你同样的话,你这又是何苦?”
黎渊收回眼光,黑眸中盛满冷然,盯着她,“阿姝,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答的吗?”
原以为已经慢慢放下他的掌珠,闻得此言似又回到当日,心中如刀割般刺痛,面上顿时失去血色。
她紧咬下唇,眸中似有泪光盈出,“哥哥,现在是拿刀子捅妹妹的心吗?”
“不!哥哥只是想让你知道,哥哥现在的心,同你当时是一样的。”黎渊坚定道。
掌珠含着泪,轻轻摇摇头,一字一句道:“不,哥哥你错了!我心里有他,所以我愿意尊重他的意愿。
他心里没我,我可以去争取,但我不会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去威逼他接受我!
可是哥哥你现在的做法却是在逼她,这一点,恕妹妹不能认同。”
“所以你得不到他!”黎渊语气淡淡,却字字诛心,“正因为你将自己低到尘埃里,都无法得到他,说明你的方法错了。
哥哥不想重蹈你的覆辙。”
“皇兄!”掌珠惊住了,眼里的泪瞬间滑落,微挑圆睁的凤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黎渊。
这还是疼她爱她宠她,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皇兄吗?
黎渊说完,看到掌珠神情,想到自己居然对一向疼爱有加妹妹,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心里一阵紧缩。
他现在,只要遇到与她相关的事,连理智也失去了吗?
黎渊敛住心神,叹口气:“阿姝,刚刚是哥哥一时失言,你莫往心里去。
你是哥哥最疼爱的妹妹,哥哥不希望因为她的事和你发生冲突。以后,哥哥的事,你莫再管了。”
——
回到蒋府的纪子期,手中紧紧握住杜峰的来信,这才觉得定了些。
因着这封信是在投石机方案的第二天收到,纪子期原本打算过多几日再写回信。
但今晚,仍有些心神不安的她,想写信了。
提起笔,又有些犹豫,今日之事,该不该告诉他?
她要求他凡事不要瞒她,同样的,那她也应该做到凡事也不瞒他,这对他才公平。
可他在前线,随时都处在战斗的状态中,一刻也不能分心,若因为她的来信,恍惚了心神,在战场上受了伤怎么办。
纪子期咬着唇思虑半晌,终于决定暂时不告诉他,等他凯旋回来后,再完完整整地告诉他。
若他到时候恼了,就,任他处置吧!
纪子期一想到杜峰的处罚方式,在她身上游走的放肆的唇和大手,忍不住脸上发热,身子也躁动得厉害。
面红心跳之余,心中暗道,这厮花样这么多,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等回来后定要好好拷问他。
这一胡思乱想之下,倒将黎渊带给她的后怕抛在了脑后。
略一思索后,纪子期提笔写下了满满的一页:杜峰,我想你了!
放下笔,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番,然后满意点点头,并将那张纸折成了心型。
又想想,觉得这也太简单了,杜峰肯定不太满意,还得寄点什么才行!
肚兜?没什么新意!头发?太老套了!
印个唇印?嗯,这个可以考虑。
纪子期如此想着,便立马行动了,她坐到梳妆台前,拿起唇脂点上,重重在那心型信笺上印下了一个吻。
放下信,看着镜中春心荡漾面带桃花的自己,忽然又想到了一个更大胆的主意。
现代的时候,听说许多情侣间喜欢拍些性感的照片发给对方。
这个,她也可以试一试。拍不了照,画幅画好了。
心动不如行动,纪子期立马给自己画了个美美的浓妆,栓上房门,然后脱得只剩一件肚兜和亵裤。
侧卧在床上,对着铜镜在心中默默勾勒了一番线条轮廓,动起了笔。
如此反复几次,美人侧卧图终于画好了。
纪子期放下手中的毛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佳作。
身着浅绿肚兜白色亵裤的女子娇软地侧卧在床上,青丝黑发全部撩到了背后,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可爱温润的耳珠。
一手撑在脸颊上,双眼微眯,满是春情,带着慵懒魅惑的笑。
艳丽红唇微张,隐约可见粉色的丁香小舌,似在盼望看画之人的爱怜。
肚兜故意松开一半,露出半个浑圆。
纤腰盈盈一握,又向上陡的突起,形成优美的半圆形弧度。
白色绸缎亵裤拉到了膝盖处,能看到修长圆润的小腿,还有嫩生生的脚丫子。
看这厮能不能忍住!纪子期忍不住得意大笑。
原本打算再过多几日才寄信的纪子期,迫切想知道杜峰收到信后的表情。
于是第二日一早就问杜乐道:“杜乐,你们平时与你家少爷联系,可是有专门的信使?”
“有的,纪小姐!”杜乐道:“你是有信要送去给少爷吗?”
“嗯,是的。”纪子期道:“那一般送给杜峰的信,会拆开来检查吗?”
杜乐道:“如果是转给少爷的,一般会先检查,确认有没有问题!不过内容是不敢看的。”
“那我给杜峰的信,也要检查吗?”纪子期眼皮一跳。
杜乐呵呵道:“纪小姐身份一同,自是不需要的。”
开玩笑,未来少夫人给少爷写信,他哪敢看,万一里面有什么辣眼睛的东西,被少爷知道了,可没他好果子吃。
“那就好。”纪子期放下心来,掏出袖中的信,递给杜乐,笑眯眯道:“让人帮我送去给你家少爷吧。”
杜乐被她一脸古怪的笑容整得身子抖了抖,接信的手都迟疑了几分。
“对了,”临上马车前,纪子期突正色道:“昨日皇宫之事,先不要让你家少爷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怕他因担心而分心。”
“明白,杜安也是如此交待的。”杜安道,“不过,纪小姐,你可得小心点。”
小心点别惹上什么闲话,让杜府丢脸,小心点别被富贵迷了眼抛弃咱家少爷。
不过这话杜乐不敢说,只能在心中默念。
纪子期还以为他担心她,嗯了一声道:“以后只要不进宫就成了,就算是掌珠公主再邀约,我也会推掉的。”
上了马车刚到户部,就碰到了范铭意,纪子期现在得称外叔祖的户部侍郎范大人。
“范大人好!”纪子期只前日见过他一次,说了几句话,摸不透他的性子。
现在又是在户部,加上两人实际并无血缘关系,只是面子上的亲戚关系,她便唤了一声范大人。
“小雪,你虽是来户部帮忙,算不得户部中人,还是唤我外叔祖吧!”范铭意清雅面容上满是笑意。
“外叔祖好!”纪子期立马转了口。
范铭意带着几分满意点点头,“小雪,跟外叔祖说说那查总账的事情,现在进行得如何了?”
“暂时还没有头绪,外叔祖。”纪子期道。
“还没有头绪?”范铭意面露疑惑,似有些不信,“不是重点查赈灾款项的账吗?”
“是的,外叔祖。”纪子期应道:“但去年以前的账本,均是旧式记账法,很难看出问题。”
蒋铭意讶异道:“那你是打算将以前的账全部用新记账法抄一次?”
纪子期面上带着几分无奈,“小雪确实曾这么想过,可账本这么多,万一重抄的时候,哪里不小心出了点小错,再重新核对起来,怕是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范铭意一听,眉头微皱,“那你现在可有什么法子?”
“小雪暂时也想不到好的主意,只能先随意看看,边看边想。”纪子期求助似地看向范铭意,“不知外叔祖有什么好法子没?”
范铭意叹口气,“外叔祖要是有好法子能查出这账里面的问题,早就着手进行了,哪会到现在都没法查出,让那些贪官祸害我黎国百姓!
好了,小雪,你先去忙吧,有什么问题,可以外叔祖说一说,外叔祖能帮到你的地方,一定会尽力帮你。”
“谢外叔祖!”纪子期恭声道:“外叔祖慢走,小雪就不送您了!”
范铭意走后,纪子期松了口气,他要是再细问下去,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户部有内鬼,她不敢随便怀疑谁,也不能随便相信谁,索性一视同仁。
包括她太爷林大人在内,若要问起进度,也会如之前回答范铭意那般回答的。
问题其实她已看出了一些,但需要更多的数据来支持,以往的那些账本查起来,真的是非常麻烦。
所以在没有明确证据前,纪子期也不敢随意说出来。
下午离开户部后,同往常一样,坐在马车里的纪子期,习惯性地要先将今日看到的数据还有思路,在脑海里整理一遍。
回到蒋府后,若无特殊情况,则会将这些完全放到一边。
这是在现代养成的习惯,毕竟工作和生活,始终还是要分开。
纪子期正在闭目沉思间,伴着马儿的一声嘶鸣,马车突地急停,紧接着,外面传来兵刃相交的打斗声。
她猛地睁开眼,心里大惊,这是遇到了袭击?
纪子期手按在胸前,压住乱跳的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方来了多少人?杜乐一人应不应付得了?
她是该下马车趁杜乐挡着敌人时逃走,免得成为他的累赘,还是留在马车内,以免下车暴露形踪反而惹来麻烦?
纪子期还未做出决定,外面的打斗声已经停止了。
车帘被掀开,杜乐担忧的脸出来在她面前,“纪小姐,没事吧?”
“我没事!”见杜乐完好无缺,发髻衣衫都未乱,纪子期松了口气,“杜乐,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刚从巷子里突然出来两个黑衣人,执着剑便朝我砍过来,但很奇怪的是,只对了十来招,他们便撤了。”
杜乐面无表情,似并未被刚刚的对战所影响,“感觉就好像只是发出警告一般,而并无伤人之心。”
“只是发出警告?”纪子期眉头微蹙,“那你觉得那二人是在对你发出警告,还是在对我发出警告?”
杜乐看了她一眼,并不出声,其意思不言而喻。
纪子期头轻点,“我也觉得是,看来这总账之事幕后之人开始行动了。”
杜乐面上神色不变,声音里却有丝担忧,“纪小姐,你还打算继续查下去吗?”
纪子期轻哼一声,道:“查,怎么不查?若说这天下能看出那总账中问题的人,怕是不超过三人,我便是其中一人。
即便我现在不查,对于那些人来说,始终是隐患,迟早会想办法来对付我或我的家人。
既如此,还不如早些将这件事查个清清楚楚,将那些人揪出来,以除后患!”
杜乐道:“纪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纪子期道:“明日约上杜安杜喜,将今晚之事告诉他们,顺便看看户部内鬼和秦娘之事,现在查得如何了。”
“是。”杜乐应道。
蒋府里蒋大师和纪氏一家子正等着她用晚膳,还有新搬来的范铭烟。
纪子期自从南秦回到京城后,因忙着术师协会兵部和户部的事,大部分时候都天黑左右才回家。
每每回来见到等着她用膳的一家子,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