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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夫人冷眼旁观,初时一直以为他儿子会娶蒋若仪为妻,可有一天却突然说要娶范铭烟为妻。
而后蒋若仪与蒋太师闹翻离家出走,而后林寒轩与范铭烟二人成婚。
几十年过去了,忽然去年的时候,有一对夫妇大着肚子上蒋府说是蒋若仪的女儿。
而后,蒋大师突然又多出了三个曾外孙女。
而后,这大的一个与他孙女有些相似,这小的这个,更是与他曾长孙似了七分。
莫非当年,他儿子曾做了对不起蒋若仪的事情,蒋若仪不愿嫁他,儿子只得娶了范铭烟?
可若是如此,蒋若仪又为何会与蒋太师闹翻,生了蒋灵?
算算岁数,蒋灵确实是蒋若仪十五六岁时生的,那时的蒋若仪分明与自己儿子情投意合。
林大人心里这个激动啊,难道眼前这个天才的少女竟会是自己的曾孙女?
不行不行,必须得立马飞鸽传书给寒轩确认清楚,我林家的种怎么能落在外面?
小风看着站在孟大师身边面上神色几变的林大人,好奇问道:“这位老爷爷,你不舒服吗?”
怎么会?怎么会呢?
林大人内心兀自激动,这说话的语调都有些走样了,“小风是吧,我与你太爷孟太爷辈份一样,你喊我林太爷吧!”
“林太爷好!”
“好,好!小风真乖,下次太爷给你带份见面礼!”
小风疑惑地看向纪子期,纪子期这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
咱家小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没错,喊这老人太爷是没错,可孟大师都是连名带姓的喊,这林大人转眼就将姓氏给去了,直接称太爷。
不过这好像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纪子期忽略掉这股异样的感觉,对着小风点点头,“快谢谢林太爷!”
“谢谢林太爷!”
已经有了两个曾孙的林大人,对这带着童音的喊声还是稀罕得不行。
若是真的,怎么也得将这一家子接到林府去才行。
林大人此时已在心里盘算着将林宅再扩大三分之一,好让纪氏一大家子住得舒坦的打算了。
那边的容禛顾不上同甜娘告别,匆匆去了岳父家,询问了术数大赛的事情。
这一问之下,大冬天的,浑身都出了一层冷汗。
原来今日险些被他强留下来的小娘子纪子期,不光是术数大赛的参赛学生之一,更是蒋大师新找回来的曾外孙女。
今年术数大赛的题目新奇,知道的人不多,也不允许学生们对外说。
因着术数大赛的原因,蒋大师并未公开纪子期是他的曾外孙女的事情。
可该知道的人,还是都知道了。
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不在明面上拿出来说而已。
而且据说皇帝陛下对此次的术数大赛非常看重,对棋林学院尤其看中,几乎每天都会派人打探消息。
而棋林学院中最核心的人物,便是又名纪子期又名纪小雪的这位差点被他扣留的小娘子。
容禛这才惊觉自己觉得无所谓的一件小事,居然可能是阻挡他前程的一座大山。
他虽没做什么事,理由也说得过去,明面上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
可私底下,这些人如何看待他,又会对他如何的不满,这可就不好说了。
自己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形象,竟然就在这一个小小失误间,崩塌了。
他不敢隐瞒自己的岳父大人,老老实实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不得不说,容禛的觉悟很高啊,犯了错老实交待,快速想出解决的方案,说不定还有缓和的机会。
若是隐瞒不报,怕是会被岳父大人就此放弃了吧!
被放弃了的他,还有什么骄傲的资本?
容禛腿一软,跪在气得发抖的岳父大人脚边,“岳父大人,求您救救小婿吧!”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两个糊涂蛋!”岳父大人抬脚就往他身上踢去,“这些年老夫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
你居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犯下如此大错?”
“岳父大人,小婿知道错了!求您看在您最疼爱的女儿嫣儿和两个外孙的份上,就帮小婿这一次吧!”容禛痛哭流涕。
岳父大人想起自己从小就懂事贴心的女儿和两个聪明伶俐的外孙,不忍心他们就此没落,狠踢了脚边男子一脚。
“没用的东西!老夫尽人事再帮你最后一次,成与不成,看你的造化了!”
“谢岳父大人垂怜!”得到承诺的容禛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容禛按他岳父指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甜娘送回天顺倚红楼,退了秦楼阁的宅子,还给楼氏商行。
第二件事,便是备上厚礼,直接上愫衣坊向纪子期求饶道歉。
一来纪子期是当事人,若她心中不再怨恨他,其他人如蒋大师等,自然也会将此事放过。
二来皇帝陛下时刻关注着愫衣坊的一举一动,虽说这是在术数大赛期间,能不打扰最好。
可容府必须摆出姿态来,让皇帝陛下知道他有心认错。
看在他态度良好的份上,说不这会加深对他的印象,这一来反而可能会因祸得福。
只可惜,容禛和他老丈人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响,却被杜峰蛮不讲理地给打乱了。
容禛当天晚上便解决了甜娘的事。
甜娘冷笑一声,毫不留恋地带着自己从天顺带来的衣衫,连夜离开了京城。
容禛和容夫人送的东西,一样不落地全留在了秦楼阁。
容禛完全没了先前的心思,令人将秦楼阁的东西全部搬回了容府。
先前这里所有的柔情蜜意,就如这秦楼阁的名字一样,只是空中楼阁,水月镜花一场。
在名利前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好在甜娘已看穿了容禛的真实面貌,除了冷笑两声,也在心中与此人划上了休止符。
容禛第二日天刚亮,就带着从容府库房挑选的两箱珍贵物件,准备提前到愫衣坊前等候,以示他的诚意。
走了一半的路程,马车突然急停,容禛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他强忍住想破口大骂的欲望,想掀开帘,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一大早走路就不带眼。
车帘已被一把剑柄挑开。
杜峰冷若冰霜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容禛心里一个咯登,突然想起那纪子期是杜峰的未婚妻这件事。
昨日只顾着担心得罪蒋大师,孟大师,以及在皇帝陛下以及户部尚书林大人心中留下坏印象,倒是把杜元帅及威远将军杜峰给忘了!
毕竟对比起上面的四人,兵部的人,与他的前程根本毫无干系!
只是现在人家未婚夫一大早找上门来,摆明是为了昨天的事,容禛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
他一拱手,面上露出微笑,“杜将军,早啊!”
容禛是读书人,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便率先摆出了笑脸。
可惜他遇上的是在军中成长的杜峰,什么时候该礼,什么时候该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至少眼前这一刻,他完全有理,根本没必要讲什么礼。
就算没理,胆敢想扣留他的期期,不用拳头无法表达他的愤怒。
他一把揪住容禛的衣领,将他从马车里给提溜了出来。
然后用力摔在地上。
容禛懵了。
等他还没反应过来,杜峰坚硬似铁的拳头已与他的左眼眶进行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哎哟!”容禛捂着眼睛,大叫出声。
紧接着右眼眶也挨上了重重的一拳,顿时成了两个硕大的熊猫眼。
容禛这才反应过来,嘴里开始讨饶:“杜将军有话好好说!”
容府的马夫见状想上前帮忙,被随行的杜康反剪住双手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家大人不断地求饶。
容禛虽也练习过拳脚功夫,不过那花拳绣腿对杜峰来说,完全没有看头。
招架了两下,便只有抱头缩成一团任打的份。
杜峰在军中历练惯了,自是知道这人身上往哪处招呼最痛,又不致于打出个好歹来。
手脚上毫不留力,拳拳到肉,痛得容禛死咬住的唇都流出了血。
临走前,在容禛耳边冷冷警告:“容禛,以后莫要出现在我未婚妻面前让她堵心,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便招呼杜康,一跃跳到听风身上扬长而去。
被打得灰头土脸伤痕累累的容禛自是不能这幅样子去愫衣坊,只得忍着痛灰溜溜回了府。
杜峰同容禛算完了账,转头就去找纪子期算账。
他昨晚被皇帝陛下留得甚晚,无意间听到了密探向皇帝陛下报告纪子期被工部侍郎容禛扣留。
然后棋林学院求助孟大师以及户部林大人去解救的事。
当时心里担心得不得了,恨不得砍了那个容禛。
可惜当时时辰已晚,已无法出宫。
他焦急的在宫内一夜难眠。
想着想着吧,又品出了不对劲。
因为术数大赛的事情,纪子期可以不透露自己参赛者的身份,可以不透露是蒋大师曾外孙女身份。
但她可以透露她与他的身份啊!难道她说出她与自己已订了亲,是杜府未来的女主人!
那个容禛还敢为难她不成?
可她肯定什么也没有说,才会有棋林学院求助孟大师以及户部林大人去解救的事情发生。
这一想,心里就火得不行。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没将她和他的关系放在心上!
杜峰火冒三丈,哼,小丫头片子,你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是吧,爷偏要弄得人尽皆知!
纪子期美美地休息了一晚上后,神清气爽地来到客栈与唐大公子几人汇合。
几人正欲上马车,听到对面传来达达的急促的马蹄声。
不由得全望了过去。
马上却是熟悉的人,杜峰!
身姿挺拔,双腿修长有力,身子随着马的跃动一上一下。
背着光只看得到刀削似的面容轮廓,看不大分明面上神色,却能感受到浑身散发出的清冽。
即使有阳光,亦暖不了分毫!
江嘉桐小声道:“咦,那不是杜夫子吗?要不要打个招呼?”
纪子期见听风直直向他们的方向奔来,心中默默祷告:他只是碰巧路过,他只是碰巧路过!
可惜老天爷没有听到她的祷告。
那匹马停在了几人面前。
吴三多迟疑地唤道:“杜夫子?”
杜峰却似未听到,直直对着纪子期道:“纪子期,过来!”
纪子期身子一抖,脸上扯出笑容,“杜夫子,有何事?”
杜夫子?胆儿肥了!
杜峰怒火中烧,俊容上全是骇人的神色,双眉一挑,沉声道:“过来!”
那声音中隐隐的威严吓了几人一跳。
唐大公子挡在了纪子期面前,仰头直视马背上的杜峰,两人视线交锋:“不知杜夫子来此地有何事,
只是学生们还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须尽快离去,还请杜夫子见谅!”
“有何事?”杜峰嘴角翘起,似笑非笑,明明是笑,却如刀锋般尖利,“我来见我的未婚妻算不算事?”
“未婚妻?”吴三多几人倒抽一口凉气。
“杜峰!”纪子期大吼出声,却已是阻止不及。
唐大公子身形一晃,面色瞬间惨白。
“过来!”杜峰双眼微眯,朝纪子期勾勾手指,语气冰冷,带着威胁。
几人的眼光顿时集中在了纪子期身上。
纪子期对着众人呵呵两声讪笑,从唐大公子身后走出来,走到了听风身边。
杜峰弯腰伸出一只手,明明是邀请的手势,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纪子期只得将手递给他,借力上了马,侧坐在了杜峰身前。
刚坐稳,杜峰甚至不与众人道别,驾驾两声,那马就一溜烟地跑开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几人和摇摇欲坠的唐大公子。
早上人还少,听风又跑得快,很快就出了城门。
纪子期靠在杜峰怀里,思量着这几日没得罪杜峰啊?
那他为何如此生气?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可她也是受害者啊!
听风载着二人也不知是朝哪个方向去的。
纪子期觉得周围景致陌生的很,也不是上次他带她出来的方向。
听风渐渐慢了下来,身后的男子却不说话。
挺拔的身躯如石头般僵硬,隐隐散发的怒气,诉说着他的不满。
纪子期决定先开口。
她舔舔被风吹得有些干枯的唇,试探问道:“杜峰,你是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吗?
那个,我也不想的嘛,何况我也算是受害者!”
“受害者?”杜峰怒哼一声,冷笑道:“你可以不是受害者的!”
“什么意思?”纪子期抬头望他,不解道。
“如果你向容禛表明,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觉得他敢留你吗?”杜峰凶狠地盯着她。
纪子期语塞,当时她确实没想到这茬。
原来他是为这事别扭。
纪子期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其实主要是因为当时容禛留我下来,只是为了陪甜娘,并不是想要伤害我!
所以我一时也没多想。真的,若他是别有用心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的!”
“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蒋大师的曾外孙女,棋林学院参加术数大赛的学生,还是我的未婚妻?”
杜峰眼神锐利,话语毫不留情,“如果有得选择的话,恐怕你决不会说出你是我未婚妻的事实!”
纪子期一噎,无法反驳,这个,貌似是这样的。
明知事实的杜峰,见她老实的默认,胸中怒火烧得更厉害。
“身为我未婚妻这个身份,让你如此难以启齿吗?还是说,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觉得这个身份根本就帮不上任何忙?”
杜峰的声音中带着明显地压抑的怒火和失望,“纪子期,在你的心目中,我是如此无关紧要的人吗?”
这哪跟哪?
她不想说出二人的身份,只是因为她想着若她不那么早出嫁,这中间时间一长,搞不好就出了什么变故!
如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装哑巴,免得到时候被人指点!
跟重不重要什么的,完全扯不上关系好不好?
纪子期舔舔嘴唇,开口辩解:“杜峰,不是这样的!”
“哦,不是这样的?那是怎样的?”杜峰斜眼看她,眼中透露着如果不好好说个让他能接受的理由,绝不放过她的神色。
如此一来,纪子期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了。
又想想迟早要说个清楚,索性趁这个机会全都说了吧。
“那个,杜峰,”纪子期清咳两声,“先前你说婚期由我定这事,你还记得吧?”
“嗯。”冷淡的声音。
“那个,我,真没想着早成亲!”
“那你原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危险的声音。
纪子期偷瞄杜峰冷峻的神色,原本想说二十五的话,改成了二十。
“二,二十。”
“二十?”杜峰声音猛地拔高。
纪子期硬着头皮,“这黎国女子大多十八左右出嫁,二十成婚刚刚好!而且,我还要考术师的。”
重压之下,纪子期想到了一个好借口。
对,她还要考术师的!这一想,就觉得理直气壮了!
“考术师?”杜峰冷哼,“与我成婚后就不能考吗?”
“女子成婚后,不是事情就很多吗?我,怕到时候时间不够用。”
“纪子期!”杜峰忽然又连名带姓的叫她,带着讥诮,令到她心慌的很,“以你的才能,考个术师还用得着准备吗?”
考个术师?你以为术师是随便考考就能考上的?虽说我也自认为能考上,可你这信心从哪来的?
不管是歪打正着,还是怎的,杜峰这话她却反驳不了。
杜峰的声音突然压低,像现代警察哄骗犯人老实交待一样,充满了诱惑,也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压,“所以,你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我,我就是不想这么早成婚!”纪子期一咬牙,直接道出。
杜峰身子紧繃,“是不想这么早成婚,还是不想与我这么早成婚?”
纪子期没有丝毫犹豫,“是不想这么早成婚!”
杜峰鹰似的眼,从她面上一扫而过,似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实性。
良久,好似觉得她并没有说谎,这才暗中吁口气,满意了些。
很好,最少可以断定她是愿意嫁他的,只是不知为何,不愿早嫁而已!
不过,期期,什么时候嫁,这可由不得你作主!杜峰心中恶劣地想道。
“那这跟公开你我二人的关系有何关联?”
纪子期又偷偷瞄了杜峰一眼,见他面上神色缓和,又觉得胆子大了些。
“我今年还不到十六,若二十与你成婚的话,中间还有四年多的时间。
这万一中间我和你有了什么变故,也是说不准的事,是吧?
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说就不说了。”
“变故?你是说你想变心反悔?”杜峰忽地搂紧她的腰拉近自己,霸道道:“没门!想都虽想!”
“那,说不定是你变心呢?”纪子期不怕死地继续道,“天下男儿多薄幸,你又不是清心寡欲之人。
万一你忍不住,去找了别的女人,我可提前跟你明说,我是不会要你的!”
杜峰气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让我碰你,也不让我找别的女人,然后还要我等你四年?
期期,你不觉得这样对我来说很不公平吗?”
嗯,听起来貌似是对他有点不公平。
纪子期眉一皱,忽感受到他放在她腰间不自觉摩娑的手,想起前尘往事,瞪他道:“我是不让你碰我,可你哪次没碰我?”
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突然就把杜峰逗乐了,“那怎么一样?我主动碰你,跟你主动让我碰你,那是两回事!”
“杜峰,我是女孩子!”纪子期怒道。
难道还要她跟他说,来呀,你吻我呀,你摸我呀!
就算她有着现代人的灵魂,可这种事她还是做不来的。
而且她不让,都已经如此了,若她让,还不得将她吃得渣都没得剩?
杜峰挑眉,“可我是你未婚夫!我有这个权利!”
“我不管!”纪子期说他不过,开始耍赖了,“我就不许你碰我,也不许你碰别的女人,我就要二十岁才成婚!”
怀中的人儿大眼圆瞪,眸中如有流动的光芒划过,微微闪动,如点点星光。
小嘴微撅,双颊鼓起,娇俏薄嗔,一副霸道无赖我就不讲理你能奈我何的小女子模样,如此鲜活又少见。
一向冷静的期期,何曾有过这一面?
是因为他吧?是因为他,是因为在他面前,她才露出了她本性中难得顽劣赖皮的稚气的一面吧。
杜峰心中一软,将她轻轻搂在怀中,柔声道:“期期,我发誓绝对不会碰别的女人,一根头发丝也不会碰!我心中只有你。
但你我二人婚约已定,你已是我的未婚妻,我吻你碰你是天经地义的事!”
纪子期听得前半断心里美滋滋的,后面两句一出,心里就有些不满,不自觉地鼓起了嘴。
抱着她的杜峰没看见,因此纪子期也忽略了杜峰并未对她说的,等她二十才成婚的话语表示赞同的承诺。
两人抱在一起,却又各自心怀着鬼胎。
纪子期以为,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二十成婚,不许碰别的女人,没她的同意不许碰她!
好吧,偶尔没她的同意,也让他碰碰好了!毕竟男人是肉食动物,总吃草会营养不良的。
杜峰也觉得他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想法:绝不碰别的女人,但一定得让他碰她,如果她能主动碰他更好。
至于二十才成婚,免谈!
——
这一来一去的折腾,回到愫衣坊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
江嘉桐站在门口,一见到她从马背上下来,甫一进店,立马将她拉上了楼。
“子期?怎么回事?什么未婚妻?你快告诉我!”憋了一上午的她,终于见到纪子期,一股脑地问了出来。
纪子期想着肯定隐瞒不了了,也没必要隐瞒,便直接承认了,“我是杜峰的未婚妻!”
“杜夫子?真的?你们俩什么时候搞到一块的?”江嘉桐圆圆的眼瞪得大大的,“为何我们都不知晓的?”
纪子期呵呵讪笑道:“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到了京城之后的事情,我也是刚知道没多久!”
“原来如此!”江嘉桐露出了然的神色,然后笑得一脸诡异,压低声音湊近她,“那你们刚刚去哪了?为何去了那么久?有没有那个那个…。”
她嘟起红唇,作了个亲吻的动作。
纪子期虽觉自己拥有现人人灵魂,脸皮不算薄,可江嘉桐如此直白地询问,还是让她不自禁面上有些发热,板着脸道:“嘉桐!”
“无趣!”江嘉桐毫不顾忌形象地翻翻白眼,撇撇嘴,“一个二个真无趣!我问程姐姐,有没有和吴三多亲亲,她也是这般模样。
我问你,你也是这般模样。作为好友,你们就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纪子期突然坏笑着压低声音,“这种事,得自己亲自体验才能知道个中滋味。
你要是想知道,回头让你娘帮你说门亲事,到时候你想怎么体验都成!”
她原本是想笑话笑话她,可江嘉桐听完这话后,面上却露出了一丝与她格格不入的忧伤的情绪。
纪子期敏感地想到了她对罗书毫不避讳的好感,还有罗书看向小雨时,那惊慌失措的模样。
哎,我爱你,你爱着她,她却还未长大!
真是头痛!
“咳,咳,”纪子期清咳两声,转移话题,“今日上午生意如何?”
——
晚上几人关好铺门,准备回去的时候,一转身见到一位身材高瘦的男子牵着匹马,立在不远处。
有几分眼熟!
见纪子期出来,那人牵着马走了过来。
是杜乐!
仅管只见过一次,纪子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杜乐牵着马走近,面无表情的抱拳道:“少夫人好!少爷吩咐我,这段日子专门负责接送少夫人!”
少,少夫人?
早上还是未婚妻,晚上就变成了少夫人?
吴三多和程清几人傻住。
纪子期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道。
杜峰这厮要不要总是这么出人意表啊!
她看看身旁在寒风中石化的几人,催促着让他们先上车等着。
还想看好戏的江嘉桐,咽咽口水,不甘愿地被程清拉上了马车。
纪子期走到一角处,给了一个眼神杜乐,示意他过来。
“杜峰让你过来的?”
“是!”
“为什么?”
“怕昨天的事情再次发生!”
“我现在在比赛中,外人不得随便介入,他不知道吗?”
“知道!少爷说如果少夫人问起的话,他的回答是:因为术师协会的保护不利,才会发生了昨天的事情。
少爷心中很不安,他认为自己的媳妇还是由自己来守护比较稳当!
而且,少爷说他也不是外人,他是少夫人未来的夫君!”
这个厚脸皮的,当着外人的面也敢说如此不知羞耻的话?
纪子期气结,看着一脸木然的杜乐挑衅道:“那你打算如何保护我?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
那我上茅房、洗漱时也要跟着吗?”
杜乐听得眼皮直跳动。
自家少爷的眼光果然够特别的,上茅房这样的字眼,一个大家闺秀居然张嘴就来。
上次见面好像不是这样的啊!这么快就露出了本性?
心中腹诽,不过面上神色不变,“不是!只是在少夫人早上离开蒋府后,到晚上回到蒋府前的这段时间内。”
“你可否别唤我少夫人?”纪子期忍无可忍。
“不行!这是少爷交待的!”杜乐断然拒绝。
“哦?你口中唤我少夫人,嘴上却说只听少爷的。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即使我以后真嫁入了杜府,成了名副其实的少夫人,你也只听你家少爷的?
那我这少夫人的名头岂不是名存实亡,根本使唤不得你?”
纪子期头微仰,眯眼看他。
眼神并不锐利,语气只是淡淡,却让杜乐后背无端一凉。
跟杜安和杜喜那两个家伙给他的感觉差不多,绝对的,表里不一。
他小心斟酌道:“少夫人的话,杜乐自是不敢不从。
只是若少爷与少夫人的意见相左时,现时杜乐只能听从少爷的安排!”
“这样啊~”纪子期拉长语气,眯眼将他上下打量,忽然诡异的一笑,“杜乐,你成亲了吗?”
“还未!”
“说亲了吗?”
“还未!”
“有心上了吗?”
“还未!”
“是不是等着新夫人进门,帮你安排终身大事?”
“是!”
杜乐一答完,立马明白了纪子期的意思。
全身寒毛直竖。
纪子期笑眯眯地道:“那等着帮你安排终身在事的新夫人,可是我?”
杜乐硬着头皮道:“是!”
“这样啊~”纪子期举起一只手摸摸下巴作思考状,然后慢条斯理道:“可我这人吧,一来不大喜欢做媒,
二来吧,心眼有点小,特别是那些个让我心里添堵的人,我也一定会让他尝尝堵心的滋味!
至于是让他堵一年,堵两年,还是堵一辈子的心,这就得看各人的表现了!”
“纪小姐!”杜乐立马站直了身子,识趣地改了口,“时候不早了,该起程回去了!请上车!”
纪子期满意点点头,转身向前走去,施施然上了马车。
紧随其后的杜乐虚抹一把冷汗,心中暗道:少爷,这未来少夫人如此厉害,您也吃得消?小的不得不佩服啊!
唐大公子当晚回去就病了。
早上吴三多久等不见他出房门,推开门进去一看,才发现他躺在床上烧得满脸通红。
立马让客栈的帮忙找了大夫过来看,说是晚上受了凉,好好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几人道过谢后,送走了大夫。
吴三多和程清早已知道他的心思,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心里忍不住叹气。
江嘉桐似明白非明白,罗书毫无察觉。
唐大公子这一病,这愫衣坊怎么开门就成了问题。
若吴三多留下来照顾他,只罗书一个弱冠少年和三个小娘看店,怕镇不住。
若罗书留下来,以他寡言的性情,又怕他照看不好病人。
纪子期来到客栈时,碰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心下隐约明白唐大公子是为何生的病,想着事情因她而已,再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
便对几人道:“你们先去愫衣坊,今日我留下来照顾唐宋!”
程清犹疑道:“子期,这样怕是不妥吧?你毕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孤男寡女的,被人传出点闲话就不好了。
“没事。”纪子期指指门外的杜乐,“不是还有他在吗?”
几人想着如此便算不得二人独处,本来还有些迟疑的程清,被纪子期推出了门。
唐大公子本是受凉,自是吹不得风。
纪子期便关上了房门。
关门前杜乐欲进去,被纪子期一瞪眼,碰了一鼻子灰,只得蔫蔫站在了门外。
心中抓狂道:这少夫人也太不知避讳了吧!已有婚约在身,还跟外男独处一室?
他要不要告诉少爷?可若告诉了,少夫人肯定知道是他告的密!
杜乐想起昨日纪子期说的“若要她堵了心,也定要让他堵心”的话。
他杜乐还想着娶个貌美温柔的媳妇呢!
当下歇了想告密的心思。
反正少爷只交待他,要他负责少夫人的安全,没说要报告少夫人的一举一动。
现在的他,没长眼睛,也没长耳朵,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