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众臣请命

林久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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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夫人算是傅老尚书的糟糠妻,二人患难与共多年,感情非比寻常。

    第二天一早,这账本就被递到了皇帝面前。

    傅夫人原本去的宁亲王府,想求最面善的五皇子将账本和她带进宫。五皇子还没说话,宁亲王妃已经到了:“傅夫人,我们夫妻两个,正被父皇禁足在家呢,您还是找别人去吧。”她一点儿也不同情傅老尚书和傅夫人,当初自己走上卖官的路子,一家人享受这一条道带来的荣华富贵这么久,如今的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

    接着傅夫人又去了卫亲王府,卫亲王更没辙,胆子又小,但是给傅夫人指了条路子——刚被指为淳安公主驸马的康国公家小公子。

    康国公夫妻俩都是再圆滑不过的,但是生的孩子是一个比一个执拗。

    尤其以小公子为甚。

    这小公子一出生就是世子,最爱干的是就是当个御史。虽然被指为驸马,没什么正经官职,但是他挺乐意跟自己御史姐夫一样,每天参参谁家小公子打架斗殴啊,逛个青楼之类的。还都不是什么大事,让人恨都恨不起来,顶多绕着点走。

    傅夫人不知散了多少银子,才以别人的身份约来康国公世子。

    第二日早朝,康国公世子道:“皇上,臣有话说。”

    康国公下意识牙疼了一下,赶紧四周赔笑,示意小孩子不懂事。

    周围不少大人也心里一惊,这损小子又要参谁?

    两本账册一递,朝堂从震惊,变为了寂静。

    跟这两册比起来前面那个顶多算开胃小菜,最要命的是,傅老尚书喜欢写个批注。

    看第一行。

    二十万两白银,十万两黄金,并前朝青铜酒器一对,赠予四皇子。虽不居嫡长,却奇货可居。往后出现最频繁的便是,四皇子,到齐郡王。

    往下细数,几乎半个朝野都牵扯其中。

    五万两白银,并城郊一处庄子,赠予御史台刘大人。

    “刘御史革职待审。”

    八万两白银,并和田玉佩、金簪一对、珍珠耳珰一对,赠予礼部尚书方大人。

    “方尚书革职待审!”

    ……

    革到最后,三万两银子以下的,皇帝索性只是轻罚或是贬斥,实在是杀不完、关不完那么些人。他本就不是一个十分杀伐决断的掌权者,此刻能将这么多人下大狱,已经可以算是十分坚定。

    底下的康国公世子道:“皇上,臣有话说。”

    康国公恨不得把儿子嘴给堵上,低声道:“还有什么话说!孽子孽子,这么大的事儿硬是不跟家里商量一声!”

    “臣的父亲说臣是孽子,”康国公世子讲话说了出来,饶是康国公也脸上羞窘,“可是臣觉得,这件事,乃是为人臣子应该做的。皇上刚才惩处了这么些大人,实在是一代明君风范。”

    皇帝接受了这夸奖,心里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开心的地儿。

    康国公世子道:“可是却没说,对四皇子,勤思郡王如何处置。”

    “朕已经将四皇子贬为了勤思郡王,家财尽数捐出,难不成让朕,”皇帝缓了一口气,才忍住没骂未来女婿,“难不成让朕成开国以来,第一个杀儿子的皇帝?”

    “臣不敢!”

    “臣等不敢!”

    康国公世子说完不敢,道:“可是皇上,您若不罚,不足以平民愤!民为国本,国为民生!天理昭昭,青天白日下难不成没公理可言?”

    皇帝道:“你们这是在逼朕严惩勤思郡王吗?你们是要造反吗!”

    “臣请皇上,严惩勤思郡王!”康国公世子不顾自己亲爹飞过来的眼神,都快要刺进肉里了,将自己顶戴花翎一摘,跪下俯首不起。

    王御史看了看朝局之上,也摘下了自己顶戴,“臣请皇上,严惩勤思郡王。”

    陆大人咽了一口唾沫,随着一群人跪下:“臣等请皇上,严惩勤思郡王!”

    臣等请皇上!

    严惩勤思郡王!

    秦皇汉武,尚且有护不住的臣子,保不住的儿子。何况当今皇上。

    瑞王看不下去了:“各位大人,各位大人,这是做什么呢?皇兄又不是说不惩处,你们这副样子,难道要犯上不成?为君者的威严何在,国家威严何在?”

    “若是皇上一心包庇勤思郡王,国家威严荡然无存!先为国,再才是家!以家法治国,从来是闻所未闻!”

    “好了,瑞亲王,你不必再说了。”皇上仿佛肉眼可见的苍老些许,满脸疲惫,“勤思郡王贪墨过甚,念其主动捐出家财尚算有悔过之心,着,削去四皇子郡王爵位,家产尽数捐出,所居府邸乃亲王规制,命其三日内搬出府邸,移居皇子府。搬完之后,即刻封府,不准出入!各位臣工,满意否?”

    “皇上圣明!”

    皇上特意点名康国公世子:“康国公世子可满意?”

    “臣秉公启奏,并无满意不满意一说。只是臣还有一事。”

    皇帝这个恨啊,自己怎么就这么多嘴!“说,赶紧说!”

    “傅夫人也算检举有功,不如算作傅老大人将功折罪。”康国公世子既然受人之托,那就肯定要说出来。

    皇帝却是断然拒绝:“怎么,傅本临就该死,将功折罪,他有什么功劳?贪银子不忘记账的功劳吗?准傅家夫人多去探望几次罢了。散朝!”

    后宫周皇后笑道:“将皇子府收拾好,即使四皇子如今无爵位,那也得仔细伺候不能怠慢。”

    “这事儿,奴婢总觉着,还有别人的手笔在里面呢。”

    周皇后微微一笑,她也觉出来了,这种手段计谋,自然有人在后面搅弄风波。

    只是他们都没算到,皇上居然直接赐死傅本临,看样子是被气狠了。

    朱承瑾也跟朱承清道:“皇伯父不饶傅老大人一命,实在是让人心寒。”

    朝野上下谁不说皇帝是因为勤思郡王被罚,记恨在心,就是不愿意饶了傅本临呢。其实傅本临那么大的年纪,判个流放,也得死在路上,何苦非要替四皇子争这一口气。

    朱承清道:“可不是,这些天人人自危的,以往那些小姐们骤然成了罪臣之女。”

    就如同也被牵扯的安国公,虽然爵位保住了,但是也称病不出。

    再如四皇子另一位侧妃刘侧妃,她爹刘大人官职被削了,流放岭南,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张侧妃再去看望刘侧妃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林念笙踹出的伤痕,一见刘侧妃就道:“姐姐面色太过难看了,快去请大夫来。”

    “妹妹,别费心了。”刘侧妃浑身充斥着一股绝望的死寂气息,面上阴森森的,“我已经心如枯槁,前些天王妃给我送了一碗药来,她告诉我,那碗药是毒药,我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你……你喝了?”张侧妃几步迈到床边,仔细打量刘侧妃面容,“还有,姐姐得谨言慎行,现在已经没什么王妃了,是四皇子妃。”

    “我喝了,不喝又能如何,我向来斗不过她。”刘侧妃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盛满疯狂的恨,“那不是毒药啊!那是绝育的汤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以后……以后也再也没有了!”

    “她怎么敢?”张侧妃压低声音,不可置信。

    “她有什么不敢的,她是正妻,我们是妾。”刘侧妃算是看开了,“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失去孩子,以后再也没有孕育儿女的机会,她却能揣着孽种在肚子里,仗着那个孩子为所欲为!若不是我的孩子……若不是我的孩子没了,我与她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刘姐姐,你这话可别再说了,万一让别人听见,误以为您要对她的肚子做什么,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张侧妃言辞恳切,让刘侧妃心里一暖。

    刘侧妃并不说话,心里却道,自己已然是没有退路,孑然一身,若是能让林念笙也体会到丧子之痛,那才算快活!

    张侧妃仔细看了看刘侧妃神情,再三关怀,这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张侧妃低声道:“这些天忙着搬府的事儿,趁着乱,你去给我传个信儿给瑞亲王府。”

    “主子,可您是四皇子的侧妃……”

    “四皇子性格里少了成大事的魄力,他心思太过狭隘。咱们总要为自己谋个退路,还有爹爹……”张侧妃实乃是少见的理智女人,换个人来,被四皇子整日里这么宠爱,早就像上辈子的林念笙一样沦陷了。她心里却清楚,这喜爱几分真心,几分假意。“爹爹与兄长,必然不能因为我,而得罪太子一系,这些时间的事儿还没看出来吗?”

    贺贵妃四皇子一系必败无疑。

    靠着君王宠爱得来的权,在绝对的强势面前,太容易镜花水月一场空了。

    她不能因为自己而拖累家族,不能因为虚幻的情爱,而坑害自己亲爹兄长。

    张侧妃的纸条先是送到了自己表姐妹朱承清手上,朱承清也没瞒着朱承瑾,直接递给了郡主:“张侧妃想寻求合作,不过我看,并不是跟我。她这是看妹妹身为郡主,处太子一系呢。”

    朱承瑾心中有些疑虑:“她,与我合作?”

    “郡主千万别小瞧她,她的手腕远超林念笙,不信的话咱们大可先观望一段时间。”朱承清笑道。

    朱承瑾凝眉思索,道:“那你便与她回话,就说感念这份心意,若是有需要帮忙之处,我自当尽力而为。”

    朱承清提笔给张侧妃回信,张侧妃拿到回信微微一笑,小郡主还谨慎的很,没说瑞王府帮忙,她自己尽力而为。果然啊,太子那边,一个笨人都没有。

    不是笨人的景豫郡主好不容易得来几天清闲日子,一看满堂匆匆跑过来就知道又来事儿了,无奈道:“慢些跑慢些跑,什么事儿啊这次又是。”

    “主子!刘夫人一纸诉状将丁家给告了!说是丁家仗着瑞王府的势……”满堂支支吾吾,像是不敢说下去。

    “快说吧,还是需要我回避?”朱承清都受不了了。

    满堂道:“与婉和县君无关,是刘夫人说……说丁家仗势欺人,虐打豆蔻致死,现在正在丁家门口呢,说是丁家仗着出了个王府侧妃就草菅人命,迟早有灭族之祸,奴婢看着刘夫人,是真的伤了心了!”

    “豆蔻死了?”

    “死了,尸体就停在丁家大门口,要丁家还一个清白。”

    朱承瑾道:“备车去丁家,边走边说!”想到前几日齐行远与豆蔻的玩笑话,脚步不由顿了顿,“再请津北侯世子一道来。”

    朱承清道:“妹妹,我与你一道,丁家人蛮不讲理,即使你是郡主,也要小心才是。”吩咐身边丫鬟,“再调些家丁侍卫来,随郡主与我一起。”

    “丁家猖獗至此?”朱承瑾与朱承清脚步飞快,边询问。

    朱承清最近身子好了许多,这得多亏朱承瑾每天早晨起来晨练都拉着她一起的功劳,道:“郡主是不知道,正经皇亲国戚,如同周家,如同您外家沈家,倒都是奉行低调一途。偏偏一个贺家,一个丁家,横行无忌。”

    “贺家有位小公子,前两年当街抢了一个女子回去,而后那女子夫婿前去讨要,反而被活活打死,那女子随后也自尽而死。两条人命,硬是没起什么风浪。”朱承清摇了摇头,“丁家更是如此,一个安国公夫人,一个咱们府里的侧妃,前几年丁氏得宠的时候,她家气焰更胜。尤其是嫡小姐丁凝儿,最恨别人说她相貌平平,皇后身边颜姑姑家的颜庭陆,只是有一次说起丁凝儿并非倾国色,就被丁凝儿直接打上家门。”

    “丁凝儿?”朱承瑾将这名字记在心里,“咱们且先去看看。”

    她心中一直有股说不出的郁气,前些天才见过的,那么鲜活的一个人,说说笑笑,眼中闪动着灵慧光彩,娇娇小小下楼梯的时候还一蹦一跳。

    就……就这么死了吗?

    再也笑不出来,不能指着金银玉石讲的井井有条。

    化为尘土还是一阵风,再过多年,一切存在的痕迹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