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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看着他策马疾驰朝龙溪镇去,只皱了皱眉,“先回。”
长青应声。想来秦少爷的玉坠没有送出去,如今去找,窦小姐也不会就接受他的。
秦寒远一路打马来到洺河畔,却停在了门外。
正值傍晚的时候,晚霞洒落下来,这个不大的院子像披了件霞衣般,他看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叫门。
还是转运出来查看,见到了他,“秦少爷?你咋过来了?”今儿个还真是奇了,小姐的生辰,容公子下晌后了才来,送了东西就走,这秦少爷更是傍晚了才来。
秦寒远下了马,过来。
转运往里面通禀一声,过来帮他牵了马,栓在了栓马柱上,“秦少爷里面请!”
书卷通禀了窦小郎出来接他。
“秦少爷!”窦小郎笑嘿嘿的引他进屋,杜启轩那样的讨人厌,但秦寒远这样的世家少年,品貌才学都出众的,来追求他四姐,他自然是高兴的!追不上是他们的事,来了就说明他四姐优秀啊!不出去显摆,都能一堆上门追求的!
“我要见窦四。”秦寒远看了眼,没有看到窦清幽。
窦小郎看他这个样子,这可不想来送礼表白的,脸上的笑收了收,“秦少爷要见我四姐干啥?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秦寒远看他不达眼底的笑,这次回过神来,窦四有爹娘有兄弟,纵然规矩没那么严苛,也不是他直接叫出来见的,“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梁氏觉的秦寒远也很是不错的,这娃儿看着没有容华那么招人,而且对她们家也是很不错的,大儿子能跟着严夫子念书,都是他帮忙的,秦老板还是她们家的贵人。就是有个窦大郎在秦家,那四房的乌烟瘴气……还有这秦老板媳妇儿都死了好几年了,他怕是也要再续娶的,婆婆都不好对付,一个年轻的后婆婆怕是更不好对付!
又一想容华也是早早死了亲娘,家里也是个后娘,那也是个后婆婆,顿时有些泄气,“去请小姐吧!”
这会也快吃饭了,窦清幽正在后院练拳,听秦寒远这个时候过来,微微蹙眉。
樱桃端来热水给她洗脸。
庄妈妈拿了衣裳给她换上。
“不用换了,穿件袄子也就是了。”窦清幽看了眼道。
庄妈妈应声,拿了件蓝色绣花灰鼠皮袄给她套在外面。
秦寒远要跟她单独说话,人已经到大门外去了。
庄妈妈看着,就去开了酿酒坊的门。
长生也跟过来,就站在门口。
窦小郎和他在门口站着玩,庄妈妈跟着一块进去。
“你要说啥,说吧!”窦清幽让秦寒远坐下。
秦寒远从刚才就在看她,纤瘦亭立的身姿,厚袄子穿在身上也不显得臃肿,反而轻盈灵气,清冽的眸子注视着你,就能让人不知不觉的渐渐沉醉。所以容华才会强力拒亲,把他的玲珑佩送给了她吧!
“你准备嫁给容华了吗?”问出这句话,秦寒远顿时觉的心里呼不上气来了。
窦清幽微愣了下,“你从哪听说的?”
秦寒远抿紧了唇,“我见了容华,他一直戴的玲珑佩不见了,送给了你。”
窦清幽微微蹙眉,有些无奈。看来那是块不能离身的玉佩,才刚半个时辰不到,秦寒远就发现知道了,怕是过个几天,更多人知道。容华的传家玲珑佩给了她。
“玉佩是在我这里。”
秦寒远脸色一白,“你……答应他求亲了?”
窦清幽摇头。
秦寒远顿时心里一喜,“你没有答应!?”
窦清幽点头,她是没有答应容华。
“那你为什么收了他的玉佩?你不知道收玉佩是什么意思吗?”秦寒远不满幽怨的看着她。
窦清幽看着他,叹笑,“我答应了会考虑他。”
秦寒远脸色一僵,他就知道容华顶着一张好皮囊,他坐着不动都能招引那些女子倾心爱慕,他要是主动示好,更是对窦四送了传家的玲珑佩,她很难不答应。没有一口应下来,只是考虑,已经是她心性坚韧了。
“那你……也考虑考虑我!”他本想考中了秀才功名就来提亲,可是今年春试他却考场失利,只能再晚一年。
窦清幽一直把他当个别扭少爷,就是一个小孩。
秦寒远红着脸,执着的看着她,“你答应考虑他,也考虑考虑我!”
窦清幽看他一会,“秦寒远,我之所以没有答应容华,是我心中无意于他。同样,我心中无意于你,或者无意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答应。我不想进入单方面的婚姻,如果我要选,定是两情相悦的。你明白吗?”
“那你答应考虑容华,为什么不能考虑我?”秦寒远心里忍不住控诉。他只是现在不如他,以后他定然会比他强的!
这话问的窦清幽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答应考虑容华,是她自己也心动于那样的俊美男子,心动于他的真心情意吧!?
秦寒远想到她不动声色的把他的玉坠借机退还给他,就心里勒住一样,“你是不是看他皮相好,所以才考虑他的?”
“是。”窦清幽点头,她是看脸了。
秦寒远突然拔高声音,“我痛恨这种庸俗!他那皮相能让你考虑,也能让其他女子为他求生求死!你以后想在他红粉堆里挣扎过一辈子吗!?”
“并不想。”窦清幽是受的一夫一妻制教育,她对感情这事更是挑剔,眼里绝不揉沙子。爸能为妈舍弃生命,妈能一生守着爸的情感独孤到老,她不需要那种生死相许,但她也不接受分享妥协。
“我能保证,我不会纳妾!只要你嫁给我,我就一辈子守着你一个!”秦寒远知道她有自己的脾性,她不喜欢琴棋书画诗词那些,她喜欢酿酒,喜欢到处走,他如果娶她,只怕穷尽一生都要追逐着她的脚步。也再没有其他一点精力,去分给其他不相干的女人!
窦清幽心中震动,能有一生一世一双人思想的古人,尤其是男子并不多见,秦寒远能说出这话,的确让她惊讶不小。窦三郎生在乡间,又有坚韧的心性,他能从一而终她不怀疑。秦寒远只怕是受他爹的影响。
“我也能给你想要的生活!我爹早就有分家之念,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秦寒远紧紧凝着她。
窦清幽叹口气,“秦寒远,我对你生不出感觉来,你有这份心,相信也一定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妻子相守。”
秦寒远怒愤,转身就走。
窦清幽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啥,看着他疾步离开。
见他那难看的脸色,长生既是没有听清窦清幽说了啥,也知道秦寒远被拒绝了。那下一个,就是容华!
窦小郎也快步跟上,“秦少爷!……慢走啊!路上小心点!过了年还有春试嘞!”本来想直接告诉他别放弃,四姐并没有接受容华,想想,还是委婉的提醒他一句,可以考中了功名再过来!反正容华是没有定下,他的情况,去查的人还没有回信儿呢!
秦寒远一句没听见,跨上马,怒愤的离开。
秦雪钧端着一杯酒,坐在秦寒远的屋里,慢慢的品着,见他阴沉着脸,满脸怒愤的回来,却笑起来,“被拒绝了?”
愤愤的看他一眼,秦寒远握着拳头没有说话。
“还有心思备考吗?”秦雪钧看着他问。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窦四说她看上了容华的皮相,对他动心,却不愿意考虑他,其他的哪还能入得了心。
秦雪钧笑着喝完杯中的酒,又倒上一杯,“你娘年轻的时候,追求者不下十个,光劲敌都有三个,我算是希望最不大的一个。”
秦寒远没动,耳朵却已经伸了过来。
秦雪钧却不说了。
见他不接着讲,秦寒远扭头问他,“那娘为什么选你?”
“因为我正正好。”秦雪钧挑眉。
秦寒远皱眉,正正好?可窦四心里都对容华那皮相的动心了,他都说了这辈子不纳妾,守着她一个,她都不愿意考虑他。
“你才多大?她才多大?不成熟!”秦雪钧给儿子的评语。
秦寒远想想,她翻过年就十五了,及笄之后就能嫁人了,哪里还小!?
“着什么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秦雪钧看来,那丫头不把酿酒的诀窍都教会家里的人,是不会嫁人的,即便定了亲,也不可能及笄就嫁过去。窦三郎是走仕途了,窦小郎今年才十二,调酒像样了,但酿酒可不行,至少也要把他教出来,那丫头才会放心。
秦寒远不悦的瞪着他,如果不是天天逼着他念书,不准他天天跑过去,窦四咋可能跟他生疏了!?
“你要大咧咧的扑上去,立马像那杜启轩一样,被一脚踢开!”秦雪钧忍不住想骂他锈木脑袋,“逢年过节,我拦着你送礼了吗!?”
秦寒远自己坐下,看看他喝的酒,给自己倒一杯,直接灌下去,烈性的白兰地火辣辣的刺激着喉咙,直流入腹中。熟悉的口感却让他眉头皱的更紧。这是窦四酿的酒!
“你的嗓子不想要了?”秦雪钧斜他一眼。
他的嗓子正处在变声期,要是现在嘶喊,灌酒,都会影响到。
“有一个好嗓音,也会成为你的优势。”秦雪钧引导儿子。
秦寒远砰的一声放下酒杯,重重的怒哼一声。
秦雪钧淡淡的笑着,兀自品着自己的酒,这小子占了父母之命,只要他能取得那丫头的同意,这门亲事很容易!
都以为他气怒的离开,是放弃了。
窦清幽参加完陈嘉怡的婚礼,开始帮着梁氏和陈天宝盘账,准备给各家的年节礼。
结果到小年,秦寒远就送了一堆青菜和野味过来,“我知道你们家有大棚,但这些青菜,不常见。”
还有一篮子五彩斑斓的野鸡蛋。
窦清幽看着他,忍不住揉了揉眉。
秦寒远也没有多说旁的,跟窦小郎说话,因为他事后想想窦小郎的话,他怕是能做他的助力,他要先从窦四身边的人攻克。起码窦三郎肯定是偏向他的。
窦小郎倒是对他生出一分欣赏来,没有打击一下就直接放弃的。知道缓兵知道迂回,还算有智慧!四姐是个聪敏的,自然不能找个笨的!但也不能太精明了!嗯!像他这样的精明就好了!
秦寒远很快发现窦小郎看他顺眼了,就问起他的学问和武功,问他要看什么书或者什么旁的。这些他都可以找来。
这种想求娶他姐,迂回对着他讨好的感觉,真不错!窦小郎心里笑开了,还鼓励他明年春试一定拔得头筹,他也是严夫子教出来的!
这种来自窦清幽弟弟的鼓励支持,让秦寒远顿时斗志昂扬。
梁氏把家里的腊味和做的点心给他拿了一堆。
窦清幽大了,不再是之前一个小女娃儿,容华和秦寒远这么直白的送东西来,哪有人猜不到,都议论纷纷,说窦清幽要嫁个高门户了。现在她不管是算那边,窦三郎是官身,而陈天宝又得了皇商的名誉,她的身份是不差了。有容华和秦寒远那样的世家子弟,杜启轩这样的是不可能有机会了!从那边算,他都高攀。关键是她们家还不给杜家高攀的机会。
杜老爷正在张罗给杜启轩说亲,不容许他再往窦清幽跟前贴,“你这样再耽搁着等个三年五年,只能等到她嫁到别人家,就不要再枉费心思了!”
杜启轩阴沉着脸,半天没有说话,突然站起来。
“你干啥去?”杜老爷叫住他。
杜启轩一声不吭,直接回了书房。
杜老太太看着小孙儿失意,也没有办法,她给梁氏下了帖子,几次探话,老大也主动对陈天宝示好,想让他帮着说几句好话。可现在她们家出了个翰林,又成了皇商,之前就不愿意,现在更加瞧不上他们了。就算去提亲,也是被驳回的下场。
新年在一片喜气欢声中迎来,而今年可以说是个大丰收年,几年前的投入和辛苦,今年终于见到甜头了,酿成了酒,挣到了钱,年前年后几天,几乎每个村子上空都飘荡着肉香酒香。
走完梁家的亲戚,梁氏就在家里筹备着年酒,不能总是到别人家吃人家的年酒,她们家也要回一回。
梁氏试探的给县令夫人和主簿夫人下了帖子,没想到两人都同意了,不仅她们两人来,县令夫人带了小女儿,主簿夫人带了儿子。
梁氏和李妈妈对视一眼,忙叫窦小郎和长生过来招待吴少爷,这边见了礼,又让塑料叫了窦清幽,“也来给两人夫人见见礼,陪朱小姐说话儿!”
苏梨应声,喊了窦清幽过来。
主簿夫人看到她脸上就带了笑,“夫人瞧瞧,是不是一等一的人儿!?”
县令夫人笑着亲自把行礼的窦清幽拉起来,当即就从手上就退下来个翡翠镯子给她戴上,“不怪你念叨,这孩子我是一见就喜欢!”
窦清幽看她手上戴了两个镯子,这个颜色清淡些的只怕就是给她准备的,又笑着屈膝道谢。
她的礼仪是由闵夫子教了几年的,不仅礼仪,她更注重气质和气韵。
看她从容的坐下,一派淡然沉静的模样,气质品貌都是极好的,县令夫人暗自点头。看主簿夫人一脸的满意,只怕她求不走!
一旁的朱小姐朱倩鱼睁着两个灵动的大眼睛,规矩的坐着,眼神却不时的打量她,窦清幽对她笑了笑,转头吩咐樱桃,“去把昨儿个做的奶味儿酥点拿来。”
樱桃应声,把没舍得吃完的点心拿过来。
过年的时候,窦清幽反而清闲,只家里人吃太多油腻的,她闲着就做了几样解腻的羊羹点心,看到后山果园送来的牛乳,她就熬制了奶油出来。做了外皮酥脆里面填奶油的小点心。被小六几个抢吃了,只剩了两盒。
朱倩鱼看着那普通无华的点心,礼貌的拈起一个放进嘴里,刚咬一口下去,她就忍不住惊呼一声,“嗯……”忙伸手接着。
她把外壳咬开,里面的奶油挤了出来。
樱桃在旁边看着,忙递个帕子给她。
县令夫人和梁氏几个也都看过来。
朱倩鱼忙擦了擦嘴,忍不住小脸泛红,“我当是空心的。”
看她出糗,县令夫人有些面上不太好,梁氏笑着圆场,“我第一次吃的时候,直接流了一身。这是我家丫头看那书里说的带骨鲍螺好吃,就和厨娘捉摸了个大概的。外面是酥皮儿,里面是乳酪。”
县令夫人是听过的,带骨鲍螺可是寻常人家有钱都买不到的,“竟然是带骨鲍螺?”
梁氏谦虚道,“也不是带骨鲍螺,只是比照着书上说的,自己乱做的,我尝尝费劲还怪好吃,就特意留了待客了。”忙招呼她们都尝尝。
县令夫人和主簿夫人都拿起筷子,由丫鬟服侍着吃了一个。果然外面焦酥里面甜滑又奶香浓郁入口即化。不由的都赞叹这点心做的好,夸窦清幽手艺精湛。
“她也就在旁边指使指使,手艺都是家里厨娘做的。”梁氏笑呵呵道。
主簿夫人看着窦清幽,眼神更加热切,恨不得当场就提亲。虽然陈家行的商贾之事,但她是窦孝征的妹妹,窦孝征跟着当朝一品的严大学士,又在翰林院观政,还被皇上召见过不止一次,以后前程肯定错不了。
本以为她这边隐晦的提上一提,梁氏自然明白。他们家虽然不如那容家家业大,但她儿子也是有秀才功名的,以后前途也是错不了的!
梁氏在齐家时,就见她热切,哪里不明白,今儿个又见她带着儿子过来,也就是相貌端正,稍显清秀,还不如杜启轩,哪里会给她应承,直接打太极给带偏到十万八千里去。
县令夫人看了半天,忍不住心里道。这梁氏好厉害的嘴,话都被她带偏走了。吴家一个主簿,想娶这窦四娘,只怕没可能。
她们家没有园子,也没啥逛的,梁氏也没让窦清幽带朱倩鱼去她房里玩,有她们俩在,主簿夫人也不好直说。
等一顿饭吃完,就发现,说的全是没用的,关系也算是拉近了,但是她想结亲的事,毫无进展!
等走的时候,吴少爷上来给梁氏辞别行礼,梁氏笑呵呵的送他们。
见窦清幽神色淡然,连客气的眼神都没有一个,吴少爷郁闷的上了马车。
回去主簿夫人就请县令夫人做媒,想要求娶。
县令夫人不好推脱,却也不好应承,她看梁氏的态度分明无意,若是有意,就不会跟她们打太极,扯到十万八千里远。虽说她之前只是个乡野村妇,但能带着儿女挣下一大片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也不是笨人,也肯定听明白了他们求娶的意思。
“等十五我邀了她们来看花灯会,成不成的,先探探话再说。”
主簿夫人说了一堆好话,让她一定促成这门亲事。
窦清幽也答应了陈嘉怡的邀,十五她们几个一块去县城看花灯,可还没等十五,她就病倒了,风寒发热还咳嗽个不停。
“这吃了药,竟然不管用?”梁氏看她咳的脸色都涨红了,听的都揪心。
“找个大夫瞧瞧吧!抓点好药吃!这样咳,要是拖的久,就咳出大病来了!”陈天宝说着,就喊了行运套马车,他去请大夫来。
这次风寒来的凶猛,窦清幽也只得听他的。
陈天宝很快从县城请了大夫,庄妈妈的医术虽然能治些小病痛,但镇上的大夫医术也不相上下,吃了她两天的药都不见好,他就直接往县城找了。
大夫给窦清幽仔细把了脉,说了一堆听不懂的医理。
梁氏皱着眉头,也不敢多吭声。
大夫开了药方子,让去抓药,“三剂药下去就好了。”
梁氏这才松口气,又说到窦清幽,“非要弄那啥的烤炉,烤的一身汗,再一吹寒风,不风寒才怪!老实在家吃药养着!”
那带骨鲍螺做的好吃,但程妈妈做不出窦清幽那么精巧,偏生吃了那点心的都还想吃,自家小六都闹着吵着要吃。窦清幽就想多做些,谁知道在烤炉旁暖和的很,一换地方就风寒了。
知道窦清幽要到县城看花灯,容华还特意在正阳县等着,结果只等来了齐令萱,梁玉娘和杨水琴,唐宛如几个来找陈嘉怡。
看窦清幽没来,容华直接跨上马。
“公子!等奴才去问问情况啊!”长青忙在后面追着。
容华没有理会他,让他不用跟着。如果不是有事,都已经答应的邀请,又是陈嘉怡嫁了第一次到她家里去,不会无故不来。
“那你也穿件厚衣裳啊!公子!”长青喊着话,他已经走远。
龙溪镇上也人来人往,街市上,洺河大桥,洺河两岸都是各色的花灯,人声喧嚣热闹一派繁荣景象。
容华皱了皱眉,直接绕了路,从小路赶来洺河畔。
家里静悄悄的,梁氏去陈太太和朱氏几个人的约,陈天宝也在酒楼里招呼。窦小郎拉了长生说要去赢几个花灯回来送给窦清幽。
容华栓了马,上来敲门。
“小姐!是容公子来了!”樱桃有些欣喜,容公子这会赶过来,肯定是听小姐病了,这是真心的关心记挂小姐!
窦清幽正靠在炕上翻书,“请进来。”批了厚袄子穿上出来。
容华已经从转运那问来窦清幽生病的因由,皱着眉头等着她过来,“当自己是铁打的!?”
他突然沉声喝了一句,倒吓的窦清幽一愣。
看她神色,容华也察觉他有些严厉,还是眉头不散,沉着声,“不过是送礼,心意到了就行,哪里就要你一个个亲自去做了送他们!”
知道他是关心,窦清幽还是第一次看他生气发怒的样子,笑了笑,“只是有些…。咳咳咳…”话没说完,又咳了起来。
看他伸手过来,庄妈妈忙快了一步挤上来,轻轻给她拍背,扶着她坐下。
樱桃端上热茶,转运把火盆搬过来。
容华看她咳了好一会才好,“还发热吗?药不管用,就换个大夫!”
“烧已经退了,就是还有一点点咳嗽。”窦清幽忙说完,又让樱桃拿点心上来。
容华看着端上来的点心,无奈道,“这就是你熬病了做的点心?”
“就剩这一点了。”窦清幽笑道。
容华却是空手来的,连厚衣裳都忘了穿,尝了一个那酥酪点心,“本来还想带你去吃遍那些时节小吃食,也赢几个花灯来的。”
窦清幽笑着没有接话。
“想不想出去看看花灯?”容华问她。
窦清幽摇头,“这几个都是领了命,在家里看着我的。”
转运,李灭,樱桃和庄妈妈都没有出门。
容华看了眼,让樱桃去拿颜料和纸笔过来,“今年京城的花灯会有一对琉璃灯,我之前在多宝阁看过,只那老板不愿卖。”
樱桃询问的看向窦清幽,见她点头,回了内院,拿了窦清幽的颜料和画具,纸张过来。
容华敛了衣袖,笑看她一看,“来!”
窦清幽起来,看着他执笔入画。
那副海岸全景图他画的就很是传神,再见作画,窦清幽跟闵夫子学了那么久,已经能看出些门道。
他悬腕走笔,寥寥几笔跃然纸上的,就是花灯会的炫美景色,圆月,溪流,花灯,长亭里两个模糊的小人影在作画,因为桌上的卷轴拉了很长,上面点点菜墨。最近的两盏,是他说的看过的那两盏琉璃花灯,炫彩斑斓,整个景色色调美意境更美。
看她眸光亮亮的,容华轻笑,“今年,我陪你到钱塘看烟花会。”
他一说到钱塘,窦清幽脑中蓦然的就想到那个在钱塘杀了漕帮帮主还坐漕运的船逃走的阉党头目。容华的俊美淡然从容,完美谪仙,总给人缥缈遥远的感觉。那个阉贼却美的妖冶酷冷,锐利而危险,时时带着一股侵略的危险气息。
看她晃神,容华忙道,“漕帮帮主已经换人,现在整个漕运也都风平浪静了。我们从湖州去,不走漕运,直接原路返回。”
窦清幽看着他,俊美无暇的脸庞,温润流转的目光丝丝缕缕围绕着她,她心中想到的,竟然是张生的那句,‘吾德恐不足以胜妖孽’来。忍不住失笑,“如果今年有时间吧!”
正说着,窦小郎和长生回来了,拎着几个赢来的花灯,“四姐!看我给你赢的花灯!”
长生也拎了个最大最炫彩的走马灯,上面的流苏随着花灯缓慢的旋转着,异常的漂亮,脸上也难得带着笑,结果一回来,却见容华在家里,神情瞬间阴霾。
窦小郎也愣了下,“容公子咋过来了?”忙看看屋里屋外,庄妈妈和樱桃都在屋里,李灭和转运在屋外,都有人,这才转向看两人。
“听你姐病了,过来看看。赢了几个花灯?”容华微微笑着问他。
见他也会对着他笑了,窦小郎笑着拿着花灯进来,一看桌上的画,眼神就亮了亮,“这画好看,送我吧!”那亭子里的两个人不就是画的他和四姐,要是被别人看到,怕要说两人私会了呢!
容华却拒绝了他,“这个给你四姐的,我回头再帮你画一幅。”
“再画意境就没这个好了!我就想要这个!”窦小郎撅了撅嘴。
容华知道他非常机敏,更是懂事,这会非要这幅画,看了看窦清幽,宠溺一笑,“好!这幅送你,我明日再拿别的过来。”
窦清幽轻咳了几声,“不用来了,我已经好了。”
容华笑着没应她,转而问陈天宝和梁氏什么时候回来。
两人明知道窦清幽一个人在家里,正月十五呢,也没有在外面多待,不大会就回来了。
容华跟两人打了招呼,说了来看望窦清幽,明儿个再换个大夫来给窦清幽重新瞧瞧,“后街巷的老大夫,平常不出诊,我明儿个到他家里去请一趟,他治百日咳最是见效。”
窦清幽的烧退下去了,咳嗽却没见好,梁氏一听能快速治了闺女的病,顿时心动。
“不必了,我吃这个大夫的药也有效用,总不能才刚吃两天又换大夫又换药,反而治不好,我这过个两天也就好了。”窦清幽让他不要麻烦。
看她坚持,梁氏也说不用了,谢过了他。
容华只得点头,跟她们打了招呼,告辞回去。
陈天宝和梁氏都觉的他有心,听窦清幽病了就能大老远跑过来探望,他家在府城,人却在正阳县,怕也是存了跟一块过元宵节的心。
窦小郎笑嘿嘿的把画收起来,拿回了他屋里。
长生看了一眼,把花灯给窦清幽,“放在书案旁点起来,气氛。”
窦清幽把他和窦小郎的花灯都收起来,交给庄妈妈,让程妈妈上了热汤来给他们喝。
临睡,长生跟到窦小郎的屋里,“画给我。”
窦小郎看他的神情就猜到了,“你不会是想烧了吧!?你这样四姐会不高兴的。”
“画给我,不能留。”长生阴沉的盯着他。
窦小郎才不怕他,“画放到我这里,就没啥不能留的了。你要是毁了,四姐肯定会不高兴的。而且……”上下看着他,“你虽然是比我长得高,可你比我还小,你也知道四姐她不喜欢小的。而且你现在跟我们一家的姊妹兄弟,你不会还想着要娶我四姐吧!?”
“我跟你说,你娶不成的!不管是啥条件,你一个不占,你是没有机会也没可能的!哪有弟弟要娶姐姐的!”窦小郎劝他,“我知道四姐救了你,你依赖她,但这也不是感情是不!你现在还小,等你再长大些,就慢慢明白了。”说的好像他很明白的样子。
两人的话,让陈天宝听到了,过来,“长生?”
长生扭头看他,一脸冰霜阴寒。
陈天宝过来拉他回屋,劝他别太固执。
“你说过的。”长生死死盯着他。
陈天宝自然记得他说过,只要他好好努力,考上状元,就有可能娶到四娘。只是现在,“长生!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努力,你书念的好,武功学的也好,调酒酿酒也都学认真。只是现在四娘她……你要是勉强她,她会连你这个弟弟都不认。”
看他脸色难看极了,陈天宝开解他,“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四娘就永远是你姐姐,这层关系多亲!谁也抢不走的是不是!”
他不想要姐弟的关系!他只想让她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许抢!
陈天宝一直强调,他们现在是姐弟,亲如一家的亲姐弟,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亲的。
长生低着头,垂着的眸中闪着幽深的暗芒,久久没有吭声。
陈天宝叹口气,“长生?”
长生抬起头,问他,“如果我不是你家孩子了,我有身份了,你是不是把她给我!?”
陈天宝愣了愣,看着他过于漂亮的脸庞,他疑惑重生,“你还记得你家的人和事吗?”
“是不是?”长生固执的再问一遍,他只需要知道答案。他不是弟弟!他学念书,学练武,学酿酒调酒!如果他有了身份,她就会成为他的!?
“你是不是想起你家人来了?”陈天宝问他,他那么粘四娘就是没有家人,四娘那时给他温暖了,要是能找到他的家人,他的性子也能改改。
“我问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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