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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珠?”上官仲勃一诧,这个名字,他不曾听说过。
就在这时,立于他身后的一个丫鬟上前,在他身后侧停下,然后低声的说了几句什么。
距离这么近,孟揽月却是没听到那丫鬟的声音,由此她断定,这丫鬟也不是一般的丫鬟。没想到,一个将军的家里也是卧虎藏龙,连一个丫鬟都如此不凡。
“这天珠太难寻了,甚至可能在这世上根本找不到此药。孟大夫,你这般说,岂不就是断定我母亲她无药可医了么?”听了丫鬟的话,上官仲勃不禁觉得孟揽月是在蒙人,故意用这种根本就无处可找的药来糊弄他。
“怎么会无处可找,据我所知,前些日子天珠就曾出现过。”摇头,孟揽月一边道,她故意弄得高深莫测,因为天珠就在她这儿。
“在哪儿?不管多少钱,我都可以出。”一听这话,上官仲勃果然眼睛一亮。
“那是什么山我还真不知道,五哥,那是什么山?”扭头看向一直双手负后站在门口的白无夜,孟揽月询问道。
“巫山的月牙沟。”白无夜回答,面上没什么表情,他看着孟揽月,似乎有些不太赞同似得。
不再看他,孟揽月收回视线然后看向上官仲勃,“就是在那里,听说有人找到了天珠。老夫人的身体很虚弱,而天珠又是世间少有的大补之物,十分适合老夫人。眼下老夫人觉得腿脚沉重,甚至连头也很沉,那是因为血脉不通,我倒是可以用银针为老夫人疏通经脉活血,老夫人会感觉舒服许多。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还是配合天珠才会更有效。”
见孟揽月说的头头是道,上官仲勃心里的那点怀疑似乎也消散了些。
“不知用银针可会有什么害处?这几日不下十几个大夫为我母亲看过病,但凡开出的方子均有反作用。母亲年纪大了,承受不了那些反作用。”上官仲勃果然很有孝心,想的也十分周到。
“只是舒经活血不会有什么反作用,我是大夫,对自己的银针还是很有信心的。”这银针是能杀人,但救人也不容含糊。若是这上官仲勃敢当着宋先生的面说这种话,他会立即翻脸然后再给他一针尝尝厉害。
“母亲,您觉得如何?”上官仲勃看向床上的老太太,他们说的话她一直都在听。
“这姑娘如此有信心,那么便试试吧。我实在是头沉的很,总是想睡觉,可是我心里清楚,越这么睡下去,这头就越沉,说不定到时就醒不来了。”别看老太太病了,但是脑筋却极其清楚。
“老夫人担心的是,血脉长久不通,人的确是会一睡不起。”蛇为什么会冬眠,就是因为天气冷了它的血液不通,所以才会冬眠,人也一样。
“好,那就给我来上几针,一大早的,我想出去看看,不想再睡觉了。”整天卧在床上,老太太心烦的很。
“既然如此,那孟大夫开始吧。”上官仲勃看向孟揽月,他也同意了。
站起身,孟揽月把背上的背包卸下来,翻出里面的卷镇,然后展开。
她这次出行身上带的东西不多,这卷镇也是极为简单,做工简单,里面的针也很少。
在山中为那些护卫治伤又用去了一些,这卷镇展开,里面只有几十根了。
看了一下,孟揽月以指间取了三根出来,随后看向左右两侧的丫鬟,“麻烦把帘子放下来。”
上官仲勃后退,两侧的丫鬟也把纱幔放了下来,外面只能看到孟揽月朦朦胧胧的身影。
寻找天珠,上官仲勃是刻不容缓,他转身走向门口,打算派人开始去巫山附近打探。
路过白无夜,他停下脚步,随后看向他。
四目相对,上官仲勃的心里升腾起几分怪异感,这个人,看起来可不像寻常人。
白无夜面上平静,他身上那股子杀阀之气也尽数收敛,让人窥探不到分毫。
两人对视仅仅一瞬,上官仲勃便走出了房间,白无夜的视线定在他的身上,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孟揽月给老太太下了几针,这老太太就立即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连呼吸都有力气多了。
丫鬟搀扶着她坐起来,这头也不晕了,脸色也好了许多。
“姑娘这银针还真是厉害,比这些日子那些大夫强得多,这些人啊,就知道下方子让我这老太太吃汤药。”精神好了,话也多了,老太太开始抱怨。
“汤药吃多了也是有毒的,对症下药,数量也要控制好。”孟揽月把卷镇收起来,一边道。
“说得对,只是我这儿子不懂啊,看不得我病恹恹,这病不治好不罢休。”虽然这话还有些抱怨,但老太太的语气却是开心的,儿子孝顺,哪能不高兴。
微微弯起红唇,孟揽月也听得出老太太话里话外的骄傲开心。
“不知姑娘是哪里的人,从哪儿学来的这一手本领。朱城有两间药房,坐诊的大夫却也只有三人,但都一大把年纪了,像姑娘这么年轻的大夫我可从未见过。”老太太看着孟揽月,开始询问。
“我来自西疆,打小就拜了师父,如今从医也有七八年了。”不可谓胡说八道,但是她也只能这么说。
正在这时,上官仲勃回来了,他听到孟揽月说来自西疆,他面上有几分变化。
“西疆啊?那个地方听说可是很乱。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待在那儿有些危险,还不如就在这朱城落下来。看你似乎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不知有没有许配人家啊?”老太太话也多,看着孟揽月那眼神儿,倒是一副满意的神色。
被问及这个话题,孟揽月手上一顿,随后道:“是我福浅,我曾许配过人家,只是那个人命短,已经归西了。所以,我目前的状态是,丧偶。”
一听孟揽月已经许配过人了,老太太面上一派可惜之色。
孟揽月把背包背上,然后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站在那儿的人正在瞪她。
挑了挑眉,孟揽月收回视线,不再看那个冷脸的人。她就是故意的,反正他们俩也没任何关系。
其实认真算起来他们俩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都说她是五王妃,可那都是白天世的圣旨说的。可西疆的人又不认圣旨,和一个屁无异,总得算起来,她现在应该是白无夜的劳工,还是没工资的那种。
“巫山距离朱城不算太远,我已派人前往巫山了,若是可以找到天珠,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若是找不到,还望孟大夫能想一些其他的法子。府中房间众多,若孟大夫没有急事,不知可否住下等些日子?在下感激不尽。”上官仲勃走进来就瞧见老太太精神了许多还能坐起身闲谈,他心中对孟揽月的信任又多了几分。她可比这几日来的那些大夫都高明上许多,最起码没有一个大夫能让老太太这么快的就坐起身。
想了想,孟揽月再次看向白无夜,“五哥,你的意思呢?”嘴上虽这么问,但她觉得白无夜肯定会答应。他正找机会想和上官仲勃搭话呢,这可是千载难逢。
“我们的确是有事,不过老夫人的身体看起来也的确不能不管。这样吧,我们最多在这里停留三天,三天后,不管有没有找到天珠,我们都得离开朱城。当然,在这三天内,她会尽力的找出更有效的法子来为老夫人治病。”白无夜开口,声音低沉,听起来也不如以前有力量似得。
上官仲勃闻言点点头,他的确希望孟揽月能多留几日。但最初在进门的时候孟揽月就说了,他们是有事而碰巧路过朱城,的确不能强人所难。
又与那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孟揽月与白无夜就离开了老太太的住处。由上官仲勃亲自带领,将他们引到了客房。
“孟大夫的银针很厉害,仅仅我出去这一段时间,母亲她就能坐起身又闲谈了。这几日府上也来了很多大夫,但没有任何大夫有孟大夫这本事。”上官仲勃说的发自内心。
“过奖了,我的本领也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被夸赞,孟揽月倒是没觉得开心,这银针她也只是和宋先生学了几日而已,若是再给她一些时间的话,她能学来更多,想想还真是遗憾。
“孟大夫来自西疆,不知是西疆的哪座城?”进了一个圆拱门,上官仲勃状似无意的问道。
“中州城。”还未想好怎么回答,白无夜倒是代替她回答了。
孟揽月点点头,“是啊,我们来自中州城。”
上官仲勃没有再说什么,但看得出,他在想什么。
上官府果然有很多的房间,上官仲勃将他们俩带到一个院落里,这里正好有两间客房。
又告诉孟揽月需要什么可随时告诉下人,然后他便离开了。
看着上官仲勃的身影离开院门,孟揽月长舒口气,然后看向对面的白无夜,哪知他还在瞪着她。
身子向后闪了闪,孟揽月道:“做什么瞪我?”
“丧偶?那么多的情郎,你怎么会丧偶?”白无夜声音冷得很,显然心情极不好。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还有那么多的情郎呢,真是说错话了,我不该说丧偶,应该说在发展的有数十,待定的上百,嫁给谁还没确定。毕竟这么优秀,追求者也众多啊。”双臂环胸,孟揽月回嘴,她可不吃亏。
“不知廉耻。”随口就说出这种话,白无夜继续冷脸斥责。
“嗯嗯,反以为荣嘛。”习惯了他这套说辞,她接话接的也顺溜。
无话可说,白无夜只是冷冷的看着她,那眼神儿足以杀人。
“别那么看着我,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你和三王爷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把这上官将军拉到自己的阵营里,眼下这正是个时机,若是失去了,将来可就没机会了。”这才是正事儿,她在给那老太太看病时,脑子里可转了无数道弯儿。
“你明知天珠难得,而且眼下仅剩一颗,却还顺嘴胡说。”白无夜是不赞同,天珠实在太神奇了,他不忍割爱。
“你看,你想拉拢人家,还这么抠门,你的大事肯定不会成。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下点本钱人家才不理你。虽然天珠只剩下一颗了,但是根据那老太太的身体,给她半颗就成了。她没什么病,就是年纪大了。天珠是奇妙之物,若是给那老太太吃,她肯定还能活上个三五年。有这三五年,什么事儿成不了。”孟揽月也心疼天珠,但还是那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看着她,白无夜那漆黑的眸子竟缓缓的浮起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看着他笑,孟揽月不禁皱眉,“你什么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忽然发笑是什么意思?”毛骨悚然。
“既然你舍得天珠,那么接下来怎么做也就有谱了。后日我会先行离开,在我离开后你再把天珠拿出来。对我们的身份,你不要多说一个字,而且不要上官仲勃的酬金。”白无夜最开始时是打过天珠的主意,但是仅剩一颗,孟揽月又视若珍宝,所以他便打消了,甚至连一个字也没说。
孟揽月会自己想出这法子,倒是让他颇为意外。
不知他的计划是什么,但孟揽月觉得势必有他的道理,点点头,答应了。
上官仲勃派人去找天珠,但是怎会那么容易找到,而且白无夜和孟揽月在月牙沟发现天珠这事儿也没声张,他们去那附近打听自然是打听不到。
既然打听不到,就必会进山,若进山,可就会发现那山里曾有的打斗痕迹。
孟揽月每日早晚会去那老太太下针,效果很好,白日老太太有精神,而夜晚她睡觉也踏实了,不会总是多梦惊醒。
眼看三天就要到了,那时白无夜与孟揽月也说三天后就会离开,上官仲勃是几分焦急。
他想恳求孟揽月多留几日,但每次都没说出口,而明日就是第三天,天珠还找不到,孟揽月就会离开。
上官仲勃终是下定决心,决定再恳求孟揽月一次,让她多留几日。
来到小院儿,却只见孟揽月一人。
环视了一圈,上官仲勃坐下,随后道:“令兄呢?怎么不见他。”
“将军不知道么?他晌午时就离开了呀。”孟揽月坐在对面,倒是一副坦荡之色。
上官仲勃摇摇头,后来才想到,晌午时的确有下属来找过他。不过他那时正在老太太那儿,就让他们有事晚上待他闲下来时再禀报。
“令兄是有什么要事么?”一听她哥哥走了,上官仲勃心里没了底,只余孟揽月一人在这儿,她怕是不会同意。
“没错,我们这次出来有要事在身。在这儿耽搁了几日,五哥他有些着急,所以就先行离开了。不过他后日会来接我,将军不必挂怀。”看着上官仲勃,其实孟揽月知道他想说什么,毕竟天珠没找到,他是想让她多留几日。
“不知孟大夫是赶着去救人么?”大夫的要事,似乎也只有这个了。
看着他,孟揽月缓缓点头,“实不相瞒,我们的确是要赶回西疆去,有人病重。”
一听这话,上官仲勃的挽留似乎也说不出来了,心下一阵惋叹。
“将军是担心天珠没找到,而我又离开,老夫人的病会加重是么?”捅破窗户纸,孟揽月面带微笑,一边道。
看着她的脸,上官仲勃微微点头,“不知孟大夫可想出了什么法子?”毕竟这两日孟揽月什么都没说,看起来她也没想到法子。
“明日吧,明日我离开前,会将这法子告诉将军。”故意卖关子,她觉得自己现在和江湖郎中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有了这话,上官仲勃的心定了一些,“多谢孟大夫。还有,这几日我母亲给孟大夫添麻烦了,还望孟大夫海涵。”
上官仲勃说的是那老太太总提孟揽月丧偶的事儿,每次说起来都会一阵叹息,叹可怜了孟揽月,那人真是没福气什么的。
每次她去给下针,那老太太都必说这个事儿,上官仲勃也没法让老太太停止这个话题。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被人议论了。”笑笑,孟揽月倒是不以为意。只是一想白无夜对丧偶这事儿不满意,她就觉得开心。他把自己定位成那个丧偶的偶,是他自找别扭,一个咸蛋还想做人家的偶,这梦想太大了。
“这世上的人总是人云亦云,没看到的事情也有许多人会当真,孟大夫不必理会那些。更何况,孟大夫治病救人,是行大善积大德,心怀恶意的人会遭到报应的。”上官仲勃这话说的倒是诚恳,好似他也有相同的境遇似得。
孟揽月倒是认为上官仲勃是在奉承安慰她,但即便如此这话也是好听。
“将军说得对,将军有如此高见,也难怪能做将军。”这人上之人就是有独到之处,若都是凡夫俗子,这大齐怕是也不能长久。
上官仲勃摇头,“孟大夫过奖了,做将军,也不似表面看到的那么风光。”
“肯定的,保卫边疆,危机重重。上头有管着自己的,下面还得带领千军万马。有时这边疆出了事儿,还不得不向那些根本就不懂战争的人汇报,不能自己拿主意。待得他们商定好了法子,这边早就乱套了。”这个事儿孟揽月十分了解,因为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身在军营之中。西疆那里有战事,向来都是军营主将说了算,除非白无夜到场。
这样一比较起来,其实做西疆的将军更自由,没有兵部那些老不休的管着,尤其他们还是不懂瞎指挥。
孟揽月觉得那句话说得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闻言,上官仲勃倒是满腹同感,孟揽月说的话,句句扎在他心里。
“没想到孟大夫还会知道这些。”有同感之后,上官仲勃也不禁想到,孟揽月是一个大夫,怎么会知道这些。
“西疆什么人都有,听得多见得也多。我不知我所听到的对不对,但我想他们这样说总是有道理的,并非空穴来风。”也怀疑自己说的有点多,孟揽月又随口扯了个理由。
西疆复杂,这一点上官仲勃倒是知道。这些年来,但凡各处罪大恶极之人,或是以各种理由被贬的罪人都送到了西疆,那里什么样的人都有。
“孟大夫行医可是四处行走?”外面天色暗了下来,上官仲勃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或许吧,但大部分时间都在西疆。”他这样问,孟揽月大概猜出了他的目的。
“若是有机会,孟大夫去到天闸关,希望孟大夫能到军营里坐坐。军营之中军医缺乏,眼下又有几个学徒,但学成之日遥遥无期,我希望孟大夫能去给他们上一课。”上官仲勃这话说的十分客气。
微微弯起唇,孟揽月点点头,“若是有机会能去天闸关,我定会去见将军。再言,天闸关的风范,我还是很想领略的。”这两日白无夜和她说过天闸关的地貌,崇山巍峨,势不可挡。若是在那儿的守将松懈了关口,大周可就打进来了,十分险要。
“既然如此,我就在天闸关静等孟大夫了。”孟揽月一答应,上官仲勃就如此道。
孟揽月不禁失笑,这人看着挺严谨,倒是也鸡贼。这就把她套进来了,若是日后她不去天闸关走一趟,好像她是言而无信。
“好,待得去到天闸关,我第一时间去找将军。”答应下来,孟揽月觉得肯定会有这一天。不过,那时候,希望他还能有这种心态,不会埋怨她现在给他下套。
翌日,孟揽月洗漱一番用过早饭,便去往老太太的居室。
还是照常的下针,老太太的精神状态可不是一般的好,而且早饭还吃了不少。
上官仲勃孝心可嘉,自回来后,就一直陪着老太太用饭,早饭到晚饭,从不落下。
给老太太下完针,孟揽月也直言今日要离开了,不过离开前,她要送老太太一样东西。
坐在软榻上,老太太一身的华贵,那雪白的头发挽起来,金簪也闪闪发亮。
她看着孟揽月,一边道:“可是有治我这病的法子了?也是难为你了,这几日一直都在为我这老太婆绞尽脑汁费力气。”
“其实我也没费什么劲儿,而是有个人愿意割爱,我也就借花献佛。只是老夫人您可别再说我是神医了,我只是每日给您下几针,算不得神医。”说着,她一边把背包打开。
老太太和上官仲勃都看着孟揽月,不知她要拿出什么东西来。
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密封袋,上官仲勃瞧见那袋子就不禁眯起了眼睛,这个东西,一般人可不会有。
这是朝廷里才有的,用来装各种信函,因为信兵赶路时是不管风雨都不会停的。而信函沾水是不行的,所以就会用这种密封的袋子装着,不止防水还防火。
打开密封袋,孟揽月把里面的果子拿了出来,托在白皙纤细的手掌之中,“这就是天珠。”
此话一出,上官仲勃也没心思去研究那密封袋了,视线定在天珠上,没想到孟揽月会拿出这个东西来。
“这就是天珠?孟大夫,你怎么会有?”上官仲勃很疑惑。
“这来历将军就别问了,忍痛割爱那个人也不让我说。这天珠极其珍贵,他也只有一颗。不过,依据老夫人的病情,用半颗就足矣。我想,剩余半颗还给那个人,毕竟他也大有用处。”托着天珠,孟揽月如是道。
“孟大夫真的不能告知那人姓名么?”上官仲勃自是心里不安,但是自己母亲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他交代不能说,那么我自不会说。将军也无需心里有负担,这是无条件的相送。现在,老夫人您就先服下一片,然后将这天珠冰镇起来。每日服食一片,十日服完。之后您就无需再吃任何的药了,三五年之内,您不会再生病。”其实这天珠是否有这等奇效孟揽月也是心里没底,但是毕竟白无夜那里需要时间,所以,她也只能这么说。
若到时这老太太真的再生病,她就只能再来了。
“原来,这就是天珠。”老太太也赞叹,这几日上官仲勃一直在找,而自己身边有见识的丫鬟也给她讲述了天珠的来历和传说中的奇效,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
丫鬟拿来了两个装着碎冰的盒子,盒子是上等的木料,能够有效的让盒内的冰缓慢融化。
以锋利的匕首将天珠一分为二,它本身的异香飘散开来,老太太嗅了嗅,都不禁赞叹,闻这味道她都觉得身体通畅。
把剩余的一半装进盒子里,又把盒子装进自己的背包,孟揽月觉得势必得快些赶回西疆,赶在那些冰融化之前。否则,这天珠不得变质了。
“我的事情已做完,也得尽快赶路了。老夫人,将军,咱们后会有期。”告别,孟揽月觉得时间珍贵。
“等一下,那门口的告示孟大夫也是看见的了,治好我母亲的病,重金酬谢。”上官仲勃言而有信,当场要给酬金。
“算了,我登门为老夫人看病也不是为了钱,而是正巧经过这里,听说了此事。我见过的疑难杂症有很多,便想着瞧瞧老夫人的病是不是我见过的,也当增长见识了。幸好老夫人是有福之人,我也祝老夫人福寿绵长,告辞了。”冲着老太太微微弯了弯腰,孟揽月转身就走了。
上官仲勃随即跟上,“既然孟大夫不要酬金,那么我也就不再提了,毕竟那些东西,也是俗气之物。不过,我希望孟大夫你能收下这枚玉枪,到时你去天闸关,把这个交给守关的将士看,我在天闸关静等孟大夫大驾。”说着,上官仲勃从身上取下一个大拇指大小的玉枪,质地是玉的,形状是个红缨枪,很是精致。
看着,孟揽月倒是迟疑,不知该不该拿他这东西,毕竟她已经说了不要酬金的。
“这不是酬金,算是私交之物。”上官仲勃如此道。
他这样说,孟揽月也觉得不收不好,于是接下,“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到时去了天闸关,希望能通过它顺利的见到将军。”
上官仲勃一直将孟揽月送到长街的尽头,在她说了几次留步之后,他才留步。
转身离去,孟揽月轻吁口气,为了白无夜,她可是连骗人这种事儿都做出来了。
不过天珠的确很珍奇,孟揽月还是相信它效果奇佳的。
那老太太吃了天珠,身体必定会一日比一日好。返老还童不敢说,但定然会比她同龄人矫健的多。
走上另一条长街,两侧人来人往,然后孟揽月就迷路了。
白无夜当时告诉她说在北城门等她,可是眼下这太阳已经快到正当空了,北城门在哪儿啊?
上官府所在的地方倒是北城,可她刚刚走出来又看了一圈,也没见着城门的影子。
尤其这北城的房子都修建的特别高,遮挡住了视线,那城墙再高她也瞧不见。
踮脚寻找,还是无果,孟揽月觉得自己可能要掉队了。
蓦地,一只手搭在她肩膀,她一惊随即转身,那张太阳都融化不掉其冷气的脸出现在视线当中,她也松了一口气,“总算见着你了,你若不来找我,我得在这儿转悠到天黑。”
“知道你笨,走吧。”所以,他才会进城来寻她。
撇嘴,反正从他嘴里是听不到好话。
两人出城,那时买的那匹马就栓在城外的一棵树上,这里基本上没有来往的人,所以这匹马也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那儿。
上马,二人出发朝北走,孟揽月坐在前头,一边把上官仲勃给她的那个玉枪拿了出来。
“我没收酬金,人家上官将军过意不去,所以就给了我这个作为报酬。”阳光下,玉枪剔透,这是一块不错的玉。
身后的人垂眸看向她手里的东西,反射着阳光,有些刺眼。
孟揽月正在欣赏呢,一只手就过来把它夺走了。
扭头看向他,“还给我。”他又不缺钱,要这东西也没用。
“天山玉,这块质地不错,只是被雕刻成了这个形状,价值也随之下降,不值钱。”修长的手指和那玉枪的颜色倒是有些相似,他拿在手里,显得那玉都变成了一丢丢,小的可怜似得。
“我又没打算把它卖了,上官将军邀请我去天闸关,到时把这个给守关的兵士看,就没人拦我的路了。”夺回来,孟揽月觉得值钱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意义。
自从在这个世界行医开始,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儿酬谢。哪像给白无夜这咸蛋干活,什么都没有不说,还得看他脸色。
没有再争夺,白无夜看她那样子,漆黑的眸子中诸多嫌弃。许是嫌弃她不识货,不值钱的东西当做宝。
马儿往北走,速度不算快,温度比帝都稍稍下降些,但孟揽月觉得很是凉爽,十分舒服。
时近下午时,白无夜也不知怎的,忽然一抖缰绳,马儿便奔跑了起来。
也抓住缰绳稳定住身体,孟揽月回头往后看,但是什么都没瞧见。
“有人追咱们么?”孟揽月第一想到的就是那些阴魂不散的杀手,谁知他们会从哪儿忽然冒出来。
“上官仲勃派人在跟踪我们。”白无夜回答,果然是有人在跟着。
眨眨眼,孟揽月恍然,“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嘛!咱们做好事不留名,那上官将军肯定心里不踏实。他这么跟踪下去,待得咱们回了中州城,他不就知道咱们是谁了嘛。”
不禁暗嗤这咸蛋有心机,那上官仲勃可不是小人,知道了白无夜的真实身份,他定会做些什么来报答他。
虽然他可能也会纠结,不过白无夜就是吃定了他不是小人这一点,但凡君子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就等着上官仲勃自己上门呢。
“既然是做好事不留名,又怎么能让他轻易的知道我们的身份。”白无夜低声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似得。
孟揽月自是不信,他才不会做好事不留名呢,只是又一计罢了。他刻意躲避,上官仲勃非追踪不可,到时调查出白无夜的真实身份,那也是他自找的。
老谋深算,狡猾如狐,这些心理上的攻守战还是这咸蛋玩的溜。
顺着官道飞奔,不过最后却改了路线,直接下到官道旁的一个土道上去了。
“五哥,你来真的?”真要躲避上官仲勃的追踪么?
“不然呢?”以为他在过家家么。
马儿在土道上飞奔,后头尘烟飞扬,恍若灰雾,将天地都遮住了。
孟揽月回头往后看,下一刻就缩回了脑袋,谁跟在后头谁倒霉,非得被那灰尘呛死不可。
土道走了一段就进入了山林之中,不过道依旧还有,弯弯曲曲的,也不知通向哪里。
孟揽月是分不清方向,全凭白无夜,即便他此时把她扔到这里头,估计她也走不出去。
天色暗下来,俩人却没有停下,山中漆黑,但白无夜似乎一直都能看得见前路,包括马儿。
唯独孟揽月是睁眼一抹黑,什么都瞧不见。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到西疆?那半颗天珠可熬不了几日了,要是腐烂了,那太可惜了。”抓着缰绳,孟揽月看着黑漆漆的眼前,一边问道。
“五天。”给出答案,白无夜的答案向来具体,没有不确定或是大概一说。
“希望这一路能顺利,要是再遇到什么事儿拖沓下去,你就直接把这半颗吃了得了。”也免得她一直担心惦记。
“如此大方。”她会说让他吃了,白无夜倒是意外,尽管还是那语气,但若光线明亮却是能看到他眼里浮起的笑意。
“得了便宜卖乖这句话大概说的就是五王爷你这类型的。”说给他吃,他还喘上了。
“叫五哥。”白无夜纠正。
一听这话,孟揽月就不禁乐,咸蛋是真想做个正常人啊。如此想想,其实他还是有点可怜的。
“好吧,五哥,咱们现在这是在哪儿?什么时候能出去?”荒山野岭,静的只有马蹄声在回响,若是一个人处在这种地方,真会心慌不止。
“明日就能抵达兴州,兴州治下有四座城,要离开兴州,需要三天。”这次白无夜说的明白,使得孟揽月也清楚了。这西疆附近的各种城,她总算不糊涂了。
走山路绕远,最后离开山林进城时,抵达的是属于兴州北部的第二座城。
俩人在城中填了肚子,又换了一匹较好的马,这才上路。
不过,自出了城后,白无夜便一直没说话,而且马儿的速度时快时慢,孟揽月也无端的心头一惊,莫不是又有人跟上来了?
若是上官仲勃的人还好,只是若是他们,白无夜不会这样时快时慢的。那么,可能是别人。
不由得抓紧了马儿的缰绳,孟揽月也没有发问,任白无夜继续着时快时慢。
再向北走,官道也非一马平川,兴州多山,所以也在山中取道。
蓦一时的,官道两侧都是被凿开的山崖,十分险峻。
走在这种道路上,马儿踢踏的声音有回响,荡漾出去很远。
也就是在这时,孟揽月也听到了,在这山中回响的马蹄声不止他们这一骑。不知是前头还是后头,也有马蹄声,时断时续的回荡在上空,听起来不禁让人心惊。
“有人。”她开口,声音不大,但其实无需她说,白无夜定比她更早的听到。
“嗯。”白无夜的面色也异常的冷峻,他听到的比孟揽月要多,情况如何,他心里已有了计较。
“所以,怎么办?”护卫不在身边,白无夜又带着她,似乎只能逃跑了,迎面而上根本没胜算。
“另取蹊径。”马儿的速度放慢,白无夜似乎也下了决定。
“好。”无论怎样另取蹊径,孟揽月觉得都比被包围了强。因为现在那些声音更清楚了,不只是后头有人追上来,前头也有。
两侧断崖高耸,前后道路弯曲,这两伙人似乎只要拐一个弯儿就能和他们见面了。
到时,他们俩就得像馅饼似得,被夹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