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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孟揽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坐上这种档次的马车,这里面舒坦的就像一座小房子。脚底下是柔软的毯子,坐着的横榻也很是柔软,身后还有靠着的地方,在加上道路平整,这马车在前行的时候也毫不颠簸,人在这里头真是容易犯困。
在西疆大半年,那时和杜先生进山时才坐过马车,可是那马车简陋不已,硬板硌的屁股疼,折磨死人。
如今见着这马车,孟揽月也是不禁生出感慨,也怪不得都说西疆是蛮夷之地,和这帝都一比,那儿的确是蛮夷之地,毫不虚夸。
“这马车真是舒服啊,怪不得都想当皇帝,有这种条件,皇帝老儿的龙椅我都想坐坐了。”倚靠着,腰后一个软垫,舒坦的不得了。
正襟危坐的人转眼看过来,瞧着她那醉生梦死的模样,漆黑的眸子浮起淡淡的鄙夷之色,“贪图享乐,你坐上了那龙椅也得转天被赶下来。”
“那也值了,做一天的皇帝也是皇帝。”不坐那龙椅,这辈子都不知做皇帝是什么感觉。
“苦心经营十数年做皇帝,可是那龙椅就坐了一天,到底哪里划算?”看着她,白无夜这话却有些意味不明。
看向她,孟揽月缓缓眨了眨眼,“倒也是,想做皇帝可不容易,天下就那么一把椅子。头破血流的去抢,只坐一天怎么够。说来说去,我也只适合做个大夫。”
“你若想做大夫,就能安生的做。但是有的人却未必有这个福气,若不反抗,就得大祸临头。”所以,有些事情是不得已而为之。
“王爷这话说的有意思,难不成在说你自己?”本无心争斗,却不得不争斗。
“你认为呢?”白无夜没回答,却反问。
不眨眼的盯着他,孟揽月缓缓摇头,“不安于室的人都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记仇。”凭他和高卫的恩怨来看,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不安于室的人还有另外一个特征,招蜂引蝶。”神色淡淡,他这话说的是谁显而易见。
发出一声冷笑,孟揽月挺直了脊背,“漂亮的人才有资格招蜂引蝶,丑人只会多作怪。”
“还很骄傲。”白无夜几不可微的扬眉,漆黑的眸子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以此为荣啊。”借用他的话,她不以为耻。
不再看她,白无夜的脸色很平静,连他身上那极具压迫力的气息似乎都弱了很多。
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只剩下马车行走时的轧轧声,还有马蹄的踢踏声。
忽然的安静,让孟揽月也不由得几分紧张,皇宫,真正的皇宫,不知到底是什么模样,与她想象中的是否有偏差。
从外面的声音听得出,马车应该是进了宫门,因为车轮的声音在回荡。
不眨眼的听着,不过也没用上多久,车马就缓缓的停了下来。
什么都没说,白无夜起身,这马车很高,但是也无法让他直起身体。
两步走出马车,身后孟揽月也随着起身走了出去。
出来,见到的就是巍峨的宫墙,好高好高,好像鸟儿都飞不出去一样。
再垂下眼睛看向前头四周,才发现这是个城瓮,而且已经停了许多的马车,各个华贵,有的马车上头嵌着明晃晃的大宝石,有的缀着流苏,流苏尾端也缀着颜色各异的细碎宝石,随着风吹过,流苏晃动,宝石发光。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达官贵人所坐的马车,果然是尽显财大气粗,都不用去打听,看见这马车就知道它的主人非富即贵。
白无夜先行踩着马凳下了马车,孟揽月举步跟随,那马车前头站着一个宦官,清瘦无比,又微微弓着腰。
看过去,孟揽月不禁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才是她想象中的阉人,他们就是这个模样才对。
反观白无夜,绝对是异类,他一点也不像个咸蛋。
前头宦官带路,白无夜与孟揽月随行,跟随进宫的护卫则留在城瓮之中,他们不得擅自离开。
进了几道宫门,真正的皇宫才出现在眼前,那精美又恢弘的建筑鳞次栉比,看的人也不禁眼花缭乱。
这皇宫比想象中的还要震撼,孟揽月不知这个时代的工匠具有怎样的工艺,可是看这皇宫,就知在以前那个世界,有些工艺还比不上这个世界。
雕梁画栋,巧夺天工,用这些形容词似乎都不太准确。
踩踏着汉白玉的阶梯,孟揽月看着脚下,心下仍旧赞叹不已。
也怪不得都想做皇帝,住在这种地方,掌握着天下的生杀大权,所有人都对自己俯首称臣,即便是苦心经营一辈子,也值了。
因为惊叹于这宫殿,孟揽月倒是忽略了四周,这一路上可是碰到了不少人,不是官服在身,就是锦袍玉带,不过对白无夜和孟揽月这两个人,他们投来的大部分都是笑意。
有的笑带着十足的嘲讽,有的是揶揄,有的,则是意味不明。
白无夜一直面色无波,他身上的杀阀冷冽也莫名其妙的弱了很多,如不对上他的双眼,很难被他所影响。
终于,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偌大的平台出现在眼前。这地方很大,四周小亭花园应有尽有,这是大典前众人闲聚的地方。
人群也进入了视线当中,孟揽月才回过神儿来,看向那些人,他们也在看着她和白无夜。
每一张脸上都是不大不小的笑,那打量他们的眼神儿,就像在看小丑。
她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但,都是不友好的。在他们眼里,白无夜是被驱逐出帝都的废物,她孟揽月则是一双烂大街的破鞋,人人喊打。
他们二人成为夫妻,在他们看来也是极为相配的,简直天作之合。
就知今日会面对这种情形,孟揽月的脸上也异常平静,这里的人至少不会像大街上那些平头百姓一样对着她笑骂,她还可以忍受,虽然他们的眼神也和刀子无异。
“五哥,你来了。”蓦地,一道年轻的声音在左侧响起,孟揽月看过去,一个蟒袍在身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他长得不算高,身形一般,那张脸也普普通通,倒是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有神,加分不少。
看着他,孟揽月忽然发觉这人长得和三王白天齐有点像。
“庆王。”白无夜开口,依旧神色淡然。
听白无夜一说,孟揽月就知道这人是谁了,原来他就是那个庆王,前些日子请白无夜去做客的那个。
白无夜和他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尽管不知现在白无夜心里所想,但儿时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显然这个庆王白天荣是有些不同的。
“五哥,咱们去那边坐。”四周的人都在往这儿看,白天荣自然是知道的。似乎他也是为了白无夜没那么尴尬,所以指了个较为远的地方,那儿有一个亭子,而且四周没人。
没有说什么,白无夜与白天荣并肩走向那个亭子,孟揽月自是跟随在后。
她耳朵又不聋,四周的声音清楚的听得到,有人在说她的事迹,还有人在说她的外貌。
即便她真的‘臭名昭著’,但是这皮囊完美却也是真的,皮肤白皙,太阳下都在反光。
人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但这身体却偏偏是骨和皮都美,所以即便她的名声臭的不得了,但那些骨子里就轻浮的男人还是想沾沾腥。
直视前方,孟揽月懒得搭理他们,只是听到那些窃窃私语,她心里几分不爽。
不过,这倒也印证了孟揽月的猜想,以前那个孟揽月从没有和哪个达官贵人勾搭过。兴许是她够不着,也兴许是因为别的,反倒民间关于她的破烂事一大堆,是个人都能说上一说,好像都是亲眼得见。
目前为止,她勾搭的最上档次的,应该也就是那个傅子麟和陆明了吧,白无夜说他们俩是在书库修书的,算得上朝廷官员了。
走进亭子,白无夜与白天荣于汉白玉的凳子上坐下来,孟揽月则远远地坐在了亭子的栏杆上。
刚刚那白天荣看她的眼神儿可不怎么友好,虽说没有很刻意的表达他内心里的厌恶,但很显然他对孟揽月这种人不想搭理。明知她现在是白无夜的王妃,也没说一句话,彻底无视。
“今日大典过后,五哥就多住几日吧。我陪着五哥在城里转转,有许多地方都是儿时我们去过的。那时父皇不让我们随意出宫,我们就偷偷的跑出去,现在想想还历历在目。”白天荣在说话,语气也格外的平和,面上带笑,看起来他是真的在回忆那些日子。
“西疆战事多,本王不可离开太久。”白无夜依旧是冷淡的,那语气没一丁点儿温度。
“我知道,南周和大周一直在骚扰,不过我听说,其实他们打得次数更多。尤其这次立太子大典,南周和大周都派了使者过来。皇兄怕他们会在帝都生冲突,所以就连住处也给他们分开很远。”白天荣说着,好像觉得这些事儿挺好笑的。
“边关无盟友,除非不起战事,只要打起来,死伤巨大。这是在帝都想象不到的,毕竟这里歌舞升平。”白无夜还是那语气,但这次听起来却带着极大的讽刺了。
白天荣点头,“五哥说的是,常年生活在帝都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边关战事的血腥。别看他们对战争说的头头是道,若真上了战场,定然尿裤子。”他看向远处的人群,也是多不屑的。
坐在栏杆上,孟揽月自然听得见,也不禁弯起唇角,这白天荣看起来倒是有些见识。
不似那些人,腹中无物不说,还自大了得。
蓦地,有几个人从台阶下走上了平台,他们穿的衣服和在场的人不一样,所以也引得众人都看了过去。
“看,那几个就是南周的使者。”白天荣也看见了,随即道。
孟揽月盯着那几个人,不认识,不过看起来很平和文雅。
感觉到有视线盯着自己,孟揽月回过头,白无夜正在冷冷的盯着她。
四目相对,孟揽月弯着红唇笑笑,恍若花开。
她知道白无夜什么意思,她在气他的时候就说南周多好多好,他是在提醒她收心,别想做南周人。
收回视线,白无夜的脸色依旧很冷。白天荣顺着白无夜的视线瞅了一眼笑脸明艳的孟揽月,下一刻也收回视线。尽管厌恶,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很美。
不过一会儿,大周的人也来了,诚如胡桑所说,大周的使者肥头大耳,一看就是肚子里的肠子都附着着一层油的那种,相信平日里肯定是除了吃喝就不做别的事情。
大周怎么会派来这种人?行走之间昂首挺胸的,说话声音也很大,完全没有礼数可言,一看就是个蠢货。
孟揽月很疑惑,高卫那个人,即便传说他如何如何凶残阴狠,但不管传言是否虚假,孟揽月相信他绝对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毕竟他能做白无夜的敌人。
若他本人和传言中不实,那么怎么会和白无夜斗了那么多年还不分胜负。
所以,他会派来这样一号人物,想来是要迷惑大齐才是。
帝都的这些人没见识过边关的战争,关于高卫的凶残阴狠也只是一听却从未见过。如今,大周派来这么一个蠢货,他们定然会被蒙蔽双眼,以为高卫的凶狠只是夸大,不足为惧。
这不是孟揽月的猜测,因为已经可以证实了,帝都的人就是这么没见识。
平台上,有人正在看着大周的使者露出嘲讽的笑,一个国家是多没人才,才会派出这种人来丢人现眼。
肤浅,说的就是这么一群人,但凡有战事起,他们肯定是先死的。
客人陆续的都到了,胡桑也来了,他只身前来,陈明姝和丁将军都没有跟随。
他的出现,引来了不大不小的风波,胡桑之名,大齐皆知。
人人都知道他是三王白天齐的幕僚,足智多谋,聪慧异常。而且,白天世一直想杀了他,也是许多人都知道的。
如今,他就名目张胆的出现在这儿,可是白天世却是动不了手。
胡桑也认识不少人,尽管他们都刻意的和他保持距离,但胡桑都一一过去打招呼,文雅有礼,一看就是文化人。
孟揽月也不禁笑,胡桑现在的行为可是充满了挑衅,他知道白天世不能动手,所以就尽量晃荡,想杀他的人咬牙切齿,但又得忍着。
他晃悠了一大圈,这才走向小亭,白天荣站起身,与胡桑互相见礼。
“五王妃,这皇宫如何?草流城与中州城都比不上吧。”他与白天荣打完招呼,就转身坐在了孟揽月身边,一边笑道。
“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小声些,非得把你的意图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怕天下人都不知道么?”孟揽月看着他,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他说这种话,显然就是很有信心将来会把帝都抢到手中。
胡桑淡笑,“即便听去了又如何?放心吧,在这儿,还不会把我怎样。”
“那你出了皇宫出了帝都呢?手无缚鸡之力,你最好安静如鸡。”孟揽月摇头,单不说别的,就是那个禁军统领盖震州,挥一挥手臂就能把他们这种没武功的打得飞出去。
“五王妃,说话怎的又这么难听?”胡桑无言,搞不懂孟揽月从哪儿得来的那些词儿,刺耳的很。安静就安静,如鸡算什么?据他所知,鸡吵起来的时候震耳欲聋。
不再和他搭话,孟揽月想安安静静,毕竟她已经够引人注目了。
那边白天荣与白无夜距离他们俩不过一米远,他们俩说话他们自然听得到。
白天荣是有些迷惑的,在他看来,孟揽月和任何一个男人说话那就是有不干净的关系。可是再看白无夜,他很平静的样子,似乎并不以为意。
不禁又想起关于白无夜的那些传闻,白天荣的脸上几分意味不明,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
蓦地,那边的台阶上又有人来了,随着他的出现,平台上的人都朝着他走过去,连连说着恭喜,各个脸上一副谄媚之色。每个人的样貌都不同,但是那谄媚之色却是出奇的一致,他们都在奉承这个出现的人。
孟揽月看着他,这是一个老人,不过穿着却是华丽异常,那灰白的头发也整齐的束起,头上还扣着一个耀眼的金冠,金冠上嵌着一块红宝石,一看就特别值钱。
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这老头从头到脚都是值钱的物件,那锦靴上还嵌着两块翠玉,奢华的很。
他身后还跟随着四个劲装护卫,纵观来到这里的所有人,包括南周和大周的使者都没有带来护卫,他是独一份儿,这是谁?
小亭里的人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那边,各自神色不明。
孟揽月转过脸来,视线在他们三人的脸上各自停留了一下,随后看向胡桑,小声道:“这是谁?”
胡桑看向她,脸上几分不解,“你不认识?国丈汪诩。”
恍然大悟,孟揽月点点头,“怪不得,连护卫都能带进来。”白无夜的护卫都被留在了城瓮里,那城瓮里还有大批的禁军,守得严严实实。
“那是他的死士,据说三个禁军也敌不过他一个死士。”胡桑也压低了声音,那褐色的眼眸里不知氤氲着什么东西。
闻言,孟揽月也不禁惊诧,这世上真有这么厉害的人么?禁军的战斗力如何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那盖震州一定很厉害,不知他这个禁军统领能不能敌得过这汪诩的死士。
所有的人都在向汪诩问好,这个时候一看,他们可不是什么中流砥柱,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就是一条条哈巴狗,正在讨好主人。
如此看来,白天世的境况的确有些糟糕啊,国丈独大,而且还分明觊觎着他的龙椅。
人真是不知满足,瞧这汪诩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想着掌握更多在手里,也不怕到时没时间享受,忽然就挂了。
但是瞧他这身体,貌似不错,红光满面,腰背挺得也直,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
汪诩现在的确掌握着很大的权利,单不说其他,就是这些向他献媚的人,都是他的人。
如此算计,白天世掌握的所剩不多。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得时刻想着对付白天齐和白无夜,也的确够他忙的了。
人群中,有个人在朝着小亭这边看,孟揽月初始看了那人两眼没有太过在意,不过他一直在看着这边,也使得她不得不再看向那人。
那人看起来已过了不惑之年,穿着一身不知是什么部门的官服,身形颀长有些清瘦,更重要的是看起来很精神,想必年轻时也是个才俊。
他见孟揽月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那样子似乎有话要说似得。
微微皱眉,孟揽月现在都有了条件反射,但凡有男人瞅她,她就不禁怀疑是不是以前那个孟揽月和人家有过什么瓜葛,继而心里一阵厌恶。
收回视线,不再看那人,但是眼角余光还是能注意到那个男人,他还在看她。人影绰绰,依旧挡不住他的视线。
胡桑也不知何时离开了小亭,白天荣也走下小亭在和一个人说话。
白无夜站起身,缓步挪到她身侧,“不打算去见见熟人么?”
抬眼看向他,孟揽月以为他在说那个中年男人,随后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你说那个人?那是谁?”她觉得现在白无夜知道她的事迹,比她自己知道的要多。
也看了一眼,白无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无所知的眼睛,微微眯起眸子道:“看着就没一点儿眼熟么?真的忘得干干净净了。”她的失忆一说无法让人信服,若是失忆,应该尽数忘记才对,可是医术她没忘。既然有没忘的事情,那么就一定还会记得一些其他的事情,可是她连那些人都不认识了,这失忆也太奇怪了。
“干嘛阴阳怪气的?今日你出现在皇宫,即便不带着我,也有人嘲笑你。所以你受到嘲笑,也并非全部都因为我。”他是个咸蛋,人尽皆知,人们也拿这个嘲笑他。
“那是孟柏,你的生父。”白无夜面色微冷。
一诧,孟揽月再次看过去,孟柏还在看着她,的确有话说的样子。
“哦。”原来他就是孟柏啊。再仔细看他,孟揽月也忽然发觉这个身体和他还是有相似之处的。这个孟柏的身形就很是挺拔好看,这个身体,像他。
她回答的敷衍,白无夜也懒得再理会她,看了一眼别处,他便走下了小亭。
又看了看那个孟柏,他绝对是有话说,但是又没有靠近。大概原因有很多,他这个女儿臭名昭著,也或许是因为她现在是五王妃,与他立场有差吧。
收回视线,孟揽月也不打算和那个孟柏说些什么。尽管他是这个身体的父亲,可她实在不认识他,如今这各自的立场又各不相同,没什么可说的。
独自坐在小亭里,她哪儿也不去,坐在这儿都能感受到不时的有人在笑她,若是走出去,那些人不知还得笑成什么样呢。
不过,她不走出去,不代表别人不会靠近。正在孟揽月垂眸运气给自己心理建设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不屑至极的冷哼。
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站在小亭外,正满眼气怒又冰冷的盯着她。孟揽月相信,若是人的眼睛能飞射刀子,自己早就被这女子眼睛里的刀子刺成筛子了。
看着她,孟揽月不知她是谁,样貌标致,但也仅限于标致而已。不过,从这身行头一看倒不是普通人家,可是,也比不过那场上的一些夫人。
“半年多了不见,你看起来还是那么下贱。这场上的男人多,怎么没扑过去呢?”女子瞪视着孟揽月,出口就不友善。
“正在寻找目标啊,我怎么也得找个官大的。”不知她是谁,但可不见得孟揽月嘴上会吃亏。
“哼,那还不好找,汪大人就在那儿,你扑过去,看他会不会理你。”女子冷笑一声,极具讽刺。
“如此说来,你认为这场上最大的人是汪大人喽?不知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会怎样呢?”孟揽月站起身,看着那个女子,一边笑起来,笑颜如花不过如此。
女子立时哽住,在这个地方说汪大人最大,被皇上知道了那还了得。即便汪诩的确是权利比皇上大,但他在这儿也是缩着三分的。
看她无话可说,孟揽月笑意更甚,“所以,即便是扑,我也得扑皇上才是。放心吧,待我扑倒了皇上,肯定会把你的话传给他的。女人的枕边风,可是比忠臣一条命还要厉害。”反正就是顺着说,既然都认为她不是个好东西,那她就装作不是好东西算了。
“那你也得看皇上要不要你这种烂鞋,专门勾引男人,这天下就没有你吃不下去的男人,贱人。”女子气的够呛,脸都青了,可见真是对孟揽月恨之入骨。
其实孟揽月心里也很好奇,莫不是以前那个孟揽月和她丈夫也有一腿?就是不知她丈夫是谁了。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忽然小跑了过来,清瘦的很,脸白白的,长得很是清俊。
他跑过来后,就一把抓住了那个女子,一边小声道:“别在这儿闹,皇上一会儿就来了,快到那边去。”说着,他一边往旁边拉那女子,一边看向孟揽月。那一脸的欲言又止,眼睛里也像有什么东西似得。
看着他们俩,孟揽月大概知道这个男人应该是这个女子的丈夫,难不成以前的孟揽月和这个男人有过什么?
再仔细打量那男人,看起来还算不错,比那天来的那个陆明,还有街上人们随口说的那些人强上许多。
那女子不情愿的被男人扯着,一边恶狠狠的瞪视着孟揽月,恨不得把她剥皮一样。
最后,她终是挣不过那个男人,啐了孟揽月一口,就被拉走了。
那男子也最后看了孟揽月一眼,那神情不轻浮,相反的,眼睛深处几分真情在。
“和故人叙旧了?”蓦地,身后响起凉凉的声音来,白无夜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像鬼一样没有声音。
回头看向他,孟揽月皱着眉头,“你别阴阳怪气的,既然五王爷见多识广,刚才那两个人是谁啊?”
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的脸,白无夜似乎在确定她问题的真假。
“别看了,我真不知道他们俩是谁。一个莫名其妙的跑来骂我,一个好像有话要说似得。”坐下,她是真不知道,所以也没必要装作知道。
她脸上的不解和不知是真的,并非假装。
白无夜双手负后,一边看了一眼那女子和男人消失的地方,其实他早就看见那女子站在那儿了。只是碍于他也在这小亭里,她一直没敢过来。
而他离开后,那女子就冲过来了。
“那是孟紫苏和傅子麟,一个是你的姐姐,一个是你的情郎。”告知答案,他语气之中满是嘲讽。
眼睛睁大几分,孟揽月缓缓点头,“原来是他们俩。”一个是打破了孟揽月的头,让她一命呜呼,继而她才有机会重生。而另一个则是造成孟揽月被打破头的因由,他们俩被捉奸在床呢。
“还是想不起来?”看她那样子,好像也很震惊似得。
“想不起来。”不过,这次孟揽月却不觉得以前那个孟揽月是付错了情,那个男人想必也对她有意思,而且不是只想占便宜之类的。
只是,他是别人的丈夫,归结起来又算是姐夫,怎么下得去手。
“想不起来就算了,孟紫苏想见你,也无非就是打骂出气。”所以,出了宫回了驿馆,孟紫苏追上来也根本见不到孟揽月。
哼了哼,她自然知道孟紫苏心里的恨,瞧她刚刚那样子,简直对她是恨之入骨。
不过也不能怨她,被人抢了丈夫,气怒是难免的。但显然她只迁怒于孟揽月是不合理的,自己的丈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说,这世上的狗男女都是成对儿出现的,这个时代的刑罚还是不够严厉,否则应该把捉奸在床的狗男女拿去浸猪笼才是。
“皇上怎么还不来?这个大典要什么时候进行?”眼看已经快要晌午了,温度也升高了不少,穿着这一身厚重的衣服,很热。
“他们去祭祖了,此时应该已经进了宫门。”别看白无夜离开帝都十几年,但是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那汪诩独大,刚刚连孟紫苏都说在场的他是最大的,看来这就是帝都的形势。”孟揽月小声的说着,在这帝都,该严防的不是白天世,而是汪诩,现在孟揽月有了实感。
“反应很快,牙尖嘴利不过如此。”白无夜开口,却说的人糊涂。
看向他,过了一会儿孟揽月才回神儿,他说的是刚刚她和孟紫苏斗嘴的事情。
“被欺压的太久,以至于见火就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回嘴再说。
“所以你也没必要躲在这里,完全可以舌战群儒。”白无夜如是道,他这是夸奖。
“王爷高看了,我也就能斗斗嘴罢了。你看看这些人,随便哪一个冒出来,都能把我置于死地。”单不说这身体的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府尹,连白无夜他们也不放在眼里,她可没后台。一个不慎,估摸着就得被扣上个杀头之罪。
白无夜没有回话,他看着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漆黑的眸子晦暗不明。
孟揽月看着他,也忽然发现他身上杀气大减,那股随处不在的压迫力也弱了很多,他似乎在有意的隐藏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很弱。
缓缓眨眼,孟揽月不禁笑,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即便他西疆有千军万马,但是该示弱的时候还是会示弱。
这才是正确的,若一味的让人感觉到压力十足,他会很快的就引来麻烦。
大事不是一日就能成的,他现在所拥有的,还不够。
就在这时,高亢的声音盖头头顶,就像用刀子划铁皮时的声音,刺的人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皇上驾到!”
场上的人立即停止喧哗,转身面朝一侧,然后稀里哗啦的跪了下去,整个平台瞬时变得安宁且干净。
孟揽月还在诧异间,手一紧,她被白无夜拽起来,然后又被拉着蹲在了地上。
蹲在地上的时候她才回过神儿,看见皇上不止那些人要下跪,她和白无夜也是需要跪下的,毕竟天下就那么一个皇帝。
平台的高处,精美的长廊尽头,一行明晃晃的人出现,他们朝着这边走过来,耀眼的很。
场上的人都跪在地上,连那带着死士进宫的汪诩也一样,暗斗不断,但场面上,大家都表演的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