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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两个小时,世界早已变了样。
“真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女人,要我,肯定躲在宿舍不敢出来见人了。”
“是呀,听说一直都是她主动倒贴陆承安的呢,什么校花,除了脸蛋之外一无是处。”
“……”
坏话说多了,居然有人用人身攻击,一个这样做,其他人像是受到了鼓舞一样,也拿起手中可以扔的东西朝黎觞灵砸过去。
黎觞灵盯着封闭的大门,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想他开门。
就在黎觞灵已经要绝望的时候,门打开了,她被一双手带进了屋子里,然后门又立刻关上。
那双手很冰凉,黎觞灵抬头,果然是陆承安。
“你怎么还跑回来?”陆承安心疼地看着略显狼狈的她。
黎觞灵抬头,直直地看着陆承安,“你之前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不敢跟我在一起?”
陆承安没有回答,不是之前,小傻瓜,现在、今后,我也没有资格跟你在一起。
他是男人,也会有冲动的时候,每次温香软玉在怀,他却不敢动。生日宴那天也是,如果他想要,他完全可以得到她的人和她的心。
可是他不愿意带她堕入地狱,他的身上还残留着别人的味道,他不敢伤害她。
他的精灵,生活的地方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天堂,而不是他那个漆黑一片的地狱,昨天的时光是他偷来的,也许是他一辈子过得最幸福的时光。
“灵灵,我们不合适。”他冷静地说道,“只要你离开我,我会让所有绯闻都指向我,跟你不会有任何关系。”
黎觞灵揪住他的衣领,踮起脚尖,主动地吻上他的唇。
“陆承安,这就是我的决心。”黎觞灵盯着他,认真地说道。不管怎么样,她希望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他。
陆承安怔了几秒,突然欺身下来,扣住她的后脑,把她压在墙壁上,低头擒住她的唇,撬开贝齿肆意地掠夺,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热吻不知过了多久,黎觞灵被他吻得缺氧,最后无意识地眩晕。
“灵灵,这也是我的决心。”陆承安把她抱起,恋恋不舍地在她的唇辗转,然后把她抱到卧室,盖好被子,站在原地凝着她很久很久,不知不觉,眼角竟然湿润,是感动还是离别的伤感,他分不清。
最后给廖丹发了一条信息。
“等外面的人散去之后,过来接灵灵回去,告诉所有人,我们分手了,谢谢。”
廖丹接到信息后左右上下看了好几遍,才呐呐地问杨紫,“呐,小紫,其实师兄没有做错事对吧?”
“灵灵也离开他的话,他要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一切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骂他呢?”
杨紫被廖丹的问话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黎觞灵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公寓没有任何人,她急忙跳下床,大喊,“承安?陆承安?你给我出来!”
她喊哑了嗓子也没有人回她。
她知道,他一定是离开了,他总是那样,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留给她,而带走所有厄运和痛苦。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她想站在他的身边,替他分担他所有的悲伤。
陆承安,你这混蛋!
颓废地回到卧室,书桌上有一封陆承安留下的信,黎觞灵摊开。
宝贝。
总是叫你小傻瓜、小馋猫,其实我更想喊你宝贝。在看这封信之前你应该生了半个小时的气,现在肯定也还是鼓着腮帮子摆着气呼呼的表情。
看到这里黎觞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鼓着腮帮子的。
“你放心,前天晚上我没有碰过你,小傻瓜,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不然我会心疼的。我相信会有一个比我更爱你更疼你的人陪在你的身边,给你所有你想要的幸福。不用惦记我,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吧。”
“你就像一个活泼可爱的精灵,单纯明媚得不带丝毫的杂质,这样的你,我只敢远远地瞻望,信仰上帝才能得到永生,我不信仰上帝,我信仰你。”
“宝贝,好好地活下去,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地幸福,把属于我的幸福延续下去,我爱你。”
黎觞灵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从尾到头看了一遍,泪水顷刻汹涌,这个男人不想让她踏这一趟浑水,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没碰她。
其实她很想告诉他,就算他碰了她也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
所有夕阳西下时,那些围观的学生终于离开,廖丹和杨紫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黎觞灵坐在地板,头靠在床边睡着了,信纸散落在地,廖丹和杨紫拾起看了一遍,不由得面面相觑。
对呀,师兄是生物系的天才,配药这种事根本难不倒他。
“之前以为师兄只是好人,但现在觉得师兄是大大的好人,当初不应该把灵灵叫回来的,让他们在一起多好。”廖丹叹气。
“人各有命,好人总会有好报,师兄会没事的。”杨紫说道。
在地道的尽头,昏暗的洞窟里,一袭瘦小的身影随意靠在墙壁上,陆承安点着橘黄的电子灯走过去,看到小白,微愣。
“是陆战雇人?”小白没有理会他的震惊,凝眉冷冷地问道。
陆承安自然明白小白说的是什么事。
“这很重要吗?”陆承安不怒反笑,走到小白的面前,递给他一盒药,面无表情地开口,“现在吃三粒,后天吃三粒,你身上的毒会解。”
小白没有接过药,抬眸冷漠地看着他,“冷子薛,我要你的答案。”
“是不是与你有关吗?从十五岁那年开始,我就知道,只有我自己才能保护自己。所以,我的仇,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报。”
顿了顿,陆承安的俊脸扭曲地看着小白,“还有,我不叫冷子薛,我叫陆承安。”
“报仇?”小白扫过这地洞里养着的基因变异怪物,不屑地笑了,“你以为用你养的这些有毒生物就能报仇了?小薛,你永远都那么天真。”
陆承安冷哼,睨着小白,表情前所未有的冰冷,“是呀,我一直都那么天真,我天真地以为你真的会来找我,带我回家,可我等了整整十四年,你才出现。”
他又神经质地摇摇头,“不,我只是等了九年,十五岁之后,我知道,你不会来了。你知道我们的妈妈是怎么死的吗?是我杀的。从地狱回来的那天,我拿着水果刀想去找陆战拼命,妈妈拦着我,我挣开她,她踉跄地跌倒在地,头刚好碰在桌角。”
“哥哥,你恨我吧,我害死了你最后的亲人。”
小白倚在墙壁上的身体无力地垂下,他有什么资格恨陆承安,从一开始,是他把陆承安推开的,如果他能信守承诺去找陆承安,没有悲剧会发生。
“小薛,不要再想着报仇的事情了,哥哥带你回家,回冷家。”小白朝陆承安伸手。
陆承安却倒退了几步,他摇头,“不,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家。”
两兄弟安静对立,谁也没有率先说话。
十五年前,冷家还是幸福一大家子,能干的哥哥,乖巧的弟弟,温柔的妈妈,严厉的爸爸,所有的一切如童话故事。
后来爸爸被发现患了白血病,在检查血液的时候才发现,冷子薛不是爸爸冷傲天亲生的儿子,而是妈妈李晓芳跟情人陆放生的孩子。
从那以后,冷傲天几乎每天对李晓芳毒打,有时候还会打冷子薛,每当这个时候,冷子卿总会护在弟弟的面前。
冷子薛记得有一次冷傲天揪住冷子薛的衣领,抡起桌子上的餐具要砸他的脑袋,李晓芳只是哭,却不敢出声阻拦,是冷子卿夺走冷傲天手中的餐具,把冷子薛拉到自己身后。
“卿卿,他不是你的弟弟,乖,到爸爸这边来。”冷傲天表情扭曲地看着冷子卿。
躲在冷子卿身后的冷子薛身体颤抖一下,一双小手紧紧地拽住冷子卿的衣角,如同冷子卿是他最后的一根稻草一般。
冷子卿冷冷地抬头看他们曾经慈祥亲切的父亲,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是我的弟弟,永远都是,谁也不能改变。”
说罢,冷子卿牵着冷子薛站起,绕过暴怒的父亲,绕过瘫软在地哭泣的母亲,头也不回地走上二楼。
从那时候开始,冷子薛认定哥哥是他唯一的守护神,只有哥哥才能保护自己。
后来冷傲天出车祸身亡,陆放便带走了李晓芳和冷子薛,在临走前,冷子薛死死地拽住冷子卿的衣角,他哪里都不想去,他不想跟妈妈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可是冷子卿掰开他的手指,微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小薛乖,先跟妈妈走,哥哥以后会去接你回家的。”
“一定哦,我等哥哥来接我。”冷子薛相信了冷子卿的话,把眼泪擦干,执着地伸出小拇指,一定要跟冷子卿拉钩。
冷子卿虽然不屑这种游戏,但最后还是伸出小指跟冷子薛的小指勾住一起。
被送上车的时候,冷子薛还是忍不住探出头去提醒冷子卿,“哥哥,一定要来接我回家。”
后来,他改名为陆承安,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冷子卿。
冷子卿记不清多少次接到冷子薛的电话,那会儿冷子薛总是在哭,总是说新家的哥哥有多恐怖,说新家的哥哥会往他的房间放毒蛇,会找人揍他,会做一切让他害怕的事情。
妈妈不敢管,爸爸更喜欢那个哥哥,他犹如在夹缝中生存,没有任何依靠。
每次通话结束,冷子薛总会问,“哥哥,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每一次,冷子卿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那时候才十岁,他能怎么办,双亲不在之后,公司内部斗得天翻地覆。在爸爸之前忠实的干将的帮助下,他慢慢地了解公司,可后来冷家被傅家彻底夺走。
冷子薛一直在等冷子卿,每次被欺负,他总会对自己说,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等哥哥来接他,他就彻底自由了。
哥哥一定不会让他被人欺负的,那时候冷子薛抱着的是这样的想法,他觉得总有一天哥哥会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把他带离那个人间地狱。
依靠着这些无边无际的幻想,他过了九年,从六岁到十五岁。
在他十五岁之前,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动摇过。
十五岁之后,他的梦终于破碎,终于明白,哥哥永远不会出现,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自己,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放在心底最深处的哥哥。
是梦,总会有醒的一天。
他疯了一般拿着刀要去杀陆战,可母亲在后面抱住他,苦苦哀求,“承安,不要这样,你爸爸会生气的,我们忍忍。”
忍,他的妈妈永远只会忍,一忍再忍,不断地忍。
他愤怒地挣开妈妈,他不想再忍,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毁了他最后的尊严。
可他没料到,他第一次反抗会以妈妈去世告终,陆承安无法忘记,站在灵台前陆战唇角那一抹轻蔑的笑。
“陆承安,你永远都不会得到幸福的,因为有我在。”
那时候开始,他发誓,总有一天,他所受的一切伤害都要如数夺回来。拼了命地念书,研究杀人的办法,处于这样地位的他该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陆战和陆放。
他学生物,读医,从来不是为了救人。
遇到黎觞灵,是他生命唯一的亮光,一个处于黑暗的人,看到光明总会忍不住向往,更何况是一个爱得那么纯粹的女孩,不染丝毫的尘埃。
他想,只要远远看着就好,从来没有想过,她也喜欢他,那么明朗而又简单的喜欢。
那天晚上,他不是没有犹豫过,只是他背负的东西太多,越亲昵的羁绊只会让黎觞灵更痛苦,所以他没有要她。但他终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吻了她。
陆承安明白,那种幸福,他的一生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