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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直了!”
训练了十来天,眼前这些人好歹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了站队。
汤望宗吆喝着,用手捶了一个新兵的胸口,那个新兵的胸口发出碰碰的声响,那人只是咧了咧嘴。
所有人新兵都眼巴巴的己的队头,每个队头都是丙等镖师,月饷是三两银子,还有各种补助,一个队官的年收入抵五六户农民整年的纯收入,这些新兵入伍前全是农民,他们还没有领到第一次饷钱,每个人都渴盼着领饷的那天。
新兵队尾一般都是个矮壮汉子,手里拿着带尖头的铁扁担。
张瀚的兵都是王长富训出来的,张瀚加了不少东西,王长富带来的习惯也很多,他是蓟镇兵出身,不论是编制还是武器都是传承自戚继光,包括眼前这个拿铁扁担的火兵,只是在张瀚这里,火兵也要接受战兵训练,只是在战时并不直接上阵,在训练时拿一样的月饷,战时补助火兵拿不到,也没有丰厚的赏银。
这个火兵腰间还有一柄短短的解手刀,配上刀鞘插在腰间的皮带上,除了训练体能和用扁担战斗,火兵们还要训练近战格斗术,和战兵一样严格,他们被选为火兵主要是因为胆子和性格的原因,而且军中也需要这个角色。
其余的战兵是两个长牌手,六个长枪手,两个镗钯手,汤望宗是队官,手中有一柄旗枪,在做战时,他站在两个长牌手的身后,长枪手的身前,相机做出指挥。
“开始负重!”
汤望宗听到铜哨声响起来,他赶紧也是下达命令。
每个新兵在听到哨声时已经在准备,听到军令后就立刻捡起脚边的沙袋,死死绑在腿上,接着最外围的小队开始跑,三个小队是一个旗队,连同旗队长三十七人,三个旗队组成一个局,每个局有一个旗手和鼓手,一个塘马,加上局百总,还有一个局军法官,一个书启官,一个负责日常杂务和后勤军需的副百总,每个局一百二十人整,每四个局组成一个司,司一级的指挥人员更多一些,每司按配制应该是五百人到五百五十人之间,未来还有司属骑兵中队或骑兵局,现在只是把架子搭起来,六百人分成了两个司,王长富任第一司的司把总,梁兴任第二司的司把总。
把总军官在边军中一般都是卫所千户担任,甚至有的是卫指挥使来担任把总,在张瀚这里他本人才是个百户,却已经任命了两个把总,好在巡检可以自己组建弓手部队,张瀚也不是正式的授官,只是对内这样称呼,对外的身份王长富和梁兴只是弓手队头。
旗队长一级也有乙等镖师,到局百总和副百总一级,全部是甲等,也就是最等跟随张瀚的那些老人。
朵儿和李从业也搭了伙计,他们是第二司第一局的百总和副百总。
赵家兄弟分开了,赵世文是做了第一司第三局的副百总,他的百总是王一魁。
任敬和赵世武都是旗队长,不过他们在外勤局,这是个神秘的组织,每天训练都不和大家在一起,特勤局大家倒是摸清楚了,就是张瀚身边最亲近得力的内卫,蒋奎是局百总,蒋义是副百总,他们还没有扩编,张瀚身边还是这五六个内卫每天跟着。
两个司的弓手慢慢跑成一条长蛇,所有人腿部都绑着二十斤重的沙袋,这使得五公里跑能消耗掉这些新兵的体能。
开始的时候张瀚按后世的习惯确定体能训练的标准,后来才感觉自己订的标准太弱了些。后世的新兵身体素质是很好,但多是十七八岁没吃过苦的毛孩子,现在他招的兵年龄都在二十左右,都是最棒的小伙子,又多是农民,会走路就开始做活,就算是流民也才刚吃不上饭,正常光景他们还是能吃饱饭的,常年的体力活劳作使得这些新兵体能远超后世的高中生,他们更能吃苦,更坚韧,在营地里吃了几顿荤腥之后,体力更是充沛,不负重的五公里他们只适应了几天就轻松,一路跑回来汗都没有出多少,后来张瀚改了训练标准,把单双杆和跑步都加量,同时开始器械训练,体能训练的科目减少了不少。
队列训练还是很重要,不论何时队列训练都能培养军人的组织性和服从性,就算是明军也要练操法队列的,张瀚只是取消了那些华而不实没用的东西,最多是将领一层会有地形布阵方面的课程,根据不同的地形来排阵安排队列,发挥火力或冷兵器的效能,这是将领一层要考虑的事情,小兵们听指挥就行。
除了器械,体能,队列,还有内务训练,日常里一点一滴都是要照规矩来,叠被子,涮牙洗脸,起床或睡觉,都是被管束着。
开始时反弹很多,不少人散漫惯了,对过多的管束十分不适应。
回应他们的是军棍,打了几顿后就老实了。
终于轮到汤望宗这一队,他吆喝着各人按队列步伐跟上跑,一个新兵反应慢了,拖着他那个伍跑慢了好几步,汤望宗冲上前去,把人叫出来,宣布按条例处罚,那个新兵苦笑着应承下来,接着趴在地上被打了五棍,然后那个新兵揉着屁股跟着跑过去。
校场上时不时的传来打军棍的声响,这些队官或旗队长在当镖师时也没少挨打,他们把当年受的打加倍还给这些新兵。
有的新兵冲乱了队列,要打十棍或最重的二十棍,受刑完之后他们没有办法继续跑,趴在地上等着敷药,对他们的惩罚就是取消中午的午饭,一直到他们的棍伤恢复可以参加训练时才会恢复。
也有人被惩罚扫食堂或厕所,根据所犯过错的严重程度来决定地方和天数。
两个司的弓手还没有完整的军法,现有的还只是规矩,有的是镖师那边带过来的,也有的是张瀚和王长富商量好了才订下来的新规定,现在还在慢慢的一步步的摸索着。
和明军不同的就是这里没有斩刑,除了打军棍也没有别的肉刑,基本上都是以军棍或劳动来解决刑罚,最严重的是关禁闭,再下一步就是开革了。
现在弓手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最终是要被带上战场,他们只是象羊群一样被驱赶着做自己份内的事。
张瀚每天会骑马在校场转一圈,他自己最近每天都在和王长富研究兵法和打仗的事,每当校场上军人跑圈的时候他也在一边就象是一个己羊群的老农一样。
……
“东主,俺来了。”
头发花白,笑容满面的李祥符大步走了进来,他站在公事房的正中向张瀚说话。
“老李坐下,我头的东西。”张瀚坐在书房里的桌前,两边都用聚耀烛台点了十几二十支的烛火,这样的亮度可以保证不伤眼,反正他有的是银子,爱点多少点多少。
李玉景坐在一边等着,他招呼李祥符坐在自己身边。
张瀚最近终于赶上了进度,他桌上摆的是这个月各地送来的帐本和报表,七月是盛夏,天气热的厉害,各地的商业活动进了一个低潮期,只有在月市时有一个高峰,但也不能和别的月份相比。
这样的天气,草原上自给能力很足,各种野菜和板升地的菜田也可以提供蔬菜,粮食的需求也不大。
除了帐本报表,更多的就是抄录来的各地的情报,其中张瀚最关注的又是京师送来的邸抄和塘报。
辽东那边只知道开原被打下来了,东虏正在攻击铁岭,铁岭守将换成了李如桢,听说他向蒙古部落求援,有几个台吉答应李如桢会出兵,李如桢把握很大,京师人心还算稳定,并没有如前几次那样人心惶惶。
另外有个好消息就是万历终于下决心把杨镐换掉,熊廷弼受命为辽东经略,明正言顺,老熊在出京之前就上疏言辽东事,就是有名的三方策。
张瀚第一时间拿到了三方策的奏稿,他研究了一下,发觉熊廷弼不愧是后世所有人交口称赞的战略大家,人虽未到辽东,已经尽知辽东情弊,三方策要是能成为朝野共识的解决辽事的国策,女真就真的不足为患。
可惜……张瀚冷笑一声,他知道历史的走向,也深刻的知道了大明的官员是什么鸟德性。
“好,管庄和帐房都在,说说吧。”
张瀚推开在桌上堆积如山的表格和账簿,拿手指捏了捏眼。
“最近两个月咱们一直在买地。”李玉景道:“各项开销都很大,买地这一块,管庄已经支出一万三,库中存银尚有十六万左右,我奉命提了六万先过来,只这边的情形是怎么说了。”
李玉景脸色很轻松,张瀚这边虽然用钱如流水,但进项也大,他这个管帐的没有什么财务上的压力,另外因为辽东战事和蒙古人需求减少的原因,最近和裕升这边收货也放缓了很多,所以预计到入秋时存银会过三十万,李玉景感觉底气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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