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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紫色的轻纱床帐随着夜风拂动,圆月形的镂空雕花窗棂外,天已经黑了,有一丝熟悉的淡淡药香飘浮在空气中。这不是自己的迷梦仙居么?
想动一下,发现手被人握着。侧头看去,竟是师父。
冷凝霜见她醒了,神色一松。复又眼圈一红,哽咽道:“你这孩子……为师该拿你怎么办。”
子仙只记得自己在执法殿受罚,怎么到这里来的却完全没有印象。
原来,执法殿长老看见子仙伤势太重,又陷入昏迷,于是冒着被责罚的风险,不顾剑意凌霜殿门前弟子的阻拦,硬是闯了进去,将情况告诉了冷凝霜。
当冷凝霜赶到执法殿的时候,子仙已然奄奄一息了。
臀上背上腿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深深鞭痕,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一片血肉模糊。
看到爱徒变成了这样,冷凝霜顿时手足冰冷,心疼的直如万箭穿心一般。之前的怒火早就烟消云散,只剩深深的自责和后悔。
冷冷的看了两个执鞭的蓝衣弟子一眼,那两个弟子吓得连鞭子都扔了,跪在地上不住的发抖。
其实也怪不得她们,掌门自己说的要重责一百刑鞭而且不得有误的,自己只不过是照办罢了,谁料这位翻脸比翻书还快。既然心疼干嘛送我们执法殿来啊,全峨眉都知道我们下手没有轻的。
冷凝霜拿过子仙的衣服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抱起,施展轻功就往金顶掌门驻地而去。
迷梦仙居门口,清月和淡云正兴奋的说着子仙师姐那惊世骇俗的轻功,竟然就见到掌门抱着奄奄一息的子仙飘进了院子。两人对视一眼,愕然不已,反应过来以后也忙着跟了进去。
鲜血把冷凝霜的衣襟都染红了,一向注重形象的她却是顾不得这些。急急的叫清月她们去打水,然后把子仙放在床上趴好,掏出怀里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将里面一颗朱红色的药丸喂到子仙嘴里。这丹药名唤九花玉露丸,是冷凝霜的师父生前留给她的,一共只有三颗。调配这药丸,不仅需要搜集多种珍奇药材,还要搜集九种花瓣上清晨的露水,凑天时季节分多次炼制,极费功夫,服后可延年益寿。伤后服用,虽无疗伤起死之功,却大有止疼宁神之效。这么多年,冷凝霜一直没舍得吃,现在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一会,清月端着一盆水,淡云拿着各种伤药急急走了进来。清月想要帮子仙清理伤口,冷凝霜制止了她,示意自己来做。
子仙身上的伤口很多,皮肉翻开,鲜血不断渗出。冷凝霜尽量让自己的手指不颤抖,动作极尽轻柔。待到处理完伤口,又将自己独门的寒玉冰蟾膏涂好,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昏迷中的子仙不住的唤着“师父”,冷凝霜一叠声的答应着,但是子仙好像根本听不到,还是一直重复地喊着,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冷凝霜握着子仙冰凉的小手,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滴落下来。
“师父在,仙儿醒一醒,不要吓唬师父。”冷凝霜哽咽着说道,恨不得替仙儿承受了这些痛。
不多时,慕容行云和墨子灵师徒听到消息也都跑了过来。子灵看到姐姐这个样子,一个劲的哭闹,慕容行云没办法,只好把她拉走了。
一直守到半夜,子仙这才醒了过来。
子仙定定的望着自己的师父,良久,方轻声道:“师父,你,可还生仙儿的气?”
冷凝霜怔住了,仿若一把巨锤击在心上,她以为仙儿会哭会闹会喊疼,谁知道她竟然这样说。
“师父不生气了,是师父不好。”说着,眼泪又要涌出,可她不想在自己徒弟面前哭,强自忍住。
“仙儿没事,师父不必难过。时候不早了,师父去休息吧,仙儿能照顾自己。”子仙忍着身后的剧痛,虚弱道。
冷凝霜自然是不放心,子仙再三请求,冷凝霜只得离开,并嘱咐清月淡云好生照看。
走出迷梦仙居的大门,冷凝霜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生平没做过什么后悔的事,可是这次,她真的好生后悔。
冷凝霜走后,子仙淡然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极其痛苦的皱起眉,汗如雨下。
清月边帮她拭汗,边心疼道:“子仙师姐这又是何苦呢?我去把掌门请回来。”
名义上子仙是她们的师姐,但是清月和淡云都比子仙岁数要大,心里是把她当成妹妹疼的。
子仙忙拉住她,这一下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子仙缓了好一会,方虚弱道:“别去。”
清月吓了一跳,忙道:“你可别再动了,我不去便是。”
淡云微微叹了口气。
窗外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撒落下来,把云雾萦绕的迷梦仙居镀上了一层银辉,恍若仙境。只是这样的美景,今夜注定无人有心情去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