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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司南没再胡说八道,也实在没力气再说话。
此时,夜幕下原本寂静的湖面,开始水波荡漾。远远的,施安冷看见几艘快艇正朝着他们所在的小岛而来。
她将厉司南扶起,“我带你回去,你再坚持下。”
男人没说话,因为力气还没有恢复过来,所以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施安冷身上。
施安冷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一路扶着他回到了他们刚开始上岸的地方。
宋锦的快艇还停在那里,却不见他们两人的身影。
施安冷不禁四下打量,四周黑漆漆的,也看不清什么,“他们人呢?不会是去找孟萌他们去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厉司南艰难的抬起一条手臂,指着快艇之上,那身影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借着朦胧的月光,施安冷隐约看见那是一男一女,正是宋锦和颜陌。
两人此刻身体贴的很近,看上去似乎在热吻,很疯狂的模样。
莫名的,施安冷觉得有些害羞。
她虽然已经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但还是极少看这种真人表演的。
虽然害羞,却又忍不住想看。
直到宋锦和颜陌发现他们两人,停了下来,施安冷才悠悠的收回目光,害羞的低下了头。
厉司南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轻轻捏了她一下。
施安冷这才回神,扶着他上快艇。宋锦和颜陌上来搭手,等厉司南上船了,宋锦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兄弟,对不住了。我家陌陌年少无知,被人利用差点害了你,我代她向你道歉,就当我宋锦,欠你一个人情一条命。”
“宋锦……”颜陌欲言又止,她觉得,他没有必要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就在少女揪住他的衣袖时,宋锦身上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是我未婚妻,我维护你是应该的。”
“再说了,我本来就比你年长,自然要多疼你一些。”
宋锦的话意很明显,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颜陌做了什么,他还是要坚持娶她为妻。
即便是施安冷和厉司南这样的旁观者,也能感受到他对颜陌那满满的爱意。
因为爱,所以才会无限的包容和原谅。
“司南,你说吧,要我做什么?”宋锦的话音一转,视线又重新回到了厉司南身上。
然而,厉司南此刻根本没有力气说话,施安冷便道:“这件事情,回去再说吧。我们现在最紧要的,是将厉司南送去医院。”
孟萌和楼林带着闫坤也回来了,刚好当地的警方赶到,闫坤便被交到了他们手里。至于孟萌他们,则驾着宋锦的快艇,回到了码头,又一路不停歇的赶回了宋锦家。
厉司南并没有被送去医院,宋锦为他找了泥湾岛最好的医生,而且还是上门服务。
确定厉司南相安无事以后,施安冷松了口气。
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正因为这一次刺激,厉司南的视觉神经恢复过来,他的眼睛也能再看见了。
医生诊断完毕,施安冷一行人退出了房间,让厉司南好好休息。
“阿冷,那个叫颜陌的丫头,就这么算了?”孟萌提起了颜陌。
因为是颜陌将厉司南带走的,所以她也算是闫坤的帮凶,孟萌以为施安冷会连带她一起交给警察的。
可施安冷却没有,“颜陌是宋锦的未婚妻,宋锦又是厉司南的好兄弟。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被闫坤蛊惑,才会带走厉司南。”
“就算我们不揭穿颜陌,相信闫坤也不会放过她。”施安冷的话落,孟萌了然的点头。
可谁知施安冷又补了一句:“倘若宋锦能在闫坤指证的情况下抱住颜陌,那也就是他们自己有能力。”
最重要的是,施安冷看得出来,他们两个,还是很相爱的。
就连厉司南都没觉得颜陌做错什么,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指责别人呢。
哒哒哒——
急切的脚步声从楼道传来。
孟萌和施安冷默契的闭上嘴,目光微侧,看向楼道口。不一会儿,便看见一身休闲装的谢函跑了上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费云帆。
“司南怎么样了?”谢函刚走近,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她的神情十分紧张,仿佛厉司南是她很重要的人似得。
施安冷不得不承认,谢函对厉司南的紧张,让她有些吃味儿。
可是眼下,当着孟萌的面,施安冷绝不愿意表现出来。
“他没事了。”语气淡漠疏远,就连目光也些许冷意。
谢函却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到一般,作势就要越过施安冷,往屋子里去:“我去看看他。”
谁知她刚到门口,就被施安冷伸手拦下了。
谢函抬头,与施安冷四目相对。
那一瞬,站在旁边的孟萌和费云帆隐约感受到了浓烈的火药味儿。
最终,施安冷只是幽幽道了一句:“医生说了,他现在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学姐,你也不想影响司南休息吧?”
谢函语塞。
她其实真的很想进去看厉司南一眼,可是她知道,施安冷是不会放她进去的。
最重要的是,施安冷的话,她无法接。
“那好吧。”谢函只好妥协,“那等他休息好了,我再来看他。”
临走之际,谢函不忘回头深深的看施安冷一眼:“我希望学妹以后能量力而行,不要总是将司南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因为你,已经吃了很多苦了。我希望你能带给他的,是幸福,而不是苦痛折磨和千难万险。”
谢函话落,转身下楼,头也不回。
可是她的话,却深深的刻入了施安冷的脑海中。
她愣住了,倒是一旁的孟萌,愤愤不平:“谢函什么意思啊?拐弯抹角的说你对厉指挥不好吗?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施安冷没说话。
因为她发现,谢函的话多少是有几分道理的。
从她和厉司南重逢开始,她带给他的似乎一直都是苦痛。
那个男人也总是因为她,而置身于危险之中。
这一切,都是施安冷的错。
“安冷?安冷你说话啊!”孟萌猛地拍了一下施安冷的肩膀。
她才缓缓回过神来,扭头木讷的看着孟萌:“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谢函那么说你,你也不还嘴的?”
“怎么还嘴?要是她说的都是对的呢?”
孟萌噎住,她隐约察觉到施安冷有些不对劲。
半晌,孟萌才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胡说。你是厉指挥的老婆,是他爱的人。两个相爱的人能走到一起,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经历点磨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尤其你和他都那么优秀。”
施安冷愣了愣,而后满脸讶异的看向孟萌:“真没想到,这些话居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安冷,你找打是不是?”孟萌扬了扬拳头,施安冷却不以为意。
“你去休息一下吧,今晚大家都累得够呛的。灯厉司南休息好了,我们再一起去景点逛逛。”施安冷说着,转身就要回屋里。
可谁知转身之际,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蓦然顿住。
“怎么了?”孟萌满脸狐疑。
却见施安冷回身看向她时,眼神狡黠,唇角还挂着意味深长的笑:“你和楼林,怎么会在泥湾岛的?”
还有,为什么厉司南失踪的时候,孟萌和楼林恰好跟上了?
难道一切都是巧合?这不科学啊!
原本就是楼林和孟萌送她和厉司南上飞机的,如果他们真的要来泥湾岛旅游,为什么不选择和他们一起飞过来?
无数的疑问在施安冷的心里结成团。可是在看见孟萌那紧张的神色之后,疑团被施安冷彻底的解开了。
“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跟踪我和厉司南?”
面对施安冷的质问,孟萌不自觉的往后挪了一步。
早知道她就早点跑了,现在可好,施安冷想起这茬了,必然是要追个水落石出的。
如果她告诉施安冷,是厉司南安排她和楼林跟着他们的,这丫头肯定会生气的!
到时候,影响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亲密关系,孟萌担心厉司南会宰了她!
思及此,孟萌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不管施安冷怎么威逼利诱,她也绝对不能暴露了厉司南。
“阿冷啊,时间不早了,我好困啊……”孟萌假装打着哈欠,转身就想走,却被施安冷一把抓住了手腕。
回眸,孟萌对上施安冷那异常犀利的目光。
她怂了:“好好好,我都告诉你还不成吗?”
施安冷这才松开她,抄手侧身:“说吧,不许隐瞒。”
“其实是厉指挥让我和楼林跟着你们的。”孟萌老实回答,因为她知道,如果不好好回答施安冷,只怕没等厉司南宰了她,这丫头就该用那犀利的目光杀死她了。
厉司南?
施安冷惊了惊,却又很快明白了什么。
只听孟萌接着道:“你也不胡思乱想,厉指挥让我们跟着你们,不过是担心你一个人照顾他,会很累。他要我和楼林暗中帮帮你,怕你累着自己了。”
“他可都是为你好的,并不是不相信你。”孟萌极力解释,却又觉得自己越描越黑。
最终,施安冷直接沉默了。
无边的沉默,让孟萌心里很慌:“阿冷,你不会因此生气吧?厉指挥是爱你的。”
“我知道,我不会生气的。”许久,施安冷才开口,目光认真的看向孟萌:“好在他让你们跟着了,否则这一次,他也许就回不来了。”
施安冷的语气很平静,但是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庆幸。
她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是庆幸厉司南能做出保险而明智的决定。
“这一次出门,本就是我太任性了。如果不是我,厉司南也不会遇到危险,也不至于差点丢了性命。”
“阿冷,你又来了。”孟萌无语,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厉指挥可从来没有怨过你,他也不许你怨自己。”
“这没什么,就算这一次厉指挥能逃过,但闫坤肯定早晚会找上他的。”
毕竟是一直记挂在心的仇恨,怎么可能轻易就放下,轻易就放弃。
施安冷点头,没再说话。孟萌打着哈欠,道了别便下去休息了。
……
接下来的日子,厉司南和施安冷同孟萌他们去泥湾岛各个景点转悠了一圈,不得不说,一群人旅游和两个人旅游,感觉大不相同。
人多,似乎更开心一些。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宋锦和颜陌的婚期。
虽然施安冷对颜陌算不上有好感,但是既然宋锦几次邀请他们留下参加婚礼,便也就同意了。
他们的婚礼,是在教堂举行的。但是晚宴,却是在宋锦家中。
今晚的阵仗可比之前那天晚上的晚宴要大多了,大厅中央一路铺出去的红毯在灯光下格外的惹眼。宴会采用的流水席制,所以施安冷此刻正站在餐桌前,挨个的品尝。
厉司南在她身边,手里端着一支高脚杯,优雅的品着酒。
“阿冷,少吃一些,一会儿还有舞会。”厉司南轻声提醒,唇角却是翘起,看着施安冷的眼神,满满都是宠溺。
施安冷咬了一口凤梨,满足的鼓着腮帮子,“你心里真的一点不怪颜陌?”
“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将是宋锦的妻子了。以后在厉司南的心里,只会将她当成宋锦的妻子。
彼时,台上的主持正式宣布今晚的舞会开始。
来宾全都聚在了舞池中心,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宋锦和颜陌身上,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作为新郎和新娘,开场舞自然是属于他们的。
悠扬的音乐响起,宋锦和颜陌,在舞池中央划开了舞步。两个人不管是从外貌,还是从舞蹈的动作来看,都很般配,很合拍。
虽然颜陌的出身配不上宋锦,但是此时此刻,宋锦却将她捧成了公主一般的存在。
音乐依旧悠扬,不断有人步入了舞池,大家都带着自己的舞伴,展示优雅流畅的舞姿。
施安冷终于吃了个饱,心满意足的攥住了厉司南的手心。
男人有些哭笑不得,随手抽了一张纸巾,为她擦了擦嘴角:“我还从没和你跳过舞。”
“高一新生舞会的时候,我记得你的舞伴,好像是一个女生。”厉司南一面说着,一边牵着施安冷,步入了舞池。
他小心翼翼的执起她的右手,另一只大手则落在施安冷的腰际。
大手微微用力,女人的纤腰便被他收紧,身子自然而然的贴了过去,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
说起高一新生舞会,施安冷当时和别的女生不一样,没有穿华丽的礼服,而是和男生们一样,穿的西装。当时她男装出席,不仅吸引了女生们的目光,也吸引了不少男生。
其中,包括厉司南。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一定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男人轻声软语,柔软了施安冷的心。
与此同时,他也带动施安冷,逐渐的迈开舞步,融入众人之中。
厉司南的话一直徘徊在施安冷的心间,他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甚至比施安冷认识他还要早……
曾经,施安冷将他当做男神,一直爱慕着,却默默地不敢告诉他;可是现在,厉司南却告诉她,当初是他先注意到她的。
所以……如果没有九年前陆诗云的那件案子,她和厉司南,会不会早就在校园里相爱了?
眸光闪烁了一下,施安冷下意识的将脑袋靠在了男人的怀里。
“阿冷,不用惋惜这九年。”男人安慰着:“也许没有这九年的离别,我们也不会有今天的幸福。”
厉司南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当年他们的年纪都太小,根本不足以承担什么,也实在很难设想未来。
对于十六岁的少年少女来说,未来太远太长,途中可能因为他们心性不稳,会发生很多的变故。
而那个时候的他们,不一定能承受或者面对那些变故。
所以厉司南觉得,施安冷不用觉得惋惜。
也许当初没有发生陆诗云的案子,他和施安冷就算真的在青葱校园里相爱了,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现在挺好的,至少,他将她的名字纳入自己的户口本上。
施安冷从未觉得有个依靠是如此美好的感觉。
就在她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时,台上的主持人忽然开口:“请大家,交换舞伴。”
交换舞伴!
这是施安冷始料未及的。
而与他们最近的,便是谢函和费云帆那一对。
看见谢函的时候,施安冷下意识的愣了愣,抓着厉司南衣服的手紧了紧,眼里闪过一抹不甘。
她不希望厉司南和谢函跳舞,可是此时费云帆已经走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宋锦的婚礼。厉司南自然不愿意在他的婚礼上制造什么麻烦,所以认命的松开了施安冷的手。
“老婆,要乖哦。”男人的声音不大不小,走上来的费云帆恰好听见。
施安冷点了点头,便见费云帆十分绅士的朝她伸出手:“安冷,我一直期待和你跳舞。”
大学那会儿,施安冷几乎不参加任何学校组织的娱乐活动,什么舞会,她全然不在意。以至于费云帆虽然有做过她的形式上的男朋友,却是连一支舞都没有与她跳过。
如今,费云帆总算找到了机会,所以此刻,他的脸上满满都是期待和紧张。
看着男人眼里满满的期待,施安冷最终还是将手搭了上去。不过一支舞,没关系的。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是男人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时,施安冷还是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厉司南的味道,总觉得除了厉司南,其他男人身上的味道,都不好闻。
目光微侧,施安冷看了一眼旁边的厉司南和谢函。
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跳舞,看上去很合拍,配合得非常好。
莫名的,心里酸酸的,竟然有些吃味儿。
厉司南自然注意到了施安冷的视线,只是他侧目看去时,那丫头却已经将视线移开了,装作没有看他的模样。
心里莫名想笑,厉司南的唇角自然翘起。
在谢函看来,虽然厉司南此刻揽着她的腰,可是他的力道很松,似乎很随意,以至于她想要靠近他一些,都很困难。
而且,即便厉司南是在和她跳着舞,可是他的注意力,始终会看向不远处的施安冷。仿佛在厉司南的眼里,她谢函只是空气,或者只是一个模型,并非有血有肉的女人。
“司南。”谢函鼓足了勇气,轻轻喊了他的名字,也拉回了厉司南的神思。
男人微微垂眸,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礼貌的笑了笑:“怎么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又极富磁性,谢函听着,再对上男人那俊气逼人的脸,她的心忽然就萌动了。
伴随着心跳的加速,谢函的面上也在不断的升温。
她的眼神闪烁着,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后,她才优雅的笑了笑:“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跟你一起参加过这样的舞会了,也很久,没有和你一起跳舞了。”
厉司南看着她,似乎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所以他没有接话。
两人的舞步早就默契了,即便是一边闲聊,依旧能不乱了步子。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谢函微微垂下眼眸。
她一直都记得,当初在部队和厉司南初见的情形。那个时候,她是小组里唯一通过筛选的女生,又因为样貌极佳,在小组其他五位战友的眼中,她俨然就是女神。
可偏偏厉司南,除了任务和训练,几乎没有正眼打量过她。
真正的相识,是在某次训练过程中,谢函忽然大姨妈造访,肚子抽疼的不行。而当时还在泥潭中训练,她因为疼痛难忍,晕了过去。
后来醒来后,战友们告诉她,是厉司南送她去医务室的。
于是,谢函便开始借着道谢,接近厉司南,也不断的强化自己,最终成为了厉司南的最佳搭档。
他们每一次出任务,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许是因为她和厉司南的颜值都比较高,看上去比较登对,所以在出任务的时候,他们经常扮演情侣或者新婚夫妇。
“司南你知道,我有时候总会忍不住想,要是我们真的假戏真做,就好了。”许是因为在心里积压了太久,谢函不知怎么,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就在她话落的一刹,厉司南愣了愣。
紧接着,那双灿若星河的眸子一沉,搂着谢函腰际的手松了松,厉司南原本想撤开的,可是忍了忍还是没有。
谢函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脸上闪过一抹怯意:“我不是那个意思……司南,你别误会。”
男人没说话,视线也从她的脸上移开了。
“司南……我只是觉得,也许你有更好的选择。”
谢函有些语无伦次了,甚至舞步都开始乱了。
施安冷一直在不远处注意着他们两人,她明显看见厉司南和谢函在说话,可却因为隔得有点远,又有音乐,所以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本来,施安冷想与费云帆慢慢靠过去。谁知那两人却忽然停下来,紧接着,厉司南转身,走出了舞池,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施安冷立时松开了费云帆的手,本想跟上厉司南,谁知却看见谢函跟了上去。
心蓦然一沉,施安冷皱起了眉头。
费云帆见她松了手,自然也不好继续邀请,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看见厉司南和谢函逐渐远去的背影,费云帆忍不住拍了拍施安冷的肩膀:“我们去那边沙发坐会儿。”
施安冷没吭声,直到厉司南和谢函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她才失落的走到了休息区。
“安冷,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谢函对厉司南的心思。”
“厉司南是有妇之夫。”她喃喃说出了现状。
然而,费云帆却是一笑,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你知道我为什么和谢函走得那么近吗?”
“因为她和我是一类人。我从没有因为你结婚了,就放弃喜欢你追求你的念头,你觉得她会放弃吗?”
当然不会。
这一点施安冷很清楚,如果谢函会因为厉司南已经结婚了就放弃他的话,也不会再接近厉司南,甚至当着她这个原配的面,想和厉司南亲昵一点。
她的意图,仿佛全都写在她的脸上,不仅施安冷看出来了,就连旁观的孟萌也看出来了。
莫名的,施安冷又想起了当初楼林的话。
楼林说,比起她,他更喜欢厉司南和谢函在一起。
心情莫名变得很不爽,施安冷实在不想继续呆在这个音乐悠扬的地方。她拨开了费云帆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朝洗手间走去。
她感觉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否则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
城堡后花园内,四周寂静,只有路灯的光和呼啸的风声。
厉司南两手揣在裤兜里,正站在一盏路灯下。
谢函拎着裙摆,踩着高跟鞋跟上他,见他在路灯下停下了,她便施施然上前。
方才,厉司南说,有些话,想单独跟她谈谈。
不知道为什么,谢函总觉得一定是什么不得了的话。她憧憬着,内心又喜悦又担忧,很是忐忑的站在了男人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司南…你想说什么?”
谢函的话音一落,厉司南便徐徐回身,目光高深莫测的落在她的身上。
也许是因为他的神情有些冷,以至于谢函那颗忐忑的心,逐渐平复下来,脸上的笑意也退却了不少。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厉司南才冷漠的开口:“谢函,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好战友好搭档,我欣赏你的豪气和勇气。即便你是个女人,你仍然将军人这个身份,诠释得非常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一本正经。
明明都是赞许的话,可谢函听着,心却逐渐沉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因为厉司南根本没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
“但是我对你的定义,也仅仅只是好战友好搭档而已。我欣赏你,是因为你比很人优秀,甚至是男人。但是谢函,你今晚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却觉得拉低了你的身份。”
“你本该是优秀的别具一格的一个女人。”
厉司南说着,眼里渗满了失望。
他的眼神,对谢函来说,就是凌迟一样残忍。
“所以,你让我跟你来这里,是想告诉我……我们之间不可能是吗?”
“你知道的,我爱阿冷,爱了很多年。”
谢函咬唇沉默,眼帘也逐渐垂下了。
她当然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厉司南的心里有个人。
可当她知道这个人是她的学妹,是施安冷之后,她想过祝福的。可是爱情是自私的,喜欢一个人也会让人变得自私。
从她在苏城,与厉司南重逢开始。那曾经被深埋的爱慕,便一发不可收拾的膨胀。
当她看见施安冷和厉司南在她自己的车里热吻的时候,谢函也曾想过,放下对厉司南的感情,离他远一点,好好的为他们送上祝福。
可是她做不到。
当她知道厉司南和施安冷要结婚的消息后,只能凭借着不断的工作,来让自己忙起来,忙到根本无暇去想他们结婚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居然会在泥湾岛再见到他们。
“司南……我也爱了你很久,虽不及你爱她那么久,可难道爱情是可以用时间来衡量的吗?”谢函哽咽着,总算将她憋在心里的话,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心,徒然轻松了不少。
可是当她看见厉司南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时,她原本极力隐忍的泪水,却忽然汹涌而出。
在谢函的记忆中,每次她哭的时候,厉司南都会拍拍她的肩膀。虽然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可对她来说,却比别人千万句安慰的话都要有效。
此时此刻,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拍拍她的肩膀,反而冷冷的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许久,久到谢函感觉自己的眼泪快要流干时,厉司南开口了:“我这一生,唯一庆幸的就是能有机会再回到安冷的身边。也只想全心全意的爱她一个人,不让她受伤,也不让她难过。所以谢函,你的感情,我承受不起。”
“如果换做是你是阿冷,总有一个女人在你的老公身边徘徊纠缠,你心里会坦然吗?”
所以……
谢函明白了厉司南话里的意思。
因为不想让施安冷误会甚至是难受,所以他今天才宁可惹哭谢函,也要把话跟她说明白。
“我们以后,也许会成为陌生人。我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的幸福。”厉司南的话已经说完了,他忽然有一种错觉。
当初和施安冷一起去苏城的时候,施安冷将费云帆叫到茶馆的后院,她对费云帆说的话,想必和他今日对谢函所说的,应该没有多大的差别。
话已至此,厉司南觉得自己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说的很清楚明了了。
以谢函的智商,应该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于是乎,他直接越过她,回到大厅。
大厅内的舞曲已经换了,舞池里依然有不少人在跳舞。
厉司南的视线在人群中寻找着,找了许久也没看见施安冷,他的眉头轻皱,视线最终落在了休息区的费云帆身上。
迈动长腿,厉司南朝那男人走去。
费云帆自然也看见了他:“你和谢函都说清楚了?”
男人不答反问:“我老婆呢?”
厉司南的语气十分强硬,迫人的气势,直接压倒费云帆。
那人愣了半晌,这才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厉司南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
施安冷在卫生间里呆了许久,手里攥着手机,翻到了厉司南的电话号码,却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
都这么久了,厉司南回来没见到她人,理应会打电话的。
难道,他和谢函还没有聊完?
只要一想到谢函和厉司南单独相处,施安冷就忍不住撇嘴。
最终,她收了手机,拉开了隔间的门走了出去。
她洗了手,心不在焉的往外走,谁知却在出门的时候,撞上了一堵肉墙。
没等施安冷道歉,那人已经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进了旁边的男厕。
施安冷这才回过神来,正想伸手反扣住男人的手,谁知一抬头,却对上了厉司南那张含着坏笑的俊脸。
“你干什么?”她愕然之际,已然被厉司南带进了隔间。
咚——
男人反手关上了隔间的门,狭小的空间里,立时被他们两人塞满。
施安冷被翻身抵在门板上,两只手被高举过头顶,压在门板上,她只能不甘的望着厉司南那张欠打的俊脸。
世界忽然就安静了,气氛也莫名变得暧昧起来。
为了避免尴尬,施安冷移开了目光,不去看厉司南的脸。
谁知那人却是腾出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看着他。
“厉司南,你是不是有毛病!”施安冷没好气的开口。
她现在心情很不爽,一是因为厉司南跟谢函一起出去,二是因为厉司南跟谢函聊了这么久才回来,居然还把她拉到了男厕所!
施安冷很不爽,厉司南真切感受到了。
他还是笑,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俊脸也跟着贴近她,“老婆,你被绑架了,立刻向我奉上一个热吻,不然我就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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