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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上官灵鹫真的带我出府了,一路上他都牵着我的手,漫步在热闹的大街之上。我听他说,此处是南国东陵城。
东陵城,我早有耳闻。
据说,这儿是朝廷最难管的地方,因为这儿有一个上官家族,他们的财势几乎能一手遮天,在东陵城为所欲为。
原来这个上官家族便是上官灵鹫,东陵城的皇帝。也难怪他的态度会如此清傲,目中无人,狂妄不羁。
但是那日,他又为何会出现在帝都城的深林,正好就碰上了我?真的只是巧合?
“听说了没,睿寰王在数日前来东陵城了,会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街道两旁又传来窃窃私语之声。
一路走来,我耳中听到最多的字眼便是睿寰王三个字,而心中的好奇再次被人唤起,不由得竖耳倾听有关于睿寰王的谈论。
“这睿寰王是皇上的宠臣,也算是皇上手下的一员猛将了,但此人行事狠辣,手段残忍。此次来东陵城,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是呀,当年西宛城的那一次屠城可算是让咱们大开眼界了,竟杀的一个不留,而皇上竟也没有对此发表过一丝异议。”
……
谈论声渐渐大了起来,而我却是听的似懂非懂,便扯了扯上官灵鹫的衣袖问:“西宛屠城?”
“一年前的事了,据闻当年皇上不知打哪来的消息,说是西宛满城百姓包括所有的官员都要投靠北国,试图谋反,便派了睿寰王前来镇压。当时西宛城门紧闭,誓死对抗,似乎真的是反了……后来睿寰王命人攻城,不出三日便攻下,当即却命手下将士关闭城门,将一城百姓皆屠杀,一个不留。这算是南国近年来最残忍的一次屠杀,这个睿寰王怕是……”说话之时不由传出几声冷笑,有洞悉一切的意味,运筹帷幄。
“怕是什么?”
“又一个皇甫承!”
我的步伐一顿,再听起皇甫承的名字我是心头一片涌动,当年皇甫承性格多疑,残暴不仁,杀害了太多忠臣,最后落得众叛亲离。而睿寰王又会是下一个皇甫承?那南国的百姓真的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
但听起街上百姓的唏嘘连连,对于这个睿寰王的非议很大,我不禁疑惑,这个睿寰王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能让壁天裔重用的人定然不凡。
也不知走到哪儿,一阵阵吵杂之声入耳,我蹙了蹙眉,只听见一个娇柔的女声传来:“上官大少爷,今个有闲情来到赌坊?这位想必是贵夫人了?”
“嗯。”上官灵鹫淡淡地应了声,随后牵着我走入一处坐下。
我心中诧异,这上官灵鹫怎会带我来赌坊?
“许久没来,就让我夫人陪你们玩几局罢。”语罢,他便塞了一叠纸进我手中,我知道,那是银票。
“我不会玩。”我立刻将手中的银票推还给他,却被他重重地按住,“没事,我在你身边,你玩。”
捏着手心里的银票,便一阵好笑,难道他带我来赌坊是为了显现他多么有钱?若真以为我是个见钱眼开的女子那就大错特错了,在壁天裔身边,在夜鸢身边,我见过的珍宝无数,即使金山银山我都没有放在眼里过,更何况是这一叠银票。即使他是南国的首富,钱财也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既然他的钱多,那我也自然不用再推拒,输了还是赢了于我都没有任何干系。
一想到此,我便欣然接受了银票,然后全部丢上了赌桌,顿时吵杂的赌坊内安静一片,抽气声不时溜进耳中。我可以感受到周围那浓烈的目光在朝我射来,这便使我知道,这是很大一笔钱财。
“我买小。”淡淡地一声决定,四周变得愈发寂静无声。
“开吧。”上官灵鹫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根本不心疼自己的银票正这样被我挥霍着。
“四五六点大。”一开,周遭一片哗然,皆是惋惜之声。
很快,上官灵鹫又塞了一叠银票在我手心,笑道:“继续吧。”
我心底满是好笑,便又将那一叠银票丢了出去:“还买小。”
“六六六点大。”顿时,哗然之声更大了。
后来,我连买了二十六把小,而他们却开了二十六把大。
周围不断有人劝我不要买小了,可是我不听,仍旧买了小。我虽然看不见上官灵鹫此时此刻的表情,但是他却在我每输一把便又递给我一叠银票,二十六把下来,我肯定自己输了不下十万两,那张脸色肯定很难看。
我越输,心底就越开心,脑海中想像着上官灵鹫那张绿脸我的心就愈发开心。仿佛在那一瞬间,泄了我四年来被冷落在清荷楼的怨气。
赌的累了,我便揉揉自己那有些疼痛的脑海,笑道:“好了,我赌累了,走吧。”
“你确定真的累了?”上官灵鹫问道。
“嗯,确实累了,不过输的真开心。”笑着起身,感觉手又被他握住,他拉着我的手朝赌坊外走去。
尾随着他的步伐,我悠哉的步出赌坊,感觉到凉风传来,我便知道夜幕已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这才发觉到饿。
“想吃些什么?”他像是看透了我此时心中所想。
“你身上还有钱请我大餐一顿?”我讽道,他却大笑:“区区五十万两而已,就想输穷我?”
五十万两这么多?我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就下的了这样狠手。更后悔自己怎么没躲输点,瞧上官灵鹫这话说的,反倒是觉得自己输的太少了!
“你现在一定在懊恼自己怎么不多输点吧。”
“怎么…会呢。输了那么多钱,我可是很心疼的。”我佯装无辜。
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鼻间被人轻轻刮了一下,亲昵异常:“知道今日为何带你去赌坊吗?”
“为何?”我怔怔地问。
“就是带你去输钱的,你要是输的开心了,兴许就能原谅我对你冷落的这四年了。”他的声音很轻,就如蛊惑心灵的魅音般,邪魅异常。
“为什么?你突然这样转变我接受不了。”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上官灵鹫突然对我这么好,肯定有目的。但是一想到他那张同大哥一模一样的脸,更想到他可能是大哥,我的心便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他,探索他。
“我也不知道,当看见你晕倒在我面前之时,我竟会慌了神。我自幼便不缺女人,她们永远都围在我身边打转,而你,却只当我是个替身。”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凭声音去辨别他此话的真假,可是我听不出,因为他的声音永远都是一个语调。“所以呢?”
“所以我就不由自主的对你好。”
“是得不到的东西,你就不甘心吧?”我轻笑。
“主子!”身后遥遥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脚步声渐近,一股淡淡的香气传来,“刚才府上接到一张请柬,邀您于岚雅行馆共进晚膳。”
“谁来的帖子?”上官灵鹫问。
“是睿寰王!”
上官灵鹫听到这三个字便笑了出声,我不解:“你笑什么?”
“你不是要吃大餐吗?现在有人请了。”他的手搂上我的腰际,爽朗清逸的笑声愈发动人心魄。“走,随我去一趟岚雅行馆,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中的睿寰王。”
·
岚雅行馆很安静,处处都能感受到严肃的气息,我随在他身边不免有些紧张,却说不上来为什么紧张。也许是因为这位睿寰王,传闻中的他似乎真的很可怕,使得我也不免有些胆寒。
西宛屠城,多么可怕的字眼,一座城池,至少也有数万人,他竟能就这样毫不眨眼的杀了?
“你在想什么?”上官灵鹫握着我的手用了用力,我一疼,才回神,手心的疼痛使得我微愠地说:“在想睿寰王!”
“想他作甚?”
“到底是何方神圣咯。”
他笑道:“马上就能见到了。”
“可惜,我眼盲,无眼福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用轻轻地笑意掩饰我内心的伤感。
“今后,我便是你的眼睛。”
我的手猛然颤动了一下,这样一句看似普通的话,却令我一阵感动。
“上官少爷,睿寰王恭候多时。”一名敦厚的男人之声传来,只听上官灵鹫轻轻嗯了声,便领着我走了进去。
才踏进门槛,便闻一阵袅袅地沉香,斟酒之声潺潺传来,周遭蔓延就浓郁的酒香,一闻便是上等的花雕。
“没想到堂堂睿寰王竟是如此年轻。”上官灵鹫的声音狂妄却不失高雅,莞尔的语气像在客道的说笑,却蕴含着浓郁的戒备。
斟酒之声突然停下,再传来一声酒杯破碎之声,周遭的气氛似突然冷凝而下,当我还在疑惑这突然诡异的气氛之时,上官灵鹫又道:“这是内人,白灵。”
介绍之后没等睿寰王请我们坐下,他便径自领着我走至右侧的上座坐下。我还没坐稳,上官灵鹫便靠在我耳边轻声道:“你知道睿寰王见到你是什么表情吗……”
“嗯?”我疑惑。
“那表情像是见到了天仙,竟目光呆滞的盯了你许久,连酒杯捏碎都不知。当我介绍你是我夫人之时,他竟看着我呆愣了许久,随后那震怒的目光像是要在下一秒就将我杀了。你说这睿寰王是不是表情变化太多,实在不像传言中那样神。”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话落音后竟还传来一阵轻笑,像是得意的笑。“你说,若是他要我留下你怎么办?”
“瞎说,他是堂堂王爷……”我的眼睛看不见,听见上官灵鹫的话后,心中不免一些发寒。
“他是你的夫人?”那声音犹如地狱里的阎罗,短短六字而已,却充斥着无限的杀机,定然是睿寰王。而个声音,却是那样熟悉……
“正是,不知王爷此问何意。”
周遭又是一阵沉默,我仿佛听见了睿寰王那时紧时慢的呼吸声,良久才传来那冰冷刺骨的肯定之声:“他不是你夫人。”
我的手猛然颤动着,这声音,真的是楚寰!睿寰王竟然是楚寰!我终于明白为何他看见我会捏碎了酒杯,更明白他看见上官灵鹫为何会呆愣,原来睿寰王是楚寰。
“上官府上上下下可都瞧见的,她白灵是我上官灵鹫八抬大轿抬进府的女人。”上官灵鹫的声音虽淡,却有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她不是白灵。”
顿时,周遭的气氛徒然有着争锋相对的气势,谁都不会退一步,更不会让对方进分毫。
“难道睿寰王邀本少爷来此只是为了讨论我的夫人是否叫白灵?”
“你我的事已经没必要再谈了。”
“那就恕我先行告退。”上官灵鹫拉着我的手正要起身,却听见上方传来幽幽清冷的声音:“你走可以,留下她。”
上官灵鹫突然笑了,对着我道:“方才我说什么来着?他竟真要我将你留下了。”
我的手紧紧掐着他的手,内心突然涌现一股依依不舍的感觉,这双手我不敢放,我怕一放,就再也找不回来这样的感情了。不能放,放过一次,不能再放第二次了……大哥!
感觉到上官灵鹫带着我转身欲走的那一刹那,身后传来一声悲凉的低呼:“未央……”
那一声未央,令我的脚步彻底顿住,再也无法前行。那个人是楚寰,那个用自己的生命多次救我于水火之中的楚寰,难道四年后再见,我竟要丢下他转身离去吗?辕慕雪做不到,即使狠下心肠也做不到!
缓缓松开了上官灵鹫的手,我转身,望着前方那声音的来源之处,低声道:“我留下。”我可以想象到此刻上官灵鹫看我那震惊的表情,却只能说:“一夜就够,明日我定会回府。”
良久,都没有得到上官灵鹫的一丝回音,我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却感觉到一阵悠然的风起,他的脚步声已经远去。
原来,有取就要有舍,有得必有失。
·
空旷的大厅中脚步声渐渐隐遁而去,周遭的侍从们皆被他屏去,我真在原地听着周围一切细微的动静,唯独听见上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你怎么没死。”那句话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问我,那喃喃地声音无不充斥着复杂与矛盾。
而我则是抓住了他的问话,不是你竟然没死,而是你怎么没死!
“你很希望我死?”
“不……”他的声音很是深沉,一如他的性格,无法让人猜测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很开心,很开心……”他喃喃着,像是决定了什么事般。“你坐,和我讲讲这四年来所发生的事吧。”
我仍旧处在原地不动,因为这个地方我不熟悉,根本摸索不到可以坐的位置,只能站着笑道:“四年……真快!记得那年我掉下清江,很幸运的被白府的夫人救下。好景不长,才在那养伤三个月便被白府阴谋嫁进了上官府……”我用云淡风轻的声音草草叙述者我所发生的事,开始周围却没有再传来一点声音,就像……只有我一个人存在般。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袭上了我的眸子,我心头一颤,猛然后退数步。
“你的眼睛怎么了?”饱含愠怒的声音直射过来。
“石灰粉中有毒,所以,瞎了。”
“又是华太后那个贱人!”他那声低怒使得我不禁一愣,从来没有听过楚寰竟然会用这样的字眼,四年真的能让一个人改变如此之多吗?
“楚寰,壁天裔为何会用你,还给了你一个睿寰王?”还有那次的西宛屠城,我不信,不信楚寰会这样残忍。
他突然将我打横抱起,我惊呼一声,紧紧搂着他的颈项:“楚寰,你做什么!”
他不说话,只是搂着我走,步伐很轻很缓,那步伐轻箭如飞。既然他不说话,我便也不再说话,只是任他搂着我前行,也不问。我知道,楚寰自有他的目的。
直到他将我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之上,我顿时心下一阵冰寒,他要做什么!毕竟,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当年的他,不得不让我的心产生恐惧。
“你在怕我?”他问。
我不说话,手紧紧撰着被单,似要将其撕碎。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竟成了这一番模样?”他苦涩的笑着。
“是你变了。”
“是你亲眼看见我变了,还是听别人口中说的睿寰王才觉得我变了?”
我顿时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低着头不敢看他,虽然我看不见他:“那你告诉我,西宛屠城是怎么回事?”
“西宛早就叛离南国投靠北国,时常将情报送入北国,令南国的军情失误连连,皇上派我去镇压,他们顽抗拒降,没有办法。”
“所以你就屠杀西宛城所有的百姓?”我猛然提声质问。
听到我的质疑,他淡淡将话题转移:“我们别再谈这个了,我们谈谈上官灵鹫吧。”
“上官灵鹫有什么好谈的?”
“是因为他像辕羲九,所以你甘愿留在他身边是吗?”他顿了顿音,又问:“你觉得他是辕羲九,对吗?”
看到我的沉默不语,他笑道:“女人真是傻,就连一向精明的未央都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旁观者清,辕羲九被万箭穿心怎能活?上官灵鹫这个人城府极深,当心你被他利用而不自知。”
“我有什么能被他利用的?”我辩驳。
“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价值。”他略有所指的说,“比如说,壁天裔。”
“壁天裔怎么了?”
“知道如今北国与南国之间势同水火吗?那矛盾激化到如此地步,为的是什么?是你!因为主使杀你的人是华太后。”楚寰的声音也提的很高,蕴含着强烈的怒火:“而上官灵鹫出奇的与辕羲九长的一摸一样,而且还和你成亲?你不觉得太过巧合吗?”
“我并不觉得这是早有安排,救我的是白府,他们为了给上官灵鹫一个交待所以将我嫁到了上官府。他看都没有来看过我,直接冷落了我整整四年,直到最近我才主动去接近他。你觉得这一切会是他的阴谋?”
“若上官灵鹫长的与辕羲九一点也不相似,或许你的脑袋就能多想一点了。”楚寰无奈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重重的一声叹息,“很晚了,你先休息,待明日我们再谈。”
“明日我要离开。”我坚定地说道。
“离开?”
“我答应了上官灵鹫,我明日一定会回去。”
“执迷不悟!”楚寰重重的拍打了一下桌案,“你就死了这条心,我不会让你回到上官灵鹫身边的,我会带你回帝都。”
我猛地由床榻上起身:“楚寰,你没权利干涉我的自由!”
“楚寰已经不是当年的楚寰了,辕慕雪!”他一字一句地说罢,转身便离去,重重的关门声来回充斥着整间屋子,随后门外传来楚寰低声地交待:“看好她,若是有个万一,唯你们是问。”
眼前那漆黑的一片仿佛让我陷入了一片无底的深渊,脑海中不断盘旋着那句:楚寰已经不时当年的楚寰了。
他真的变了,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的?
不禁开始怀疑,我留下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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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被楚寰囚禁了,不敢相信,囚禁我的人竟然会是楚寰。
整整四日,我滴水未进,脑海中不断想象着上官灵鹫离去时的神情,一定是怪我的。而我让他等我,若是等不到我,他的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你真这么喜欢上官灵鹫?”楚寰已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那声音冰冷至极,还带着些许无奈。
四日未进食,我早已虚弱无力,口干舌燥,一句话也不想说。
“上官灵鹫并不是辕羲九,你为何就是看不透!到头来你若是痴心错付被他伤,你又该如何自处。”
“我有自己的思想,有些事,我都明白。”虚弱无力地说罢,便是一阵猛咳。
“你明白?”他冷笑,笑声中带着嗤讽,“好,你走,我会让你看清楚。不要因为一个像辕羲九的男人就埋没了你的睿智,当年你爱夜鸢之时不也是如此傻吗?”
夜鸢,这个名字好像很久都没有人再对我提起过了,而我好像也没有再想过了。是已经被我埋藏在内心最深处,还是那份最痛的记忆已被时间慢慢冲淡,最后消逝不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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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寰走了,用一顶轿子送我回上官府。一路上喧哗的人声源源不绝地传来,我虚弱地靠在轿中,腹中的饥饿有一阵没一阵的传来。深思游离之际,却听见谈论之声源源不绝的传进轿中,而他们谈论的对象竟然就是我。
“听说她就是上官大少爷的夫人?现在送她回来的看似宫里的人……”
“可不是,听说她在睿寰王的行馆住了整整四日都未出来,你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还用问发生了什么?睿寰王看上她的美貌,便留下她整整四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真是败坏门风呀……”
突然间我好像明白了楚寰为何放我回去,而且还让人这样隆重的将我抬回去,他为的就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吗?他想让我在上官府乃至整个东陵城成为众矢之的,目的是什么?
让上官灵鹫对我产生误会疏离我,还是让我承受不了人言可畏的压力而随他回帝都?
“夫人,到了。”
一名女子细声细语地提醒,扶着早已体力透支的我下轿,上官府的管家李明磊自她的手中扶过我,便领着我进府。
在他身边,我明显感受到管家对我的异常疏离,还有一府上下的窃窃私语。
楚寰,你的目的达到了。
“上官灵鹫呢?我要见他。”我沙哑着嗓子,用尽全身气力问道。
“少爷吩咐了,若是夫人回来,便领您回清荷楼。”管家的声音虽然恭敬,却藏着明显的强势。
“也好……”我喃喃一声,如今我的状态根本无法和上官灵鹫解释清楚,我需要饱餐一顿,好好睡上一觉,再去见上官灵鹫。
“夫人!”流花的声音惊喜诧异地传来,下一刻,我已被她牢牢的扶住:“夫人你怎么了,脸色这样差,奴婢先扶您回去歇息。”
“流花。”管家那精明严肃的声音猛然叫住了流花,“你是负责伺候夫人的,少爷曾说过的话你记得吧?”
“记得。”流花的声音咬牙切齿,仿佛在隐忍着什么,我的心底却隐隐明猜到了上官灵鹫吩咐流花的话。
意识逐渐远去,心神向远,朦胧的瞬间,已是脑海空白一片,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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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到有人在往我嘴里喂那香甜的粥,润滑了我干涩的咽喉,饥饿的小腹得到了充饥。
那温柔的声音不断地回响在我耳边,我知道他是上官羿尘,这个府中好像只有他的声音是最温柔的。
意识逐渐恢复,而他似乎也发现到我的清醒,便用那柔和地声音说道:“为何在睿寰王那待了四日?”
我不说话,只是抿着唇,回味着那粥在唇齿间留下的香味。
“大哥这次很生气。”他的声音仍旧柔和,只是多了几分担忧。
“真希望眼睛能好,这样便能看见你的样子了……”我轻轻地笑着,悠然地声音淡淡的将此话题转移。“我已经失明四年了,你知道这四年间我是如何度过的吗?没有人陪我说话……其实也是我自己不想说话,失去了光明便等于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希望。我想,如果我能复明,才能重新感受到存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我平缓地将话说完,又自嘲的一笑:“上官灵鹫,我最想看见的就是他的样子,我真的很想……看见他的样子。”
“那我帮你……”上官羿尘的话才说到一半,一个冷冽的声音猛地将他的话截断:“羿尘!”
我与上官羿尘皆是一惊。
“你先出去,我有话和她说。”上官灵鹫的步伐缓慢却稳重如山,一步步接近我。
“大哥,你……”上官羿尘到嘴边的话却又吞了回去,还是离开了。
他坐在榻边,暖暖的气息隐约地喷洒在我脸上,我可以感觉到他离我很近很近。
“你即使瞎了,还不忘算计人吗?”他的声音冰冷而诡异,与之前的他简直有着天壤之别。“知道羿尘心软,所以用苦肉计,想要他帮你治眼睛?你的心机到底有多深,我真想挖出来瞧瞧。”
对于他的讽刺,我不怒不火,只是扬着苦涩的笑,探出手,抚摸上他的脸。他的脸很凉,却很软很滑。
“你知道吗,在我失明之前我还一直想着你对我说的那句:有缘,我们自会再相见。失明之后,我最想做的便是有一天能遇见你,再看到你的容貌。”我的指尖一寸寸的抚摸上他的额角、眼眸、轮廓、直至唇上,我的手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模样,便是大哥的模样。
我的手猛然被他握住,“你是茗雅楼那个表演飞天舞的女子?”
我不理他,只是淡淡地笑着,而他的唇却在下一刻压了下来,那样狂暴,那样冰凉。我不回应也不拒绝,只是默默地承受着他的吻……是哥哥的味道吗?不是……哥哥的吻不会这样残忍,而且不带一丝情感。
我的唇齿一个用力,猛然咬在他的唇上,直到感觉血腥味充斥在口中。
“上官灵鹫,我不是你的玩物。”
“你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接近我吗?编了个我与你哥哥长的相像的故事就以为我真的信了?”他的笑放肆的逸出口中。
“那么之前,你对我一切的温柔,都是假的?”
“你太天真,我上官灵鹫要多少女人没有,对你温柔不过是碰到一件好玩的东西,想逗逗你。你还真信了!”上官灵鹫的声音里净是嘲讽:“本来想多逗你一段时间,可谁知你竟是个****,留在睿寰王的行馆整整四日,丢尽了上官府的脸面。”
呆呆地坐在床榻之上,直到他离去,我仍旧一动不动的呆在床上。脑海中飞速闪过他的一字字一句句,终于还是忍不住泪水滑落。
但是,未央此时此刻的软弱是面对辕羲九,并不是上官灵鹫。
若你真的以为未央会一直这样软弱下去,你就错了,任何人都是有底线的,你若是越了我的底线,即使你像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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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百花缭绕的花林间,芬芳扑鼻袭来,风中透着清晨那甘露的香气,而流花却在远远的守候着。
昨夜我便派流花去请来上官羿尘,表明我要见他的意思,他如约来到此处,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陪着我站在林间,感受着百花的芬芳,迎接着朝阳的升起。和他站在一起,虽然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有心事,很浓重的心事。
我问:“你在想什么?”
他答:“在想你。”
我淡淡地勾起笑容:“想我作甚?”
“约我来的目的,直说吧。”仍旧是那淡淡地语气,却少了当初的温柔,我知道,他已经在防备我了。
“上官灵鹫和你说了我,对么?”我小心地猜测着。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危害到上官家族的,你也不例外。”他的声音多出了几分残忍,那时我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像上官羿尘这样温柔的男子也会发脾气,为了他的家族。
“想听听我与你大哥的缘分吗?”我问他,而他却片刻都没有回音,我便继续说下去:“我有一个哥哥,他从小就疼我、宠我、为我付出了很多,这一切只是为了我,为了他的亲妹妹。包容了我的任性,包容了我的自私,陪我一同面对天下人世俗的眼光。直到后来背叛他最亲的兄弟,放弃了他的地位、权利,甚至于丢了他的性命。后来,我竟遇见了那个白衣男子,他的一举手一投足、还有那张容,像极了我的哥哥,那一刻我几乎要以为上天眷顾我,将哥哥还给我了。后来,又一次遇见他,他对我说:有缘,我们自会再相见。瞎了四年,我以为再也不可能遇见他了,可他竟成了我的夫君……你说,这算是我与他的缘分吗?”我一字字,一语语,清晰的表达了我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掩盖,更没有丝毫的谎言。
“我和他真是有缘,有缘到我竟然嫁给他了。你知道,因为他长的太像哥哥,我的心中在期许着也许我能和他在一起,能够弥补我今生最大的遗憾。也正因为如此,我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我的声音顿了顿,同时也感受到上官羿尘的呼吸也窒了窒。“我和上官灵鹫,真的那么有缘吗?”
“什么意思?”他的音量突然升高。
“听了我的故事,难道你还猜不到我到底是谁?”我冷笑,讽刺的笑。
他突然沉默了,我的笑意愈发大,“若你觉得我来上官府,接近你,接近上官灵鹫是别有目的,那上官灵鹫与我一系列的巧遇又算什么呢?”
那一刻,仿佛天地间都安静了下来,唯剩下微风拂过漫漫花丛的唰唰之声。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当你说自己名叫未央之时,我便已经开始猜测你的身份,可是那个北国的元谨王后已在天下人面前被斩首了,不可能突然跑到上官府当夫人……”
“既然你都能猜到我的身份,那么上官灵鹫呢?他既然已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留我在身边,你们上官府居心何在?”
“你认为,上官府能有什么居心?”他冷哼。
“你们的野心不止是东陵城的皇帝而已。留下我,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的声音开始波动,情绪不太稳定。
“上官府能有什么目地?”上官灵鹫的声音幽幽传来,似乎少了那一份狂傲,声音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迷茫与沙哑。
“我说的一切你都听到了?”虽然是对上官灵鹫说,但是我的脸却一直朝着上官羿尘,在指责,在质疑。我约的人明明只有上官羿尘一个,上官灵鹫的出现并不是巧合。
“我说过,不会允许任何人做出危害上官家族的事,今日的一切从什么地方开始,便从什么地方结束吧。”上官羿尘后退了几步,似乎只想做一个旁观者。
“未央王后,你也太小看上官家族了,即使我们要这个天下,也断然不会靠一个女子来完成。若真的需要你,便不会冷落你四年之久,早就将壁天裔偷天换日之事公之于世,让南国为之唾弃。”上官灵鹫朝我靠近了几步,那话语是狂妄的,但是怎么也感受不到狂妄的气势,反而有着忧伤。
直到他来到我身边,我猛然感觉到他身上传出的酒味熏人,难怪今日的他与往日不同,原来是饮酒了。难道是宿醉未醒?“那你为何明知我的身份,还要留我在上官府?”
“我上官灵鹫能有幸娶到北国王上最宠爱的王后,若是不好好逗逗,岂不是太无味?”他的冰凉的指尖抚过我的脸颊,我猛然将他挥开:“放尊重点。”
“现在摆起王后的架子了?当初你费尽心机接近我时,怎么没见到你的架子?”他嗤笑,一把揽过我的腰,将我狠狠拥在他怀中,不顾我的挣扎,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酒气不断传入我的鼻中,呛鼻异常。
“逗也逗过了,抱也抱过,亲也亲过,如今的你留在我身边也没有用处,你可以离开了。”他的呼吸喷洒在我耳边,低沉的字句飘进我的耳中,使挣扎的我彻底安静下来。
他的意思是……
当我安静下来的那瞬间,身上的温度已经逝去,他已将我松开:“白灵与睿寰王纠缠不清,败坏上官府的门风,我决定,休妻。”
我的心猛然漏跳几拍,随即笑道:“谢上官少爷成全。”我欠了欠身,“那我就在清荷楼等着少爷的休书了。”
转过身,没有留下丝毫的情绪。流花奔上前扶着我,担忧地问:“夫人,您没事吧?”
我不答,只是笑着。
摆脱了上官灵鹫,我该开心的,既然他不是辕羲九,那我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白灵。”身后传来上官灵鹫那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飘进我耳中:“我真庆幸,有着与辕羲九一模一样的脸。”
说罢,他的声音便隐去,然后听见他那放声而笑的声音,笑得刺耳,笑得讽刺。
我讽刺一笑,毫无留恋,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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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荷楼我一直等了两天都不见上官灵鹫的休书,我几乎要以为他反悔了,不打算让我离开。就在第三日,管家李明磊便已捧着上官灵鹫的亲笔休书来到我面前。
管家还给了我一大包东西,说是二少爷给的,药丸内服,粉末外敷,治眼疾。
我什么也没说,接过这些东西便不再说话,流花亲自将我送出了府,她说:“夫人,治好眼睛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南国、北国都不属于你。”
听着她那别有深意的话,我隐隐感觉到她知道些什么,当我想要追问的时候,她打断了我:“夫人,睿寰王来接您了。”
我的手一僵,他竟已知道了吗?
马蹄声渐近,我黯然转身,一双手臂已将我搂上马背。我还没来得及坐稳,马儿已飞奔出去。
我的手紧紧捧着手中的包袱,不断回想着若然居的被烧,华太后的追杀,我被白府相救,嫁入上官府……这一切那样巧合,可是我好想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任凭我怎么想,都无法想通。
上官灵鹫对我的目地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那么……那一曲未央词作何解释?
我狠狠咬了咬下唇,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不要再想上官灵鹫了,他不是大哥,我应该用理智的头脑去分析这件事。
“在想什么?”楚寰将我紧紧护在坐骑之前,轻声问。
我回神,耳边不断传来大街上百姓们鄙夷的窃窃私语,声音虽然低,但是却被我清晰的捕捉到了。
“你瞧,果然是红杏出墙。才被上官少爷休了,便迫不及待的投奔情夫的怀抱……”
“为何要这样张扬!”我不自觉地向前靠了靠,脱离楚寰的怀抱。
“你在怕?”他的双臂一个用力,又将我扯回他的怀抱。
“你是睿寰王,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若是我的身份暴露,壁天裔……”
“现在你的身份,只是白灵,被上官灵鹫休掉的白灵。”
我沉默片刻,低声问:“你打算带我去哪?”
“回帝都。”
“你疯了!”我惊呼,随即立刻平复自己的情绪,“我不能再出现在帝都,我答应过壁天裔……”
“皇上会希望见到你的。”他的声音很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难道你要带我去见壁天裔?”
对于我的问题,他没有再回我,一路上都很沉默,这份诡异地气氛让我觉得胸口沉沉地喘不过气来。
更深深地感觉到,摆脱了上官灵鹫,还有更麻烦的事在等着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