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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纳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记得本来还算清醒的精神忽的变得昏沉了下去,最后终于抵抗不住那种睡意陷入了深眠。睡前最后一刻感觉到了有什么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算重,但还是有些不舒服。可他真的很困,所以就没去管那种感觉了。
等到醒来时,那种感觉更清楚了,有谁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肩膀被压得有点酸。睁开眼,便看到爱丽丝的小脸就在眼前。她靠着自己,头倚在他的肩上睡着了。靠近了看,那种让人窒息般的感觉变得更强烈了,不敢出声,生怕吵醒了她。
塔纳再次意识到,爱丽丝的确是神的宠儿。无论在何时看着她,她都是如此美丽,哪怕现在睡着了,睡脸上也带着一种平时看不到的柔软,看上去毫无防备。
他到底睡了多久呢,也许并不久,也许很久了。因为睡觉时塔纳一点记忆都没有,显然是睡得很死,连爱丽丝什么时候靠在了他肩上都不知道。本来他并不打算深眠的,顶多只是闭上眼小憩一会儿而已,但闭上眼后睡意像潮水般涌了上来,直接夺走了意识。现在想起来,塔纳便觉得有些丢脸,还好先醒过来的是他而不是爱丽丝,不然就真丢脸丢大了。
仔细想想,在醒来后能这么悠闲地休息还是第一次。既然爱丽丝还在睡觉,塔纳也不叫醒她,背靠在墙上侧头看着墙上的白色刻痕。白色刻痕散发出来的光显然有着很特殊的能力,能够治疗伤势,或者说,能够恢复他的状态。要是平时的话,让爱丽丝靠在自己肩上睡那么久他肩膀早就麻了,但现在除了觉得有点沉以外什么事都没有。
塔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去弄走眼前的墙壁,就算看着墙上的刻痕也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把刻痕拆开来看,一个个都是单纯地图案而已,既没有字也没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于是塔纳就有些束手无策了,只能期望回头后在通道里能找到些线索。不然他们明明打赢了黑骑士却要饿死在迷宫里那样死得也太憋屈了。
忽的,他感觉到爱丽丝有了动静,肩膀一松,显然是醒了。塔纳便从墙上收回了目光,看向爱丽丝。结果爱丽丝却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反应也没有,显然是还没有睡醒。
“早上好。”塔纳有些好笑地看着爱丽丝,道。
“恩……”爱丽丝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打了个呵欠,挪了挪屁股。塔纳还以为她要起来了,然而少女却重新躺了下来,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又睡了过去。
“已经是早上了,我们要上路了。”塔纳只好有些无语地轻轻摇了摇爱丽丝的肩膀。他完全不知道原来爱丽丝那么贪睡,明明都醒了还想继续睡。要是之前的话她是不会这么睡在自己大腿上的,更不会躺在地上。
睡意,真是可怕的敌人。
“唔唔……让我再睡会儿,再一会儿就好。”爱丽丝嘟囔道,翻过身继续睡。
塔纳看着爱丽丝,不知道该怎么办。少女用这种语气拜托他他很难狠下心,况且他们的关系其实也没有那么亲密,这样慵懒的爱丽丝让他多少有些束手无策。之前的距离感刚刚好,现在却好像一下子拉近了许多,连这样的事都不在意了。
塔纳想着,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随后终于想起来了一件事,轻声问:“你做了什么?”
爱丽丝没有回答,依旧睡着,似乎没有听到。
“你本来和我没有靠那么近的。”塔纳很平静地道。
“恩……因为坐着很难睡着,靠着会更舒服。”爱丽丝终于起床了,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伸懒腰,然后揉了揉眼睛,一副慵懒样。
“你是谁?”塔纳看着这样爱丽丝,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感觉。其实在醒过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睡着之前他记得爱丽丝是靠在自己膝盖上睡的,而不是靠在他身上。那时候他还没多想,但现在想起来果然很奇怪。因为爱丽丝不会那么做。这个人,不是爱丽丝。
“我就是我哦,不是谁。”爱丽丝微微歪头,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伸出手,手绕过塔纳的脖子搂住他,脸靠得很近,淡蓝色的眸子里仿佛倒映出了塔纳的脸。
塔纳依旧冷静,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看着眼前的人。直觉告诉他,对方并没有对他抱有恶意,不然早在他睡觉时就能动手了,没必要等到现在。或许他会睡死过去的原因就在对方身上。
“真无聊呢,稍稍多点表情怎么样?我只允许你对我笑哦。”于是爱丽丝放开了塔纳,重新拉开距离。
塔纳耸了耸肩,道:“可我并不认识你。”他现在已经确认了,眼前的人绝对不是爱丽丝。或者说,哪怕长得一模一样,但内里已经完全不同了。
“为了方便区分,你可以喊我爱莉。其实我就是爱丽丝,只不过平时一直在睡觉而已。恩……就像是里人格一样的存在吧,但她不知道我的存在。大概每五天我就会出来一次。”爱丽丝看着塔纳,淡蓝色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一切,“我能带你出去。这面墙如果没有我的帮助的话你是打不开的。”
塔纳微微皱眉,但还是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他能够理解爱莉的话,可一时半会儿想要完全接受还是有点困难。爱丽丝还有另外的人格,在这之前她似乎完全没有表现出来过。但看爱莉的样子这又不像是假的。不过不管爱莉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他现在必须向爱莉低头。因为爱莉说,只有她才能让塔纳离开这个地方。
“背我。后面还有好长的路要走,我不想走,而且很困。”爱莉调皮的笑着,再次伸手搂住塔纳的脖子,在他耳边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是么?”
塔纳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反应过来后却只是微微侧开头,说:“可我是病人啊。”
“骗人,明明已经没事了吧?‘终点’可是有治疗效果的,只要不是死了都能没事。”爱莉不依不饶,“快啦,不然大家都出不去了。今天一过就回到爱丽丝了,你要是因为这点小事一直被困在这里怎么和爱丽丝交代。”
塔纳觉得自己有些头痛。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他除了任由爱莉摆布似乎没有第二个选择了。他其实并不讨厌爱莉,被抱着的时候自然也会觉得开心。毕竟哪怕换了个人格,但爱丽丝依旧是爱丽丝,一样那么漂亮。他只是单纯地讨厌这种不得不去做什么的感觉而已。
可他也没得选择,只好转过身蹲下,说:“你赢了。”
“以后还会是我赢。”爱莉心安理得地抱着塔纳的背,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爱丽丝不会觉得奇怪么做这种事情?”塔纳托住少女的腿,把她背了起来。有点沉,但问题不算太大,还能走。爱丽丝如他想象般并不算很重。
“她会觉得理所当然的,只要你不去追究的话。毕竟我就是她,她讨厌的东西我也会讨厌,喜欢的一样喜欢,而且也有一样的记忆。只是我们表达心情的方式不一样而已。我不说,外人是看不出区别的。”爱莉无所谓地道。
塔纳没有去深想这些话的意义,背着爱莉走到了刻痕前。而爱莉也没有磨蹭,伸手按在墙壁上,那墙上的刻痕便忽地亮了起来,亮得异常刺眼,让塔纳不得不闭上眼。待到他重新睁开眼时,那墙壁已经消失了,眼前的是往上行的回旋楼梯,不知道通往哪里。
“快走吧,我想换条裙子了。”爱莉搂住塔纳脖子的手紧了紧,抱怨道:“而且,好想洗个澡。身上好脏。”
“我也想。”塔纳回过神,看着那长长的楼梯,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头开始往上走。
爱莉趴在他背上,一点声音也没有,似乎真的睡着了。
塔纳觉得有些无聊,于是问:“上面是哪里?”他总觉得,爱莉绝对比爱丽丝知道的东西要多。至少,爱丽丝不知道怎么打开石壁,但爱莉会。光是这点就已经很奇怪了。
“上面是第二层,爱丽丝的家在第三层。至于会有什么,上去就知道了。总之在五天后,或者在你看到了新的‘终点’后,我就会出现了。”爱莉有气无力地道,“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
“什么?”
“恭喜你过了第一关。”爱莉笑着,把脸贴在塔纳侧脸上蹭了蹭,“这是给你的奖励,要加油哦。”
塔纳身体微微一僵,忍不住别开头,咳嗽了一声后道:“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要是爱丽丝这么做的话他大概只会单纯地觉得开心,但要是爱莉的话却会觉得有些尴尬。明明是同样的脸,但却有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连塔纳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其实是过了第一关之后就会附赠一个能力啦,好让你更好的通过下一关,毕竟每一关都会越来越难。第一关的奖励就是之前的试用期能力呢,每天能够用一次,好好使用吧。”爱莉低声窃笑,搂紧塔纳的脖子问:“还是说,比起这种奖励,你更想要我?”
塔纳不说话,只是想着爱莉的话。她说的“能力”一定是指之前那个时灵时不灵的类似于读心一样能力,其实塔纳更倾向于这是一种分析能力,能够根据现有的状况来分析对象的想法。于是为了验证他是不是能用了,就想知道现在爱莉心里是怎么想的。
“要加油哦。”
结果,心里分析出来的东西被爱莉自己说出来了,小姑娘还一脸笑嘻嘻的,让塔纳觉得有些无力。可不可思议的,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放松,像是认识了许久的朋友。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到最高层去的。在那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爱莉在塔纳耳边轻声道。
“恩,我会的。”塔纳默然点头。他一开始觉得,这其实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一个会死人,要堵上性命的解密游戏。但现在,他开始正视这一切了。哪怕再像游戏也好,但终究,还是会有什么不一样。
那是……他不再会隔着屏幕,或者是扮演一个他完全不熟悉的人了。那主角,正是他自己。胜者生,败者死。这是,属于他的人生,属于他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