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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
一阵悠扬的喇叭声,唤醒了沉睡中的王爵,他眯着眼睛皱了皱眉头,不满的抱怨道:“什么年代了,还放这么老的歌,一大早的扰人清梦,谁家这么没有公德心……”
睁开双目,映入双眼的竟然是黝黑的屋顶,黝黑的房梁,黝黑的檩条,黝黑的椽子,以及黝黑的苇席。
眼前这熟悉的的场景,唤醒了王爵久埋心底的记忆,在王爵的少年时期,每天醒来都是看到这样的屋顶,屋顶之所以处处黝黑,是十数年饱受烟熏而成。
王爵的眉头深深簇起:这样的老房子,在九十年代就已经逐渐拆除,两千年后,这样的房子已经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就算是偏远的农村也难得一见,如今已经是二〇二八年,怎么会有这样的老房子?
这究竟是哪?
我怎么会在这?
莫非有人恶搞我?
不对啊,我年近六十,膝下无子无女,退休后朋友近乎绝迹,邻居都很少往来,谁会恶搞我?
莫非是自家工会的那帮小娃娃们?
就在王爵胡思乱想的时候,喇叭声再次响起:“喂,喂,全体社员注意了,全体社员注意了,大队黄牛摔断了腿,治不好了,村支部一致决定杀了吃肉,下午收工后,各家到大队部领牛肉,按人头分,每人半斤……”
我没有听错吧,好像是姥爷的声音?
王爵一边想着,一边坐起身来,当他想要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坐起身的时候,自然而然的看到了抓着被子的手。
映入眼中的手臂,瞬间令王爵懵逼:眼前这支手臂又细又小,怎么可能是我的?
王爵虽然是纤瘦修长的身材,但他的手臂非常强壮,就算老了缩水,也不应该缩的这么厉害啊,这明显是一个小孩的手臂,而且最多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
发生了什么情况?
莫非……
王爵一把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薄被,看向棉被下的双腿。
棉被下的双腿和方才所见的手臂一样,同样是又细又短。
王爵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内部的嫩肉,腿部传来的巨痛告诉王爵;这不是做梦!
穿越?
重生?
王爵不玩游戏的时候,经常游荡于各个小说网站,穿越重生的小说不知道看了多少,他很快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然而他想不通的是:人家都是出车祸重生,触电重生,我好像没死啊?怎么好端端的重生了呢?
难不成是玩游戏的时间太长,猝死?
算了,管他呢!
对于年近六十的王爵来说,能够重生可真是撞了大运,且不说他上一辈子是那样的失败,就算换一个一辈子很是成功的老头,亦或者换一个身家亿万的老头,让他拿出全部家当换取重生,他也会高举双手立马答应。
对于所有身体机能大幅度下降的老头子来说,没有什么比返老还童更令人向往!
王爵转身向外环顾屋内,此刻可以确定,他不仅重生了,而且重生到了小时候,这里应该是姥爷家,刚才喇叭里传来的声音,就是姥爷的声音。
姥爷家的院子位于王寨子乡王寨子村中心,院内正房是六间一体的砖瓦房,中间用一面实墙将六间房一分为二,西首三间,东首三间。
这样的房子,别说是王爵小时候,就算到了八十年中期,依然是非常时髦的存在。
王爵所在的屋子,正是东首三间,屋内最东边就是王爵身下的土炕,中间正门处,靠墙放置着一张黄花梨八仙桌,桌子两边是一对鸡翅木圈椅,房子的最西端,靠墙摆放着一张雕龙画风紫檀拔步床。
这些东西太熟悉了,王爵买房娶媳妇,用的就是出售这些老家具的钱。
姥爷出生于1911年,1937年参加了军队抗日,他曾经在抗日战场上砍下十几个鬼子的头颅,身上受过三处枪伤,荣立过一次二次等功,一次特等功。
八年抗战结束后,姥爷伤重退役,回到老家金县开展工作,解放后,姥爷担任了金县王寨子乡的最高领导,并且一干就是十几年。
王爵出生的时候,姥爷已经从公社领导的位子上退了下来,但他依然担任着王寨子村的村支部书记,另外,姥爷的身上有功夫,而且颇为强横,回到金县后,先后收了几十个徒弟,这几十个徒弟分布在王寨子公社辖下的各个村庄,经过数年的发展,早已成为各村的话语人。
有这些徒弟给姥爷撑腰,姥爷纵然不再是公社的领导,在王寨子公社这一亩三分地上,也没人敢驳姥爷的面子。
……
院门处传来“吱呦”一声,有人开门而入。
王爵赶紧躺回了被窝,他还没有想好怎样面对家人,只好盖上被子装睡。
脚步声越来越近,推门进屋,走到王爵的身边停了下来。
一只纤细却又粗糙的手掌摸了摸王爵的额头,随机一道温柔清脆的女声响起:“谢天谢地,终于不烧了。”语气中满满的惊喜。
声音非常熟悉,纵然时隔五十多年,王爵依然没有忘记,他清楚的知道;来者是他的母亲,是他八岁时,受到家庭暴力,早早撒手人寰的母亲。
失去了母亲以后,王爵孤僻了很内疚,在失去母亲的那些日子里,王爵最喜欢的就是夜晚,因为夜晚可以做梦,可以梦到母亲那温柔的目光,可以梦到母亲慈祥的声音。
只有梦到母亲的时候,王爵那孤独的心灵,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然而,梦只是梦,梦醒之后,王爵只能再次陷入痛恨之中,痛恨自己当初的弱小,痛恨自己不能保护母亲。
重生而来,母亲还在,王爵打心底里感谢万千神佛,既然母亲还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彻底的改变母亲的命运。
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