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向容

风眠花未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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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容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恍如隔世。

    身侧有人,呼吸声她听得分明。因此,她没有急于睁开眼,而是在心中将自己过去的十几年理了一遍。

    父母早逝,她自幼便是被月落人抚养长大。月落人对自己的孩子极好,在她的印象中,即便是家里最穷困的时候,也没有少过她一口吃的。

    她心中满是感激,因此当听说月国皇宫需要探子的时候,她不顾养父母的劝说,咬着牙报了名。

    许是因为她长相的缘故,她并未和其他人一样被安排成小厮侍女等身份,而是习了两年字这才被放下了山。

    那时,她刚满十六。

    正是花开一般的年纪,却要满心计划着如何去接近月国的天子。

    机会来得很快,南宫牧的母亲没有入皇陵,而是被葬在了不周山上。不周山上种了一片她生前最为喜爱的桃花,阳春三月,正是桃花盛开的好时节,这也是安皇贵妃去世的时候。

    向容知道,南宫牧快来了。

    处心积虑的她在必经之路上设计了一节突出的树根,又挖了一个深坑,只等南宫牧失魂落魄地中招。

    果然,南宫牧没有发现,依照她的计划跌进了深坑,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外界盛传的文不成武不就的南宫牧竟有武功护身,还未等她现身,他就自己跳了出来。

    一惊之下,她手中伪装用的花篮就掉了出来,也让南宫牧停下了脚步。

    “呦,这里居然还有人啊!来让公子我看看是不是只小野猫!”

    说不紧张是假的,她看着南宫牧伸出手来拨开面前的花枝,手已经紧张地攥住了身前的衣裳,之前准备的话被她忘得一干二净,没办法,她只能露出一个笑容。

    却也正是这个笑容,将二人的命运纠缠在了一起。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

    因为她没有按照原计划进行,南宫牧反而没有起疑,只以为她是采花女。又因为看着她的笑容失了神,南宫牧不顾她的反对将她安置在了绥京的一处宅院间。

    那时,他很宠她。这份宠爱,在他自以为除掉了苏浅予之后达到了极致。他将她接入了宫,给她最好的,也是在那时,一切都变了……

    好似大梦一场,将一切理了个清清楚楚,向容这才有些迟疑地睁开了眼睛。

    床边有一个人趴在那里,看不清面貌。但只消一眼,向容便知道是南宫牧。

    嘴角勾起一抹他最爱的笑容,向容将一旁备用的被子挪了过来,盖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动作轻柔,南宫牧没有醒。

    有侍女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娘娘,您可有事吩咐?”

    “孩子呢?”

    早已料到她会问这个,那宫女看了一眼南宫牧这才张口回道:“被乳娘抱着去侧殿睡下了。”

    知道孩子没有被抱走,向容也就安了心。看出宫女对她的恭敬,向容的目光闪了闪,似是不经意地问起了产婆的事情。

    “那两个接生的嬷嬷呢?若不是她们在,本宫可能就丢了性命了,说起来可是要好好感谢她二位。”

    那宫女看似恭敬地微微低下了头,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惧意却仍是让向容看得清清楚楚。

    “禀娘娘,陛下见您昏过去了,便已经打赏了那两位嬷嬷,将人送回家去了。”

    点了点头,似是有些疲倦,向容不再说话,而是微微阖了眼。

    再醒来的时候,却是被身旁的嘈杂声音吵醒的。

    南宫牧已经醒了,此刻正和人说着话,将她醒来干脆不再多言,直接摆手让人出去了。

    “容儿你终于醒了!”

    之前他趴着,她未瞧见,此刻倒是将他眼底的青黑以及眉宇间的倦色看得一清二楚,眼中泛起一丝心疼,她伸出手像往日一般按在了南宫牧的头侧。

    “累陛下担忧了,是容儿的不是。”

    头上温热柔软的手一点一点按压着,将他的疲惫一扫而空,南宫牧微微阖了眼,却听到了她下半句有些自责的话。

    “陛下因为我而耽误了事情,会不会……”

    话未说完就被南宫牧打断了。

    “无妨,李默在云国遇到了墨羽骑求援,我让李闻直接去了。”

    眉心一跳,向容脑中快速地思索起来,口中却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但那墨羽骑不是威名赫赫好生厉害的吗?”

    南宫牧拉下她的手,将枕头垫在了她的身后,让她能倚靠地更加舒服些。

    “你啊,就是太爱操心,那墨羽骑厉害不过是未离指挥得好罢了,现在未离和冷平生都下落不明,李默经验尚浅见状有些惧怕罢了。李闻去了定然能将他们拿下的!”

    “可是……”

    这次不待向容再说话,南宫牧就直接用手掩住了她的嘴。

    “别瞎想了,到时候看结果就知道了,多想无益,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嗯。”

    这一声轻轻浅浅,向容顺从地闭上了眼,好似刚才的对话和以前的事情都不曾存在过一般,再绝口不提。

    待她呼吸平稳了下来,南宫牧却睁开了眼,眸色深沉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才低声将早已候在门外的太医喊了进来。

    来的是太医院院正,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医术却是一等一的好。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太医的手才从覆了锦纱的腕间移开。

    “如何?”

    那院正摸了摸胡子,这才斟酌着开口:“娘娘身体中的毒之前调养的时候就已经驱了一部分,许是因为娘娘吉人天命,得以在生产之后保下命来。”

    南宫牧的目光深了两分,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有用药的痕迹?”

    院正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似是不明白为何他会这么问,但南宫政为君,他为臣,君有问臣不得不答,因此他仍是给出了答案。

    “没有。”

    两个字,让南宫牧显而易见的放松下来,望向向容的眼中也多了几分真实的柔和。

    那院正瞧得分明,又想到之前两个产婆的下场,想了想仍是补上了一句话。

    “娘娘身体中余毒未清,还需好生调养。与生产前不同,此时忌大补,尤其忌燕窝……”

    南宫牧点了点头,下一刻却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