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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段滑道并不长,方逸感觉只下降了十来米后,坡度就骤然变缓。但坡度变缓,速度还在,前面的人停下,后面的人撞上,眨眼功夫,大家就撞在一起。
“啊……”
一个声音尖叫。
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然后bia的一下落在地上。
随即,大家就听见何轩的鬼哭狼嚎:“妈/的,我把芬格顿撞出去了!”
“喵啊!”有呻/吟声响起。
“芬格顿亲爱的!你没事吧?”伊西丝焦急地叫道。
“还行……喵啊,那是什么……”
黑暗中,一团光亮浮现出来。
但那不是芬格顿点亮的照明棒,面是一些仿佛萤火虫般的光亮,星星点点,像雪花一样飘浮在空中。猫就站在光亮之下,朦昽的光映在它的瓜皮状头盔和蓬松的毛上。
一个圆形的洞窟也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它丝毫不比上方的神殿小,有三层楼高。这里没有上面那种巨大的神像,靠近方逸他们一侧的弧形的岩墙上有数十个甲虫浮雕。它们被雕刻成趴在墙上的形象,每一个头尾相连都有一人多高。它们头和鞘翅高高隆起,突出的下颚从岩石中伸出,六支粗装的节肢雕刻得纤毛毕现,足部深深陷在岩石之中,栩栩如生。
方逸几人站在洞穴中部的一处突出平台上,一条平缓的坡道通向洞穴的底部。而他们的身后,也就是他们来的方向,一条陡峭深邃的隧道直通上方,完全被黑暗笼罩。
“下去看看!”
“嗯!”
“伊西丝小姐姐,你小心脚下哦。”
“谢谢你,何少爷。”
何轩、兰斯洛特和伊西丝说着话,已经沿着坡道向下走去。方逸和司徒落在了最后。
“您知道这个地方吗?司徒大叔。”方逸问道。
“不,我不知道。”司徒望着那团光,摇头说道,“我翻阅过当年所有的调查存档,探险队只发现了上方的神殿。他们离开秘境前删掉了这里的影像资料,连素描笔记都没有。进入这里之前,我只知道这里有异端文明,并不知道这个文明会是由……一些虫子发展出来的。方逸小友,这次幸亏有你同行,才有了对这个种族的了解。你的天赋对于探险考古来说,太珍贵了。”
“那您是来这儿做什么的呢?探险,还是考古?”方逸又问。
“都有。但最主要的,还是想来看看。光听着前人说这里有别的文明,不亲眼见一下,总是不甘心。”司徒检查了一下他的脉冲步枪,苦笑了一下。
“不甘心?”
“你信了几十年的东西,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那是假的。哪儿有那么容易接受。只有亲眼见了,才会死心。”
是啊,方逸心想,如果不是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宇宙中有着如此众多的文明存在。
他能理解司徒的感慨,也很想知道,司徒是如何抛弃了自己的信仰,走上异端的道路。这想必也是一条艰难的心路历程。
洞穴中央的那团光越来越亮!
随着它向外膨胀,雪花般的光点也渐渐放大,化作一个个形状不同的星系和星团。黑暗仿佛就是无边无际的宇宙,这些银白色的星系和梦幻般色彩星团,就在这永恒的宇宙中缓缓运行。
“是全息星图!”方逸脱口叫道。
“芬格顿,把它录下来!”司徒的声音突然抬高了八度。阿古那文明将它们的星图藏在了这处隐蔽的地下洞穴中,只要能把它带回去,就有可能找到这个文明的母星。
“已经在录了。”芬格顿冲他挥爪。
“这不是我们已知的星域!它们一定离我们非常遥远……等等,那些金色的光点是什么?”司徒激动得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他快步走了上去,“天啊!是星门!阿古那人一定是通过星门来到这里的!难道……难道它们已经掌握了修建星门的方法?天啊!可是……我不明白……它们为什么在这里留下星图?为什么……”
司徒已经到了忘我的程度。他手舞足蹈,沉浸在巨大震惊和喜悦中。
又一个能够通晓建造星门的文明!
在“星门制造者”法利安的世界里,方逸曾经亲历凤凰星系的星门系统建造工程。他清楚地记得,法利安是一个人类。人类曾经也能建造星门!
但在人类之外,还有超神文明。
雅塔灵修区的记录里提到的阿希达文明,他们的星舰可以进入古神之地,征服【虚空之主】卡苏里斯。【南渊】文明,虽然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样超神之处,但凤凰星系的星门系统正是为它而修。
宇宙中还有多少这样的文明?它们如今又在何处?
一个个问题让方逸心绪激动,难以平复。
秘境之旅,仿佛向他开启了通往崭新世界的大门。
和他一样心绪起伏的还有兰斯洛特。
正如司徒所说,只有亲眼见过,才会死心。亲眼目睹一个可以建造星门的文明在黑暗的地下留下自己的足迹,对神庙众神的信仰在少年的心中一点点崩塌。
芬格顿绕着星图走了两圈,头盔上的摄像头将星图全貌记录下来。
“这是什么……”
它站在星图下方,很严肃地托着下巴打量着地面的金属圆盘。那圆盘半径足有一米长,内部雕刻着细密的槽纹,十二块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宝石插在十二块插槽里。
还有一个插槽是空的。
“芬格顿亲爱的,你在看什么?”伊西丝走到猫身边,蹲下身子。
“亲爱的伊西丝,你看,这个插槽是空的。如果我们取一块宝石放在这里,你说会怎么样——”
猫话音未落,众人惊呼:“芬格顿,住手!”
“呃……”
猫看着爪子里的宝石,咽了一下口水。
全息星图突然收缩成了一个篮球般大小的光球,浮在半空中。
“咔——咔——”
岩石的墙面震动起来,原本趴在那儿的甲虫浮雕突然全都动了。
一根根粗壮的节肢从岩石中拔了出来,头颅晃动,鞘翅振击,发出“哗啦啦”的拍打声。它们抖下身上的岩屑,露出色泽鲜艳的鞘翅和有如黑金般的脑袋……数十头半人多高、一人多长的甲虫从岩墙上爬了下来,来到了地面。
这哪儿是什么浮雕,分明就是活生生的虫子!
“大家小心!”
司徒高呼。脉冲枪完成充能,指示舱显示出蓝色的光芒。其余人不敢大意,都将武器握在手中,保持戒备状态。
数十头巨型甲虫排列成行,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方逸等人走来。
鞘翅拍打,下颚振动。
黑洞洞的目光投向眼前的闯入者,甲虫们步伐坚毅,像机械一般冷酷。
“它,它们想干吗?”猫紧张地问。
“你好意思问吗?要是你在岩石里趴了一千多年,你说你醒了后,想干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何轩没好气地说。
“这个……一份鲸鱼刺生,加一点点芥末,两条香煎小黄鱼,表面要煎得焦一点。饭后甜点我想要——”
“要个屁啊!咱们就是它们的菜!”何轩吼道,手中的粒子枪已经处于激发状态。
甲虫的阵列突然停在了距离众人不到三米的地方。
“嚓!”
所有的鞘翅张开。
“啪啪……啪啪……!”
一起振翅。
“嚓嚓嚓!”一起向左移三步。“嚓嚓嚓!”再一起向右移三步。
前进!后退!
叠个罗汉……
伴随着甲虫们怪异的举动,鞘翅的振动和口器共同发出的怪异共鸣声。它们不断地做出各种动作,唯独没有进攻。
“它们在干吗?”众人有点懵了。
嗡嗡的共鸣声在方逸的耳中渐渐地变成了一些有序的音节:“ha-lu-ha-ku-cha……la-hu-la……sha-sha……”
“战斗……为战斗准备!为了……神‘夏夏’的战斗……哈古那人永远的战斗,无休无止……”
方逸恍然大悟。
“它们在跳舞!这是战舞!是为神跳得战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