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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日光斜射在上面竖井的一边,很刺眼,影影绰绰之间,真的好像出口就在前面。借助不太明亮的光线,这时再去看老秃,只见这个在昔日里彪悍无比的汉子,此刻已经是满面的沧桑和疲惫,老秃身上的潜水服早已烂成一条条的破布,露出了皮肤上的道道伤痕,有的结了痂,更多的仍往外渗着鲜血,与崔希初次结识的那个老秃简直判若两人。
喂,小子,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秃哥更加英明神武啦?”老秃对崔希笑骂道。
“哦,这个,是,是的。”崔希不想把自己的这种感受说出来,便极力的掩饰着。
“等出去了以后,秃哥请你小子喝酒,虽说是你小子有点傻不拉几的,可就是对我的脾气,这就叫‘王八看绿豆对眼儿了’。”老秃又是一阵说笑,眼看着胜利在望了,他的这种轻松,一定是发自内心的。
“大家快走吧!还剩下最后三分钟,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蝮蛇检查完情况后,催促着说道。
于是,几个人再一次向着光明最终的来源行进起来,这一段通道跟之前的两段比较起来,完全可以用豁然开朗来形容,整个空间不论是高度、还是宽度都增加了数倍,完全不用考虑身体的姿势,保持正常的行进动作根本不会碰到井壁。只是,一路奔破下来,几乎每个人都挂了彩,加上长时间没有补充淡水和食物,能坚持到现在,完全靠得就是一股求生的欲望。尤其是崔希,眼瞅着整个任务就要画上完美的句号,尽管也能意识到,还没到最后,仍需要坚持的道理。可是,无论如何大脑就是无法支配四肢的动作,脚步变得异常沉重和缓慢。眼看着和蝮蛇他们几个的距离越来越远,只能是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小子,行不行,是不是坚持不住啦?”老秃停下脚步转身对他喊道。
“我,我能行,你们先走,我,我一会就到。”
“靠,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逞的哪门子能?”老秃骂了一句,走过来一把将崔希扶住,立刻一股坚持可靠的力量给了他支撑。
“秃哥,谢啦!”崔希不好意思的道了声谢,也不再坚持,便由老秃扶着,一瘸一拐的朝出口走了过去……
如果事情到了这里就告一段落的话,也许它还能被称作是完美,可是变故往往就是在人们最自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突然的出现了。
通道大约有一百多米长,三分钟的时间足够他们挥霍了,只是当几个人行进至通道洞口时,一个两人多高巨大的涡轮风扇,挡在了面前,透过风扇扇叶间的空隙,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外边碧蓝的天空,甚至还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
“只要我们从这些空隙间穿过去,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蝮蛇喃喃的说道。
“果然是通风管道,咱们最幸运的是这个大风扇现在是关闭着的,如果它要是在工作状态下,咱们别说是出去啦,现在都有可能像纸片一样被吹飞啦。”望着如此大的涡轮扇,崔希发着感慨。
“小子,咱们还没出去呢?请你闭上你的乌鸦嘴,好不好?”这样的感慨再一次招来了老秃的骂声。
“对不起、对不起。”崔希对老秃抱了抱拳,连声道歉。
“你先走!”蝮蛇看了崔希一眼,显得不耐烦的说道。
“肯定是嫌我话多了。”崔希心中暗想,便朝老秃吐了一下舌头,弯腰准备从扇叶间穿过去,一条腿刚刚迈进去一步,另一只脚也即将离地。
就在这时,突然,涡轮风扇发出了一声金属扭曲的刺耳的声音,崔希先是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可马上大脑就做出了反应,“不好,要出事!”
同时,老秃的喊声也在身后响了起来,“小子,快退回来,风扇要转啦!”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金属齿轮摩擦的声音越拉越大,频率也越来越高,崔希已经可以看到巨大的扇叶开始慢慢的转动起来了,然而,身体却在此刻不争气的颤抖起来,不仅没有退回通道里面,反而又往前走了。
千钧一发,他已经做不了任何反应,只能惊恐的瞪着双眼,盯着扑面而来的扇叶,等着它将自己劈成两截。甚至几乎都能够感觉到那种势如破竹的气势了,猛然间,它却停了。
“怎么回事,是谁在开玩笑吗?”崔希惊魂未定,冒着冷汗,侧头去看,却看见原来是老秃也冲了进来,竟然用两只手托住了崔希头顶上的扇叶。
“小子,快走,老子撑不了那么久!”老秃咬着牙对崔希喊道。
“我走了,你怎么办?秃哥!”
“快走,请你不要再连累别人啦!”蝮蛇高声喝斥道,然后拉着面具女迅速从另一侧的缝隙间钻了出去。
“秃哥,要走咱们一起走!”崔希没有管蝮蛇,而是对老秃大喊道,又伸出一只手想去帮老秃,见到他手上淌下来的鲜血,崔希想得到老秃正在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
“小,小子,别磨叽了,再不走咱俩谁也走不了啦。一切都是命,我信命,所以这就是我的归宿,我不会怪你,你,你快走吧。”老秃说话越来越费劲,双手更是承受不住了风扇的力量,老秃用力直起了腰,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了风扇。
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好兄弟惨死在自己的面前吗?难道现实真的就是如此的残酷吗?难道奇迹真的不会再次出现了吗?
“小子,算老哥,求你了,如果你可以离开,记住一定要查,查清楚,这,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还有,就是,要照顾一下我的儿子,他,他叫豆豆。”这些话算是老秃对崔希最后的嘱托……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崔希都无法记起最后自己是如何从哪里离开的,只有耳畔依稀响起的是老秃最后的喊声“小子,记住,老子的大号叫黄龙。”,还有,在身后苍凉的歌声“兄弟你瘦了,看着疲惫啊,一路风尘盖不住,岁月的脸颊……兄弟抱一下,有泪你就流吧……兄弟抱一下以后不拼啦,不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