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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两个钟头后,已经是废人一个的高森林才从昏迷中苏醒。
昏迷过去还好,这一苏醒过来,高森林即感觉下面巨痛难忍,潜意识的用手摸了一阵,居然找不到他那根糟蹋、蹂躏寡妇的东西。恐吓下,一个“啊”字未叫出口,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又再次昏死过去。
等到高森林在黑暗中再次苏醒过来,又是一个多钟头。这下,高森林被痛得头脑一下子清醒:明白自己遭人暗算,这一回彻底完蛋了。——事到临头悔悟迟。高森林后悔了,后悔糟蹋、蹂躏人家母亲,不应该再去糟蹋、蹂躏人家女儿。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有人家一个好端端黄花闺女。
忍着断根之痛,不敢吭哧半声,挣扎地爬起来摸到门框上,刚要推开大门一瞬间,高森林害怕地缩回手:这一脚踏进屋里,他必须跟老婆同床共枕,可他这身子能瞒得住老婆吗?这种丑事要是被家人知道,他有什么脸在家里待下去呢?惶恐下,高森林如若一头丧家犬跌跌跄跄朝村委会摸去……
躺在村委会那张已经发霉的床上,屋里头死人一般寂静,冷冷清清,高森林则像一条受伤的狗,孤零零的很凄凉,实在叫人怜悯十二分呐。
愈想,高森林断根愈痛。愈想,高森林愈觉得苗头不对。
这么多年了,不是一次两次,任凭他高森林如何糟蹋、蹂躏,陈琴玉从来不敢在他面前吭哧半声,摆出臭脸。陈琴玉咋会在一夜间下如此毒辣手段,断了他的下流之根?这背后肯定有阴谋。否则,借给她陈琴玉一万胆,陈琴玉也不敢。
那么,这背后策划阴谋的人是谁呢?
在闹荒,除了郁锋涛这个烂臭不怕,不知天高地厚的死硬家伙外,还有谁敢对他高森林这个不可一世土皇帝下手呢,高森林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想到郁锋涛,高森林立刻吓出一身冷汗,连断根之痛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定然是他要糟蹋、蹂躏彭淑娟的事,被陈琴玉告密,郁锋涛才对他下这么毒辣手段。他妈的,没打着狐狸,倒惹一身臊。高森林仇恨的,断根阵阵发痛。
这个时候,全村唯一一个和高森林一样无法入睡的人,是陈琴玉。她感激涕泣,她兴奋如炎,她愉悦欣慰,她如卸铅块,她洗刷耻辱,她忧心忡忡,她担心不安……矛盾心理,折腾着她不能入睡。
是为了她母女两个,郁锋涛才对高森林这个畜牲下毒手。虽说郁锋涛精明睿智、胆略过人,但是高森林是头心毒手辣魔鬼,毕竟有权有势,万一他觉察出是郁锋涛下的手,他能就此罢休吗?要是郁锋涛出了事,她陈琴玉对不起彭淑娟。
心头坦荡荡,鬼神敲门也不怕。
和陈琴玉不一样,终于亲手惩罚了高森林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牲,郁锋涛今晚去掉了一块心病,心底里头甭提是多爽啦,至于天亮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才不去想那么多呢,反正又不会死人。一回到独松山,走进草寮,郁锋涛顿时筋骨舒展,奉上书本,如痴如醉地看,他要把这几个晚上时间给夺回去。
忍着断根锥心巨痛,在村委会熬过一个漫长夜晚,天刚蒙蒙亮,高森林拖着无根躯体回到家里,把窝的一肚子火向家人发泄,骂完这个,再骂那个,说他在村委会摔倒,一夜未回家也没人关心他,最后骂的他小儿子高庆兵抱头鼠窜,跑去溪洋卫生站给他买治疗伤口的药。
中午给郁锋涛表兄弟送饭去当儿,高雪梅悄悄地对郁锋涛说,高森林那个畜牲半天都没迈出大门一步,他房子大门跟平时不一样,总是紧闭着。
欣慰地朝高雪梅笑嘿嘿的,郁锋涛交待她,她们母女要装着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不要去盯着高森林。不会有事,她们母女放心吧。
的确,高森林断根疼痛难忍,哪敢迈出大门半步,而且交待家里人,这几天关着大门,谁也不见。
一旦要换药治疗他那断根伤口,高森林拴上房间门,一个人躲在里头偷偷摸摸,夜里更是不敢跟老婆同床而睡。
自己不敢迈出大门出去,高森林又疑神疑鬼,一天到晚老是逼全家人出去探探,听听村里有没有人在议论什么,有没有人在偷讲什么?
这样也算了,可是高森林居然不许家里人问他伤在哪儿,一问,他急,和一头红了眼睛的水牛似的——暴跳如雷。全家人莫名其妙,糊里糊涂,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也不敢问,只得焖在肚子里,由他去。
将近一个月来,高森林关自己禁闭,后来顶多是在厅堂里透透空气,走动走动。
突然两、三天来,高森林家门槛被其他村干部踏矮三寸。
不是别的事,村里一夜间闹得沸沸扬扬,说:郁锋涛从村干部手中买过去的一堆废铁,他一星期之后要开动,竟然是要拿这机器加工墓碑,赚大钱。
更叫人无法忍的是,郁锋涛手下一帮干活的人居然嘲笑他们村干部笨的是蠢猪一头,有机器不懂得用,白白拱手送给仇人郁锋涛赚大钱。——其他村干部一听到这个话,气得一个个暴跳如雷,咆啸如狼。
刚刚好的断根伤口,这一气一急,又是一阵发作,痛得高森林差点又要昏厥过去。断根之仇,不共戴天。高森林对郁锋涛的仇恨,算是到了极点,到了要捅刀子地步,无奈,他高森林没有那个胆子,因为他没有证据是郁锋涛剪断他的男根。
又过了三、四天,高森林终于决定走出屋里去见天日,结束阴暗日子。
刚刚在大门口探出一个头,高森林即和老鼠出洞一样,东张西望,总以为有人在偷看他,有人在暗暗对他指手画脚咬耳朵。
彻底丧失昔日不可一世的凶煞相,同样少了耀武扬威那气势,高森林甚至连头不敢抬起。本来从他家去村委会,高森林平时不要五分钟赶到,可是今天他每走一步,要偷偷摸摸从左边到右边,从前头到身后窥视一番,结果走了足足十几分钟。
“你们大家都来啦——”走到办公室门口,高森林久违地往里一探,见大家早已怒火冲天坐在里头大骂阵阵。
高森林这亲切的话一出口——惊人呐,把大家震骇得呆若木鸡,眼神害怕地张望他。
这可是高森林自从当村官以来,破天荒头一遭对手下如此亲切,贴心,反倒叫人不适应。
屁股落座当儿,高森林心头一阵恐慌,只感觉大家全用嘲笑目光盯着他裤裆看,不知怎么的额头冒出了细密冷汗,如同皮肤漏水。
掩盖着什么,慌乱下抓了一把冷汗,想说什么,张了几回口,高森林抽搐的嘴唇没把话嘣出去,好像有个人掐住他喉咙。也许断根伤口是好了,但是断根之耻依然牢牢笼罩在高森林心头无法抹掉,总疑神疑鬼大家老是拿眼不怀好意盯着他裤裆。
“书记,只要你开口说一声,我立刻带人把我们的机器抢回来。这口气,我阿大实在是吞不下去。”高阿大这只狗并不知主子的苦衷和羞辱,见主子不到一个月完全变成了一个人,丧失了往日的威风,忍不住替主子打头阵,瞪着冒火眼睛,忿恨大喊大叫。
冷漠的坐在一旁,心头在琢磨高森林这一出人意外的变化,这时听到高阿大的话,徐开发忍不住喷饭大笑。
既然嘲笑声没法憋,就不能引起高森林怀疑,徐开发干脆不冷不热开口说道:“不是我说你——阿大,你这猪脑袋是吃饭用的,还是吃屎用的?人家是花钱买走我们的机器。”“眼下的锋涛,那是全村人眼里的大红人,现在有的是钱,把你砍个半死,顶多是赔点钱。对他来说,那么一点钱,跟放个屁一样。而你呢,你可是一辈子残废哟,阿大——”
“那,那,那,那我们这样白白把机器那么便宜卖给他,他拿去赚大钱?”高阿大非常不服气。
徐开发阴阳怪气又说了一句:“这不是你阿大想的事情,用不着你去操心,人家书记自有主意——”
徐开发这么一说,高阿大马上把眼睛转向高森林。
“这是大家的事嘛,哪能是我一个说的算——”高森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