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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君逸炀突然一笑,染着苍白的脸笑意却温和豁达,“那是你此前将我当成了贼,我说来捉弄为难你罢了。跟着我做什么?你刚上界不久,一切还是重新开始的时候,跟着师父好好修炼吧。”
“但我若要谢你……”
“你之前不已经三番两次谢过了么?”君逸炀淡淡笑着,歪了歪身子,靠在了旁边手下身上,“我不该出来太久,便不久留了,告辞。”
说完,君逸炀就让两个手下带着他离开了,那似乎真的只是举手之劳,已经道过谢了,就够了。
江烬雪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容易,她和君逸炀真算不上什么交情,之前还在药田中起过冲突,又被她一番拒绝之后不欢而散,君逸炀竟然不计前嫌……
“师父!!”突然,唐祈雯该是听到了院门外有人说话,猛的打开门,向前几步跪在了云箬瑾面前,没来及说话,就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云箬瑾弯下腰,手臂使不上力,只碰了碰唐祈雯的肩头,平和道:“别哭了,没有什么事,虚惊一场而已。”
唐祈雯抬起头,一双眼睛早就哭肿了,看向云箬瑾又不停的向外淌眼泪,哽咽着道:“师父……他们……师父受伤了?”
“轻伤而已。”云箬瑾没多耽搁,吩咐道:“都别再纠&缠这件事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烬雪,你送我回房。”
…………
云箬瑾没让江烬雪替他看伤,虽曾都是医者,但轻伤不破男女大防,云箬瑾此次显得格外坚持。
江烬雪从银玉镯子中找出一些曾经沉玉给她的丹药,都是些化瘀通络的给了云箬瑾,见他手臂仍旧使不上力气,甚至连稍稍抬起来都显艰难,一时间,又觉得喉咙中梗得难受。
“师父……”
“无需说什么歉疚的话,我此次并非被你连累,暗箭难防,不是小心行事就能躲过。”云箬瑾知道江烬雪要说什么,也不算是安慰她,如实道:“我曾经身为药医世家的家主,虽不多涉足一界纷争,但世家之间的明刀暗箭也见过不少。本以为孑然一身到了垠云界,可以一心修研丹术,免去无谓的纷争。但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世俗,连中阶界面也不会例外,是我太轻心了。”
江烬雪瘪了瘪嘴,“我也没想到,曾在低阶界面皆是些药修医者,能够飞升至中阶界面,竟并非人人与师父一样洁身自好,用起阴谋手段,与低阶界面的三教九流没什么两样。”
云箬瑾淡笑着摇了摇头,“人之常情,如果你丹术有所成,我也希望能为你在这玉鼎宗谋得一席之地。”
江烬雪在一旁沏着茶,看着嫩叶在水中舒展开来,幽幽问道:“那听师父的意思,人之常情便该理解其苦衷,师父是打算既往不咎了?”
“恃强而不欺凌弱小是为仁,受辱却不生逆心是为卑,我云箬瑾虽不欲与人大动干戈,但我也不是圣人。”
江烬雪这才欣慰笑了笑,将茶盏轻轻放在云箬瑾面前,倒是她多虑了,云箬瑾虽性情高洁清傲,但也不是避世的隐士,他曾经……也是世家之主。
“但是,烬雪,莫急躁冲动。我知道你此次能请出那妖修化险为夷,必然也算与他有了几分交情,但欠人情分终是要还,攀附一人算不得根基,切莫急于求成,反倒令自己陷入困境。”
江烬雪的眼眸微微睁大,她不得不佩服云箬瑾的洞悉,这一番话是劝诫,将她从歪路上拉回来,实则……也是在替她庆幸吧。
君逸炀这次帮她,轻易扭转了本已在绝境的事态,一句话,就能令尘埃落定的事乾坤颠倒,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力量对人的诱&惑总是庞大的,她如若自此有了这个心思,再去求君逸炀替她做什么事,很有可能,君逸炀还会答应的。
可代价呢?难道还只是一两句道谢而已?
攀附一人算不得根基,因为对方给了,她就有,对方随时会不给,她就随时会失去一切。
而庆幸就在于,这一次君逸炀并未向她索要什么代价,否则,她为了救云箬瑾,恐怕什么都会答应,她之前能想到的,便是自此离开剑鼎峰,去伺候君逸炀了。
服侍一个妖修,自此也算荒废了正统的修炼,那便是……又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多谢师父提醒。”
“你我之间不必再言谢,否则,我还要谢你不惜一切代价想办法救我,你我师徒一场,我能为你想到做到的,必定尽力而为。”云箬瑾说着,看了看面前的茶盏,却没动手,“此事一出,剑鼎峰短时间内恐怕安宁不了,小心行事,莫再被暗箭钻了空子。”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江烬雪点了点头,赶忙端起茶盏,递到云箬瑾嘴边,“师父既然说了师徒一场,就别拘谨客气了,若真论起师徒,我侍奉师父衣食起居都是应该的。”
云箬瑾淡淡一笑,仍旧有些不自在,借着江烬雪的手抿了口茶,“只是不大习惯被人照料。”
江烬雪的脸色又黯淡了几分,身为世家之主的云箬瑾,哪里有机会受这样的伤,又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
但云箬瑾真的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江烬雪至始至终的愧疚他怎能看不出?
“那既然如此,之后养伤,恐怕还需要你多受累了。”
江烬雪愧疚笑着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那师父……我之前听荣潇说,这件事是秘药峰派了弟子,先行集结了各居主,后才当众告发。师父与秘药峰可曾有过节?”
“不曾有过节。”云箬瑾似也有些想不通,“秘药峰负责研制新的丹方,其弟子也少,几十年也未必能出一味新丹,平日里更与各峰素无往来。我听燕长老说过,每逢十日各峰长老需前去主峰面见宗主议事,这些年来,连他都从未见过秘药峰的长老。”
这就更奇怪了,寻常连面也见不到的秘药峰,为什么会突然告发剑鼎峰弟子做的事?如果是长老之间的纷争也就罢了,可此次明显是针对云箬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