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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从世俗界上来的,恐怕那骨子里的世俗,谁也免不了。
她其实不明白唐祈雯为什么不太喜欢她,也不明白靳闵之为什么突然送她胭脂水粉又维护她,看来院子虽小,人不多,但事儿……总还是有的。
而就这么一番越见激烈的争执,倒把云箬瑾扰了出来。
云箬瑾曾身为世家之主,衣食起居明显比江烬雪还要讲究不少,昨日是一身浅青的长衫,分外如青云飘渺,而今日则是一身雅贵浅紫,犹如被霞光紫气晕染的晚云。
江烬雪突然看了看唐祈雯,只见她也是一身浅紫的衣裙,典雅曼妙得如薰衣紫草,仅看着就觉如香云浮动。
话说,这风来居是有什么规矩?弟子穿衣裳的颜色都得跟着居主来?
“烬雪,你若无事的话,来丹房替我打理草药吧。”云箬瑾询问道。
“是,师父。”江烬雪将胭脂水粉收入了银玉镯子中,先向靳闵之道了谢又告了别,看向唐祈雯,抱歉的笑了笑。
她这可不是挑衅,师命难违啊,她是伤了,但她从未想过要在这风来居当个吃吃睡睡的废物。
虽然,可能有人会比较期待她是个废物。
风来居有好几间丹房,身为居主的云箬瑾有自己的一间,据说如果以后弟子多了,其他的丹房会有两三人共用一间。
丹房三面墙壁耸立着高高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有晾晒过的,也有炮制好的,还有些尚未经过挑拣处理的。
丹房药房素来求不得整洁,连地上都摆满了草药,还有药杵小铡什么的,有块能落脚的地方,便已算不够乱了。
江烬雪找了个小凳子坐下来,云箬瑾也坐在了一旁矮榻上,面前一张矮桌,放着一只堪称小巧玲珑的药鼎。
那药鼎看着像铜,但未必是铜,鎏金古朴的花纹显得格外厚重,三脚立着,却也没见到炭炉。
炼丹一术,在兰赦界的传闻是玄乎其玄,未曾有过正统的章法,所有流传皆云,炼制的丹药,要比寻常炮制的药丸子效高百倍。
“想看就别离这么远,我当初刚到玉鼎宗的时候,也觉得炼丹一术分外惊奇。”云箬瑾淡笑说着,从袖中掏出个似铁的匣子放在了桌上。
江烬雪搬着小凳子坐在了桌边,小声问道:“不会打扰你么?”
“那倒不会。”云箬瑾淡然笑着,“炼丹一术除非力不能及的挑战,需要静气凝神受不得惊扰,寻常无需诸多避讳。玉鼎宗每两年一次问鼎大会,想展示所学的弟子皆可当众炼丹,以求相互切磋,共同精进。我刚入门不过三月就有幸尝试了一次,别的不说,倒是真学了不少。”
而说着,云箬瑾打开了桌上的铁匣子,那里面,竟是一缕不需要炭火燃料支撑的火苗。
火红色略黄,看着与寻常的火苗没什么两样。
“这个叫丹火,炼丹必需的火种。丹火分四品,下中上,还有极品。我这只是寻常的下品丹火,至多能炼制中阶品质的丹药。来垠云界时日甚少,恐怕日后少不得要去探索秘境宝地,看有没有机缘能寻得更好的丹火。”
江烬雪眨着眼睛,新奇看着却没多话,云箬瑾教什么她听着就是了,教什么都是新鲜的,她也没必要发问去打断他的思路。
而随后,云箬瑾只挥了挥手,丹火倏地从铁匣中飞出,融入了药鼎中。
那恐怕就是神识的力量,只不过,她现在一点儿也没有。
“炼丹一术,与兰赦界的制药多有不同,药材不需繁琐炮制,大多数越是鲜活,反而成丹极佳。故而,药影峰的修士可能更辛苦些,需三更采药,天没亮就要送来。如今玉鼎宗传承的正统丹方差不多近百种,除了几味极其稀缺的,药田中都有种植,大都可自给自足,无需出山采药。”
江烬雪突然小声问了一句,“那这么说,平日里呆在屋子里炼丹,修为就会有所精进?”
“或也是如此。”云箬瑾浅浅点头,“炼丹之时,需以神识相佐,神识渐强,则丹术渐精。药修比不得剑修武修,以领悟剑意武学精髓精进修为,药修大多靠的是神识渐强,领悟丹道,借以推动修为境界。”
这些话,江烬雪还是能理解的,如果说大三千界的修行千姿百态,各有各的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提升自己便能推动修为境界。
当然,也有人寻错了道,找错了方法的,很可能徒劳无功几百年,也未必算得上修行。
所以,一旦到了垠云界,无法再受世家宗亲的庇佑,大多数修士都会拜入宗门之中,学习前人真正的修行之道,总好过自己不明不白的琢磨。
云箬瑾将草药陆续放入了药鼎中,整个炼丹的过程持续近一个时辰,江烬雪只静静看着没多话,毕竟云箬瑾专心致志的没再说,她不愿打扰他。
而丹药出炉的那一刻,整间丹房一瞬间药香四溢,丝丝的沁人心脾,几十颗如玉一般莹白透亮的丹药从药鼎中飞出,江烬雪就算没多见识,也觉得,这些丹药的品质该是极佳的。
但炼丹应该很损耗精力,云箬瑾一炉丹药炼完,额头已经浮了层薄汗,眉宇间隐隐有些疲惫。
江烬雪幽幽叹了口气,看来,她短时间之内都别想亲手炼丹了,神识她动不了,这种损耗精力的事……她也损不起。
云箬瑾浅浅一笑,安慰道:“切莫心急,大道千年,过于急功反不利于心境。你虽投身药修宗门,但心境历练也不必可少,凡事不能求一朝一夕,若损了心境,大道便无望了。”
江烬雪不好意思的一笑,确实,当她一次次切身感受到自己的无力,这些日子以来,她确实颇为急躁。
急着什么时候才能安宁下来,什么时候才能魂伤痊愈,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始。
可如今,不已经是重新开始了么?
大道千年,不争朝夕,云箬瑾待她,是真的有心了。
“多谢师父劝诫。”
“不必诸多客气,你且先打理这些草药,但也别累着。我近来诸多忙碌之事,只上午在风来居丹房中,其他时间该是不在,你若有什么事,等不了我,找你二师姐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