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投奔尚书府(2)

粥六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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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北心中焦急,一路之上背着孟东庭,发动内力,只见他大步向前迈去,速度竟然不输骏马。夜间寂静,偶然间还能听见背后人喊马嘶,想来多半是东海派门人和官差发现了二人原先躲藏之处,现正扩大范围四处搜寻。

    欧阳北脚下加疾,不敢走大路,一路只在小路狂奔逃走,足足奔了一个多时辰,后头人声渐渐不闻,想来已远远抛开追兵。欧阳北心头一松,这才放缓了脚步,披着茫茫夜色,径往南京城奔去。

    行至天亮,只见前头远远的现出一堵高墙,欧阳北知道南京城已在眼前。看来只要入城寻到兵部尚书府,递上手中“南赡第一剑”写的手笺,死马当作活马医,孟东庭或许有救。

    欧阳北背着孟东庭奔走一夜,看到南京城就在眼前,才感觉浑身酸软,疲惫不堪。但说不得,一刻没到安全的所在,二人随时都有被抓的危险。

    他再次打起精神前行,行出不久,忽见前头人声嘈杂,进城的人群竟都慢慢放缓了脚步。

    欧阳北踮脚远远看去,不由得心中一惊,只见城门前栅栏林立,官府竟在入城口设下关卡。眼看大批军马正在盘查进出南京城的人群,欧阳北想再绕走小路,已经有所不及。

    欧阳北自知背着如此重伤的一人,实在可疑,必定要招来官军的仔细盘查,顷刻间便要暴露。正心思急转、苦思对策之际,忽见一旁有队人驾了骡车队过来,车上堆满粮草杂物。

    他心下一喜,立时想出办法,他悄悄尾随在骡车队之后,趁着车队人不留神之时,一把将孟东庭藏入粮草堆中,自己则低头驼背,装作车队跟班模样,紧紧地跟着骡车前行。

    守城军士盘查过入城的数人后,便查到这骡车队了,只见一名健壮军士问道:“你们这车上都装着什么东西?可有什么不法物品?”那骡车队领头的连忙满脸赔笑道:“军爷容秉,小人这些车上只是些粮食柴草,拿到城里卖了好换些散碎银两,岂敢私藏什么不法之物?”那军士斜眼看了那车队领头的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吗?”边说边拿起棍棒,往粮草堆里就戳。欧阳北心中又惧又怕,手心一阵出汗,心道:“孟东庭就藏在其中,不知会不会被那军士发觉?”

    却说那骡车队领头的是个机灵的主,只见他打着哈哈笑,手里拿着铜钱一把拽住那军士的手说:“军爷,您看这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粗粮杂谷,怎么敢劳动您老大驾。”说着就把铜钱塞到那军士手里。

    那军士颠了颠手中的铜钱,加上他已然搜查过数十人,有些疲累,见确实都是粮草无甚异状,这才挥了辉手道:“好了好了,快过去吧!”欧阳北大喜,正要跟着要迈步进城。又一名军士拦住他道:“你这小子这么猴急做甚?进城去干什么?”欧阳北低头道:“小的是在城里打杂的伙计,要一早赶回去上工的。”

    那军士伸了个懒腰,伸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索一阵。想来是看欧阳北穿的寒酸,估计也挤不出什么油水,随意搜查了一番,这才满脸不耐地道:“好啦!快快过去,换下一个上来!”

    欧阳北长舒一口气,赶紧跟着骡车队进了城,等车队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把孟东庭从粮草堆里又给背了出来。

    孟东庭经此一番折腾,呼吸间更加沉重,一探额头,更烫了。欧阳北本来还打算等到晚上人少的时候,避人耳目去找尚书府,现在看来不能再等,只有冒险在白天耳多目杂的情况下前去一试。

    欧阳北找了个摆摊的小贩打听,弄清楚了兵部尚书府就在青龙街里,于是不再犹豫的朝着小贩指的方位而去。

    欧阳北久在公门,知道这南京也和京师一样设有六部,六部都有尚书一职,只是和京师的六部尚书一比,那却又是天壤之别,多是闲散养老之职,并无什么实权。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样,品级终归在那里,欧阳北也不敢小觑,考虑再三后,决定在偏门叩门,尽量减小影响,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来到青龙街,兵部尚书府就在街尾,朱漆大门颇为壮阔,欧阳北绕到一侧黑漆偏门,轻轻叩打门环,过了好一阵工夫,里面才走来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打开一条门缝满脸不耐的问道:“你有什么事?这大白天的怎么不走正门?”

    欧阳北现在是有求于人,有道是宰相家人七品官,当下连忙走上前去,把玺尘和尚给的手笺递到那男子手里,满脸堆笑道:“这位大哥,我蒙扬州天宁禅寺玺尘大师引荐,前来拜见尚书大人。这里有张字条,乃是玺尘大师所给,烦请呈上尚书大人。”

    那男子接过字条,看了两眼,一脸狐疑,但又看欧阳北说的煞有介事,没准这什么玺尘大师确实与自家老爷相熟,可不能耽误在自己手里,这才对欧阳北说道:“你等着,我去禀报。”说罢关门转身入内。

    又过了片刻,那管事模样的男子再次走了出来,脸上换上笑容道:“我家老爷有请,这就进来吧。”,说罢打开一扇门把背着孟东庭的欧阳北放入门内,又探头到门外四下张望一眼,尔后飞快的关上了偏门,这才引着欧阳北往里走。

    欧阳北见他如此动作,知道是担心大白天的被别人看见,但性命攸关之际,自己也只有硬着头皮去见一见尚书大人了。

    在那男子的引领下,欧阳北背着孟东庭走到厅上,只见厅中陈设古朴,一应用具说不上豪华,但却摆放整齐、一尘不染。

    大厅中央一名红光满面、身材中等的中年文士,迎上前来,想来便是南京兵部尚书。果听他道:“老夫武凤昭,壮士怎么称呼?”

    欧阳北连忙把孟东庭放在一旁椅子之上,走上前去跪倒行礼道:“在下扬州府捕头欧阳北,拜见尚书大人。”

    武凤昭连忙伸手相搀道:“欧阳捕头不必多礼,即是玺尘大师叫你前来,那就不是外人。”

    武凤昭让欧阳北坐下说话,一旁家丁送上茶水、点心。欧阳北饿了都快一天一夜,当下也顾不得礼仪,拿着点心就大嚼起来,看得一旁的家丁大张着嘴吃惊非小。

    武凤昭笑眯眯的看着欧阳北道:“不急,慢慢来!”

    他这么一说,欧阳北更不好意思再吃下去了,当下囫囵咽下去一块点心,草草抹了抹嘴道:“大人,小人失礼了!”

    武凤昭也不见责,见他不再吃了,这才屏退左右家丁下人,道:“欧阳北捕头,你这张字条是怎么得来的?”

    欧阳北便把东海派如何杀人灭口,自己如何道扬州天宁禅寺求见玺尘大师,如何被东海派和扬州官府追杀等事简略说了一遍。

    武凤昭叹了口气,摇头道:“玺尘啊玺尘,老夫闲云野鹤惯了,躲到这南京城里就是想清静清静,你又为何再让我趟这趟浑水?”

    欧阳北见他突然间意兴阑珊、神思不属,又连忙补充道:“不瞒大人,玺尘大师原本不愿多事。只是‘南赡第一剑’闫老前辈看得起在下,便托他赐下这张手笺,在下这才前来拜见大人。”他想“南赡第一剑”是何等来头,只要说出此人名号,定能收到奇效。

    果然武凤昭听到“南赡第一剑”几个字的时候,登时全身一颤。他再次拿出那张手笺,低声念道:“鄱阳一战震古今,不负豫章金兰情。老伙计们啊!可有二十多年不曾相见了……”

    他愣愣的出神片刻,尔后两眼猛地一亮,大声道:“欧阳捕头,我虽然已久不问世事,只是东海派如此嚣张,扬州知府欺人太甚,我这尚书的头衔虽说是一闲职,但还有些斤两。请你放心,我定当保你周全。”

    欧阳北听他这般说,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有南京兵部尚书这么硬的来头护着自己,那是万事不愁了。忧的是自己在大白天就这么大摇大摆进了尚书府,消息必定会传到东海派门人那里,只怕自己在这里待长久待下去的话必会给武尚书带来无尽的麻烦。他连忙离座再次拜倒道:“多谢大人相救。”

    武凤昭赶忙伸手来拉,道:“欧阳捕头不必多礼了。”

    哪知欧阳北仍是跪着不起,道:“大人,小人这里还有一求,还请您成全。”

    武凤昭道:“何事,只管讲来。”

    欧阳北指了指仍然昏迷不醒的孟东庭道:“大人肯收留于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但小人这里还有个小兄弟,中了东海派歹人的暗器,重伤昏迷,如不及时救治,恐怕性命不保。”

    武凤昭正打算问孟东庭的事,一脸关切的道:“不打紧,我马上找最好的大夫给他医治。”

    欧阳北动容道:“既如此,小人愿以一换一,只要大人能救得我这小兄弟,留他在此休养,我愿明天就离开府中。”

    原来欧阳北早就打定主意,只要尚书大人答应收留自己,那么就来个一命换一命,求着他答应救治孟东庭,自己则离开尚书府继续带着盐引北上京师。一来是需要去京师寻访翟彧大人继续解开那些未解谜底,二来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东海派和贾敬宗冲的不是自己和孟东庭,而是自己身上的盐引,如果自己带着盐引走了,那么这些贼子必定不会为难孟东庭,这将更利于他的救治。

    武凤昭当场并不答话,而是吩咐家丁去请了大夫,找了一间厢房立刻对孟东庭进行医治。一个多时辰后,大夫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包扎动作,只见孟东庭脸色好看了些,呼吸也没有那么沉重,欧阳北这才在一旁的房间里沉沉的睡去。

    一直睡到第二天一早,欧阳北这才起来吃过早饭,又去看了看仍然昏睡的孟东庭脸色更加好转,这才略略放心下来。

    大厅之上,武凤昭一脸严肃的问欧阳北道:“欧阳捕头,你可想好了,还是决定要走?”

    欧阳北道:“是的,大人,我一来确实有事,二来在此也诸多不便,我那小兄弟就拜托给大人了。”

    武凤昭道:“你只管放心,闫大侠的事就是我的事。”

    欧阳北又是一阵千恩万谢,再无牵挂,只身一人辞别武尚书,出得府门,遥望北方,前途未卜,但心意已决:“京师,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