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南赡第一剑(2)

粥六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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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北仔细打量那老怪物,见他五十来岁年纪,年纪虽不算太老,但一张略带文气的脸上深深刻着几条刀削斧砍般的皱纹,眉宇间似乎蕴藏些淡淡的忧愁,嘴角微微上扬间又露出一丝桀骜不驯。欧阳北就算想破脑瓜子也想不起武林中谁长这个样子,一时被问的呆立当场。

    那老怪物见欧阳北答不出,淡淡地道:“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可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在这儿一阵胡拍?这就给我滚吧。”

    欧阳北满脸羞惭,道:“我见前辈出手不凡,定是当世高人,前辈来历倒确实不知。”

    老怪物鼻头一哼,不再说话。欧阳北还没遇到过如此窘迫的场面,想要掉头离去,又想起凤仪楼二人离奇殒命的惨状、破案期限一天天迫近,不由得气血冲上头顶,一咬牙,噗通跪倒于地,说道:“前辈,俗话说见高人不能交臂失之,更何况扬州城里现下出此逆事,歹人下手异常残暴,在下忝为一方保障,却只能坐视歹人逍遥法外,百姓终日惶惶不安。若不能将歹人绳之以法,也无颜面去见父老乡亲!我这就给您跪下,恳求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那老怪物呲笑一声,讥道:“马家乃是天师门人,二公子给人害了,自有牛鼻子老道替他出头,你却急什么?”

    欧阳北咬牙道:“这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懂,可江湖中人个个只看着眼前自己的好处,什么时候又知道王法二字?在下虽然势单力薄,也容不得他们在扬州地面火并伤人。”

    老怪物听他说得正气凛然,脸上忽地露出一丝赞许,点点头道:“你这人倒有几分有志气,和朝廷里那帮狗官还有些不同,别跪着了!”

    欧阳北满脸喜色,站起身来。

    老怪物上下打量他几眼,问道:“你先前说凤仪楼二人离奇殒命,杀人手法诡异,究竟是怎么回事?”

    欧阳北忙道:“死者全身血液凝结,从外表看面色红润如常,查不到外伤,实在不知道何人下的手。”

    那老怪物原本漠不关心的一副冷淡神情,此时却“咦”的一声,细细追问伤处情状。欧阳北又巨细无遗的描述了一遍。

    那老怪物听罢之后,双目精光暴现,道:“好一个萧克寒!没想到真的让他练成了‘凝霜剑’。江湖又难得安生了!”

    欧阳北听他说出萧克寒这个名字,脑子里搜寻半天,也没半点印象,有点茫然的问道:“萧克寒?这人是谁?”

    那老怪物嘿嘿笑道:“有趣、有趣!小子,这件事绝非那么简单,你若只一门心思地想着抓人,这颗脑袋还能在你脖子上待多久就不知道咯。”

    欧阳北知道这个叫什么萧克寒的武功定然高得出奇,绝非自己这两下子所能抗手,当即又跪下磕头道:“歹人如此猖獗,晚辈斗胆,想请前辈出手相助。”

    那老怪物摇头道:“当今天下奸佞横行世间已久,绝非区区一两人挡得住的,除非……除非……”

    欧阳北道:“请前辈示下。”

    那老怪物道:“除非能解开四句谜语,得到其中的绝世秘辛,否则还是死路一条。”

    欧阳北讶异道:“四句谜语?绝世秘辛?那又是什么?”

    那老怪物道:“你记好了,‘南北西东,数在王躬,渡海真龙,非假非空’。只要能解开这四句十六字的谜语,找出其中秘辛,那才有用。”

    欧阳北不禁哑然失笑道:“这不就是玺尘和尚说的那几句揭语么?原来前辈也信这等唬人的鬼话?”

    那老怪物冷笑道:“鬼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四句话的出处真给你知晓时,怕你要吓掉了魂!”只见他身形斗地一闪,便从这竹林边缘间飘然滑过。

    欧阳北大叫道:“前辈留步!”那老怪物却已早去得没了踪影。天宁禅寺占地颇大,在这法会期间也不好贸然满寺翻找,欧阳北呆立半天,悻悻然准备找个墙根再翻墙而出。

    转身走出竹林,忽见一名老和尚站在路中,不是玺尘是谁?欧阳北一脸尴尬,他私自扣问玺尘的弟子,于老和尚的情面上已是大大的过不去了,只有陪笑道:“大师,欧阳多有得罪,请重重责罚。”

    玺尘却不生气,微笑道:“施主逼问和尚的徒弟,手段虽然有些上不了台面,毕竟是为了这扬州城的公理奔忙,和尚岂会见责?”

    欧阳北见玺尘并未责备,心中略宽,忙道:“我此番叨扰甚是过意不去,就此拜别好还寺院清净。”

    玺尘微微一笑,手指华严阁,道:“施主这次机缘巧合,居然能拜见闫大侠,也算不虚此行了。”

    欧阳北愣道:“闫大侠?便是住在华严阁的那怪人么?”

    玺尘点头道:“这位闫大侠,就是二十年前名震天下的‘南赡第一剑’闫峻山。”

    欧阳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道:“难怪这么高的武功,失敬!失敬!”

    南赡即是南赡部洲,佛门经典中南赡部洲乃是人类所居住的世界,这“南赡第一剑”闫峻山成名极早,乃是武林之中有数的宗师泰斗。只是不知为何,二十余年前忽然封剑归隐,从此下落不明,却没想到居然会出现此处。

    欧阳北叹了口气,说道:“可惜闫大侠武功虽高,却是出世之人。否则以他的武功修为,只要愿意下来趟这个混水,那真是万事不愁了。”他少年时游历江湖,听人讲起过“南赡第一剑”的种种离奇故事,心生向往,没料到无意间竟得以拜见,一时百感交集。

    玺尘微微一笑,说道:“施主啊施主,闫大侠是何等人物,你能见他一面,便该知足了,如何有此非分之想?”

    欧阳北想起闫峻山所述之言,便问道:“闫大侠适才曾经提到一个人名,说是叫做‘萧克寒’,想来此人定与本案有所关连,不知大师相识否?”

    玺尘面色一变,颤声道:“萧……萧克寒,你还是知道了……”

    欧阳北见他知晓,心下一喜,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不知大师可否示下?”

    玺尘面露不忍之色,合十道:“施主只知尽忠职守,丝毫没有顾念到自己,老衲真是感佩万分。只是这帮人势力庞大,绝非施主所能想像。我若是说了,定然害了你。”

    欧阳北急道:“倘若这人真是凶手,我岂能置身事外?念在凤仪楼两条惨死性命的份上,大师你便说吧!”

    玺尘叹息一声,拿出一只小竹筒,说道:“若是施主日后遇上凶险为难之时,请速打开这只竹筒,可保性命。”他将小竹筒塞在欧阳北手里,又道:“闫大侠很欣赏你的侠义心肠,特赠下这竹筒于你,也算是咱们的一片心意。”

    欧阳北见这和尚死活不说,叹道:“说了这许多,却原来是只竹筒。大师如此不近人情,真是叫人齿冷了。”

    玺尘合十道:“阿弥陀佛,倒是老僧多此一举了。施主若是不要这只竹筒,这便还与我来。”

    欧阳北见他神情拂然,心道:“玺尘和尚慈悲心肠,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来也不会加害于我,我又何必得罪他呢?”他连忙拱手,歉然道:“大师莫怪,我一心想着案情,言语之间却是失礼了。”

    闫大侠就地取材,飘然离去间还顺手做了个竹筒托人给到自己,欧阳北虽不知这只竹筒有何妙用,但想来是玺尘的一番好意,便收在怀里。

    正待告辞,玺尘又道:“欧阳施主,和尚另有消息奉告。”

    欧阳北心中一喜,忙道:“大师有话请说。”

    玺尘合十道:“阿弥陀佛,据我所知,这扬州马家乃是天师门人,天师高徒现已驾临杨州。”

    欧阳北全身一震,心中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天师高徒赶抵扬州,自是为凤仪楼之事而来,必有多番助益;愁的是天师高徒未必肯听他约束指派,如果群殴私斗起来,扬州城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欧阳北抱拳拱手道:“多谢大师告知,我定会小心应付,别让事端扩大。”

    玺尘道:“施主多多珍重,不可贸然妄动,可别饶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了。”

    欧阳北心下虽是不以为然,但仍称谢做别。

    经过晚上这一通折腾,他也稍感疲乏,当下连忙赶回府衙,在门房就地休息。日头将出未出,众捕快也陆续赶来点卯,他叫过众人询问查访情况,只见一众同僚个个垂头丧气,想来定是一无所获。自己虽知凶嫌姓名却不知何处去找,再者根本就猜不透凶手武功这么高为何要选择两个丝毫不会半点功夫的人下手。事事都不顺心,整个案子仍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