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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赶忙整理好衣冠,随知客僧往禅堂而去。一路上穿堂过殿,大小僧人或打坐念经,或洒扫庭院,寺内香烟缭绕、钟鱼声声,只是欧阳北心内烦躁,脚下加急,在这清净的所在略显突兀,片刻到得东厢一间禅堂之内,知客僧又转去禀告玺尘高僧。
不大会儿的工夫,只见禅堂门外稳步走进一名慈眉善目、精神矍铄的老和尚,可要说是老和尚却又不十分老,只是须眉皆白,但脸上皮肤却甚光洁平滑,见不到多少皱纹。
宋仵作看见老和尚显得有些激动,抢步上前拜倒施礼道:"老师一向可好?弟子给你磕头了"。说完纳头便拜,老和尚抓住宋仵作的手拉起来哈哈笑道:“原来是小宋啊,快快起来,在为师面前不要多礼,算来你我也有十几年没见面了。”
宋仵作见老师对自己还是这般亲切,登时泫然欲泣,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欧阳北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想这老和尚果然有些道行,连宋仵作这种平时老成持重的人,此刻竟然难以自抑,不难猜想玺尘老和尚在他心中的位置。因此,欧阳北也不敢怠慢,连忙满脸堆笑上前行礼。
玺尘双手合十还礼道:“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多礼。”说罢,请二人入座喝茶。
坐定之后,宋仵作才缓了过来,把欧阳北向玺尘作了介绍。老和尚听后再次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失敬失敬,原来是扬州名捕驾到,如此说来,徒儿此次带欧阳施主前来,绝不仅仅为了看望老衲我咯?”
宋仵作脸上一红,欧阳北知道不好由他直接开口,还是自己说比较好。于是轻咳一声张嘴道:“大师,今天是我硬要跟着宋仵作来的,一来早就听说佛医的大名,想拜见您老人家,二来确实是有事求教。”
玺尘眯眼一笑道:“欧阳施主抬爱了,出家人不讲名也不求利,只不过浸心事佛和医术而已。但不知有什么问题要问老僧?”
欧阳北道:“我这次厚着脸皮前来,是想向大师探听些消息,不知您可曾听说近日扬州城内凤仪楼二人殒命的惨案?”
玺尘眼皮低垂,脸露悲悯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世人惘顾,性命相残,却是为何?”
欧阳北心里微微一奇,这和尚终日在天宁寺内忙于法会、施药救人,消息为何这般灵通,昨日勾栏青楼里才刚刚发生的事体他是如何知晓?只是今天有求于玺尘大师,这些也不及细想,继续说道:“原说这也只是一桩普通的凶杀案件,犯不上惊动大师您老人家。但是凶手所用的杀人手法过于奇特,整个案子处处透着诡异,我至今也没有找到解答。”
玺尘问道:“哦?愿闻其详。”
欧阳北道:“昨日,城东凤仪楼一早就发现二人无端惨死,经查验,俩死者面色红润,全身上下没有发现任何外伤,但剖开手腕来看发现两个死者血液竟然已经全部凝结。显然是被一种霸道凶残的武功所伤。”
玺尘听完眉头一皱,合十道:“此等霸道武功,实在骇人听闻。苦主二人可是练武之人?”
欧阳北摇摇头道:“这是本案第一个奇怪的地方,受此重手的二人都是没有半点功夫的普通人。”
玺尘听后颇感诧异道:“阿弥陀佛,居然对毫无武艺傍身的人下此重手,确实太过狠毒了。既不是江湖仇杀,可是为了钱财?”
欧阳北道:“这是本案又一个奇怪的地方了,死者财物并无丢失,现场也没有丢失其他贵重物件。”
玺尘思索片刻后道:“这么说来,要想破解此案,从杀人者所用功夫入手乃是为数不多的线索之一了。”
欧阳北见这老和尚三两句话便能直指案件的要害,心里顿生钦佩,点点头继续说道:“大师所言极是,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又听宋仵作提起您当年跟他讲过这种功夫,所以这才厚着脸皮求他带我来拜见大师。”
玺尘慈悲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神情,虽只一瞬,却也逃不过欧阳北的眼睛。只见玺尘语带不忍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虽识得这套功夫的来历,但为了欧阳施主的安危,老僧不能讲出来。”
欧阳北身躯一震,答案就在眼前,这老和尚却又是卖的什么关子。只是现在有求于人,只好求恳道:“大师,早就听说您佛法精深,医术更是精湛,有在世药师佛之称,像您这般菩萨心肠,又怎忍心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玺尘叹气摇头道:“欧阳施主,非是老僧有意放纵歹人,只是这帮人武功霸道、心性歹毒,行事手段更是远在你我之上,就算知道他们的来路,也只是空饶上一条性命。”
欧阳北见自己这般曲意奉承、刻意讨好仍不见效,心下不悦,拂然道:“大师,你我虽一在公门,一在佛门,但都同属武林一脉,既然不愿据实以告,欧阳这就告辞。”说着就站起身来望门外便走。
玺尘道:“欧阳施主,俗话说的好,公门之中好修行,江湖自有江湖道。这世间因果报应,从来应验,施主公门中人,自然明白老僧说的话。”
欧阳北转过身来凛然道:“在下忝为扬州府捕快,只问缉凶拿人,维持一方安宁。大师同我说什么因果报应,那是对牛弹琴了。大师若把我看作那贪生怕死之辈,那是太小瞧我了!”
玺尘面无喜怒,道:“近来江湖盛传天数将变,届时有海外真龙现身,为世间主持公道,到时自然有人还你公理正义。”
欧阳北听这老和尚越说越玄,不禁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天数将变?什么是海外真龙?还请大师赐教。”
玺尘道:“江湖传言‘南北西东,数在王躬,渡海真龙,非假非空’。想来天数循环、报应不爽,真龙现身在即,施主不必心焦。”
欧阳北听完讪然一笑,老和尚简直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由得压住怒火道:“大师岂能听信这等骗人的鬼话?”
玺尘也不恼火,也不争辩,道:“老僧言尽于此,施主信与不信却在自己。”
欧阳北道:“既如此,在下多有叨扰,这就告辞了。”当下作势要走,玺尘却只闭目养神当没看见,宋仵作看见赶忙过来要劝阻,欧阳北连使眼色道:“宋仵作就不必送我了,难得你师徒相见,还是多陪陪大师吧。”
宋仵作当即领会,二人来之前就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如何应对都做了一番考虑,如玺尘没有当场告知答案,则由宋仵作继续在老和尚那赖着不走打探消息。
欧阳北辞别二人出得天宁禅寺的山门,在旁边找了一家茶楼坐下边等候宋仵作的消息边细细回想玺尘所讲的东西,感觉他的话里面虽然找不出什么破绽,但却故弄玄虚就是不说出实情,难道是在掩盖什么?心中不由得对这老和尚又生出一丝猜疑。
等到晌午时分,果见宋仵作从天宁禅寺山门拜别知客僧出来,匆匆往自己所在的茶楼赶来。欧阳北心中急于知道情况如何,忙把宋仵作迎进茶楼问道:“怎么样?大师可告诉你是什么人干的了吗?”
宋仵作喝了口茶缓口气道:“北爷,实在抱歉,一边是差事,另一边是老师,实在不好逼得太紧,没能打探到谁会这种功夫。”
欧阳北一脸泄气道:“算了,你先回衙门去吧,我再想办法。”
宋仵作放下茶盏,略微犹豫片刻起身往茶楼外走去,走到门口又转回来道:“北爷,有件事我也拿不定跟案子有没有关系。”
欧阳北哦的一声道:“你说说看。”
宋仵作继续道:“天宁禅寺的午饭时分,我无意间听到老师和他手下的小沙弥说话,好像他们最近在寺内的华严阁接待什么重要客人。”
欧阳北神情一振道:“宋仵作,非是我有意针对你的老师,只是今天来访,大师他说话古怪,遮遮掩掩的,现下又不知道接待的是什么人,如若不探个究竟就这么回去恐怕难于交代。”
宋仵作道:“北爷,公与私我还分辨得清,只是如若查到我老师他老人家果真有什么,还望您稍留些情面。”
欧阳北道:“这我自理会得,你放心好了。”
宋仵作仍然不无担忧道:“我老师虽说浸心医术,但是手上功夫也并未落下,你自己也多当心。”
欧阳北点点头道:“我素来敬重大师,怎会轻易动手。你这就回府衙去,如果明天辰时还没见我回来,那就赶紧向知府大人禀报。”
宋仵作见自己留在这也无事可做,这才出茶楼回府衙去了。
欧阳北目送宋仵作走远,心想虽然玺尘是你老师,江湖也多赞扬其施药救人颇有佛心,可如若真的有私下作奸犯科,又岂能就此放过。
欧阳北打定主意,当下便在茶楼要了一间清净的包间,吩咐小二不许人来打搅,自己好在此养精蓄锐只等晚上行动。
行动目标,天宁禅寺,华严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