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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如释重负地对他说,恭喜老爷,她们母女平安。
他当时吓了一跳,急忙问太医怎么会是母女?之前说的都是母子啊!
看到丞相一脸的震惊,太医也吓了一跳,连连又重新替三夫人把脉。
一次,两次,三次……
然而得出的结论,依然都是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个女婴。
起初他还不信,如此等庸医尽是会胡说八道,有病求医,却得到胡乱诊断,留了何用?
一气之下,丞相命人把那个庸医的铺子砸了,还把他赶出了城外。
直到后来三夫人生了,当时他站在门外满心欢喜,想不到最后接生婆抱出来的,居然真的是个女孩儿。
由男变女……老天无眼啊!这是何等可悲的事!
莫不是这些都是天意所为!
他开始觉得这府上最近这么多不顺的事,都是拜三夫人,及她腹中胎儿所致,让土匪糟蹋过,竟带了一身的晦气回来。
于是孩子出生之后,他多次想把孩子杀死,是三夫人拼了命地哀求他挽留下来。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他再怎么狠心,看到三夫人悲痛欲绝的脸,终究还是没下得去手。
只是他愤然扶袖离去,从此再也不管三夫人和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孩子的名字是三夫人自己给取的,叫琴婉绫,寓意这么明显,所有人都懂。
这个孩子是一个注定了被晦气缠身的人,没想到十年过去之后,她竟也长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姑娘,眉清目秀,清婉可人,长相极其惹人怜爱。
后来有一天,皇后破天荒出现在龙椅上主持早朝,当林公公宣旨要把二女许配给赫王爷时,他着实是愣了好久。
二女琴婉莹天生机灵,古灵精怪,从小就深得他的宠爱,再加上她与付员外的二儿子付龙君相恋已久,正是情到浓时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将他俩强硬拆散,对谁都没有好处,况且以琴婉莹的性格来说,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他一筹莫展,为了各种情况起见,他再三思考,再三排选,再加上琴婉莹不断在他脑边念叨让琴婉绫替嫁了,反正也只有琴婉绫不管怎么地都不在他需要呵护的重要位置上,而且这样一来,把琴婉绫嫁入赫王府,指不定还把琴婉绫身上的晦气带去别地,也能保全琴婉莹的感情,他自然也没违抗皇后给他的旨令,还捞了个皇家国亲的名声,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丞相痛哭流涕,心如刀绞。
相府外的大梧桐树的背后,一个穿着破烂,头发脏乱,皮肤黝黑,全身散发着一股恶臭的人站在那里,两边的头发掳尽耳后,再仔细一看,竟不是刘焕财的脸。
一个男子负手而立背着他站在他的面前,静静地听那人喋喋说着话。
待那人说完之后,树上既然还有一个人,掂了掂手上的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樱唇一扯,自上而下给他丢了下去。
那人拆开一看,眼神惊呼似的发亮起来,连连磕头之后,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回王府的路上,启儿一言不发,连安慰琴婉绫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一直以为小姐在丞相府这么多年来都只是任人欺负的,没想到她一直都知道真相的,却还一个人带着这么大的冤屈走了这么久。
小姐,到底是有多坚强,才会这样忍辱负重,一遍一遍的看着别人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却还要做到一声不吭?
流香阁内。
启儿心细,给琴婉绫准备了热水泡澡,还故意点上了一炉安神的香炉。
琴婉绫整个人没入水中,她太累了,亦或是水泡得太舒服的原因,没多久她的眼睛就困得再也睁不开了。
细细的汗珠渗在琴婉绫的脸上,时而滑落,温热的水晕得她的脸红通通的。
启儿坐在一旁帮琴婉绫整理头发,不让它们染湿。
小姐的睫毛还是粘在一块儿,不知道刚刚她去替她准备热水这段短短的时间里是不是她家小姐又偷偷地哭过。
启儿有些心疼。
外面的门传来轻轻的开启声,启儿还以为是小玉和香草过来了,还没看到人影,便对着屏风处打个噤声,刚想顺势打发着让她们出去,不料出现在前方的竟是他们家王爷。
启儿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若不是她的背正好靠着墙,怕是这一摔是得弄得多大动静,非得把她家小姐给吵醒了不可。
反倒是换了宫淇赫,轻轻对她打了个噤声。
启儿急忙捂着嘴巴不断地点头,宫淇赫的突然出现理由启儿也不可而知,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王爷在这里,她便可安心地离开。
起身,欠了欠身,悄然出屋。
房门关上那一刻,启儿用手压着快跳出来的心脏,正好小玉和香草好巧不巧地迎面走过来,看到启儿关了门,背贴着门,嘴巴像泄了气似的大大吹出一口气。
小玉忍不住问道:“启儿姐姐,王妃……”
启儿反应快,一个机灵给小玉捂住了嘴巴,在她们眉头紧锁的表情中将她俩拖走了。
路上回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启儿偷笑不语。
房间内。
琴婉绫宛如婴儿般熟睡,温热的水面上漂浮着厚厚一层鲜花般,却依然挡不住冒起来的水雾。
昏暗的光线看不清她的脸,她肩膀靠着背部的地方一条长长的伤痕早已掉痂,却抹不掉它留下的痕迹。
宫淇赫心里一颤,只是眼睛里充满了温柔,似乎还藏有其他他道不出的情愫。
他走过去,拿起搁在浴桶沿边上拧好的毛巾轻轻替她拭擦她额头上的细汗,然而她背上那条明显的伤痕那么刺目,以至于他的心都忍不住隐隐作痛起来。
琴婉绫轻轻低吟了一声,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不久便悠悠醒来,只是并未睁开眼。
她突然弱声道:“启儿,是不是当初如果我执意带你离开了相府,如今的结局会不会比现在好一点儿?”
说完又自顾轻笑了起来,却是蕴含了满满的自嘲:“若是我执意便能带你离开,我又怎会多留?”
宫淇赫的手突然僵硬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缓得过来。
他长长的睫毛上不知觉地染上了淡淡的湿气,瞳孔蓦然收紧。
她刚所说的‘执意离开’,可是得知了要嫁入赫王府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