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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何良计?”
本不欲抱有希望的楚谨州,见小兵胸有成竹,便转过头拧眉问道。
“回王爷,咱们可以这样……”
说着,小兵便大着胆子凑到楚谨州耳边,如是说道。
语毕,小兵退回至一旁,站在边上不再开口。楚谨瑜沉着脸斟酌了好半晌,这才开口道,“嗯,此计可行。”
说罢,楚谨州挥挥手让自己的贴身侍卫走上前来,对他说道,“你传令下去,大家都暂且在这里驻扎下来。吩咐后面的队伍,暂且就停留在原地,不要跟上来。本王明日带些人马回京,其余的全部在此等候消息。”
“不可啊!王爷,若是您有什么不测……”
贴身侍卫大惊失色,忙说道。
“无妨,本王光明正大的回京,想必皇上等人也不会过多为难。”
楚谨州冷笑两声继续说道,“若是本王偷偷摸摸的带着大队伍回京,难免会被人拿了把柄散播,被世人诟病。说本王心思不轨,想要谋权篡位。既如此,本王偏要大摇大摆的顺官道而行,直接进宫,看看谁能奈我何?”
“王爷,不可啊!无论发火说呢过什么是,您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向来很少忤逆他的命令的贴身侍卫如铁,这回真铁了心决意阻止楚谨州以身犯险。
“好了,不必多说,本王已经决定了。如铁,你便还是跟着本王行事,关将军你负责整顿咱们这边的队伍。老王,你立马返回永定,接应其他人。告知大家就在这里汇合,暂时不要前进了,随时等待本王的命令。”
楚谨州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吩咐道。
“王爷……”
几人听到楚谨州如此吩咐,想必是真的想以身犯险了,皆是吓得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却被楚谨州阴冷的眼神瞪了回去,默默的垂着头将未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行了,本王自有分寸!”
楚谨州铁青着脸,不甘心的说道,“本王放弃京城安逸的生活,在边关为楚谨灏苦守了这么多年。可最后呢,他即便是病得要死了,也情愿将权力交给病怏怏的药罐子楚谨瑜,也不愿意给本王!呵呵,皇位,谁不想得?”
“此次之事,十之*是他们合谋想要逼得本王交出手中兵权!本王若是偷偷摸摸进京,便正中他们的诡计,估摸着等待本王的便是那一只只羽箭了!而本王如此大摇大摆的回去,就说是担心皇上身子,回京城探望。那时,当着天下人的面儿,他们能把本王怎么样?”
楚谨州冷笑着,阴冷的眸子此刻便宛如那黑夜中觅食的饿狼,直看得人心头发颤。
“王爷,可若是皇上不顾天下人所想,执意要……”
名叫老王的一名壮汉踌躇着说道。
“是啊王爷!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您若是此次出了什么事,咱们这些人怎么办?”
关将军也急忙劝阻道。
当初他们可是被楚谨州力劝,说若是支持他做了皇帝,这些人将来都能成为人生人。
还说如今皇上病重,已无多时日。如今掌权的是那病怏怏的贤王楚瑾瑜,贤王身子弱,常年离不了汤药,是人尽皆知的。
因此,大家在一番权衡利弊下,算是硬被楚谨州给拉到他的阵营中来的。
本来大家都是信心满满,激情高涨。想着楚谨州称帝后,他们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会封王封侯。
可如今,皇帝苏醒、贤王被皇帝亲自授意赐封摄政王,大权独揽。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若是跟着楚谨州反了,不只他们会丢掉眼前的钱财、甚至失去性命,就连家中妻儿老小,也尽会被连累啊!
如此,大家顾虑可就更多了。
“无妨,本王又怎是那种不长脑子之人?若是本王有难,你们放心好了,本王定不会拖累你们!”
楚谨州自是听出了这两人话中的意思,语气也很是不悦的冷笑着说道。
“属下,属下等不是那意思……”
心事被如此明晃晃的戳穿,关将军与老王也有些尴尬起来,忙干笑着答道。
“本王不管你们什么意思,只好暂且收好便是。”
楚谨州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望了一眼即将落山的夕阳,思忖了片刻说道,“如今宫里怕是早已知晓本王明日便会入京,早早的便做好防范。即使如此,不如本王即刻起身,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是。”
“王爷的意思是?”
如铁也冷冷的看了关将军与老王一样,直看得两人尴尬不已,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楚谨州。
“趁夜入城。”
薄唇轻启,轻轻吐出这样一句。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如铁深深地看了楚谨州一眼,转身便下去了。
楚谨州冷笑两声,似笑非笑的盯着关将军与老王。两人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
忙抱起拳头,“属下等也下去准备了。”
楚谨州并未说话,两人便逃也似的走开了。
所有人都在忙着扎营、生活、寻找猎物,唯有楚谨州一人,似是悠闲的坐在一块大石上,目光悠远的追随着即将完全隐去的夕阳。
“唉……”
楚谨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想起当年,他们兄弟几人感情很是要好。
他老身缠着楚谨瑜,因为他觉得楚谨瑜生的很好看。眉清目秀的像个姑娘,因此总是跟在楚谨瑜的身后,一声又一声的叫楚谨瑜为“七皇姐。”
而楚谨瑜总是喜欢跟在楚谨灏屁股后面转,他说他长大后也要像楚谨灏一样做个武功高强的男子汉。
楚谨灏年长楚谨瑜五岁,楚谨瑜年长他仅仅两岁。
楚谨瑜出事那年,他也才五岁。
只记得那一天母妃紧紧的抱着他不允许他出殿门跑去找楚谨瑜玩,他不开心的在寝殿内哭了整整一日。
母妃紧紧抱住他,陪着他落了一日的泪。
他还记得母妃当时一直呢喃的一句话,“母妃什么也不要,只求我儿能平安长大……”
那时他还不知晓母妃为何会将这句话说一整天,只觉得母妃定是疯了。
但直到第二日,他悄悄跑去找楚谨瑜时,才发现贤妃的长寿宫已经被封了起来。
而里面,再无往日楚谨瑜勤奋习武的身影,也无父皇与贤妃娘娘一起抚琴弄舞的身影,更无一个宫女太监走动,只有那一道道早已凝固的鲜血。
以及满宫苍凉。
那一刻,他震惊了,正要跑回宫去找母妃之时。
丧钟响了起来,有人禀报他说他的父皇去世了。他害怕的瑟瑟发抖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是母妃亲自跑来将他抱了回去,从此再也不允许他独自出宫门。
于是,他每日在宫中练武,想着有朝一日能为楚谨瑜报仇雪恨。
直到他十五岁那年,母妃告诉他,他长大了,有能力独自面对所有事情了。
便饮毒自尽,被葬进皇陵,陪伴父皇去了。
他一刻,他心中是平静的。
已登基为皇的楚谨灏走了进来,告诉他,他需要他。需要自己的亲兄弟做自己的左膀右臂,甚至信誓旦旦的说会帮他查清楚谨瑜之死,找出幕后凶手,绳之以法。
楚谨瑜的死因他一直不知,直到后来楚谨瑜被母后接回宫中,他才明白当年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局。
回宫后,楚谨瑜便已经变了,对待任何人都是冷淡至极,且身子虚弱无比。对待自己与楚谨灏,也不再是小时候那样的亲密无间。
楚谨瑜消失的那段日子,楚谨灏发落了他们所有的弟兄。理由便是,有谋逆之心……
唯有他,在母妃宫中闭门不出一步的楚谨州,被楚谨灏接出宫门,委以重任。
从此,楚谨灏对他深信不疑,他对楚谨灏也是竭尽全力相助。直到楚谨瑜回宫,一切平衡局面都被打破。
原来,楚谨瑜不是被别人所害,而是他们最敬爱的兄长,当今皇帝楚谨灏。
楚谨灏对待他与楚谨瑜,也是小心翼翼,多疑猜忌。
兄弟三人,终于走到如今的局面。
皇兄,七哥,你们说,明日咱们兄弟再会,是不是就是几人相见的最后一面?
是会热情相拥、还是拔剑相向?
“王爷,您先吃点东西吧!您今日一整日粒米未进,又匆匆的走了一天的路程,这样下去等会子哪里有力气进城?”
不知不觉天色也擦黑,月牙悄然升至树梢,如铁托着一只烤野兔走了过来,担忧的对着楚谨州道。
“本王不饿,你且吃吧。”
楚谨州头也不回,轻声说道。
“王爷,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别到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您先把自个儿身子弄垮了!不行,您还是得吃一些,就听属下的一回吧!王爷!”
如铁着急的又将野兔往楚谨州眼前伸了伸,倔强的说道。
“如铁啊,你跟随本王时间也不短了,本王的性子你应该了解。”
“属下是了解,但更了解王爷总是为了别人为难自己!所以,属下这次就算是被王爷责罚,也不会改变主意。王爷,快吃点。”
如铁强制性的将野兔塞进楚谨州手中,转身便走开了。
“呵呵……”
楚谨州看着手中被塞进来的油汪汪的烤野兔,心下无奈的叹了两口气,撕扯着吃了起来。
有人真心关心自己,是一件幸事!
入夜,楚谨瑜死皮赖脸的赖在丞相府不肯回自己府上,即使是宋明月百般威胁,也雷打不动的扑到了宋明月柔软的大床上。
宋明月无语的看着眼前摆成大字躺在自己床上的癞皮狗,恶狠狠的说道,“你那么喜欢本小姐的床,那你便好生的躺下去,最好永远不要起来!”
“你陪我一起躺,我便永远不起来。”
楚谨瑜不怀好意的挤了挤眼,对着宋明月道,“明月,夜也深了,还不来就寝。”
宋明月简直要抓狂了,眼前这死不要脸的无赖到底是谁?她高冷安静的未婚夫楚谨瑜到底哪里去了,被人换了包了么?!
“就寝?就你妹!”
宋明月没好气的叫道,随后,在楚谨瑜温柔的视线中,妩媚的眨了下眼,娇声道,“王爷既是喜欢臣女这张床,便好生的睡吧,臣女不与你计较。”
随后,冷哼一声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
见宋明月果真要走,楚谨瑜一跃而起,一把捉着她的手臂着急的问道。
“我当然是去跟我娘亲一起睡!”
宋明月咧着嘴,恶狠狠地说道。
“你敢!”
楚谨瑜一把拖回她,便按倒在床上,笑的极其温柔,“还是不要了吧!父亲与母亲这会子估计刚睡下,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俩了!再说了,你忍心让父亲心有不甘的从母亲房里出去,独自一人睡么?你又忍心熬一人孤独到天明么?”
说着,便一掌挥灭了燃着的蜡烛,温声道,“睡吧!我明日事情还多得很,真想好好的睡一觉。”
见楚谨瑜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倒头便睡,宋明月也不忍心打扰他,只得放弃了挣扎,乖乖的躺在他的怀中也闭上了眼。
黑暗中,楚谨瑜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拦着宋明月双肩的手臂紧了紧,也疲惫的睡了过去。
他的身子本就还是虚弱,今日楚谨灏故意为难自己。批阅了那堆积如山的,整整一百零六本奏折,才允许自己出宫。
不过他疲惫的倒不是这些事情,这些毕竟是小事。
若是不休息好,明日怎去面对曾经最好的兄弟,勤王楚谨州?
此时天色即将破晓,不远处的农户住处传来阵阵鸡鸣声,所有人都还在酣眠。只有那些个有急事的,早已睁开了眼。
楚谨州带领如铁等几名护卫,站在山头凝望着山下那一条白色的、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显的官道,眼中有些湿润。
“王爷,咱们走不走?”
如铁行至他身旁,低声问道。
“走吧,下山。”
楚谨州凝视许久,这才叹口气轻声说道。
“王爷,王爷……”
天色已渐渐亮开,鸟儿在窗外婉转鸣叫,街道上已经有阵阵马蹄声、摆摊的小贩的吆喝声,丞相府也已有仆人在洒扫院子。
一切都好似这只是一个平常的清晨。
只是,宋明月与楚谨瑜依旧被窗外传来的声音喊醒。一辨认,原是墨奕的声音,莫非是宫里又有什么事情不成?
楚谨瑜轻轻吻了吻宋明月的额头,起身穿衣,在宋明月担忧的眼光中再次安慰的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示意她别担心继续睡。
“何事?”
而后,轻轻走出去,沉声问道。
“王爷,勤王已经入京,此时已经在勤王府了!”
墨奕低声答道。
“这样早?不是说最迟得今日下午才会进京么?”
楚谨瑜眯了眯眼睛,这一个动作代表他心有不满。
见楚谨瑜有些不悦,墨奕忙道,“回王爷,勤王是昨夜便起身入京的。”
“哦?他竟敢半夜入京,可是只身一人?”
楚谨瑜意外的问道。
“是,勤王将队伍安扎在万明山后,只带着几名护卫便回来了。”
“呵……他倒是学聪明了,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过即使是这样,若是想要动手伤我,或是我在意的人,我也不会手软。”
楚谨瑜冷笑两声,又问道,“皇上此时可知晓楚谨州回京了?”
“还不知,咱们的人一直紧盯着勤王的行踪。属下得到消息后便立马赶来告知王爷了。而且,听说皇上此刻还未起。”
“嗯,好。”
楚谨瑜点点头,又对墨奕吩咐道,“你立马回王府去,从府中出门去宫中请太医,顺便禀明皇上。就说本王昨个儿夜里受了凉,此刻身子不适,需要太医就诊,本王即刻便回王府。”
“是,属下这就去。”
墨奕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瞬间便消失在了丞相府。
“你是打算装病?”
楚谨瑜轻轻摇了摇头,刚进屋便听到宋明月的问话。
“不错,楚谨灏想借着我的手除掉楚谨州,或是借着楚谨州的手除掉我。”
楚谨瑜敛了敛眉,“不管是谁除掉谁,总之,他楚谨灏会是最大的赢家。因此,他想坐山观虎斗,本王便偏不如他的意!要斗,他自己去斗便是!休想为了自身利益,让我和楚谨州两败俱伤。”
楚谨瑜沉声说道。
“不错,那你立马回王府吧!”
宋明月捏了捏他冰凉的双手,轻声说道。
“难道你不与我一起?”
楚谨瑜不满的眯着眼,“哪里有未婚夫生病,未婚妻不在场照顾伺候着的?再说了,若是你不在身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即便是我自己的王府。”
“矫情!”
宋明月好笑的刮了刮楚谨瑜的脸颊,“好啦,你先回去,我去给爹爹娘亲招呼一声,稍后便到。总不能让人看到,你是与我一起从丞相府回去的吧!”
“嗯,我等你,路上注意安全。”
楚谨瑜站起身,对着宋明月轻轻吻了一下,转身便走了出去。
相对于两人之间的小甜蜜,而另一边,却开始弥漫着战争的硝烟了……
勤政殿内,刚刚醒来,甚至还未来得及净脸的楚谨灏,目光阴冷的紧紧盯着殿中恭敬的弓着身子的墨奕,冷硬的问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