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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凤三好不容易躲开白凤,却不小心听到墨长明和身边老仆的话。
她蜗居墨家这一方,不知外界如何,如果不是这会儿刚好听到墨长明的话,她也不会知道,原本白家守护者,早已经在修炼界掀起轩然大波。
那秦姓老仆很是担忧她这个麻烦会波及到墨家,对此,墨长明只是久久的沉默。
听得出来,他对此也是十分担忧。
凤三心里堵的慌,拿了些酒,跑去外面的小树林里独自喝酒。
周边有小鬼们跑来跑去,凤三现在都不当回事儿了。要换作以前,她早不吓跑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再加上这一个月里,因白凤的纠纠缠,她不好经常往外跑给白凤惹事生非的机会,便有事没事在墨家周边打怪练练手。
一来二去,这些徘徊游走的小鬼小怪们也不敢轻易招惹她。
凤三寻了一处小山头,席地而坐,望着夕阳西下,闷了一口酒。
最近她过的真是憋屈,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在墨离与白凤之前,她就像个小三儿,连光明正大的去争取的勇气都没有,本来就不敢尝试人鬼恋的她,这下真被打击的有了放弃的念头。
不,应该说,从白凤出现在凤家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萌生了退意。
如今的她,说起来也不过是半只脚踏入泥沼里,想抽身还是来得及的。
从前的潇洒日子过惯了,她还是无法适应,这突然陷入漩涡中心的感觉,这种时刻危机存在,有人虎视眈眈的感觉。
她脑子里一团乱,忍不住又灌了一口酒。
一瓶酒下肚,最后一抹霞光悄然隐没在远处的山巅,四周昏暗下来,远近山恋层层叠叠,如被水稀释的墨一般,一片玄青。
凤三以为是白凤,没回头,不咸不淡的道:“你要是真想做回以前的样子,找个会幻术的妖,回忆回忆过去,岂不是更快,你整天跟着我,说实话,真的很烦。”
这感觉就像你被父母包办了婚姻,好不容易那婚姻有点正常婚姻的样子了,丈夫的初恋回来横插一脚,把你挤到一旁。偏偏凤三自己个儿还端着,没法像别的正室那样找一堆人来灭一灭这小妖精的威风,不仅如此,她还得处处让着她。
这感觉如此销魂……
真是……憋屈憋的她都快有心结了!
身后的人停在她身后,有着白凤的那身鬼气,却又有着一抹熟悉的气息。
凤三握着瓶子的手一紧,随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我。”
那声音不急不徐,从容的好似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被打乱任何节奏。
凤三僵着脖子回头望去,泼墨般的夜色下,凤流云长身玉立,眉目如旧,一身鬼气依然,然而那双眸子,却已然恢复清明。
酒瓶脱手而出,凤三缓缓起身,望着近在咫尺的凤流云,陡然湿了眼眶。
“你……没事了?”
“没事了。”
凤三抬起手,想伸手去触碰他,伸到一半僵在空中,又缓缓收了回来。良久,眼眶里有泪水滑落,她忙低下头去,半刻后,笑得像个傻逼一样,哭的笑,笑着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凤流云伸出手,像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她时一样,温暖的手落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道:“辛苦你了。”
凤三浑身僵住,呐呐的将他望着。
凤流云脸上带着轻浅的笑,在这夜色里不甚清晰。
但是凤三能感觉到凤流云的关心,那落在头上的手,仿佛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缓缓抚平了她这段时间里一直充盈在心头的戾气与阴郁焦燥。
凤流云还是以前的样子,但又似乎有了些不同。
周身的灵气变成了郁郁鬼气,凤三想起那日他抓着自己的手让自己杀了他的画面,心中涌起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最后全都变成了一句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凤家的族长,都是我哥。”
凤流云笑着嗯了声,道:“这样挺好,人类寿命短暂,山鬼却漫长,我这样的人鬼之身,将来还有更多的时间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凤三想哭。
真的是这样吗?
骄傲的凤流云,当真能忍受自己变成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不信。
然而,他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我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只想让你活着,只要你们都能活的好好的,就算让我下十八层地狱,我也甘愿。”凤三最终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一向最讨厌别人碰触更讨厌她碰触的凤流云,没有拂开他。
她说,“凤途曾经对我说过,他说人这一辈子,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有很多可以舍弃,很多不能舍弃,最不能舍弃的,就是家和家人。……我能回去吗?”
“我想跟你一起守护凤家。”凤三扬了扬拳头,笑,“我已经不是废物了。”
凤流云静静地望着她。
半年前,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任性胡闹的小混混,半年后的现在,她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凤流云垂眸凝视着攥着自己胳膊的那手,不禁想起小时候她屁颠颠跑过来,收敛起调皮捣蛋,充满希冀的怯怯的拉着自己衣角唤着哥哥时的情形……
这一次,凤流云仍如那一次一样,没有拂开她。
……
墨轲看到墨离之后,就四处找寻凤三,没想到凤三从小树林里一踹一跳的回来了,那欢脱的模样,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般朝他冲来!
“为庆祝我大哥凤流云出院,我决定,今晚摆酒烧烤!另外,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凤三一口气冲到墨轲面前,没有注意到墨离和白凤正并肩从屋子里走出来。
她兴奋的道:“我要回凤家,做我凤家真正的三小姐了!”tqR1
墨轲有点反应不过来,一头雾水的望向她身后凤流云。
但在感受到他那一身鬼气时,脸色兀变!
凤、墨两家交情还不错,因此墨轲也算是和凤流云一起长大的,不过凤流云的年纪跟墨昧相当,墨轲小时候常去凤家窜门儿,带着墨良就像两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凤流云和他们大哥身后。
凤流云自小就是个淡漠名利的人,却又带着凤家子弟特有的骄傲,是宁死也不会愿意以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方式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