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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流霆心下狠狠一凛,起身皱眉看着隐觞玉,“王爷的意思是……”
“她有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假,除非她不出手下毒,一旦她出手,那她下的毒绝非是寻常人所能解得了的。”
褚流霆稍稍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就算是陆姑娘,也……”tqR1
“就算是烟栀,也一样解不了,甚至,就连烟栀的父亲、神医谷主陆柏修,也未见得能解得了。”隐觞玉面色倒是坦然,似是看出了褚流霆心中疑惑,“若论辈分,她该称烟栀一声师姐,可是若论在医术上的造诣,烟栀与她还差一大截,你别忘了,她是无止大师的唯一亲传弟子,烟栀跟本王提起过,陆柏修曾不止一次告诉她,无止大师的这个小徒弟闲暇之余制了两种毒,陆柏修用了近两个月才找到解毒的方子,而当时,夜卿凰尚未及笄。”
听到这里,褚流霆不由变了脸色,原本的淡然镇定消失不见,面上有瞬间的苍白,如此说来,他该庆幸,庆幸当时自己抱着另有谋划的打算,按照她的意思撤退,若是就此僵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隐觞玉侧身看了看褚流霆,将他眼底的疑惑与不安看在眼里,不由轻轻一笑,道:“不怪你,你不了解她,不知道她的情况,面对一个十几岁的丫头,会轻看、低估了她也是人之常情。”
褚流霆问道:“王爷与这夜卿凰……是旧交?”
“旧交算不上,在本王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这么个小不点、小丫头。”他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他记忆中的夜卿凰的身高,“不过,本王与她的父亲倒算是旧识。”
褚流霆似是了然,点了点头,“不管怎样,这一次多亏王爷及时赶到,阻止了末将,否则末将定会酿下大错。”
隐觞玉并无追究之意,垂首淡淡一笑,不经意间迎上阿晔不满地目光,当即了然,“怎么,你不高兴了?”
阿晔撅着嘴,忿忿道:“我回去了一定要告诉师父,就说你夸别的姑娘,还说师父不如她。”
一旁的褚流霆闻言,不由低头一笑,而后又连忙收敛笑意,换出一本正经的表情。
隐觞玉轻轻拍着阿晔的头,嗓音清和,“技不如人就得认,就算你师父在这儿,她也不会反驳什么。你若回去告诉她,反倒是给她徒增烦恼,又是何必?”
阿晔皱着眉,不相信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褚流霆,脸色更加不悦,走到一旁指了指火炉,转身对隐觞玉道:“吃药!”
这下褚流霆终于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隐觞玉侧身看着他道:“褚将军没事就该多笑一笑,不然你整天板着一张脸,应了那个‘铁面阎罗’的称号,今后可没姑娘愿意嫁你。”
说罢,不管褚流霆瞬间垮下去的表情,随着阿晔一起走开。
身后的褚流霆笑也不是,恼也不是,只能这么尴尬地咧着嘴,直到两人走远了,这才沉下脸色,脑海里拂过方才隐觞玉比划的夜卿凰的身高,而后自己又比划了一下那天他见到的夜卿凰的身高,撇撇嘴,喃喃自语道:“十年,长了这么高……”
西岭边界,鹤兰镇。
之前出现在祈璃与承国交界的那一行人此时已经在鹤兰镇最东边的别苑里落了脚。
虬髯男子领着一名黑衣探子快步进屋,对着正站在案前的白衣男子行了一礼,道:“公子,沈幽珏他们已经……”
“出了西岭。”
虬髯男子一愣,“公子知道了?”
“若非如此,你们也不必如此慌忙。”说着,他缓缓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嘴角始终带笑,只是那笑意如经冰濯,清清凉凉,淡雅清眉舒展,俊冷如玉的面上看不出喜怒,“方良,你不用再追着这件事了,此事到此为止。”
名唤方良的虬髯男子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公子的意思,就这么……算了?”
“不算又能怎样?”
“那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承国王爷安然离开?”
“隐觞玉和褚流霆两人出手,都未能将人拦下来,你以为你能拦得住?”
方良连忙摇头,“末将不是那个意思,末将只是觉得若白白放过这个机会,岂不可惜了?经此一事,承国必会提高警惕,加紧防范,我们以后就再难有此机会了。”
公子浅笑,“而今他们已经出了西岭,你自认为有多大的把握能将他们拦住并拿下?又认为,自己能用多少兵马做到?”
“这……”方良迟疑了一下,不知当如何回答。
确实,他心里并无把握,一来,自己尚未与沈幽珏一行人交手,二来,能在褚流霆手下全身而退之人必然绝非平庸之辈,他一时间倒真的心里没底。
“你忘了,他们还有凤兮阁的人暗中相助,凤兮阁人脉遍布九冥,就连祈璃与大邱国内都潜着他们的人,若凤兮阁决意全力相助于他们,你想从凤兮阁手中抢人,得付出多大的代价你心里应该明白。”顿了顿,他放下手中的笔,缓步走到门旁,“邱郤就是最好的例子。”
方良有些懊恼地叹息一声,跺了跺脚,“怪末将疏忽了,若是从一开始我们便暗中相助大邱,将人困在西岭,又或者在他们离开岷城之前将人拿下,也就不会又这么多麻烦了。”
公子闻言,只是浅浅笑着不说话,神色却显然不赞同方良所言。
方良不察,又问道:“公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再往前就是承国深处了,末将担心……”
“你们即刻撤回,回去将这里的发生的事告知璃皇。”
“那……公子你呢?”
“我么?”公子垂首笑了笑,“自然是去会一会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妹。”
听他这么说,方良不由疑惑了一下,皱眉想了想,而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呀,末将差点把这层关系给忘了,算来,公子您与那个夜卿凰还是师兄妹呢。”说着,他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公子,“不知陆姑娘近来可好?这一去大邱,算来已经十来年了。”
公子眉峰微敛,垂首道:“有隐觞玉在,师姐不会有事。”
方良道:“末将倒不是担心陆姑娘的性命安危,而是……而是那容峫至今不允陆姑娘成婚,说什么隐觞玉的身体一天不能恢复如初,陆姑娘便一天不能嫁人,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如今陆姑娘都已经二十好几了,这再拖下去,末将担心……”
公子抬手打断了他,脸色微微沉敛,“有些话不该说,就不要说出口。”
方良一愣,而后连忙点头,“是,末将记下了……”
出了西岭之后,路就好走了许多,一则,不再有那么多的蜿蜒小路,二则,也不再见大邱的人马,众人全都松了口气,反倒是夜卿凰变得心事重重,看来似有些忧心忡忡,连与沈幽珏一行人拌嘴的兴致都没了。
趁着中途休息的时候,秦衍终于忍不住问沈幽珏道:“王爷,夜姑娘这是怎么了?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她已经放轻松了才对,怎么反倒担忧起来了?”
沈幽珏没有立刻回答他,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正沿着河边缓缓踱步的夜卿凰,眸色微沉,“也许,她是发现了什么新的危机。”
“新的危机?”秦衍皱眉,“还会有什么新的危机?大邱的人已经撤了,禹城那边也不敢再有动作,还有凤兮阁的人暗中相助,我们接下来的路应该会好走很多。”
“未见得。”沈幽珏站起身,从秦衍手中接过水袋,朝着夜卿凰走过去,刚刚走到她身后,却见她突然弯下腰去伸手碰了碰小河里的水,而后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
“有什么异常?”沈幽珏走过来问道。
夜卿凰没有回身,嗓音有些低沉,“我只是在想,这几天是不是太过安静了?”
沈幽珏不由轻笑,“是不是这一路上遇到的麻烦太多,以至于让你觉得平静下来就会感觉很异常?”
夜卿凰回神睇了他一眼,“若是在京中如此,我根本就不在乎,可是现在是在途中,情况随时都可能有变。没错,大邱的人是不会再轻易追来了,可是没有外患不代表没有内忧。”
聪明如沈幽珏,只此一言便明白了她话中深意,“你担心矅王?”
夜卿凰蹲下身,捏起一些泥土闻了闻,又反复闻了闻河水,蓦地,她眉峰一凛,冷声道:“不是担心,是防范!”
说着,她霍地站起身来,转身对沈幽珏道:“告诉所有人,这条河里的水绝对不能动,不管是人还是马。”
沈幽珏拧眉,“河水有毒?”
“气味不对,小心为妙,不管是不是有毒,至少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边说边拉起沈幽珏一道快步朝着休息的地方走去,刚刚走出几步,就听得一阵凄厉的马鸣,循声望去,一匹原本正在一旁安心吃草的马像是发了疯一般,挣脱缰绳,一边嘶鸣,一边朝着夜卿凰和沈幽珏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