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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不会将这些伤口随处展览,无论是北小武还是金陵。我不想他们看到我体无完肤的时刻,陆文隽和那个夜晚,未能出生的小孩……这些我都打算变成秘密,即使掉落了牙齿也要和血吞下。
突然,我一激灵,浑身冷汗。
我看了看八宝,说,谁跟你说的这件事?
是了。
陆文隽和我之间的事情,知道的不过五个人——我。天佑。陆文隽。程天恩。柯小柔。八宝的记忆不过应该停留在她电话过陆文隽的那个时刻,她怎么会知道我被弓虽.暴,又怎么知道孩子的存在!
八宝看着我,得知了我不会告诉北小武,她已欢喜万分,我突然这么一问,她也愣了愣,然后毫无设防的指了指巷尾——
【18、我告儿你,咱俩还不一定谁先进陆家的门儿呢!】
没错!
那货!
确实是那货!
确实又是那货!
我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眼睛……直到我发现就是擦掉了眼珠子,也改变不了是那货的现实——
他他……他……在百花丛中笑!
他他……他……此刻不是应该躺在医院里吗?
他前几天不是刚从陆文隽的办公室里跳楼了吗,怎么还这么完整啊……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变成“智深”啊,我要用一七零的身材,一八零的体重傲笑了这货!
直接撞到。
碾平。
重复碾。
柯小柔幽幽怨怨的走过来,穿了一身白西服,贴身笔挺,像一朵洁白的莲花,盛开在悠长的街巷。
我真的快要“精分”了——
一个我,在痛苦中试图冷静:一个我,在抓狂中想要砍人。
此刻,我多么想一脚踢开八宝,我把抓过柯小柔,拎着他的白衣领问:我可蹭杀你老夫?!可曾夺你妻房?!或是我用车撞死你了你妹还大喊了一声我爹是李刚?!若都不是,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啊?!
冷静的我还是占了上风,我扶起八宝,语调极淡,仿佛那些伤害那些风霜都是浮云,我说,北小武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就一起吃饭。
然后,我看了看柯小柔,只瞥了一眼,
那种眼神的温度不冷不热,不紧不慢,明明是看你,却更像是无视——这些都是我跟未央交手是学会的。
未央是个老中手,曾经,她是学校的小花,这种姿态,她极为擅长,且用此消灭校园一大片热血少年,那惨状可谓血流成河啊,想想凉生多不容易,居然能浴血杀出。
每个校园里总有一种这样骄傲且漂亮的女生,跟我们这群谁看了都热情地扑上去的当亲人的傻妞不一样。我最近也已醒悟,可也只从喂养那里学得皮毛。
但这点皮毛到了柯小柔哪里,却无疑识天雷勾了地火!在他看来,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正室夫人看待小三,二奶,外室的眼神,
于是,柯小柔,脆弱的柯小柔,敏感的柯小柔,他的小宇宙瞬间核裂变了!
他多委屈啊,他在哪里大概寻思这,姜生,我好心好意低声下气的想跟你做姐妹淘,不想你却如此不知好歹。
于是,柯小柔悲催了,他一把将八宝拉到身后,小身板一挺,兰花指一翘,指尖指着我的鼻尖,尖叫,姓姜的,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我怎么得最你了!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告诉你,咋俩还不一定谁掀进陆家的门呢!
我的心肝脾肺肾顿时一抖,心下默念,你进!你进!你全家都进!
八宝有些疑惑地望着我和柯小柔,很显然,她不知道,短短的几天中,我,陆文隽,柯小柔之间发生了什么狗血纠葛。
【19、这句话就像美轮美奂的细瓷,轻轻地,落在了地面上,粉碎。】
金陵的电话打来之前,我还沉浸在刚才战胜了柯小柔这傲娇的男子的喜悦中不可自拔,
这次的胜利,我只用了一个眼神,全程无一句话。
当下我无限感叹,未央和宁信这对姐妹果然厉害,她们两个人都喜欢静默,虽然一个傲慢型,一个端庄型,但殊途同归啊。
什么敌人情人亲人朋友全被她们静默欢喜的磁场给吸了进去,赢也赢得体面,输也输得漂亮,完全不像我们,歇斯底里之后,算是真性情,还是毫无形象可言呢?
我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这时,金陵的电话打了进来,这几天她回了青岛,一来看看母校顺便擦家大学同学聚会,二来参加老同学许暖的婚礼,我接起电话,他在那端喜笑颜开,说,姜生,我从青岛回来了。刚下飞机,正坐大巴往市区来。
我说,哦。你不是下周一才回来吗?
金陵说,咳咳,这不是社长暴怒了嘛,许暖的婚礼我参加了一半,吃过中饭就退场了。我还得保住饭碗啊,我的赚钱买房子啊,没有男人爱总得有个房子吧。
我说,那你不早说,我也要去接你。
金陵就笑,说,算了吧。我哪敢麻烦你呀,都要做妈妈的人啦,天佑不会舍得你东跑西跑的……哎……你和天佑的婚礼……凉生的病情怎么样了……我给天佑和你带回了一份新婚礼物呢……最近婚礼可真多啊……
……
四周突然变得很静,耳朵里似乎可以听到时钟的呻吟,滴滴答答,时间溜走的声音,我不知道是怎样说出下面这句话——我说,其实,金陵,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们分手了。
这句话就像美轮美奂的细瓷,轻轻地,落在了地面上,粉碎。
一声惊裂,我却说得万份平静。
电话那端的金陵沉默了大概半分钟,半晌,她说,我马上就下大巴!打车回来!姜生你等我!
【17、原来,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放不下的事,忘不掉的人。】
金陵进门之后,将行李搁置,随手仍在地上。
似乎是刚刚的惊魂未定,机场到市区,一路狂奔,一身风尘,直到看到了我安然站在她面前,她才放了心一样。
我在一旁,帮她捡起行李,拖向室内,回头,笑笑,说,茶还是咖啡?
金陵静静地将围巾解下来,换上我早已为她准备在门边的Hello Kitty 的拖鞋,她的动作很慢,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思忖什么。
一些话,说还是不说,一些事,问还是不问。
点破那层薄薄的壁垒,会不会引发一场海啸?
她见我回头,一脸微笑,便也扬起脸,冲我报以灿烂地笑,说,茶。坐飞机坐的,有些渴唉。
我笑着,帮她端到露台的案几上。
这座公寓最美好的地方,除了有两个可人的阳台之外,居然还有一个大大的露台,原主人因该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所以,这个小露台的布置上,极其心血地做了防水处理,精巧的假山,玲珑的小池,微醺的长青草木掩映,铺以洁白如玉的鹅卵石,散落其间。
防腐木布置的栈道,中心处汇聚便是栖息处,花架掩映下,阳光透过花榭,伴随着流动如乐声的斑驳光影,初冬的阳光,偷偷地洒向你的眉心,你的睫毛,你的唇。
薄冷的天气里,温暖的不成样子。
花架的栖息处,原木的桌椅,附上金碧深红撞色鲜明的桌垫和桌旗,让整个空间从闲适中透露出了点点明媚之气。
古色古香。
焚香时,香烟袅袅,与花蝶相伴。
一壶清茶,可以忘记繁华驳杂。
我将茶杯放在案几上,轻轻推到金陵面前,自己坐在一旁,缓缓地喝下手中的茶。你们瞧,我连公寓主人的名字都不敢不愿提及,只敢用“原主人”三个字就该知道,我是多么抗拒和别人谈及这道伤疤。
我将它小心翼翼,万分隆重地压在心底,封住,埋住,不敢去想,不敢去提。
我怕日夜难寐,更怕泪落成海——
我欠了他太多,恐怕今生都偿还不了。
茶在金陵手中,淡雾蒙蒙,余香袅袅。
她用眼尾的余光瞟了我一眼,见我面色平静,她也就不想去打破这份我艰苦维持的平静。
这是多年朋友,默契十足,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她小心地抿了一口茶,然后冲我笑了笑,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姜生,你等等啊。
说着,她就低头,顺滑的头发垂下,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沓厚厚的相片,递给我,嘴角微翘,小,喏,这是我们大学同学聚会时的照片。
然后她飞快从对面坐到我的身边,和我一起分享她去青岛重温大学时代的那几天喜悦,眉飞色舞的味道。
其实,我知道,她只是想飞快地找到一个话题,不让我尴尬。
我仔细的看着照片上的金陵,她温柔、漂亮、在一群人中微笑如花。这时,我的目光落在金陵身边的长发的女子脸上,她像寂静的湖水,却因惊鸿飞过,激起涟漪,有种凛冽之美。
金陵看着我的目光聚焦处,说,哦,她就是许暖,漂亮吧?当年我们学校好多男生追她,这次同学聚会,好多男生都是为她而回了青岛。可惜啊,许暖今天已经结婚。新郎有款有型,又酷又美跟你家天...说到这里,金陵意识到自己太过兴奋,差点说错话,连忙停住了,指了指许暖旁边的那个短发女子,岔开话题说,喏,这是林欣,当年我们三个在学校里最要好。
我装做没有听到她矢口的话语,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些照片,听金陵说着这次聚会,以及许暖的婚礼。
放下相片,我问金陵,说,你那些大学同学没有为了你回去的吗?
金陵收起相片,笑了笑,说,唉,我哪有那么万人迷。
其实,我知道,她还是放不下程天恩,那个在她十几岁就喜欢上的男孩,他曾有天使一样的微笑和容颜。
原来,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放不下的事,忘不掉的人。
她的天恩,我的凉生。
我们亦知道,忘记抑或可以有更好的幸福,可是总有这么一个人啊,让我们不愿意要这些其他的更好的幸福啊。
总有这么一个人啊。
那个下午我和金陵看完了相片就没再说其他话题。她似乎是不放心我,却一直不敢问及,也不敢离开。
她抚弄着我的发梢,我就安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真正的要好的朋友就是这样即使坐在一起半天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我的伤口,她知,但不多问。她的安慰,无言,但我全懂。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坐在露台上,相互依靠,不再说话,喝着冲到很淡的茶,吹着细细的风,看着远天处的云朵。那些像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