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尸墙

叶老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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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我俩爬进了龙嘴,当屁股沾地的那刻,我整个人都敞亮了。

    里面是个半圆的空间,好似个倒扣的铁锅,四处也没什么装饰,空落落的,不远处是段阶梯,坡度不大,但也不长,估摸着百十阶吧。阶梯的尽头是个门,敞口的。我用手电照了下,没有丝毫回光,里面的空间应是很大。

    打量了两眼,起身,叶子奇就上了阶梯。

    我这一天累的不行,好不容易逮个机会,那里肯放过的。我仰躺在地上,眼睛慢慢合了起,余光中看到个身影越来越远。

    ……

    朦朦胧胧中,听到声惨叫,如猪嚎,幻觉,没理。

    朦朦胧胧中,又一声惨叫,不如猪嚎,幻觉,没理。

    朦朦胧胧中,还是声惨叫……我一下坐了起,小子顶住,我来了。

    依着嚎声寻了去,但出门口不多久,嚎声就没了。我把枪攥的紧紧的,依着感觉继续走。

    不多久,我看到双鞋……胡乱摆放的。

    又走了几步,是件衬衣……有血有窟窿。

    再走了几步,是裤子和袜子,我搜了下,钱包还在。

    再往前,哈哈……是裤衩,红色儿的。我一闻,一股骚味,恶心的我呸了老半天。

    从现场的情形看,没明显的争斗痕迹。我一草算,要么他遇到了女鬼,强壮加好色的那种,把他给办了。要么女鬼遇到了他,漂亮加很漂亮的那种,他把人家给……啊,呸,想什么了,能不能有点正经。不过,若是真的话,我现在过去,佛祖会怪罪吧!

    哗……

    突然一个身影,从水中冲了起,惊的我一哆嗦,手电还没移过去……

    咚……

    那东西又钻进了水中。

    我气的,拿起枪,砰、砰、砰,朝天就是三枪。

    枪声刚灭,一个声音飘了来:“我、是我,别开枪。“

    娘的,就知道是这货,这王八蛋干事都不分个时候,尽喜欢干些夏天煮火锅冬天啃雪糕的事。

    我气极的跑过去,准备骂他吃饭没钱、拉屎没纸的。结果一看……

    人都呆了,这家伙在泡澡,还在冲我笑,妈蛋,那来的澡堂子啊!

    我心底一凉,拉着他的胳膊,往死了朝上拽。

    “神经病啊!这是死水,能他妈洗澡吗,你就不怕死在里头!“

    叶子奇嚷着轻点,身子刚出水就挣了开。我还想去拉他,他却移往了水中央,我一看拉不回了,在一旁急的直跳脚。

    “瞎激动什么,往水里看看。“隔着老远,叶子奇嚷道。

    看,看你大爷,我在一旁无力的,我都恨不得,朝他脸上吐唾沫。

    但也没办法,木已成了舟,只能依着他的意思,朝水中看了去。

    这水不深,大半米而已,但很通透,好似是透明,还透着股诡异,具体说不上来,反正,给人种不真实感,看的我,差点被陷进去。

    不知何时,叶子奇上了岸,趁我发呆的劲,这小子就要脱我裤子。

    我大叫:“你想干什么,我是个正经男人,不好这口的。“

    “滚你娘的蛋,快把衣服脱了,也下来泡泡。“

    我气的……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敞亮,会脑袋被驴蹄的去泡澡,你看这水……鬼知道会染上什么病,说不定小红虫还没把我怎么着,它就先把我毒了死,到时候……唉……你干嘛……叶子奇你大爷的,生儿子绝对没……“,扑咚,我被一脚踹进了水里。

    ……

    我坐着,他也坐着,我全裸,他也全裸,二者比邻,不远。

    一分钟后,我要上来,被按了下去,说再等等。

    两分钟后,我又要上来,又被按了下去,还是说等等。

    三分钟后,我还要上来,叶子奇怒:“你他娘的,能不能有点耐心,等个几分钟会死啊!”,我心说,我就是怕死,才没耐心等的。

    几分钟后,我满老门的汗,浑身如火在烧,全身都在发颤,牙咬的紧紧的。叶子奇在一旁,啥忙都帮不了,尽在那聒噪的说顶住。

    体内,头一次,小红虫爬的时候,有了那份疼痛感,但都是可承受的轻微。有的在皮表,有的在肌肉,还有些……十分接近内脏,也不知这是什么虫子,先前竟能躲过神经末梢和神经中枢,让人感觉不到多少疼痛和蠕动。但很欣慰,方向很是一致,都是在往外爬。我有种预感,只要我坚持住,不多久它们都能出来,不然,我那会死坐在这的。

    一晃,没了小半个小时。

    等睁开眼时,水面上的血蝗,已有了十来条。它们浮在水面,如遇鬼般的四处爬。

    妈蛋,它们竟还会游泳,但坚持了不多久,都不动了……死了。死相也奇怪,扁扁平平的,好似被人吸干,只剩了一张皮。叶子奇也没闲着,正发呆的看我的身子……禽兽。

    低着头,我也看……

    如小蛇出洞,雏鸡破壳,不断有血蝗往外冒,虽说拱破的是我的皮,但看着还挺有意思,渐渐自己也被吸引了去。

    而这水,好似有灵气,正寻着破皮孔,不断往身体里灌,如一条条汇聚的细流。我的身子也冷了不少,但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就连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听人说,高僧入定时,若能沉心念少,会一度忘身忘我,最终达到静心极乐的境界。以前,我一直不怎么信,觉得是和尚、道士的瞎糊弄,可我现在感觉身体轻飘,没觉察到身体、自我和周遭,难道这就是……

    啪,我脑袋一疼。

    “真他妈服了你,在水里都能睡着,看这哈喇子流的。”

    原来是梦,我柔着脑袋,心里一阵郁闷,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以为遇到了佛祖,结果却是周公。哎,就我这慧根,做和尚是没指望了,还是将就着做土豪吧!

    我捧起些水,轻,很轻,似无。又一下松了手,水触了水面,有声,但小,很小,也似无。我联想到什么,一个墓室,一口巨鼎,一具女尸,一口痰。“啊……噗。”,我也吐了口在水里,但技术实在不咋地,没叶子奇的那坨散的开。

    等了半天,并未出现想象中的情景。你喜欢,或不喜欢,痰就在哪里,不飘不荡不下沉,还它娘的浮的挺坚挺。

    果然,跟巨鼎中的水不是同一个品种。

    “你再看看这个……”

    手电一歪,一束电光,斜射于水中,直插入了水底。等打量了一会,发现什么的,我心里一惊。

    若关注的点不一样,一样的东西,得到的体会会千差万别。先前,我看的是水,现在留意的是光。通常来说,光入水,会有折射和反射。折射…..好像没发现,而反射……我试过多个角度,可并未发现反射光,好似穿透的是空气,实在让人不得其解。

    我正瞎琢磨,突然,叶子奇抓了我胳膊,还一脸恐惧的看着我,弄的我的心,不明所以的狂跳。

    “叶寒,你有没有发现……我俩都没有倒影!”

    平地一声雷啊,把我整的都懵了,我赶紧往水里瞅……

    艹,还真没有。

    我突然意识到,若是我俩都已挂了,那这一切的一切,还真的解释的通。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我俩立马互掐了起来,我扇了他一巴掌,他给了我一拳头,当疼的都嗷嗷叫时,我俩才算松了口气。

    “你大爷的,下手不能轻点啊!”我揉着泛疼的胸口,没好气的骂道。

    “你他妈还有脸说,我的脸都红了。”叶子奇摸着脸,咧着嘴在那直吸气。

    我看了下,别说还真红了,刚才一着急,下手确实重了些。

    “你怎么知道这水对小红虫管用的!”我疑惑道。

    这问题若不弄明白,怕我这辈子的糊涂账又会多一条了。

    叶子奇捂着脸,吐了口痰在外面,我看了下,没有血。

    “上去再说,这水太诡异了,肯定不能长泡。”

    刚才一直在折腾,这茬倒是给忘了,立马我俩上了去。

    一上岸,叶子奇道:“俩字,运气,嘿嘿……当时,我只觉这水古怪,正好手腕的表皮下有条血蝗,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就把手伸了下去,结果,嘿嘿……也算是祖宗保佑吧!”

    “……”

    无语透顶,叶家的大少爷,入行十来年的土夫子,年轻一辈中的杰出盗墓青年,会没来由的去碰一潭死水。也只有祖宗显灵,让他脑袋短了路,才能解释得通了。但这水,到底是个什么鬼。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坐在莲花宝座上的女人,一个拿着宝珠净瓶坐在莲花宝座上的女人,你说观音姐姐的甘露水会不会就是从这舀的。

    “你大爷的,你是觉得这个理由够高明,还是觉得这个解释已够说服我的智商……别整没用的,前面我是懒得问,可已到了这个份了,鬼门关我都走了一遭,大家好歹一场兄弟,给个明白话吧,你们下墓到底要干嘛,都能让你把命给豁出去。”

    穿着衣服,叶子奇边说边忙活的,都没空看我:“我若说,我真不知道,你会信吗……既然是兄弟,你也别为难我,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

    这话听的,咋这犯堵了。

    “好歹,这辈中我也排老二吧,难道叶家该有你知道我却不能知道的事。”

    “……”

    半天,叶子奇没搭理我,他用沉默给出了答案。

    自尊,深深被伤了,太他娘丢人了,我都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若是我媳妇儿,就这情况,我都能跟她打场冷战。在家族,自己果然没什么存在感。

    ……

    这树,像是被人削了顶,整个顶部都是平滑滑的,放眼一打量……像极了个空旷的广场,但地面的颜色有些碍眼,是如往常一样的紫红。

    泡澡的那水,离边缘处百十米,水面也算宽,都有了好几米,但长度不简单,左右没见着头,整的像是条……不会真是条河吧。

    不远处,有座桥,平直的,无装饰,无护栏,横跨于水面。我俩过了去,依着感觉,走往了树顶的中间。

    百十米后,我的心……骤然一紧,像压了块石头的沉。

    一面墙,稍稍往里倾,高十好几米,左右估摸着……百来米的长。墙面上有干尸,一排排一层层的,是特征明显的女尸。死样很痛苦,无一例外,都仰着头,张大了嘴巴,样子,好似被人揪了头发。眉心、膻中、肚脐处,都插了根铜桩,两指粗细的模样。劳宫穴、涌泉穴处也各有个,但比前面的稍大些。整个一看的话……像是个活人的标本。

    叶子奇说,他们受刑的时候,肯定还是活着的,是先被人钉了四肢,然后才是眉心、膻中和肚脐。

    我这人不多愁善感,也不是什么烂好人……从来都不是,可眼前的情景……人性的美与丑善与恶,被先贤大家们争论了几千年,可就我来看……善如何,恶又如何,终归抵不过人心中的一丝邪念、一缕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