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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最关心的还是这种青铜炮在船上的运用,因此专门在水泊南出运河之前利用小船在事先就已经携带的九斤弹青铜炮及少量弹药在不同船型上展开了一次试射。
在二百料约十几吨排量的苍山海船上,这种炮在完全装药的情况下后坐还是太大了,已经对行船及射击的稳定性构成了影响。而在二百料左右的平底巡沙船上,至少在做为船尾炮或者弦炮来运用的时候并没有多少问题,适合于海上的苍山船显然并不是内河作战最佳选择。
“这平沙船在江面上的航速能够保证么?”周松在水泊以小船对大船的作战中可是吃足的操船能力不行航速不行武器射程也不行的亏。然而在观察了九斤弹青铜炮在一百五十料到二百料巡沙船上的试射后才放下心来。
虽然船上做为射击平台多少有些不稳定,但在风浪不大的江河之上至少对大中型船舶目标五百米内的命中率保证了同陆上交战对敌队列差不多的命中率。
陆上因为地形的限制乃至对队形的考虑面对敌人的冲锋往往没有回避的空间,而在海上即便面对敌人的“纵火船”在有效射程拓展到一里左右的情况下以高性能青铜炮的水平也至少能展开二十多轮射击。三四寸直径拥有足够威力的炮弹虽然不敢说对于福船之类能构成多少影响,但通过对选为靶船的个别船只的实际测试,通常十几发命中炮弹就能让一艘二百料左右的船面临难以损管的风险。
还是有一直在前线战兵部队负责指挥的弟子有些忧虑:“可船头能够安装的炮数太少了,如果只有两门炮,就算在有效射程内面对较快而且操作水平较高的敌船发射四十发炮弹,一里以内的命中率按三四成算,那也只能靠炮战消灭同我们吨位差不多的船只,当不住吨位数量都占优势的敌人的,必须拥有足够遏止接舷战的火力。当然,不是说遏止敌步兵登船的火力,这方面我们的战士以及所拥有的铳箭已经足够合格,而是对那些靠近我们船只的纵火船的威慑力。”
张海似想起了什么,便回道:“你还记得我们出发之前在重臼铳上准备的铁弹么?在制作了不少之后才觉得因为无法填装火力不足而作罢,其实可以做为烧红的葡萄弹或链弹的补充。再加上可以把二百斤热石球抛到几十米高的配属在甲板位置之下的臼炮,平均每艘船在最后时刻就具备了对付两艘以上火船的能力,我们还可以在船上配备早就准备好的大气压原理的喷水管以最大限度的应付其他可能形式的火攻。”见到这些准备,大部分战士才从之前危险的水上交战中恢复了不少信心。
在心中,张海也大致做了个粗算比较:“以拿战时期的1500吨级三级风帆战列舰为例:配备加炮为主火力的情况下,74炮战舰的炮弹齐射量大约为1。7磅齐射量针对1吨的舰船可以做到火力主导下的有效杀伤。
如果海上的平台不稳定乃至过于坚固的大舰外壳才使得近接交战有了不少概率,那么在相对平静的江河之上并使用性能更为突出的青铜炮,累计24磅以上加农炮齐射量的火力已经完全能够在远战中对付至少两艘以上的二百料船只了。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在于大型海船是否会逆江而上参加决战,如果那样,就会对后勤乃至队伍提出十分大的考验。渡江作战无疑是一场消耗战。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顾虑,张海思考再三没有在水泊作战之后就急于选择南下。而是用了一天左右的时间进行准备,尤其是对大船的各种改造。随后,以俘虏做为牵引船只的补充继续逆河而上准备进攻济宁。
济宁山东之乱以来少有的几个没有被攻破的府城了,又身处运河要冲,部署在这里的明军加上汇集的各种溃兵使济宁的明军重新多达三四万之众。
不过,从水泊地域逃回来的明军水师溃兵的一些风闻中,驻守在济宁地区的总兵并没有被贼势所吓倒,不少的军官也是恢复了信心。
“贼人单兵铳炮十分犀利,陆上炮火极为突出,可是并不擅长操船。在水战之中,我们应当还是有极大胜算的。”一名留守在济宁的水师参将说道。
其实不少陆军将官心中都有些底:你们水师的王八们是没有见过青州张贼那些火炮罢了,不过自己难道就要被当成炮灰挥霍掉么?
“如今我们的确不适宜和强贼硬碰,向各地通报战况、汇集兵力与敌决战于长江才是最终最重要的!”也有不少将领纷纷建议到,但是毫无疑问:从强敌主攻的运河一线迅速撤退成为了这些将领们的主流意见。
实质上运河一线匆忙而纷乱的大规模溃逃开始了,就连驻扎在徐州重地的主力在青州城外的那场决战失败之后也开始决定撤退。在沿途的各城只留下一些临时征集而来负责凑数的大户们的壮丁而已。
济宁、徐州原有的兵力加上汇集的各地败兵虽然算起来也能有包括几万披甲在内的十万水陆之众,但却都知道贸然与北边的张家队伍交战人多势众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数。
七八千人力量比原来更强的队伍基本上在重镇济宁城下只进行了一阵火力准备就夏的负责城门守备的人开城投降。
为了让投降的敌人在运用起来变的更为可靠,在这样的府城,清洗了原有的组织结构的情况下还是要抽出至少几个战勤连队的人来做旧军队中深入到百人队以下的军官阶层以最大限度的确保堪用。
在济宁进行了短暂的休整之后,队伍在顺流的情况下继续轮番拉纤以求更快速的前进,并在前进中清理不知是敌人还是逃难的船民遗弃的废旧船只,仅仅用了一昼夜的时间就抵达了徐州城下。
徐州的城头并没有青州或济南那样高达,城墙也没有十里之长,但却有着三丈深宽的护城河。
但是在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抛弃,早已失去陆战决心的人们面前,却再也不可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二十多门石制臼炮外的猛烈射击几乎让百米左右城墙的敌人放弃了在队伍过河的时候进行投射攻击的意志。虽然守城的敌人因为距离山东远一些,不少人临时征集的民夫乡勇还在保着侥幸心态守城,但在亲身见识了那些木排工事也难以抵御的攻城猛烈而准确的抛射火力,自身也没有多少堪战主力留下来的情况下依然被队伍以微乎其微的伤亡代价攻克了。
扬州府乃至海安一带并没有多少官兵人员参加过之前北边的作战,虽然从北边的传闻使得民间也有不少恐慌情绪,但是在军政上层了解一些情况之人的耳中却并不以为然。加上从淮安到徐州一带运河水流是向北顺,不少沿运河的水师将领就起了轻慢之心:“这伙贼人顶多不过万人之众,还不像东虏乃至当年的刘七那样拥有不少马匹。有那么可怕么?我见过军情的内报,贼人南下虽然带了不少小船,可连会操帆的都找不出几个来,我们主动出击当有胜算”
年近五旬的扬州知府刘铎是个对北方贼寇的强硬派并不主张撤退,自从北面青州大败的消息刚刚沿运河传来的时候就开始加紧动员编练城内青壮家丁组织训练、构筑工事。可对于派遣水师出战一事却并不赞同:“贼人不善水战或许不假,但这运河之上毕竟与那湖泊之中大为不同。我从不少还算靠谱的武将口中听闻早在青州城防作战时那些人的炮就可以打到两里之远,就算退到镇江又有什么用?何况扬州城内至少十万户的百姓能在短时间内跟随大军一起撤退吗?不要说城内的百姓,我看如果就是这些云集于城内的大军都来不及在贼人赶来之前撤退。扬州城兵民众多财资雄厚,有了临清的例子,城中大户又守城的意志也很坚决,愿意出人出资的不少。野战或许无法面对强敌,但也绝不能把这样一座繁华的大城拱手相让!”
不少北方逃来的将领们听这话都不由的摇头,暗自心道:那是因为你刘某对这股悍贼的了解还不全而已。他们岂是仅仅善于守城和野战?就是攻城的手段也很独特而强大,那些门板床板搭成的城头工事根本顶不了什么用。
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武官地位低微,这扬州知府刘铎官虽不大,可在官场士林中却是极有名望手眼通天的人物,只得沉默不语。
在留守了不少人员后,依然拥有七八千人之众的张家新军终于到来了离扬州不远的地方。
听到负责在远方查探的侦骑传来的消息,原本在诸多顺利的攻城战下颇有信心的张海也有些忧虑起来:历史上像扬州、开封这样的大城因为拥有充足的人力财力,甚至还有不少顶尖的人才资源,从来不是什么可以轻易攻克的地方。新军的攻坚能力当然比打开封时的李自成甚至是南下时的清军强上许多,可不论是当年的开封还是清军南下时的扬州都没有多少正规的大军退入城中防御,都现在队伍所面临的情况大为不同。看来:如果不能一股而下,想在运河枯水期来临前完成北返不知是否可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