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教头决死突围

老实混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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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追上来的,但看上去却是没精打采的。估计也是误打误凑了巧,并没有指望着这泼天的功劳落在他们的头上。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倒还有几分警惕,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还不时地拿着刀鞘拨弄草丛。至于另外两个,则完全就是在应付公事罢了,嘴里面窃窃私语正在讨论着的,竟然是水井街的王寡妇风骚还是紫竹街的李家小媳妇更带劲。

    眼看着他们已经从自己的脚底下走过去了,林冲也很有耐性的一动不动。凭自己的身手,杀了这三个人没什么难度,但想要无声无息不惊动旁人,就必须要瞅准时机再动手了。

    这三个差役,两个执刀,一个背弓,目测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等到三人走远之后,林冲才悄无声息地落到地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夜晚的凉风,静静地吹着,稀疏的月光下,三个差役并不知道,死神已经从身后逼近了他们。

    那两个满嘴荤话的差役,因脚下的山路变窄,不得不放弃了勾肩搭背。而这,就是林冲一直在等待着的机会。

    走在中间的那个差役,正说到高兴处,唾沫星子四溅,满脸的猥琐之色,哪里会想到丧家之犬一般的林冲,会胆大包天地找他们的麻烦。

    一声若有若无的闷哼,在他的身后响起,他却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还是兴高采烈地说着他的光荣采花史。

    林冲手里攥着滴血的短刀,将已经没了生息的差役拖到树后,从他的身背后解下弓箭来,缓缓站起了身来。

    “俺说老牛啊,你是没那个艳福了,李家那小媳妇的男人,前些日子丛东京回来了。别羡慕俺,俺这些日子没见到那个小浪蹄子,心里面也是长了草一般的痒痒呢!”

    “老牛,哎,老牛,老牛呢?”

    一句话说到后面,中间的那个差役已经转过了身来,声调也陡然提高,充满了恐惧。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离弦之箭,携着劲风之声,带着凛冽的杀机,精准地射中了他的咽喉。

    一箭离手,林冲强忍着肩膀上撕裂一般的疼痛,再一次掣箭拉弓,瞄准了最后一个差役。

    虽是枪棒教头,林冲的箭术,可是也一点都不差,虽然因肩膀的伤势影响了准头,但用来对付普通的差役,仍然是绰绰有余。

    第二支箭,可能是因为力竭颤抖的缘故,林冲并没有一箭毙敌,而只是射在了他的大腿上。

    那差役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手捂着大腿刚要扯开嗓子求救,林冲却已经豹子一般地窜到了他的跟前,手起刀落,又是带走了一条人命。

    连杀三人,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撕裂,汩汩的鲜血喷涌而出,疼的林冲眼前一阵发黑。

    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阵子,林冲才总算恢复了一点元气,随手从地上薅了一把野草,也不管有用没用,揉碎了胡乱涂在了伤口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刚要走,想了想又停下了脚步,拖着一个差役的尸体钻到了树后面。

    再出来的时候,林冲已经是换上了差役的公服,背着弓提着刀,挪着脚步朝着前方走去。

    老牛等三个差役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当雷横看到自己三个属下惨状的时候,插翅虎差点就变成了爆炸虎。但此时,林冲已经走的远了,饶是他的怒火,能够烧尽整片山林,也和林冲没有关系了。

    此时的林冲,已经好似强弩之末一般,肩膀上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了。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了起来。求生的欲望,让他不肯倒下,脚下深一步前一步的往前走着。直到,缕缕炊烟进入他的眼帘,就再也坚持不住了,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为了给自己的属下报仇,更为了自己的前途,朱仝和雷横带人,打着火把几乎将整片山林翻了个个,但整整一夜过去了,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们仍然是一无所获。所有差役,都折腾了整整一宿,此时有一个算一个,都困乏到了极点,若不是雷横不时发出一阵郁闷的虎吼,恐怕走着路他们都能够睡过去。

    朱仝长叹了一口气,表情中难掩失望地摇了摇头,“罢了,别找了,回县吧。”

    雷横不甘心地咬着牙道:“空着手回去,怎么和知县相公交差?”

    朱仝无奈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弟兄们都累狠了,再找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雷横咬着牙道:“俺不甘心!”

    朱仝揉着脑门有气无力地道:“再不甘心,也是没法。”

    下了山之后,朱仝自领着人回县城,雷横却是转了圈,又到了晁盖的庄上。

    如果事情顺利,雷横自不介意放晁盖一马,毕竟托塔天王也算是县里的名人,又和宋江交情深厚,轻易动不得。但是如今,雷横赞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就只能来找晁盖的麻烦了。

    晁盖显然也心里有数,毕恭毕敬的将雷横迎进门不说,还不等他开口,就主动奉上了纹银千两。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字,换成铜钱的话,足有千贯之多,这可相当于一个从三品知府两年的俸禄了。而北宋的官员薪水,更是历史上首屈一指的。

    雷横穷苦出身,打过铁宰过牛,对钱财看的要远比一般人重。朱仝敬重宋江,是因为他的人品。而雷横之所以在宋江面前也毕恭毕敬,则纯粹是因为宋江有钱,也舍得拿钱给他花。

    所以,在这白花花的银子面前,他心动了。

    而晁盖,显然对雷横的人品喜好也有所了解,这才投其所好,花钱免灾。

    雷横强忍着心里的狂喜,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也就不好再找晁盖的麻烦了,胡乱应付了两句,便心满意足地带着银子离开了。

    晁盖一直将雷横送到村口,初升的朝阳下,他的脸色,却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小心侍立在一旁的,是晁盖的心腹管家晁忠,捡回来在身边养到大的,对晁盖自然是忠心耿耿。犹豫了许久,方才小心地上前禀道:“老爷,我已经查清楚了,咱们的庄客,昨天并没有人出门。”

    晁盖缓缓转回身来,问道:“一个都没有?”

    晁忠笃定地回道:“一个都没有!”

    晁盖皱着眉头道:“那倒是奇怪了,官府从哪里得到了这么准确的消息?”

    晁忠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只有一个人,可能向官府通风报信。”

    晁盖厉声问道:“是谁?”

    晁忠回道:“是学究,他昨日来寻你,俺本要通禀,他却拦了下来,说自去寻你。俺想着,他也不是外人,就任由他去了。后来想想,好像只过了盏茶功夫,他就离开了。”

    晁盖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很难接受这个现实。可是他心里又清楚,晁忠不可能骗他。

    沉默了许久,晁盖才苦涩地点了点头,“俺晓得了。这件事,不要声张。”

    学究姓吴,单名一个用字,绰号智多星。虽只是个落第秀才,在村中教书,但却与晁盖往来密切,相交甚厚,所以晁忠才没有把他当外人。

    被自己人出卖的感觉,很难收。

    晁盖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绞疼,回庄之后,便吩咐晁忠,他身体不舒服,闭门谢客。

    而这个时候,吴用却施施然地上门了。

    晁忠面色不善地瞪着他,伸手拦住了他往里进的脚步,不阴不阳地道:“学究见谅,我家老爷说了,不见外客。”

    吴用淡淡道:“我与保正,兄弟相称,生死之交,怎是外客?”

    晁忠懒得与他啰嗦,只是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说不见就不见,学究若是饿了,自可去厨房寻点吃的。莫说是你,便是上门乞讨化缘的,咱们老爷心善,也不忍心看着他们饿肚子。”

    吴用闻言,也不着恼,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笑道:“即使如此,那小可改日再来好了。”

    晁忠冷冰冰道:“不送!”

    吴用拱了拱手,“帮我转告你家老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若他仍想不明白,那小可也没脸与他相交了。”

    后院躺在床榻上的晁盖,听到晁忠转告吴用的话后,心里面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想了许久,最终只是长叹了一声。

    吴用离开了东溪村,便直奔县城,晁盖的反应,让他稍稍有些心惊。他心里清楚得很,在东溪村左近村庄,之所以能吃的开,根本原因并不是他学问有多渊博,而只是众庄户看在晁盖的面子上,才肯咬着牙拿出束脩来把孩子交给他。毕竟,对于庄稼人来说,学问再好,也不如多种几亩地来得实惠。

    若是晁盖厌了他,那么在东溪村一带,他就再也没有容身之地了。

    所以,这种时候,就必须有个人站出来为自己说两句好话。而这个中人,宋江最合适不过了。

    此时的宋江,并没有在县衙办公。昨晚朱仝等人忙活了一夜,她也跟着没睡好,因此点了卯之后,便打着哈欠背着手又离开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