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其天魂

巨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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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芈桓身患怪病,二人遍寻神医的经历,项展叹一口气道:“神医倒是经常往来此间,但此时却不在,十天前已然外出游历了。”

    “神医何时能归来呢?”斌燕焦急的问道。

    “这个却不知,神医行踪飘忽不定,若论归期,或十天半月,或三五月。”项展不确定的答道。

    斌燕听了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老朽有一弟,名唤项坦,字仲平,以打铁锻造为业,就住在村东头的小山坡的铁匠铺里。神医与他交往甚密,你们可以去他那里看看,只是……”项展说到此处,顿了顿。

    “只是什么?”芈桓问道。

    “只是我这弟弟,性格乖张,行为古怪,耍起性子来,连我这大哥的面子也不给。你们过去,需好言相待。”项展提醒道。

    “多谢族长提点,晚生明白了。”

    当日天色已晚,芈桓与斌燕便在项展家中暂住了一晚。

    竖日,芈桓辞别了项展,带着斌燕往村东头山坡而去。

    “子轩哥哥,你真是楚国贵族后裔吗?为什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欢迎楚国后裔?”斌燕看看四下无人,心中所有的疑问一股脑儿问了出来。

    “你猜。”芈桓伸出食指在斌燕鼻子上刮了一下,留下一脸懵懂的斌燕径自走了。

    “好啊,你好坏啊。”斌燕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芈桓,一把拉住嘟着嘴道,“快说,快说,你不说我便不让你走了。”

    芈桓见斌燕又开始耍赖了,心知拗不过她,于是停下来说道:“你想想,村头屹立了西楚霸王项羽的雕像,此间的人们明显很推崇项王,即便他们不是项氏族人,也必然与项王有莫大关系。你再看那年轻小哥,一开始板着脸孔,显然他们很排斥外人,但一听说我是楚芈后人,则即刻热情了起来。经此试探,我心中便有了底了。”

    “至于我的身世,以后我再和你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是还长吗?眼下要紧的是先去拜访老铁匠。”

    “好吧。”斌燕听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长,心中乐开了花,挽着芈桓的手臂笑嘻嘻的道,“子轩哥哥,你懂得的真多。”

    当二人登上村东头的小山坡之时。只见那座铁匠铺里面发出通红的亮光,以及传出不绝于耳的敲击声。

    及至到了门前,芈桓二人才开始打量那一方天地,铺内陈设简单,一个巨大火炉,一台铁毡,一张陈旧木桌上摆着一个磨损严重的酒葫芦,几只木质水桶,靠西边墙沿放置了一具木质床榻,那床榻上的被褥破旧而发黑,好似从来都没有清洗过。

    铁毡旁站立了一位老人,须发花白,那凌乱的头发也不知多少年没有打理了,散乱的随意披在肩上。

    老人佝偻着身子借着昏暗的火炉的红色亮光,观看手中一把成型的钢剑,这大概是他最近的一件作品,那专注的神情,犹如手捧着自己的孩子一般。他不时用手指触摸剑锋,试探着它的锋锐程度。

    突然,他持剑奋力向那硕大的铁毡砍去,的一声脆响,拿起来看时,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他对这次的作品并不满意。

    老人失望的将手中的钢剑用力仍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又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哪里的问题呢?”

    芈桓立即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他大概是想要锻造一柄绝世神兵,可以想见已经经历过了很多次的失败的尝试,终未能成功。

    那老人疲惫的向旁边挪动了几步,拿起木桌上的酒葫芦大口喝了起来,因为喝得太急,那酒竟从两边嘴角渗了出来,沿着脖颈只流向胸膛,沾湿了衣领,他竟全然不顾。老人被那烈酒呛了一口,顿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老人的身形因长年累月重复着同样的敲打动作而变形了,这种巨大的体力活动,加之平时不注意休息,保养身体,他的健康正被这些一步步的吞噬着。

    芈桓看着老人的背影,心里不禁升起无限感慨,多么执着的信念,多么敬业的工匠精神啊,他一生的追求,或许只是那一柄绝世神兵,这便是他整个生命的意义所在。

    芈桓走进了铁匠铺,捡起地上的钢剑细细观看,剑身长约四尺余,通体反射着晶莹的白色亮光,刚才被砍过的刃口,隐约的留下了一丝痕迹,擦拭一遍,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损耗。

    芈桓用手指轻弹剑身,旋即发出铮铮的声响,芈桓不由得自言自语的赞叹道:“好剑!”

    那老人只将眼睛斜了芈桓一眼,露出不屑的神情,继续喝他的酒,并不时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和喘息之声。

    “此剑采用百炼精钢,经七十二炼锻造而成,当真乃兵中上品,只是可惜……”芈桓也不管老人的反应,只顾自言自语的说着。

    老人听到了这句话,停止了喝酒的动作,回身来细细打量芈桓,

    片刻之后,老人终于开口了:“可惜什么?”

    “凡欲成神兵者,取材为第一要务,其次才是高超的铸造技术,以及正确的淬火工艺。”

    芈桓根据自己仅有的一点铸剑知识,添油加醋的侃侃而谈。他在心中暗暗咂舌,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吹牛胡侃能力,也亏得自己前世没少上网学习这些知识,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

    老人忙起身行礼道:“老朽项坦,字仲平,敢为足下尊姓大名。”

    芈桓还礼道:“晚生芈桓,字子轩,平日里便喜欢舞枪弄棒,对刀剑之器颇有喜好,还乞前辈多多指教。”

    项坦又听说芈桓乃同宗之姓,言谈之间顿时和善了许多:“即是同宗,可不必多礼,且坐。”

    铺内陈设实在过于简陋,三人只得坐在床榻之上。

    芈桓、项坦二人又谈了些刀剑铸造的相关话题,或许是老人常年独居,太过孤独,或许是知音难觅,亦或许是二者兼而有之。可以看出老人心情舒畅,喜形于色,偶尔还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仲平今日为何如此雅兴,铺中所会何人?”铁匠铺外突然传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

    “仲景兄,此番为何回得如此之早?来来来,我与你介绍一位小兄弟。”项坦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忙于门外拉进来一人。

    但见其人约六十余岁,中等身材,鹤发童颜,神采奕奕,肩上背一背篓,里面尽是一些奇花异草,不时发出阵阵淡淡的幽香。

    芈桓与斌燕听项坦直呼来人为仲景兄,相视一笑,心中明白。

    芈桓忙上前行礼道:“前辈莫非便是医圣张仲景?”

    “哈哈哈,老朽姓张名机,字仲景,行医数十载,承蒙天下百姓错爱,却不曾有什么医圣的名号,小兄弟过誉了。”张仲景摆一摆手,爽朗的道。

    医圣的名号乃是后人对张仲景的尊称,当世之人自然不知。芈桓自觉失言,忙圆场道:“前辈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医圣之名实至名归。”

    “仲景兄,这位小兄弟是芈桓,字子轩,乃我大楚贵胄后裔。这一位是斌燕姑娘,自幼习医,适才还在嚷着要跟仲景兄学习医术呢。”项坦拉着张仲景一一引见。

    “小女子资质愚钝,还乞老师不吝赐教。”

    斌燕聪明伶俐,乖巧可爱,第一次见面便叫上了老师,张仲景心下便有几分喜欢。

    于是四人欢聚一堂,围着火炉一边取暖,一边交谈了起来。

    当张仲景听说芈桓的怪疾之后,便替他把起脉来,一时间铺中恢复了宁静,约有半刻,神医皱着眉头,摇头叹息。

    斌燕紧张得心都吊到嗓子眼了,瞪大眼睛看着张仲景,像是等着最后的宣判。

    “我行医数十载,尚未见过如此怪相之脉,脉象虚而迟,时而宏如巨浪,时而细若游丝。复观其面像、舌苔,除气血不足之外,并无异常。”

    张仲景沉吟良久,始终未能窥透其中奥秘,在铺中来回渡着方步。

    坐中的三人则焦急的看着张仲景,期待着他能说出其中的道理。

    沉默许久,张仲景面露一丝痛苦的神情,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什么传说?”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张仲景看了看三人,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据古籍记载,人有三魂七魄,三魂者乃天魂、地魂、命魂也,七魄者乃天冲、灵慧、为气、为力、中枢、为精、为英也。三魂七魄乃是人的精神灵气,魂乃阳气,构成人的思维才智;魄乃粗粝重浊的阴气,构成人的感觉形体。魂魄协调则人体健康。人死则魂与魄相脱离,魂归于天,魄则归于地下。”

    “那,这与子轩哥哥的病又有什么关系呢?”斌燕似懂非懂的问道。

    “三魂又分阴阳,天魂、命魂为阳,地魂为阴。三魂与气魄共存于人体,阴阳平衡,则人体循环往复,躯体康健。若阴阳平衡一旦被打破,则病矣。”张仲景继续解释道,“依照此理论,魂是可以离开躯体的,三魂若失,则其人必死,若失一魂,躯体可运行自如,然机体之阴阳平衡已失,焉能不病?我观子轩此病,临沮之雪崩,冰冻其体,乃是诱因。此病之根本则是阴阳失衡,阳不制阴故也。”

    “老师是说……”斌燕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张仲景。

    “三魂之中失其天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