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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了十天的光华郡主,在梅山下某个农家被寻找到,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尚书府。这个消息突然传出来,所有人都再次惊讶了,这个光华郡主是什么来历,能屡次化险为夷?渐渐的有坊间传闻,说余辛夷是天降吉星,有仙气护体。
而另一边,驿馆中舞阳公主听到女官禀告的时候,正在描眉,指尖一晃,黛粉在柳眉上划出突兀的黑线,她立即将黛粉拍在案上,双眸几乎要凸出来道:“什么?那个贱人怎么又回来了!”
余辛夷怎么能回来呢!她不是应该被皇兄掳走带回了旬国么?为什么传来的不是她的死讯,而是归来的消息!
心头千万思绪乱转,怎么会这样呢?那个计划天衣无缝,绝没有失手的可能,余辛夷怎么有本事在她皇兄的手里逃脱升天?除非……赫连啸出事了!
贴身女官被她狰狞的表情吓得一愣,紧接着又被捏住手腕,质问道:“你哑巴了不成!我皇兄呢?有没有他的消息?”
婢女连忙摇头道:“没有任何二皇子的消息,我们的暗线最近也没用再传消息来。”
舞阳公主一听,瞳孔猛地缩起,手中的黛笔被捏得粉碎,眼睛里簇簇的火焰,几乎要烧出来。
余辛夷回来了,她二皇兄却没有任何消息?这绝不正常!他们埋藏了多年的暗线呢?他们旬国那些最优秀的探子呢?都去了哪里!
还有她二皇兄?!
她皇兄的手段整个大旬国都无法比拟,将三皇兄从太子位上拉下来,将二皇兄毒死,四皇兄、五皇兄到现在死因都没被查出。这样一个无坚不摧的二皇兄,竟然会出事?不,不可能,她绝不相信!难道她余辛夷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就在此时,一名婢女端着燕窝走过来,猝不及防看到舞阳公主脸上可怖的表情,吓得手里燕窝不小心打翻,发出砰的声响。
舞阳公主一扭头,那名婢女吓的浑身打颤连忙瘫软的跪趴在地上:“公……公主殿下……奴婢不是故意冒犯您的……求您……”
那名奴婢还未说完,舞阳公主忽然站起身,眼神阴翳的盯着她,缓缓笑起来:“把她给我,活埋了。”
那声音极淡,声音极轻,但是那红艳的唇里吐出的字眼,却让趴在地上求饶的奴婢哭声猛地顿住,骇得脸色刷白,连求饶都说不出来。
贴身女官迟疑道:“公主,这里是鎏国……这样做会不会……”他们现在在鎏国众目睽睽之下,无数眼睛盯着他们,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做出太过引人注目的事。
舞阳公主锐利的目光刷的劈过去,阴沉沉道:“鎏国又怎么了?很快,我就会嫁给八皇子,到时候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妃!再紧接着,八皇子登基后,我就是这个大鎏的帝后!我做什么,还需要顾忌么?谁敢胡言乱语,我就让她把自己的舌头,嚼下去!”
此时此刻,舞阳公主完全陷入自己的幻想中,眼睛里跳跃着的火焰满是疯狂,看了让人害怕。贴身女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敢说出口。
舞阳公主的笑声辄止,突然阴测测的说道:“余辛夷回来了又如何?只要我皇兄下落还是不明,那文帝就必须按照我的意思走,让八皇子与我成婚!”
女官犹疑道:“可是,八皇子会遵从么?”八皇子那样俊逸出尘的男子,怎么会是随意听从安排的人呢?公主的计划,恐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怕什么!”舞阳公主眼睛发光,仿佛她已经得到了景夙言,“就算他不同意,我也有办法,让他不得不同意!”
她平生所求,不过就是景夙言,就算得不到他的心,也要把他的人牢牢的绑在她身边,就算到黄泉转世,她都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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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门前,马车缓缓停下,朱红大门上发出“吱呀”声响缓缓打开。
莲步轻轻从马车上下来。tqR1
寒紫为余辛夷掌灯,一路光影摇曳,余辛夷的身后,一轮素月清辉笼在她身上,拖曳出一身绝色风华:“赫连啸你藏在了哪里?”
她身侧,牵着白马的俊美男子眼眸温柔如水:“自然有他应该在的地方,之后也会有他的去处。”丝毫看不出来不久前他们合谋筹划了那样一场惊天大谋,合力闷杀了赫连啸埋藏的暗线里成千上万的绝顶高手与暗探,血流成河。
余辛夷不着一词,她对赫连啸的死活根本不在乎,这个人就像只蟑螂嚣张的在她脚底走过,任由他张牙舞爪,若不是与温长恨有关,她看都不会看一眼。温长恨这个人的心计她实在不敢小看,每每在她认为已经将之逼入绝境的时候,他又能凭借各种手段渠道逃出生天。这次老定国公出手将他假死送出了京城,完全出乎她的所料。有道是打蛇不死,后患无穷。若是让他安然逃了,按照温长恨锱铢必较的性格,必定会成为一颗不定时点燃的火药,在她不防备之时给她突击!
景夙言继续道:“至于温长恨,我已经派人去追杀。你放心,从赫连啸说出他的下落起,这个人已经成为死人。”温柔地目光与肃杀的话语奇异的在这个男子身上融合,非但不怪异,反而璀璨得令人移不开眼。
余辛夷笑了笑,徐徐道:“舞阳公主的计划你准备怎么办?”那个舞阳公主可是老早就把主意打在他身上并且宣告天下了,这次更是处心积虑的跟赫连啸布下大局,就是为了除掉她而得到他景夙言,别告诉她他不知道!
景夙言星光熠熠的眼眸忽然折射出异样的光彩,笑意盈盈的望着余辛夷的脸庞:“白芷,你带醋了么?”
被忽然点名,白芷诧异道:“啊?没有啊。”谁会平白无故把醋带在身上?
景夙言脸上笑意更甚,双眼弯成两轮弯月,戏谑而深情的望着余辛夷道:“那……我怎么嗅到一丝丝酸味。”
白芷、寒紫立刻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立刻窃窃的笑起来。余辛夷愠怒的瞪着景夙言,但是脸颊却一下子变得滚烫:这个人竟然敢当众笑她吃醋,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做这种幼稚愚蠢的事!
却在对上景夙言闪亮的满含笑意的眼神,余辛夷忍住脸颊的绯红,刻意别过头去。
景夙言贪婪的欣赏着她难得吃醋又羞涩的表情,像是要将她的一颦一笑全都刻进脑海里,此生不忘。待众人都笑完后,景夙言清了清嗓子,目光清朗而掷地有声道:“你放心,无论舞阳公主想做什么,我都会好好的送她一份礼物,让她称、心、如、意!”
他本就是绝情之人,他这生认定的只有她余辛夷,其他任何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但是有一条,千万别来妨碍他们,否则,他能做的,只会是更加绝情!
与景夙言分开,余辛夷进了府,寒紫在前头打着灯,引着余辛夷走过蜿蜒曲折的长廊,穿过花园,徐徐走进熟悉的海棠苑。海棠苑里八个大小丫鬟都来见礼,余辛夷点头微笑,吩咐白芷逐个打赏。
这几个丫头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见得多伶俐,但是她只需要一条:忠诚。
正准备进屋,余辛夷脚步忽然一顿,像是想起什么道:“明琪这几日在做什么?”
这几日为了演戏演得更加逼真,余辛夷一直藏身在景夙言一处隐蔽的暗道里,谁人也察觉不到。是以十日没回尚书府,府里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丫鬟木槿是八个丫头里聪明些的,立即道:“哦,前些日子老夫人跟五姨娘听说您梅山遇险的消息,急得捂心口,大部分时间都是明琪小姐陪着劝解,这才好了些。”
“大部分时间?”余辛夷听到这个词,略略蹙眉。
木槿点头道:“回禀小姐,是的。因为明琪小姐最近傍晚的时候时常出去,也不走正门,只走偏门小心翼翼的,还只带一名贴身丫鬟。奴婢们是偶然瞧见的,第二日奴婢同样的时间再去看,明琪小姐又出去了。奴婢仔细瞧了等在偏门的马车图案,竟像是,四王府的马车。”
四皇子!景北楼!
余辛夷的脸色刷的变青,她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得住,竟然还是让景北楼把手伸到了尚书府里,伸到了明琪身上!明琪是多简单纯粹的性子,如何抵得上景北楼的阴险狡诈,真是太大意了!
“小姐,你现在去哪里?还是明日去找明琪小姐谈吧。”白芷见余辛夷等都不等,直接往余明琪的汀兰苑走去,连忙劝道。
余辛夷面色极为冷凝,衣袖翩跹如风般直奔汀兰苑而去。余明琪已经歇下了被丫鬟唤起,忙披了衣服整整头发起身。
“辛夷,你有什么事深夜要来找我?”
余辛夷黑得发亮的眼睛望着烛光下柔美婉约的像水一般的余明琪,抿着的双唇道:“你这几日傍晚都去了哪里?”
余明琪向来极薄的脸皮一下子红起来,像是刚熟了的石榴般,羞怯的缠紧了发丝,目光躲闪道:“我,我并没有去哪里……”却自己咬紧了嘴唇。
余辛夷目色更浓:“你还想瞒我么?马车上每个皇子独有的记号不会变。”
一下子被戳破,余明琪一张俏脸涨得紫红,羞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完全是一副小女儿情态:“四……四殿下只是邀我品茶弹琴赏月罢了……我们并没有……”
看着她这幅模样,余辛夷心里拔凉,她知道余明琪早已跨进了景北楼设下的陷阱,而这个陷阱,她必须阻止!余辛夷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明琪,从今天起,你不准踏出尚书府半步。”
没想到余辛夷会这样说,余明琪听了撑大了一双水眸,倒抽一口气:“辛夷,你怎么能这样做?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合礼仪的举动……”
余辛夷摇头道:“不管有还是没有,你都不能再见他,我不会允许他靠近你。”她是为了她好,凭明琪根本斗不过景北楼的阴谋诡计。
余明琪却完全不能接受,捂住心口不可置信的站起来:“凭什么呢?你是在担心四殿下有不轨之心么?不可能的,他是怎样的身份,而我只是个小小庶女,有什么值得他筹谋的呢。他上次还跳下湖救了我,那么危险他都没迟疑!还有这些日子,他对我发于情止于礼,绝没有什么不合的举动,我知道你与四皇子有嫌隙,但是他现在只想安心做个闲散王爷,并不会影响到你,或者影响到八殿下,大姐,你能不能……”
“不能!”余辛夷的声音极为坚定。
余明琪眼中的泪珠立刻滚滚的落了下来,两行眼泪将美丽的脸蛋彻底打湿。
余辛夷却不能心软,半点不能,哪怕有些事她无法解释。她若是向余明琪说,上次相府里景北楼救落水的她,并不是什么大发善心,而是蓄谋的,明琪会相信么?决计不会!有些事不经历过,不可能知道有多可怕!
这天底下,谁能比她了解得更清楚:他是温柔的,每个举动、每句话都像是苗疆的蛊虫,只要看一眼听一次就会落入那蛊惑之中,再也爬不上来。但是谁能知道,那蜜糖一般的深情下面,掩盖着的是怎样的冷酷与狠毒!
景北楼的笑脸下,藏着的永远是颗让人止不住呕吐的心!
看着余辛夷决绝的表情,余明琪眼睛里泪光闪烁,捏住掌心,失口道:“你到底跟四皇子有怎样的仇,何至于存着这样成见?!”
有什么仇?余辛夷瞳孔蓦地撑大,那是连黄泉轮回都洗不清的滔天仇恨!一寸寸融进她的血脉里,刻在她骨头上的仇恨!那不是成见,而是两个人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的宿命!若是景北楼不死,那她被钉死在佛龛里地孩子怎么超生?若是景北楼不死,那她前一世的仇恨如何来还!
这么多的仇,那么多的恨,她无法说出口,只能埋在自己的心底,一直放着,一直咆哮,直到他景北楼欠债还钱的那天!
余辛夷死死咬住牙齿,让自己表现得更为冷酷转身道:“明琪,这与你无关,你只要记住,从今往后,你与他只是陌路人即可。”
听着身后余明琪的哭声,余辛夷步步踏出汀兰苑,步伐没有一丝迟疑。她知道此刻此刻明琪定然是怨恨她的,但是那也比将来明琪受到的痛苦受到的折磨好得多!她能做的,就是阻止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再次在明琪身上上演。
至于景北楼——
这个人果然永远不会放弃他的野心!呵呵,既然如此,他们就继续走着看吧,看到底是谁,能活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