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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姜荧眼前一黑。这扒了人家孙女儿的坟头穿了人家烧给孙女儿的衣服还问人家哪里冒犯了，这不是找打呢吗。
“婆婆，对不起，我……”憋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名堂，姜荧尴尬得脸都红了。这要怎么解释？
“没事没事。”婆婆摆了摆手。“不嫌弃的话，晚上来老婆子家里吃顿饭吧。”眼见着姜荧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要拒绝，婆婆又开口了。“瘦成了这样，衣服都已经没得穿了，就别撑年轻人那点儿个面子啦。”
“谢……谢谢婆婆。”姜荧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声如蚊蚋。
“去交了今天的工吧，老婆子在门口等你。”看着脸几乎要烧起来的姜荧，婆婆拍了拍她的背。“没有怪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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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不够锅里还有。”婆婆盛了一大碗米饭放在姜荧面前。“饿坏了吧。”
姜荧点点头，也不再客气，捧起碗就狼吞虎咽了起来。见她不再拘束，婆婆也打开了话匣子，一边吃一边絮絮叨叨了起来。
“老婆子姓江，邻居们一般都叫我一声江婆婆。儿子和媳妇走得早，只给老婆子留了个孙女儿。去年城里闹疫病，我这把老骨头没事，可怜孙女儿没逃得过这一劫。”江婆婆长长的叹了口气，“前几日是她忌日，老婆子就给她烧了点儿自己做的衣服下去，中间可不就有你身上这件儿。”
眼见着姜荧风卷残云的吃完了手里的饭，她赶紧把碗接过去又盛了一碗递了过去。“丫头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我叫姜荧，我……”姜荧噎了噎，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觉得为难就不用说了，老婆子不是那无理取闹的人。”看出了姜荧的一时语塞，江婆婆贴心的说道。
“我……没有爹娘了。”姜荧低头扒着碗里的饭。“也没有家。”
江婆婆了然的点点头，她估摸着姜荧应该也是在去年闹疫病的时候没了爹娘，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小丫头要是不嫌弃，往后就住在这儿吧。”趁她吃饭的时候，江婆婆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打衣服。“这些都是原先孙女的衣服，一直没舍得扔，如今正好给你穿穿。”
她看着姜荧刷了一天苫布被烧得起了好几个水泡的双手，神色里带着几分心疼。“这活计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干的。老婆子自己有个早点摊子，前几天锅子坏了送去铁匠铺补，这两天得空了，才去帮帮老邻居的忙。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来老婆子的早点摊儿帮工吧，虽然挣不几个钱，但还是能养得起你的。我也不图你什么，叫声奶奶就行。”
姜荧没有推辞。或者说，面对这样一个孤独的老人，她没办法推辞。退一万步讲，她也确实需要一个能容身的地方。洗衣坊虽然包住，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有了这样一个相对安稳的落脚点，她也能好好规划下接下来的日子了。
“奶奶。”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喊了一声。
“哎，哎。”江婆婆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奶奶，你的早点摊子都卖些什么啊？”姜荧主动把碗碟收拾好，一边洗着碗一边问道。
“葱油泼面和烧饼，卖了几十年了。荧丫头会做不？”生怕姜荧尴尬，江婆婆赶快补了一句。“不会做的话帮奶奶收拾收拾碗筷就行。”
“会倒是会。”姜荧皱了皱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在脑子里打转，又抓不到。半晌才开口。“奶奶，我在城里看了一圈，好像没有卖水饺的？”
“水脚？”江婆婆面露疑色。“那是什么东西？”
“饺饵？扁食？”想着或许是称呼不同，姜荧又换了一种问法。“就是把面弄成扁圆形的薄皮在里面包上肉和菜，放在水里煮熟。没有吗？”
江婆婆摇了摇头。“荧丫头你说的那是啥哟。”
姜荧终于想明白脑子里那抓不住的东西是什么了。城外的荠菜满地都是，老得都开花儿了。这儿的人连水饺都不知道是什么，更别提拿荠菜去包饺子了。没有饺子肯定馄饨也不会有，想通了关节的姜荧把手擦了个干净，笑嘻嘻的扑到江婆婆身边。
“奶奶，明天我给你做点儿新奇的东西尝尝，要是你觉得好吃，那我就能帮你挣钱啦。”江婆婆看着突然兴奋的姜荧有点不明就里，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躺在江婆婆给她准备好小房间的被窝里，姜荧摸了摸手臂上的扶摇，正准备睡了，耳边却响起了扶摇的声音。
“何事？”
“我没叫你啊？”姜荧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我摸你你也能感觉得到啊？”
“……”扶摇半晌没了动静，看来不是很想搭理她。
“扶摇。”姜荧眯着眼睛有一茬没一茬的和扶摇搭着话。“你没受伤以前，应该是很厉害的树妖吧？”
“……是的。”
“还真是不谦虚。”姜荧扁扁嘴。“你那么厉害怎么还被打得就剩个树根了？”
“很多时候实力并不能代表一切。”扶摇的声音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些低沉。
“那就是还有比你厉害得多的人嘛。”她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浓重的倦意。“你在池子里泡了那么久都没好，要怎么才能好起来啊……”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音，姜荧终于两眼一闭沉沉的睡了过去，过了许久才响起一句叹息，她也当然无法听到。
“你帮不了我的。”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姜荧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跟江婆婆打了个招呼就直奔城外摘荠菜。已经过了时令，荠菜们显得老了许多。她挑挑拣拣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总算掐出了一小兜还算鲜嫩的荠菜尖儿，拎着回了江婆婆的家。
熟练地择洗，过水汆烫，再细细的剁碎混上剁好了半肥半瘦的猪肉馅儿与调料搅打上劲。全程在旁边看着她忙活的江婆婆没忍住开了口，“荧丫头，这不就是外头长的野草，这能吃吗？”
姜荧一边擀着面皮儿一边回头对着江婆婆俏皮的一笑，“您就瞧好吧。”
不多时，圆滚滚的饺子已经在滚水里互相碰撞着飘了起来。倒了一小碟香醋又滴了几滴辣油，姜荧把煮好的荠菜饺子盛在盘子里端上了桌。“奶奶，尝尝看。”
一边招呼江婆婆，姜荧自己也挟了一只在碟子里。轻轻戳破一点饺子皮，金黄油亮的汤汁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溢了出来。翠绿的荠菜沫儿和肥瘦相间的肉馅儿搭配出非常和谐的美感。她迫不及待的把饺子放在醋碟里沾了沾就塞进了嘴里。
见姜荧吃掉了一只饺子，江婆婆也有样学样的挟了一只放在醋碟里沾了沾，尝试着吃了一口。
“奶奶，好不好吃？”姜荧放下了筷子紧张的看着江婆婆的表情。在城外长了那么久的荠菜都没人吃，她也不知道这东西合不合这里人的口味。
江婆婆点了点头，咽下去开口道。“很好吃。丫头你怎么想的，竟能做出这样的吃食来。”
“我哪想得到。以前我娘常常做给我吃，我学会的。”姜荧笑了笑。“奶奶，你觉得把饺子放在早点摊子上卖，大家会不会喜欢？”她想了想，补了一句，“要是觉得荠菜大家可能不喜欢，我们还可以换换别的馅料，都很好吃的。”
“可以试一试，不过大家都不认识这东西，怕是不太好卖。”江婆婆道。
“我们可以给来摊子上吃葱油面的客人每人送两三只尝尝，有人觉得好吃、吃到的人多了，名声自然能传出去。”姜荧越想越兴奋。
“好，好。都依你。”江婆婆对于赚钱倒是没有太多想法，早点摊子的收入对于她来说足够养活自己和姜荧了。比起赚钱，姜荧这样想帮她一起赚钱的心思更让她觉得暖心。“待会你跟奶奶一块儿去铁匠铺把修着的那口锅拿回来，明天咱们就试试卖这个什么，饺子？”
“嗯！”姜荧用力点点头，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