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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当值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件冤假错案的缘故,慕思归兴奋的一夜也没怎么睡,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比平时多练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洗漱一番后,她猛地发现自己快迟到了,背起刀脚尖一点,从自己家翻墙而出。
等她到时,刚好遇到手里拿着根炸得油光水亮油条,正在应卯的张大牛。
“喲~小野,早啊~”张大牛回身扫了一眼慕思归,眼睛立刻定在了她身后背着的那边几乎快与主人等高的朴刀上:“小样,没看出来,你这小身板,还耍这么帅气的朴刀?”
“啊,就这个比较趁手。”和张大牛不同,慕思归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对方手上的那根油条上,她出来的急,一路狂奔,没来及吃早饭,现在闻着油条的香味,肚里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
“一会儿借哥哥耍耍?”张大牛注意到了女孩的目光,来回晃了晃手,笑嘻嘻看着慕思归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随着自己的手晃动:“借哥玩玩,哥就把油条给你吃。”
没有迟疑的,慕思归一把抽出自己的兵器,将它递了过去:“一言为定。”
在北疆赫赫有名的杀器无途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主人,就因为一根油条就把自己给卖了。
不仅卖了,似乎卖的还十分开心。
以至于沐泽深进笃行院的时候,慕思归乐呵呵的像小仓鼠一样抱着油条啃,而张大牛则满头大汗的舞着一把通体乌黑,刀柄上缠着一根红色缎带的朴刀。
“你们在干什么?”沐泽深走到慕思归身边,女孩立刻从坐着的石桌上跳下来,举着油条行礼。
“大牛哥说想玩我的刀。”吃到了好吃的油条,慕思归心情大好,说完,又冲张大牛喊一嗓子:“大牛哥,你悠着点,别伤了筋骨。”
“奶奶的,你小子到底哪里来的怪力,这刀我两手举着都费力,你居然能单手耍起来!”张大牛有点认栽,他那把斩马刀也有五十多斤重,可跟眼前这把比,显然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我阿爹的刀比我的还重五十多斤呢~”慕思归得意的扬扬下巴,脚尖一点落到张大牛面前,单手接回自己的兵器,手指手腕翻飞,舞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刀花。
“老天爷是公平的,为了弥补你的弱鸡身板,特意给了你一身怪力。”张大牛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醋味。
“我还会长呢,我阿娘说我长得像阿爹,我阿爹跟你差不多高,我也一定能长个大高个。”慕思归颇有点不服气的同对方叫板,全然忘记阿娘每每看到她这大高个,就忍不住叹息,不停说姑娘长太高,男朋友不好找。
“呵,我倒要瞧瞧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还能长多高。”张大牛用手比划着两人间的差距,自得道。
“行了,闹够了,办正事。”瞧着两人毫无逻辑的斗嘴,沐泽深忽然有点头疼,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张大牛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跟人斤斤计较呢?“大牛,让你查的人,查得怎么样?
“老大,人找着了,现在就在钱府里呢。”张大牛擦了把汗,屁颠颠跑到沐泽深身边,男人浓厚的味道从衣服里窜出,熏得沐泽深不露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在钱府?”
“听说从钱方死后,他就一直跟在哪儿守陵,今儿一早估计又跟着下葬去了。”
“知道钱家选的墓地在哪儿吗?”沐泽深看了眼天,接着问。
张大牛点点头。
沐泽深给了正努力把剩下所有油条塞嘴里的慕思归一个眼神,道:“走。”
京城外有两块比较大的墓地,一块是城南郊的皇家专用地,依山傍水还靠着黄觉寺,是块福地。皇家专用地旁边是各勋贵世家的祖坟,福泽次一点,再往东南去一点,则是富贾贵胄们给自己家人留的墓地了。
另一块大一点的墓地在城北,葬的多是平民百姓,往西去一点就是那些无主尸骨的安置地,也就是俗称的乱葬岗。
钱家祖上三代前,是出过一个不大不小的京官,奈何子孙不继,没再出过什么有能耐的读书人,到在做生意一道上颇有些建树,几代累积后,到了钱方这代,钱家也颇有些基业。
有基业,就有好墓地,很轻易的,慕思归他们就在城外东南处找到了正在吹吹打打办下葬礼的钱家。
现在是寒九天,土地冻得颇为严实,负责挖地的家丁们挖得颇为吃力。
秦海瞧着他们的样子,又偷瞄了一眼棺材,颇为心急。
他原本打算送完钱方这最后一程,就回老家的。
没想到这硬邦邦的土地,硬是又强留了他半个时辰。
“见过少卿大人。”就在秦海盯着下人上下翻飞的铁锹出神时,钱老夫人的声音传来,将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老夫人多礼。”男人微微扬手,示意老夫人起来,随即给张大牛递个眼色,高壮的汉子气势汹汹的冲到了秦海满前:“秦进士,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跟你们走什么?”秦海缩了缩脖子,慕思归这才瞧出,秦海居然是昨天在灵堂上三番两次阻止他们验尸的那个男人。
这就叫做做贼心虚吧。慕思归恍然大悟,同时也有点点羡慕,羡慕对方做了这么大的错事,居然还能神色如常的说话做事。
再瞧自己,唉,连个谎都撒不好。
“自然是要跟我们去认罪。”沐泽深的声音一直很稳,不急不躁的,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
“认罪?认什么罪?”秦海一脸不耐:“我可是当朝的进士,你们可知污蔑进士爷是何等大罪!”
“当然知道。”沐泽深勾勾嘴角,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虽然俊朗,亦很骇人:“因此我们不会知法犯法,污蔑与你的。”
“这位少卿,你的意思是,秦进士才是杀我儿的真凶?”钱老夫人捂着心口,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胡说!”秦海大吼一声:“当晚我是同小二一起看到钱兄躺在血泊里的,有小二可以给我作证。”
“那又怎样?”沐泽深脸上的笑意更深,笑也更冷:“有人证,也不代表你没杀人啊。”